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另一种选择
我并没有惊讶很久。
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失神就意味着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连表情都不要有，以免暴露内心的情绪波动。不过鉴于之前我是突然转移过来的，早就暴露了好一阵子惊慌失措，所以适当程度的惊讶反而有助于对方放松警惕。
我如此想着，一边保持着惊讶的表情问道：“说来你也没有自报身份，和我会面的方式也近乎无理，被错认为绑架犯也很正常吧。”
尽管心里知道这种辩解只是为了掩饰方才那不成熟与过于夸张丢脸的惊讶，但我还是尽可能自然地将对话进行下去，一面思考着对方可能的答案。
是绑架羽格的那一方，但不是持枪袭击我们的那一方。
那么一目了然的就是，同时存在两个阵营的人在关注着我们——说得好听是关注，说得不好听，就是两条狗在争抢同一块肥肉。
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
那么再加上教授他们和一些兄弟们的家族关系，至少有三方势力知道我们与梦境存在特殊联系这件事，搞不好觉醒灵火的人除了我们这几个，还大有人在。
简直是糟透了啊这个事态。
在心里长叹一声，而后听得对面的美人清澈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确实也是，因为时间紧迫，一时间竟忘记自我介绍，真是不好意思。”
她的手优雅地别过耳后的发丝，纤长的手指微微颤动，仿佛蝴蝶的触须。
“我的名字您大可不必知晓，毕竟我只是个接头人罢了。而我所代表的一方，所代表的势力暂时并没有统一的称呼。为了方便您记忆，您可以将我们称呼为亚述实验室——虽然我认为您想叫我们组织a或者组织b或者……”她脸上那完美无缺的微笑再次让着小小的异世界般的银色方形房间熠熠生辉：“叫我们黑衣组织、保护伞公司什么的，都没有问题。”
一时间我哑口无言，一边为“保护伞公司”这样接地气的称呼从这位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口中吐出而震惊，一边为着思考这一方势力究竟处于怎样的立场上而绞尽脑汁。
仿佛看出了什么一样，对面的人一面轻笑着，一面善解人意地继续说下去：“正如我之前所言，我们有意和你合作，合作内容嘛，也不是什么对您有害处的，倒不如说，对您而言这可能是最佳选择。”
哦？有意思。
见我露出了不置可否的表情，她的声音中流露出了不可动摇的自信：“我们只打算让您在有外部观测的情况下进入一次梦境，正如同您之前一直在做的那样。只要做到这点，交易就算完成。”
听起来倒是很容易，但是实际上……我皱起眉。
这梦根本不受我控制好吗！
我的梦可不是常理中的梦，而是充满了错综复杂怪物与时间空间关系的梦啊，我现在都还没有搞明白如果在梦中死亡的话，会不会真的就挂了。所以这个提案根本就是充满危险。
“您还有充裕的时间思考，丁先生。我们甚至愿意和现在收容你们的机构或者势力合作，在双方的监管下进行这场测试。”她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只是测试而已，完全无害。”
我摇了摇头：“你们拿什么来保证这一点？”
她轻轻敲了一下隔在我们中间的工作台。
霎时间，工作台平滑的表面发生了变化，浮上了一个方正的银色小盒子，而后周围的环境骤然一变，此地摇身成为了微风轻拂的海滩。
“这……”
我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低头看向脚下，我的脚踩在了一片沙滩上。潮水温柔地舔舐着脚趾（我的鞋呢？），而方才那把朴实的椅子已经不见踪影。放眼望向远处，波澜壮阔的海景清晰地呈现在视野了，而味道……我甚至闻到了海水的咸腥味，还有植物的芬芳。
转身向后，沙滩后是茂盛的热带植物，以及充满风情的度假小屋。
试着握了握手，对肢体的各部分控制都很顺畅。弯腰捧起一把沙子，沙子簌簌地从指缝间滑落，那种颗粒感真实得让人惊恐。
海水亦然。
从颜色到质地，毫无疑问是真实的海水。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向下，直到脚底。
我能感觉自己手心沁出了一层薄汗。
刚才她说过，这只是梦境。我和她在一个类似梦境的地方相遇，也就是说这里不是真实存在的地方。那么这种操控模拟的技术也就意味着——我之前那些触感真实的梦也是可以被操控的。
对面的美丽女子还在温和地笑着，我却仿佛在那样完美精致的笑容下看见了恶魔的面容。
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我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怎么样？丁先生，您要不要考虑一下？就你们目前的水平而言，对梦境与灵火的研究连入门都算不上，而我们已经对此有了一定程度的研究，这样的合作对于我们双方都是有益的，你们能够获得所需的知识，而我们也能得到新的样本数据，从而将研究更进一步。”
她挥了挥手，沙滩与海洋都迅速向后退去，方形的银色盒子房间又展现在我面前。
房间里依然放着平淡无奇的工作台、椅子、格格不入的小书柜。
我重新坐下，调整了一下坐姿，没有说话。
她挑了挑眉，用更为充满诱惑力的语气说出了致命一击：“只要您和您的朋友能够配合我们的研究，就一次，那么我们可以教给你们关闭梦境的方法。”
关闭梦境？
这个条件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不再做逼真的梦。梦里不再有莫名其妙插播进来的历史和怪物。和那些名称中二的组织不再扯上关系，回到普通的生活中去。这不就是我一直朝思暮想的吗！
“我同意”三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然而我用尽所有力气抵挡住了这种诱惑，强迫自己继续问下去：“你们研究这个的目的呢？”
得知有希望摆脱这些梦境的兴奋劲慢慢退了下去，内心深处的怀疑与恐慌又重新涌现出来。
我想起了最开始那个毫无意义情节不连贯的梦，又想起了墓园里那个形体模糊的黑影。
而这种操控梦境的技术，如果对面这个美人所代表的的那一方是邪恶的怎么办？就像小说电影里常出现的，是妄图通过心灵控制而实现对全人类的统治的大反派怎么办？
面前的幕布被掀开了一角，而我隐约能瞥见的是更为深沉庞大的黑暗。和这样的庞然大物比，我们渺小如芥子，微茫如飞尘。
在这样惴惴不安的心情中，我等到了她的回答。
“亚述实验室致力于推动对人类自身的了解，并探索人类更多的可能性，是个非官方的、私人性质的组织。”
毫无破绽，十分官方。
也是呢，哪里会有跑出来告诉你“我是坏人，我要统治地球”的坏人啊！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强调什么“非官方”……说实在话，棕熊和黑熊都要吃你，你还能选择留个全尸不成？
“如果你们真的很有诚意的话，羽格放出来了吗？”
我双手撑在了桌上，直视她的眼睛。
那张惊艳绝伦的脸我已经能够以平常心态去看了，再美也只是皮肤套在了骨骼外而已——况且这梦里什么没有呢？也许这只是个面具罢了。
“已经放了哦。”她扬了扬手，室内的场景又再度切换，变成了一个陌生的雅致又清静的房间，窗外绿影婆娑。我一眼就看见了那边沙发上坐着的穿着黑白两色洋装的羽格，而下一秒，有几个人推门而入，又惊又喜地扑向她：“格格！”
是迩卯和傈栗，还跟着一个鲁良夜。这么说——羽格已经到安崂那里了？
我将视线移回这个自称隶属于亚述实验室的女人身上，微微歪了歪头。
“那么……”她站起身，向我鞠了个躬，“您有一个月的时间慢慢考虑。如果您选择不合作，那么我们可能也会以某种方式取得您和您朋友身上的数据——大概过程就不会那么愉快了。因此还是希望您能够做出明智的选择。”
她的笑容露出了些许破绽，一种近乎贪婪的神色出现在了她的脸上，但只是一闪而过便很快消失。
这样的提议与其说是提议，倒不如说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
与庞然大物对峙的下场是什么？
我不愿意去想这个事情。但是一股莫名的冲动促使我站起来，尽可能居高临下地冷冷地看着她。
“怎么了？丁先生？”
对方秀眉紧蹙，浮出一丝不解。
对峙了几秒后，她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神色，舒展开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我知道了，丁先生您现在就能给我们答复是吗？”
我点点头。
“很好，很好，”她的手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中摸索了一阵，像是要找出什么东西一般：“那您等一下，我给您找一找具体的文件……我就知道您会作出明智的选择……”
我探过身，按住了她的手：“我不需要。”
“虽然有些古板，但是上面的规矩还是很多的……”
对面并没有理会我，只是一个劲地找着。
我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以最大的音量告诉她我的答复，脸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失神就意味着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连表情都不要有，以免暴露内心的情绪波动。不过鉴于之前我是突然转移过来的，早就暴露了好一阵子惊慌失措，所以适当程度的惊讶反而有助于对方放松警惕。
我如此想着，一边保持着惊讶的表情问道：“说来你也没有自报身份，和我会面的方式也近乎无理，被错认为绑架犯也很正常吧。”
尽管心里知道这种辩解只是为了掩饰方才那不成熟与过于夸张丢脸的惊讶，但我还是尽可能自然地将对话进行下去，一面思考着对方可能的答案。
是绑架羽格的那一方，但不是持枪袭击我们的那一方。
那么一目了然的就是，同时存在两个阵营的人在关注着我们——说得好听是关注，说得不好听，就是两条狗在争抢同一块肥肉。
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
那么再加上教授他们和一些兄弟们的家族关系，至少有三方势力知道我们与梦境存在特殊联系这件事，搞不好觉醒灵火的人除了我们这几个，还大有人在。
简直是糟透了啊这个事态。
在心里长叹一声，而后听得对面的美人清澈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确实也是，因为时间紧迫，一时间竟忘记自我介绍，真是不好意思。”
她的手优雅地别过耳后的发丝，纤长的手指微微颤动，仿佛蝴蝶的触须。
“我的名字您大可不必知晓，毕竟我只是个接头人罢了。而我所代表的一方，所代表的势力暂时并没有统一的称呼。为了方便您记忆，您可以将我们称呼为亚述实验室——虽然我认为您想叫我们组织a或者组织b或者……”她脸上那完美无缺的微笑再次让着小小的异世界般的银色方形房间熠熠生辉：“叫我们黑衣组织、保护伞公司什么的，都没有问题。”
一时间我哑口无言，一边为“保护伞公司”这样接地气的称呼从这位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口中吐出而震惊，一边为着思考这一方势力究竟处于怎样的立场上而绞尽脑汁。
仿佛看出了什么一样，对面的人一面轻笑着，一面善解人意地继续说下去：“正如我之前所言，我们有意和你合作，合作内容嘛，也不是什么对您有害处的，倒不如说，对您而言这可能是最佳选择。”
哦？有意思。
见我露出了不置可否的表情，她的声音中流露出了不可动摇的自信：“我们只打算让您在有外部观测的情况下进入一次梦境，正如同您之前一直在做的那样。只要做到这点，交易就算完成。”
听起来倒是很容易，但是实际上……我皱起眉。
这梦根本不受我控制好吗！
我的梦可不是常理中的梦，而是充满了错综复杂怪物与时间空间关系的梦啊，我现在都还没有搞明白如果在梦中死亡的话，会不会真的就挂了。所以这个提案根本就是充满危险。
“您还有充裕的时间思考，丁先生。我们甚至愿意和现在收容你们的机构或者势力合作，在双方的监管下进行这场测试。”她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只是测试而已，完全无害。”
我摇了摇头：“你们拿什么来保证这一点？”
她轻轻敲了一下隔在我们中间的工作台。
霎时间，工作台平滑的表面发生了变化，浮上了一个方正的银色小盒子，而后周围的环境骤然一变，此地摇身成为了微风轻拂的海滩。
“这……”
我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低头看向脚下，我的脚踩在了一片沙滩上。潮水温柔地舔舐着脚趾（我的鞋呢？），而方才那把朴实的椅子已经不见踪影。放眼望向远处，波澜壮阔的海景清晰地呈现在视野了，而味道……我甚至闻到了海水的咸腥味，还有植物的芬芳。
转身向后，沙滩后是茂盛的热带植物，以及充满风情的度假小屋。
试着握了握手，对肢体的各部分控制都很顺畅。弯腰捧起一把沙子，沙子簌簌地从指缝间滑落，那种颗粒感真实得让人惊恐。
海水亦然。
从颜色到质地，毫无疑问是真实的海水。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向下，直到脚底。
我能感觉自己手心沁出了一层薄汗。
刚才她说过，这只是梦境。我和她在一个类似梦境的地方相遇，也就是说这里不是真实存在的地方。那么这种操控模拟的技术也就意味着——我之前那些触感真实的梦也是可以被操控的。
对面的美丽女子还在温和地笑着，我却仿佛在那样完美精致的笑容下看见了恶魔的面容。
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我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怎么样？丁先生，您要不要考虑一下？就你们目前的水平而言，对梦境与灵火的研究连入门都算不上，而我们已经对此有了一定程度的研究，这样的合作对于我们双方都是有益的，你们能够获得所需的知识，而我们也能得到新的样本数据，从而将研究更进一步。”
她挥了挥手，沙滩与海洋都迅速向后退去，方形的银色盒子房间又展现在我面前。
房间里依然放着平淡无奇的工作台、椅子、格格不入的小书柜。
我重新坐下，调整了一下坐姿，没有说话。
她挑了挑眉，用更为充满诱惑力的语气说出了致命一击：“只要您和您的朋友能够配合我们的研究，就一次，那么我们可以教给你们关闭梦境的方法。”
关闭梦境？
这个条件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不再做逼真的梦。梦里不再有莫名其妙插播进来的历史和怪物。和那些名称中二的组织不再扯上关系，回到普通的生活中去。这不就是我一直朝思暮想的吗！
“我同意”三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然而我用尽所有力气抵挡住了这种诱惑，强迫自己继续问下去：“你们研究这个的目的呢？”
得知有希望摆脱这些梦境的兴奋劲慢慢退了下去，内心深处的怀疑与恐慌又重新涌现出来。
我想起了最开始那个毫无意义情节不连贯的梦，又想起了墓园里那个形体模糊的黑影。
而这种操控梦境的技术，如果对面这个美人所代表的的那一方是邪恶的怎么办？就像小说电影里常出现的，是妄图通过心灵控制而实现对全人类的统治的大反派怎么办？
面前的幕布被掀开了一角，而我隐约能瞥见的是更为深沉庞大的黑暗。和这样的庞然大物比，我们渺小如芥子，微茫如飞尘。
在这样惴惴不安的心情中，我等到了她的回答。
“亚述实验室致力于推动对人类自身的了解，并探索人类更多的可能性，是个非官方的、私人性质的组织。”
毫无破绽，十分官方。
也是呢，哪里会有跑出来告诉你“我是坏人，我要统治地球”的坏人啊！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强调什么“非官方”……说实在话，棕熊和黑熊都要吃你，你还能选择留个全尸不成？
“如果你们真的很有诚意的话，羽格放出来了吗？”
我双手撑在了桌上，直视她的眼睛。
那张惊艳绝伦的脸我已经能够以平常心态去看了，再美也只是皮肤套在了骨骼外而已——况且这梦里什么没有呢？也许这只是个面具罢了。
“已经放了哦。”她扬了扬手，室内的场景又再度切换，变成了一个陌生的雅致又清静的房间，窗外绿影婆娑。我一眼就看见了那边沙发上坐着的穿着黑白两色洋装的羽格，而下一秒，有几个人推门而入，又惊又喜地扑向她：“格格！”
是迩卯和傈栗，还跟着一个鲁良夜。这么说——羽格已经到安崂那里了？
我将视线移回这个自称隶属于亚述实验室的女人身上，微微歪了歪头。
“那么……”她站起身，向我鞠了个躬，“您有一个月的时间慢慢考虑。如果您选择不合作，那么我们可能也会以某种方式取得您和您朋友身上的数据——大概过程就不会那么愉快了。因此还是希望您能够做出明智的选择。”
她的笑容露出了些许破绽，一种近乎贪婪的神色出现在了她的脸上，但只是一闪而过便很快消失。
这样的提议与其说是提议，倒不如说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
与庞然大物对峙的下场是什么？
我不愿意去想这个事情。但是一股莫名的冲动促使我站起来，尽可能居高临下地冷冷地看着她。
“怎么了？丁先生？”
对方秀眉紧蹙，浮出一丝不解。
对峙了几秒后，她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神色，舒展开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我知道了，丁先生您现在就能给我们答复是吗？”
我点点头。
“很好，很好，”她的手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中摸索了一阵，像是要找出什么东西一般：“那您等一下，我给您找一找具体的文件……我就知道您会作出明智的选择……”
我探过身，按住了她的手：“我不需要。”
“虽然有些古板，但是上面的规矩还是很多的……”
对面并没有理会我，只是一个劲地找着。
我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以最大的音量告诉她我的答复，脸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