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祭
天空隐隐在翻滚，仿佛人世间的灾厄来临。浓雾颠覆了光明，这才是真正的黑夜，失去了其他色彩，入眼单调而茫茫。
“这是…怎么了？”
没有灯火，每个人都是瞎子。陈笑就好像置身在浓郁的墨汁内，什么也无法得见。
明月和星辰呢？怎么一闪间，就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方才…那绝不是自然的力量！”
他心中肯定，同时仰望向上方，竞生出股无力感，还有源自本能和灵魂的恐惧。
一瞬间，将所有情绪压下，陈笑闭目适应着。
黑暗，并不能将他阻挠，即便在这陌生的地方。那梦魇般的三年，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就只呆在黑暗中…没有人比他更加能面对这种环境。
睁开眼，环顾看去。西方，有丝丝缕缕的光芒耀射着村落，那亮光着实微弱不可见，却被他敏锐的捕捉到。
那里，应该就是村子的中心，陈笑若有所思。
远处的光芒仿若盏明灯，在黑暗中引领他前行，不断靠近，可以听到若有若无的拨浪鼓声，咚咚，似锤砸在胸口，闷闷的，压迫了呼吸，无法自己。
还有如疯魔般的吟唱，难辨的语言，仿若从亘古传来的鬼神之声，悠扬诡异，听在耳中震慑心魂，陈笑难受的想要哭泣…
他心下一凌，咬向舌尖…
疼痛让他回过神来，但心中却依旧翻涌不止。
鼓声，吟唱，竟然能影响到人，这是什么力量？
犹豫中，陈笑继续向前，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从选择留下的那一刻，他就有了准备，或许会遇到很多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需要面对的，不是人，不是自然，而是亘古遗留下的神秘…
就在快接触到村子的中心时，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陈笑蹿动间躲到阴暗角落，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去。
全副武装的几个魁梧大汉，宛若黑白无常的两名长袍老者，黄衣胖僧人，牛鼻子老道，一位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这些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陈笑目光惊异，低声喃喃自语。
他们从一旁走过，那黄衣胖僧人目光豁然转动，向陈笑藏身的地方看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竟然在笑…
不过这笑容有些古怪，没有佛陀的慈悲，倒有魔鬼的阴冷森然感。
被发现了？陈笑知道行踪暴露，漠然的看着那僧人远去。
之后，思索着将风衣的帽子戴上，身躯一晃，坠在了队伍的最后方。如鬼魅般的动作，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听着这些人的呼吸，感受着他们沉稳的脚步，陈笑低垂头颅若有所思。
竞然都是…练武之人，而且，近乎全部是融会贯通的武学宗师，那六识敏锐，看不出确切年龄的黄衣僧人，怕已经达到了大宗师级别…
练武者古来就有划分：初窥门径叫做武徒，小有所成叫做武夫，登堂入室叫做武师，融会贯通叫做宗师，返璞归真叫做…大宗师。
武学需要不断的锤炼，越向后便越难，三五年可初窥门径，十几二十年方小有所成，而三五十年不一定登堂入室…
在这个不尚武的时代，能达到融会贯通，一代宗师，即便垂垂暮年，也是百万人中难寻的奇才。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莫看这些人老迈，但他们每一个都可称之为百人敌，寻常百来个普通壮汉，难是他们的对手。
这还碍于身体，若正直壮年，就是千军中，他们也游刃有余，可以几近几出。
陈笑跟在十几位宗师，乃至大宗师之后，心中揣揣，不是说他怕了，而是不知道这些人联合起来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在外界，他们都是声名显赫，当家为主的一脉掌武人，桃李遍布，徒子徒孙成群，莫说看到一群，就是想面见一位，都是难事。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如今这等规模，可以说把华夏最顶尖的武学高手聚集在了一起，为何而来？难道有什么吸引着他们？
陈笑豁然抬头，看向一个方向，白日里，那里有座磅礴的大山，但现在只是片茫茫无边的黑暗。
山隐于黑暗中，比看到，更让他感到悸动。仿佛曾经光明下的，并不是它的真容，一直如此神秘，莫测中引人遐想，直至源自内心的敬畏、惶恐。
山不再山，仿佛坐落着一只荒古的巨兽，陈笑看向它，它似有所感也看了过来，古朴而苍凉，雄壮而威严，蔑视着远方的渺小。
陈笑迅速收回目光，心神在激荡，无法平静。那一瞬，他真真的感受到大山活了，而自己的举动，是一种亵渎，引起了它的不快。
…
前方，发生混乱，此起彼伏惊慌的叫喊，将陈笑拉回现实。
这个队伍的“前锋”已走到血布高台前，不知发生了什么，周围村民都仓皇聚拢到别处，看向他们的目光，泛着惊疑和愤怒。
高台上的老者，也慢慢停下动作，吟唱止歇，拨浪鼓也不再摇晃。
无疑，因为他们的到来，破坏了这个古老而神圣的仪式，一切中断，画上不完美的句号。
“唉…”
低低的叹息从高台老者口中发出，哐，拨浪鼓无力的自手里脱落，砸在血色浸染的红布上。
他面向侧方，双膝跪下，虔诚而狂乱的磕起头，用悲嚎哀恸的语调呐喊，还是那听不懂的语言。
远方，大山上万兽齐吼，万鸟尽鸣，声音清晰的传到这里…
陈笑看去，他感觉到，那座山怒了，竞人性化的在生气。
天空，浓雾翻涌的更烈，传递出呼呼的滚动声，似在不断向外蔓延，空气更加阴沉，带着丝丝的凉意。
这股凉意不是衣物所能阻抗，即便穿的再厚，当它袭来，也沁入骨骼般寒冷。
老者晃然起身，浑浊的老眼透着几分决绝，近乎用尽所有力气，破了音的喊道：“血祭！”
这一刻，村里所有人，都将那些不速之客忽略，即便心中仇视…怨恨…
而宗师们也没有动作，淡漠而静静的继续观看，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
少许后，村中所有的家禽，全部被驱赶到了这里。
在那脸带鬼怪面具的身影屠刀下，一只只，一头头死去，留着鲜血的尸体被扔向高台…
老者不曾再度发话，那便杀戮不止，家禽没了，换做成年的牛羊…
牛羊没了，换成猫猫狗狗，乃至临时抓到的老鼠。
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血液呈水流蔓延，刺鼻的腥味让不少人感到恶心，低低的干呕。
陈笑看向那黑暗中的山，怒气随着血液的流淌，在一点点平复…
可村子里的动物，已经没了，所谓的血祭，似乎…还差一些。
(本章完)
“这是…怎么了？”
没有灯火，每个人都是瞎子。陈笑就好像置身在浓郁的墨汁内，什么也无法得见。
明月和星辰呢？怎么一闪间，就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方才…那绝不是自然的力量！”
他心中肯定，同时仰望向上方，竞生出股无力感，还有源自本能和灵魂的恐惧。
一瞬间，将所有情绪压下，陈笑闭目适应着。
黑暗，并不能将他阻挠，即便在这陌生的地方。那梦魇般的三年，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就只呆在黑暗中…没有人比他更加能面对这种环境。
睁开眼，环顾看去。西方，有丝丝缕缕的光芒耀射着村落，那亮光着实微弱不可见，却被他敏锐的捕捉到。
那里，应该就是村子的中心，陈笑若有所思。
远处的光芒仿若盏明灯，在黑暗中引领他前行，不断靠近，可以听到若有若无的拨浪鼓声，咚咚，似锤砸在胸口，闷闷的，压迫了呼吸，无法自己。
还有如疯魔般的吟唱，难辨的语言，仿若从亘古传来的鬼神之声，悠扬诡异，听在耳中震慑心魂，陈笑难受的想要哭泣…
他心下一凌，咬向舌尖…
疼痛让他回过神来，但心中却依旧翻涌不止。
鼓声，吟唱，竟然能影响到人，这是什么力量？
犹豫中，陈笑继续向前，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从选择留下的那一刻，他就有了准备，或许会遇到很多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需要面对的，不是人，不是自然，而是亘古遗留下的神秘…
就在快接触到村子的中心时，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陈笑蹿动间躲到阴暗角落，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去。
全副武装的几个魁梧大汉，宛若黑白无常的两名长袍老者，黄衣胖僧人，牛鼻子老道，一位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这些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陈笑目光惊异，低声喃喃自语。
他们从一旁走过，那黄衣胖僧人目光豁然转动，向陈笑藏身的地方看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竟然在笑…
不过这笑容有些古怪，没有佛陀的慈悲，倒有魔鬼的阴冷森然感。
被发现了？陈笑知道行踪暴露，漠然的看着那僧人远去。
之后，思索着将风衣的帽子戴上，身躯一晃，坠在了队伍的最后方。如鬼魅般的动作，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听着这些人的呼吸，感受着他们沉稳的脚步，陈笑低垂头颅若有所思。
竞然都是…练武之人，而且，近乎全部是融会贯通的武学宗师，那六识敏锐，看不出确切年龄的黄衣僧人，怕已经达到了大宗师级别…
练武者古来就有划分：初窥门径叫做武徒，小有所成叫做武夫，登堂入室叫做武师，融会贯通叫做宗师，返璞归真叫做…大宗师。
武学需要不断的锤炼，越向后便越难，三五年可初窥门径，十几二十年方小有所成，而三五十年不一定登堂入室…
在这个不尚武的时代，能达到融会贯通，一代宗师，即便垂垂暮年，也是百万人中难寻的奇才。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莫看这些人老迈，但他们每一个都可称之为百人敌，寻常百来个普通壮汉，难是他们的对手。
这还碍于身体，若正直壮年，就是千军中，他们也游刃有余，可以几近几出。
陈笑跟在十几位宗师，乃至大宗师之后，心中揣揣，不是说他怕了，而是不知道这些人联合起来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在外界，他们都是声名显赫，当家为主的一脉掌武人，桃李遍布，徒子徒孙成群，莫说看到一群，就是想面见一位，都是难事。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如今这等规模，可以说把华夏最顶尖的武学高手聚集在了一起，为何而来？难道有什么吸引着他们？
陈笑豁然抬头，看向一个方向，白日里，那里有座磅礴的大山，但现在只是片茫茫无边的黑暗。
山隐于黑暗中，比看到，更让他感到悸动。仿佛曾经光明下的，并不是它的真容，一直如此神秘，莫测中引人遐想，直至源自内心的敬畏、惶恐。
山不再山，仿佛坐落着一只荒古的巨兽，陈笑看向它，它似有所感也看了过来，古朴而苍凉，雄壮而威严，蔑视着远方的渺小。
陈笑迅速收回目光，心神在激荡，无法平静。那一瞬，他真真的感受到大山活了，而自己的举动，是一种亵渎，引起了它的不快。
…
前方，发生混乱，此起彼伏惊慌的叫喊，将陈笑拉回现实。
这个队伍的“前锋”已走到血布高台前，不知发生了什么，周围村民都仓皇聚拢到别处，看向他们的目光，泛着惊疑和愤怒。
高台上的老者，也慢慢停下动作，吟唱止歇，拨浪鼓也不再摇晃。
无疑，因为他们的到来，破坏了这个古老而神圣的仪式，一切中断，画上不完美的句号。
“唉…”
低低的叹息从高台老者口中发出，哐，拨浪鼓无力的自手里脱落，砸在血色浸染的红布上。
他面向侧方，双膝跪下，虔诚而狂乱的磕起头，用悲嚎哀恸的语调呐喊，还是那听不懂的语言。
远方，大山上万兽齐吼，万鸟尽鸣，声音清晰的传到这里…
陈笑看去，他感觉到，那座山怒了，竞人性化的在生气。
天空，浓雾翻涌的更烈，传递出呼呼的滚动声，似在不断向外蔓延，空气更加阴沉，带着丝丝的凉意。
这股凉意不是衣物所能阻抗，即便穿的再厚，当它袭来，也沁入骨骼般寒冷。
老者晃然起身，浑浊的老眼透着几分决绝，近乎用尽所有力气，破了音的喊道：“血祭！”
这一刻，村里所有人，都将那些不速之客忽略，即便心中仇视…怨恨…
而宗师们也没有动作，淡漠而静静的继续观看，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
少许后，村中所有的家禽，全部被驱赶到了这里。
在那脸带鬼怪面具的身影屠刀下，一只只，一头头死去，留着鲜血的尸体被扔向高台…
老者不曾再度发话，那便杀戮不止，家禽没了，换做成年的牛羊…
牛羊没了，换成猫猫狗狗，乃至临时抓到的老鼠。
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血液呈水流蔓延，刺鼻的腥味让不少人感到恶心，低低的干呕。
陈笑看向那黑暗中的山，怒气随着血液的流淌，在一点点平复…
可村子里的动物，已经没了，所谓的血祭，似乎…还差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