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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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你杀过人吗

    虽然她在竭力的控制自己,但爱德华还是敏锐的发现了。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先来坐到沙发上吧,”爱德华往前朝m走了几步,又停住了。他锐利的眼睛忽然半眯着,盯着m看了半天道:

    “我们.....见过吗?”

    我也疑惑的看了一眼m。今早m去考试的时候,沙耶加专门帮m收拾了一个新造型以掩人耳目,此刻她还穿着从舒月衣橱里搜刮出来的少女装,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和学校里的时髦女孩没两样。

    “.....不,先生,我们没见过。”过了半响,m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比蚊子还小。

    “哦?是吗?”爱德华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可眼神一直没从m身上挪开。

    “别把工作那一套带回家,”凯特阿姨夸张的抱怨了一句:“要是这孩子能是坏人,我们国家就没好人了。现在的女孩子都打扮得差不多。”

    “也是,哈哈。”爱德华的眼神松懈下来,他一边说一边松开领带向后院走去。

    爱德华一离开,m像虚脱一样,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我一把手撑住她。

    胖子赶紧走过来问:“m你还好吧?”

    “可能是一直没吃饭,有点虚脱了,你们先过去,我带她去厨房弄点水。”我掺着m往厨房走:“一会见。”

    “你没事吧?”我接了一杯冰水放在m面前,但她并没碰。

    她摇摇头。缓缓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我倒抽一口冷气。

    m的指尖一片血红,她握拳时,指甲硬生生把手掌上的皮肉戳破了。

    “你.....认识爱德华?”

    透过厨房的窗户,我能看见爱德华和烂鸡鸡已经在点烤炉上的木炭了。

    m怔怔地望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她才轻轻的说:

    “别,别问了。”

    当m不想说一件事的时候,哪怕撬开她的嘴也问不出来。

    “那你....还去烧烤吗?”

    “......嗯。”沙耶加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现,现在还不能走。”

    m的沉默并没有影响bbq party的热闹,爱德华是个很会制造话题的人,不但见识多广,而且声音沉稳好听,一点都没有家长的架子。比起凯特阿姨,他更会聊天。

    “....当时我的下腹中了一枪,快疼昏过去了,旁边的战友为了不让我睡着,一直跟我说话——他们问我以后要是生了孩子,会取什么名字,我说'该死!要是我能活着回去,孩子就要叫dick pounds,毕竟那颗子弹再低3英寸,我就真的被物理阉割了!'”

    “原来dick的名字是这么来的。”沙耶加的脸微微有点发红,但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因为这一枪,”爱德华喝了一口啤酒:“我被送回了美国,在疗养时认识了凯特。当我们怀上孩子时,我告诉她这个名字,她的第一反应是把一整张pizza扣在我脸上。”

    爱德华把我们都逗乐了。

    “.....你杀过人吗?”一直没说话的m突然抬起头,看着爱德华。

    她说得很慢很慢,却没有口吃。

    这句话让气氛骤然变得尴尬,大家都接不下话,只能听到烤炉上木炭的吧兹吧兹声。

    爱德华的微笑一下僵在脸上,他扫了一眼坐在最远处的m,眼神迅速变了变,火光映在他脸上形成了一个怪异的表情。但只是一瞬间,他收了收嘴角,恢复了温柔的声音:

    “保护国家是军人的天职。任何战争都有牺牲。”

    m侧过头没有再说话,但是我分明在她脸上看到了憎恨。

    “战,战争太残酷了,我还是希望世界和平。”我赶紧打圆场。

    “没人希望战争,但当它无法避免要发生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把伤亡降到最低,做到不战而降是最理想的。这是我所在的部门这十几年工作的主要方向。”说这句话的时候,爱德华慈爱地看着儿子:“我们会不计一切代价保护这片土地,保护我们爱的人,保护正义和自由,哪怕牺牲军人的生命。”

    我想起在加入特异功能社团的时候,那个基督教小哥当成笑话说起的烂鸡鸡的往事。他在看到同学被地痞混混欺负的时候不顾危险挺身而出,是因为受到了军人父亲的影响吧。

    “你,你的生命.....”我突然听到m的声音:“那如果是牺牲无辜的人呢?”

    她的声音很小,只有坐在她身边的我才能听到。我赶紧在桌子底下握住她冰凉的双手。

    m一定认识爱德华。我暗暗地想。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让m对爱德华又怕又恨?

    “汪汪,你是中国来的留学生吗?”爱德华又开了一瓶啤酒问。

    “我.....”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三言两语都说不清楚,我艰难地挠了挠头:“其实吧,我出生在美国,所以有公民身份——但我很小的时候就回国了,一直在国内长到15岁才过来的.....”

    “你有美国身份,就是美国人。”爱德华简单的就把我归了类:“美国是个大熔炉,由来自世界各地的不同人种组成——保护这个国家,让它变得更好,不但是军人的天职,也是每个国民的天职。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我的逻辑思维很差,这么一绕我也晕了,只觉得似乎怪怪的,但一时间却无从反驳。

    “我,我....”我咽了口口水:“我只做我觉得对的事。和国家无关。”

    “当然,”爱德华笑了笑:“我们都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就在这时,爱德华的电话响了,电话接通后他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站起来走到了泳池的另一端和电话那头低语着什么。

    “m,你今天怎么了?”烂鸡鸡趁着空档,有点不满意的嘟囔了一句。

    “是,是不是为了保护大部分,就能牺牲小部分人?为,为了胜利,牺牲无辜的人也,也在所不惜吗?”

    胖子显然没想到m会这么问,竟然一时语塞。

    “哎,战争本来就很残酷,别争了。”连达尔文这种没情商的人都出来打圆场了。

    m摇了摇头:“残,残酷的是人。”

    “呃,我想回家了,昨晚一晚没睡,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我赶紧揉揉眼睛打断了这个话题:“m我们一起走回家好嘛?”

    m点了点头,跟我往前院走。

    爱德华拿着手机在泳池另一边跟我们市一再见,但他的目光却至始至终停留在m的脸上。

    一路无话,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告诉m,明天我会学校跟老师请假,确定她不需要去特殊儿童学校之后我就离开这了。

    m仍旧沉默,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最后缓缓说了一句,下次见。

    第二天直到中午,m都没来上课。

    和老师请完假,我顺便问了一嘴布朗教授的事。

    “就是那个aimc的主考官,麻省理工的布朗教授,他给您打电话了吗?”

    费曼老师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出了什么事吗?他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噢.....没,没什么,”我忍住没说m去参加了aimc的事,布朗教授承诺我今天一早就会给学校领导打电话。

    “那有人来问过m的事吗?关于她去......特殊学校的事?”

    费曼摇着头刚想说什么,桌上的电话响了。

    总算打来了,我心想,这个布朗教授比骆川有诚信多了。

    费曼接起电话,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显得很严肃。我竟然莫名其妙眼皮一跳。

    过了几分钟,费曼抿着嘴挂掉电话.

    “布朗教授怎么说?”我急切地问。

    “....旺旺,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要镇定些.....”费曼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

    “镇上的警察局打电话过来,m昨晚.....死了。他们在河坝上游发现了她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