我想安稳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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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刘郎妙计解谜题,赔了老泡又折兵

    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恐怕连眼白都已经变成了红色——千真万确,这令人难受的感觉不曾有一丝虚假。

    而后我睁开眼,发觉皮肤各处都淌着水,衣服早就变成了湿答答的分辨不出原先颜色的破布,仿佛黏腻的蛇一样缠绕着躯体。与此同时,额头突突的疼痛在提醒着我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轩哥把我拎小鸡一样拎到了大马路上,而后一脚把我踢飞,我的脑袋则在落地的时候磕在了地上,额头磕出了血,搞不好还会有脑震荡等等后遗症。

    所,以,说——

    “刘轩你他妈的有毛病啊!”

    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视死如归同归于尽的气势,一头扑向正俯身看着我情况的轩哥。

    “嘿你看看,我就说我力道把握得很好,老泡只会受点皮外伤的好嘛!”

    很不巧,我扑向的是轩哥眼睛完好无损的右侧。只见他一个闪身,灵活避开了我那气势如虹却笨拙的猛扑,脸上仍旧洋溢着那种自信满满的神圣光辉。他再次一个侧身,躲过我接下来的一记肘击,扭头冲着鲁良夜傻呵呵地笑:“行了,你看他这还生龙活虎的呢,应该也没有什么后遗症。咱就直接在这说了吧。”

    我顿时大怒:“什么生龙活虎?”我摁着头顶的伤口,感觉整个脑袋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异世界来客狠狠锤爆一样疼。而我和轻小说主人公最大的区别就是,人家是被异世界美少女给娇滴滴的小拳拳锤了几下,我却是实实在在被五大三粗的兽人锤了一脑袋。

    “唉老泡,轩哥就是莽了一点,初衷还是没有问题的……”鲁良夜也是全身湿透的样子,不过此时雨倒是已经停了,方便了不少。他伸过手把我扶好,语气很是微妙:“嗯……你可能一时没反应过来,轩哥想出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点子。”鲁良夜说出“还算不错”几个字的时候,谨慎地停顿了一下,而后才接着往下说:“简单来说吧,就是我们找个人,让他受点不轻不重的皮外伤,”他又微妙地在这里停了一下,“然后我们去找傈栗,让她给治疗一下,就能顺理成章地使用灵火查看那封遗书了。这样简·史密斯在探查的时候看到我们使用灵火是为了治疗,就不会再继续仔细看下去——如果顺利的话。”

    “不轻不重?”

    我仍旧怒火中烧,说话也不免阴阳怪气起来。

    “找个人?怎么不是你?怎么不是他自己?”

    我想威胁式地朝轩哥倾过身子,却发现这身体异常地沉重,仍旧有些不受控制,只朝前踏了半步就重又摇摇晃晃了起来,只得再次攀住一边的鲁良夜,对着轩哥开口:“不轻不重?那麻烦您告诉我我昏过去多久?”

    轩哥满脸堆笑,转头心虚地避开了我可以杀人的眼神,语调是完全不像他作风的轻浮(说真的倒是像鲁良夜):“哈哈哈……也就十来分钟吧。”

    牛逼!算你狠!

    我冷哼两声,平衡了一下身体,没再理会这两个不靠谱的友军,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头的灵火救济会总部走去:“算了以后再算账,这主意还行,我人都醒了,你们倒是赶紧的跟过来啊!”

    轩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几下湿漉漉的头发(这会儿倒知道不好意思了?),踏了两步跟了上来,为了体现他的塑料兄弟情,顺带还架住了我的胳膊,殷勤地搀扶着我往前走。

    呵呵。假的,都是假的。我就不该和这些人称兄道弟,要是换点队友,说不定我已经吊打幕后boss,成为人生赢家了好吗!

    “你说等会我们怎么描述老泡受伤的事?”轩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问了问鲁良夜。

    我心里咯噔一下:敢情他刚才压根没有想过理由?

    顿感前途愈发凶险了。

    不过诚实地说,轩哥这个主意从理论层面上是完全可行的。毕竟灵火救济会目前对我们的态度确实还不错,所以这么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应该能够消除对方的戒心。况且在我目前的构想中,灵火和纸片本身应该具备感应,也就是说并不需要傈栗或者轩哥他们比出个召唤阵来,只要是在纸片周边使用灵火,完全就能够使空白的纸片发生变化。原本我打算消耗掉一个灵火球来查看,但是既然血都流了肯定不能白流,按照轩哥这做法就行。毕竟灵火球现在也算是保命用的玩意儿,还都是一次性消耗品,确实也怪浪费的。

    然而以上都只是推论。真实的情况会怎么样,我心里也没有底。

    “唔……我们就说咱三个出门,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们没有带伞,着急去避雨,结果老泡没注意,脚下一滑给磕楼梯角上了成不?”鲁良夜一边走一边缓缓说出这个理由。

    “行啊,就这么说吧,反正咱仨也都是一副淋雨奔跑的衰样。”

    我点点头,一边抬脚走上灵火救济会总部门前朴素的三级台阶。

    眼前的空间突然之间闪烁了一下。

    “嗯?”

    我脱口而出。

    “怎么了?”

    轩哥关切地转过头来。

    “你们有没有看见空气刚才闪过一些什么?”

    我试着描述方才那瞬闪烁时看见的场景:“就是说,刚才我眼前的空间好像突然间变了,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片海?又或者是湖?有点黑,看不清楚。”我竭力回想着那瞬间的印象,有些迟疑。

    “没有啊,我啥也没看见。”鲁良夜想了想,肯定地摇了摇头。

    “我也没看见。老泡你该不会是……”轩哥这才出现了一丝惊恐,声音里的迷之自信终于消退:“你刚才那下没有撞坏脑子吧?我是不是出手有点重了?”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向我,眉头微皱。

    我晃晃脑袋:“没有吧,还行。可能刚才那下是我看岔了。毕竟我最近都没怎么睡好,精神恍惚也是正常的。”

    “你睡不好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鲁良夜猛然间也扭过头来,面容严肃,还带着一丝气愤:“你的梦你还不了解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和兄弟交流的?”他用力扳住我的肩膀,语气很强烈:“你最近是怎么个睡不好法?”

    “就是普通的睡不好,睡眠比较浅。这没必要现在说吧?”我有些烦躁起来,腾出一只手捂住了额头,血已经止住了,但是不知为何疼痛此刻愈发剧烈了起来,搅得人一阵心烦意乱:“再说你们这些天不也有好些信息没有告诉我?没有合适的时机而已,较什么劲!”

    我甩开轩哥,大踏步地往前走,一把拉开了救济会总部的大门:“回头再说那些,我现在就想把我头上这磕的伤治好!”后面这句话我刻意加重了语气,提高了音量,为的就是让大门正对着的接待处那位长相正直的小哥能清楚听见——在我印象里这个不知道哪国来的小哥根本不存在语言障碍,完全听得明白我在说啥。

    后面的鲁良夜叹了口气,匆匆赶上前来,顺手关上了门。轩哥则跨过我,径直走到前台那里,冲着小哥招手:“皮特!傈栗现在在哪儿呢?我们刚才躲雨,老泡脚滑给磕了。”他指了指我的脑袋,假意无奈地歪了歪头。

    金发碧眼的皮特露出了亲切朴实的微笑,起身朝我们招呼了一下。这些天我们和他处得不错,知道他虽然并不是灵火觉醒者,多少也了解一些傈栗所具有的治疗能力:“辛苦了!丁!汪小姐在地下三层的静室里,唔,我看看,是三个小时前进去的,现在还在里面。”

    心顿时往下一沉:怎么回事?

    地下三层的静室是给精神类的灵火觉醒者使用的地方,比如说鲁良夜和简、乔伊来使用就很合适,无论是探测还是侦查,在灵火救济会中都被归类为需要消耗精神力的技能。这样的技能想要得到强化,就必须进行冥想和专注训练,至少在他们这些年来的摸索中是这么定义的。静室是使用特殊手段几乎达到完全无声效果的房间,原则上在十二小时内内,里面的人只要不出来,外面的人就无法进去。

    傈栗怎么会去静室?她的治愈能力和轩哥的火焰一样,都是消耗肉体力量的,进入静室有什么用?我们三人带着点忧虑交换了一下眼神,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得出答案。在灵火救济会的这段时间,就算是鲁良夜,也没有在静室里面待超过三小时,因为我们对这个组织并没有完全信任,基本上都避开他们活动。照理说傈栗应该也和我们达成共识了才对……

    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扭歪了脸,一声痛苦的呻吟不自觉地从喉咙里流出。我抱着脑袋一个趔趄,撞在了一旁的鲁良夜身上。

    “卧槽?”鲁良夜大惊,紧张地把我扶起:“你怎么了?刚才真的撞坏了?”他看了一眼轩哥,硬生生让后者把那比了个口型的“对不起”给缩了回去:这会儿皮特还看着呢,不能让他看出什么蹊跷来。

    突然之间,我的感觉又都恢复到了正常。怪异的疼痛消失了,现在折磨我的只是普通的伤口疼痛:额头的伤口处正常地、火辣辣地疼。和方才那阵相比简直称得上温和。

    我马上站了起来,以最快又最不让人起疑心的速度拉过他俩,侧过身避开皮特疑惑的目光,抬脚就往电梯方向走去:“我没事,刚才不小心自己碰了一下伤口,着实有点疼。赶紧下去找栗子吧,说不定她已经出来了。”

    轩哥和鲁良夜都没有再开口,然而一等到我们绕过拐角,摁下了电梯按钮,他俩就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我好像有点……”

    叮。

    电梯的门悄无声息地向两侧滑开,乔伊·史密斯从里面面带笑容地走了出来。

    我们三人挤出笑容,算是打过招呼,待到电梯开始下降,我才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我好像出了点小问题。”

    “什么问题?”

    轩哥这下是真的急了。

    “我开始头痛了。”我言简意赅地说了情况,“之前头痛的时候都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我觉得你们可能要做好准备。”

    话是这么说,我也不太确定这样的预感是否正确。但抓住我胳膊的两只手都瞬间收紧了。

    “那我们速度。”

    鲁良夜和轩哥有些忧虑地对视了一眼,待到电梯门一打开,他俩就一人一边地拖着我,开始沿着地下三层的走廊向着静室的方向飞奔。

    走廊的装饰颇有苦行僧的风格,两侧燃着电子火把,墙壁上的石砖颇有些年头,刻有不连贯的浮雕,有些阴森。前几次来参观的时候我都对此十分有兴致,每次都要细细揣摩石雕的意味,然而现在我无心理会周遭景色,而是闭上眼,开始专注感知从刚才起就不停地在眼前断断续续出现的画面。

    深沉的。冰冷的。水。火。白骨。绿光。

    所有的场景都在眼皮下的黑暗里一闪而过。而不详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到了到了!”

    轩哥停下脚步,刹住车喊了一声,颇有松了一口气的意思。

    静室的门如预料中一般紧紧闭着,看样子傈栗还没有从里面出来。

    “这下糟了,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啊?”鲁良夜长叹一声,不抱希望地猛敲起了门:“栗子!栗子!在不在?”

    既然称为“静室”,那么外面的声音显然是无法传入里面的——该死!这他妈的头痛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那张纸片上写了啥好吗求求这傻逼命运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然而这祈祷显然不可能实现。

    背后响起了一个惊讶的声音:“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生硬的中文。

    我忍着头痛回过头去,看见了一位有着淡金色头发,戴着深色边框眼镜的女子。她见我们三人都站在门口,有些吃惊地推了推眼镜,问出了声。

    “简,我们在找汪傈栗,她在这里面,你有没有办法让她出来一下?”鲁良夜一边用力在我手上拧了一下,一面和那位女士交涉着。

    哦,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简”。

    我努力睁大眼想看清她到底长什么样,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却开始不受控制地在眼前出现,和眼前的女士以及黑漆漆的走廊轮番切换着,仿佛有人在和我抢夺电视频道一样。

    “什么?”那位简女士看起来并没有她哥哥那种一眼看穿人的气势,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挣扎,而是直接就打开了静室的大门,毫不费力,轻而易举,生硬的中文一字一顿,意思却确凿无疑:“你开玩笑吗,鲁?灯都是灭的,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随着静室沉重的石门被推开,我们的视线越过简的肩膀看向里侧。

    小小的静室里空空荡荡,没有人的影子。

    眼前景色的切换频率达到了顶峰。

    我终于再次当众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