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一个梦境间隙
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普通的房间。
然而并不是我那间杂乱又拥挤的出租屋，而是个陈设少到连样板房都比不上的单调屋子。视野下方则铺陈着一些常理难以形容的东西：散落在地上、漂浮在空中的都是些肢体。毫无疑问是兄弟们的肢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存在于那里，挑战着理智的极限。
轩哥残破的腿。鲁叔缺少脑袋的部分躯干。老白微笑着的半边脸。还有各种难以辨认也不想辨认的体块。它们宛若精美艺术品般横亘于视野中，静默无言。
理智瞬间蒸发，我惨叫着扑向了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一扇门。
本以为这扇门也会像折磨我一整晚的别墅门一般打不开，不料我才刚刚碰到门，这扇门便猛地向外弹开。好了，我又要滑倒了。但与此同时，从某处响起“嘀——”的电子音，门外几双手也扶住了即将瘫倒的我，制止了我与地面的亲密接触。
上方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服布料摩擦声。
“丁先生？丁先生您没事吧？”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丁先生您有哪里不舒服吗？我们从监控以及监测屏上发现了您情绪有点异常，所以就提前打开了舱门。正常情况下，这个模拟实验还有五分钟结束。”同样陌生的悦耳女声，听起来很是干练。
“如果您现在还是有哪里不舒服的话，请您及时说出来，我们在例行检查之后会再进行额外的身体检查，以确保您健康无恙。”极为温柔的女声，说话的内容却没有多少温柔的意思，反而带着公式化的冰冷。
我抬起头，看见的是三张我不认识的面孔。
一男两女，都穿着实验室标配的白大褂，胸前挂着各自的工卡，都是极为普通的长相，也和刚才的声音大致吻合。我站稳了身子，在心中一字一顿地默念出工卡上面的文字：“**大学认知神经科学研究室。”
？！这他妈都是什么地方啊？看完这些文字我就陷入了茫然。这个什么鬼研究室没有唤起我任何回忆，脑海里停留的依然是那噩梦般的别墅与冬夜，几个小时内经历的欢乐、猜疑、绝望与挣扎，交织在一起向外膨胀，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情绪仿佛是滞后了，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竟流出了几滴泪水。
这是现实吗？还是说，这才是梦境？
那三人见我两眼发直，又莫名落泪，露出了些许慌乱，干练的女子和年轻男子都走近了些，连声询问：“丁先生您这是怎么了？”“请问您有哪里受伤吗？还是在模拟舱里经过的时间超出了忍受范围？”
那个说话温柔的女人则将长发撩到耳后，拿出一个平板电脑一样的设备，看了看屏幕，然后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丁先生您在模拟舱内的身体数据是大体正常的，只有情绪出现了波动，按照常理说是没有哪里受伤的。”她转向我，露出既温柔又公式化的笑容，“您现在已经出舱了，可以先在那边沙发上就坐，等您释放完情绪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检查。”她伸手想将我带到另一头的沙发上去，却被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气氛一时很是尴尬。
他们刚才说了，模拟舱？
我没有理会那三个像是研究人员的家伙，而是回过头，重新打量起方才逃出来的那扇门。门的上方有亮起的绿色指示灯，写着“2号模拟舱（试验）”。在这扇门旁边还并列安着另外两扇门，上方的指示灯是红色，分别写着“1号模拟舱（试验）”和“3号模拟舱（试验）”。
我那些梦……都是在模拟舱里做的？
我向着现在紧闭的舱门伸出了手，却迟疑着不敢真正打开它。破碎的肢体悬浮在空中、散落在地上的那一幕还映在眼前，着实让人丧失勇气。
那几个研究人员倒是很体贴，年轻男子眼疾手快地帮我拉开了门，还小声地提醒我：“丁先生，这就是您刚才出来的模拟舱，您在里面待了11小时55分钟，想起来了吗？”他以一副期待的神情看着我，显然是希望我能马上露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但我实在无法达到他的期望值。
拉开的门里还是我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那个陈设简陋的房间，只是地上和空中都没有了那让人落荒而逃的破碎肢体。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而已。这个房间甚至还有窗户，但是并没有通向外部，只是做出了一扇窗户的模样而已。窗外黑漆漆的，像是封闭的墙体。看样子这确实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模拟舱。
唯一遗憾的是，我还是没有想起来和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关系。记忆只从梦中的海边聚会开始，一直到方才醒来为止。梦里的一切都清晰的毫发毕现，梦之前的事情却忘得一干二净。努力回想，只能想起来现在已经是年底，上周刚刚做完年终总结，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春节——然而我的记忆到这里就和梦境连成一片了，脑海中某一部分固执地认为我就是在做完年终总结之后的周末和兄弟们相约去了海边。但是妈的这肯定解释不了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什么狗屁研究所啊！我开始烦躁起来，要是按照我脑中这个想法，那些兄弟死来死去的片段不就有可能是真的了吗？！那可万万不行，受不起这个刺激，真的。
眼看着我脸色越来越差，那个声音温柔的女研究员（姑且先认为她是研究员）又一次伸手，半是帮助半是胁迫地把我从模拟舱门前拖走，强行让我坐在了另一头的沙发上。她有着和外表不相符合的怪力，我根本挣脱不开，只得在沙发上坐下。
“请您先喝杯热茶平复一下情绪。”那个干练的女研究员为我端来了一杯茶，但出于谨慎，我并没有碰。
“如果您不想喝茶，也可以选择热水。”年轻的男研究员又端来一杯热水，神情带着些许讨好。感觉上我的反应似乎关系着他们的饭碗一般，三个人都很紧张我接下来的反应。
在脑中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我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感觉自己的记忆似乎有些模糊。”
小心地避开了“做梦”这个话题，我只用了“记忆模糊”这样界限含混不清的说法，希望能够先获得一些有用信息。
对面的三人愣了愣，显然有些吃惊我连这部分都不记得。他们毫不掩饰地交换了担忧的眼神，由那位看上去很是干练的短发女研究员开口：“丁先生，这里是**大学认知神经科学研究室，您在一周前从……”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另外两个模拟舱上方传来了“嘀——”的电子音，和我刚才开门出去的声响如出一辙。门上方的指示灯由红变绿，紧接着两扇门几乎同时向外打开，走出了两个我十分熟悉的人。
然而并不是我那间杂乱又拥挤的出租屋，而是个陈设少到连样板房都比不上的单调屋子。视野下方则铺陈着一些常理难以形容的东西：散落在地上、漂浮在空中的都是些肢体。毫无疑问是兄弟们的肢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存在于那里，挑战着理智的极限。
轩哥残破的腿。鲁叔缺少脑袋的部分躯干。老白微笑着的半边脸。还有各种难以辨认也不想辨认的体块。它们宛若精美艺术品般横亘于视野中，静默无言。
理智瞬间蒸发，我惨叫着扑向了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一扇门。
本以为这扇门也会像折磨我一整晚的别墅门一般打不开，不料我才刚刚碰到门，这扇门便猛地向外弹开。好了，我又要滑倒了。但与此同时，从某处响起“嘀——”的电子音，门外几双手也扶住了即将瘫倒的我，制止了我与地面的亲密接触。
上方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服布料摩擦声。
“丁先生？丁先生您没事吧？”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丁先生您有哪里不舒服吗？我们从监控以及监测屏上发现了您情绪有点异常，所以就提前打开了舱门。正常情况下，这个模拟实验还有五分钟结束。”同样陌生的悦耳女声，听起来很是干练。
“如果您现在还是有哪里不舒服的话，请您及时说出来，我们在例行检查之后会再进行额外的身体检查，以确保您健康无恙。”极为温柔的女声，说话的内容却没有多少温柔的意思，反而带着公式化的冰冷。
我抬起头，看见的是三张我不认识的面孔。
一男两女，都穿着实验室标配的白大褂，胸前挂着各自的工卡，都是极为普通的长相，也和刚才的声音大致吻合。我站稳了身子，在心中一字一顿地默念出工卡上面的文字：“**大学认知神经科学研究室。”
？！这他妈都是什么地方啊？看完这些文字我就陷入了茫然。这个什么鬼研究室没有唤起我任何回忆，脑海里停留的依然是那噩梦般的别墅与冬夜，几个小时内经历的欢乐、猜疑、绝望与挣扎，交织在一起向外膨胀，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情绪仿佛是滞后了，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竟流出了几滴泪水。
这是现实吗？还是说，这才是梦境？
那三人见我两眼发直，又莫名落泪，露出了些许慌乱，干练的女子和年轻男子都走近了些，连声询问：“丁先生您这是怎么了？”“请问您有哪里受伤吗？还是在模拟舱里经过的时间超出了忍受范围？”
那个说话温柔的女人则将长发撩到耳后，拿出一个平板电脑一样的设备，看了看屏幕，然后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丁先生您在模拟舱内的身体数据是大体正常的，只有情绪出现了波动，按照常理说是没有哪里受伤的。”她转向我，露出既温柔又公式化的笑容，“您现在已经出舱了，可以先在那边沙发上就坐，等您释放完情绪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检查。”她伸手想将我带到另一头的沙发上去，却被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气氛一时很是尴尬。
他们刚才说了，模拟舱？
我没有理会那三个像是研究人员的家伙，而是回过头，重新打量起方才逃出来的那扇门。门的上方有亮起的绿色指示灯，写着“2号模拟舱（试验）”。在这扇门旁边还并列安着另外两扇门，上方的指示灯是红色，分别写着“1号模拟舱（试验）”和“3号模拟舱（试验）”。
我那些梦……都是在模拟舱里做的？
我向着现在紧闭的舱门伸出了手，却迟疑着不敢真正打开它。破碎的肢体悬浮在空中、散落在地上的那一幕还映在眼前，着实让人丧失勇气。
那几个研究人员倒是很体贴，年轻男子眼疾手快地帮我拉开了门，还小声地提醒我：“丁先生，这就是您刚才出来的模拟舱，您在里面待了11小时55分钟，想起来了吗？”他以一副期待的神情看着我，显然是希望我能马上露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但我实在无法达到他的期望值。
拉开的门里还是我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那个陈设简陋的房间，只是地上和空中都没有了那让人落荒而逃的破碎肢体。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而已。这个房间甚至还有窗户，但是并没有通向外部，只是做出了一扇窗户的模样而已。窗外黑漆漆的，像是封闭的墙体。看样子这确实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模拟舱。
唯一遗憾的是，我还是没有想起来和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关系。记忆只从梦中的海边聚会开始，一直到方才醒来为止。梦里的一切都清晰的毫发毕现，梦之前的事情却忘得一干二净。努力回想，只能想起来现在已经是年底，上周刚刚做完年终总结，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春节——然而我的记忆到这里就和梦境连成一片了，脑海中某一部分固执地认为我就是在做完年终总结之后的周末和兄弟们相约去了海边。但是妈的这肯定解释不了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什么狗屁研究所啊！我开始烦躁起来，要是按照我脑中这个想法，那些兄弟死来死去的片段不就有可能是真的了吗？！那可万万不行，受不起这个刺激，真的。
眼看着我脸色越来越差，那个声音温柔的女研究员（姑且先认为她是研究员）又一次伸手，半是帮助半是胁迫地把我从模拟舱门前拖走，强行让我坐在了另一头的沙发上。她有着和外表不相符合的怪力，我根本挣脱不开，只得在沙发上坐下。
“请您先喝杯热茶平复一下情绪。”那个干练的女研究员为我端来了一杯茶，但出于谨慎，我并没有碰。
“如果您不想喝茶，也可以选择热水。”年轻的男研究员又端来一杯热水，神情带着些许讨好。感觉上我的反应似乎关系着他们的饭碗一般，三个人都很紧张我接下来的反应。
在脑中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我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感觉自己的记忆似乎有些模糊。”
小心地避开了“做梦”这个话题，我只用了“记忆模糊”这样界限含混不清的说法，希望能够先获得一些有用信息。
对面的三人愣了愣，显然有些吃惊我连这部分都不记得。他们毫不掩饰地交换了担忧的眼神，由那位看上去很是干练的短发女研究员开口：“丁先生，这里是**大学认知神经科学研究室，您在一周前从……”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另外两个模拟舱上方传来了“嘀——”的电子音，和我刚才开门出去的声响如出一辙。门上方的指示灯由红变绿，紧接着两扇门几乎同时向外打开，走出了两个我十分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