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季空月
“不，不是，我只是偷东西，没想杀人，我从没杀过人，真的！”五木神情慌乱，连声辩解道。
苏夏瞪了他一眼，没有说一个字，那眼神却让他立即闭了嘴。苏夏回头看向银发男子，沉声道：“他的事情我们先不谈，我现在只想弄清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银发男子淡淡的问了一句：“你这么想知道？”
“是！”苏夏斩钉截铁道。
银发男子默默注视着苏夏的眼睛，那双冰冷的目光和苏夏炽热的眼神碰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灵息呈现出淡红和月白的颜色，在两人之间弥漫、碰撞、交织。灼热感和切割感同时出现在体表，苏夏的目光忽然间大亮，愤怒的火焰勐地从瞳孔深处升腾而起。
随即，就仿佛被苏夏的目光点燃了一般，纠缠在虚空中的火灵之息轰然化作张牙舞爪的火龙，朝着银发男子猛扑而来。
暴虐的火风撩起男子的满头银发，月光倾泻在飘舞的长发间，男子腰间的漆黑长刀如一道撕裂开的虚空，从中透射出森寒冰冷的光，仿佛按捺不住的月华。
男子双手环胸，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动，半空中扑来的火龙便仿佛被无形的刀光撕开，看上去不可一世的身躯化作支离破碎的火焰，随着一声低亢的悲鸣，火焰之爪在破碎之间，凶狠地抓过男子的额头。虽然他立即躲开，却还是被火焰燎焦了一缕头发。
他伸手接住焦发，目光忽然一滞，盯着手心断发久久不离，恍惚间眼神竟然空洞起来。
许久，他抬起头，开口道：“你叫苏夏是吧？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事情吗？我告诉你。”
苏夏被他突然的转变搞得一愣，半信半疑道：“真呢？你该不会趁我不备，想偷袭我吧？”
男子认真的摇了摇头，道：“不会，我改了主意，你也许值得让我吐露一些事情，又或许……你身上有我需要的一些线索。”
苏夏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道：“呵，有意思，你的意思是，这是一场交换？”
男子用古怪的眼神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也……可以这么说。”
火堆里烧得噼啪作响，苏夏又添了一根木柴，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新柴。
苏夏坐在一边，男子坐在另一边，五木一脸恐惧地躲在岩洞内的角落里，两人的位置堵死了他逃跑的路。
男子揪下了额头被烧焦的那缕头发，扔进了火堆里，发出了一声轻响，接着苏夏便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气味极淡，却又难以形容，但一闻之下，便让人形象深刻。
男子的声音很淡，淡的好像通透的水，又像初春解冻的溪流，里面带着隐隐约约露出棱角的坚冰，“我的名字，我也不记得了，有一个声音一直徘徊在我脑海，告诉我说，我姓季……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那个声音，我很怀疑，可除了那个声音，我没有别的什么可以相信。于是我只好相信那个声音，相信几乎就等于服从，那声音左右着我的生活，让我四处漂泊，让我去寻找某些东西，某些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我却忘记了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那声音不告诉我，我也只能靠自己。”
苏夏不耐烦道：“也就是说，你姓季，你失忆了，脑子里还有莫名其妙的声音？”他暗想，这不等于疯了一半啊。
男子看了他几眼，目光冷到苏夏心口一窒，随即他缓缓点头，声音低了下去，道：“嗯，也许可以这么解释。”
苏夏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得，你一句失忆，那也就是说你的事情你也说不清楚，那你怎么和我解释？都是白说嘛！”
男子又摇头道：“不，我找到了很多线索，可以帮我找回过去。雾山是我追寻这些线索的一个环节，我在那里遇见了你，从你身上也发现了一些线索。”
苏夏一听兴致高涨，忙道：“哦？那你快和我说说！”
男子继续道：“我游历荒墟之地数年，一直在调查一个隐匿的组织，这个组织出现的时间很短，但它的影响力却以可怕的速度迅速扩散到了几乎整个大陆，这个组织的人都是狂热的好战者，为了扩张组织的势力，他们不择手段，穷尽一切办法去网罗战力。”
“这到底是什么组织，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御灵殿，它的真实面貌还隐藏在迷雾里，我所见的也只是管中窥豹，但有一个结论是确定的，这是一个为了战争而存在的组织，它的所有行动，都只为了一个目的，挑起荒墟之地的一场全面大战。”男子盯着苏夏的眼睛，那股阴冷的寒意像一条盘在心口的毒蛇，“这个组织的成员之一，你交过手，就是雾山那个被黑色雾气包裹的人，而另一个人，就在你的眼前。”
苏夏顺着他的指使，看向了角落的五木，五木吓得浑身一哆嗦，瘦猴脸上挤出几分苍白的可怜样。
苏夏忍不住揶揄道：“这组织的成员，水平差异太大了吧。”
男子摇了摇头，解释道：“不，御灵殿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你交过手的那人，据我调查所知，是御灵殿里十二殿主之一，她的名字叫紫荧，能够幻化成其他人的样貌，而且不仅仅是幻化，甚至能继承别人的记忆和能力，她有一件残破的灵器，被幻化的人的灵源会被封存在其中。可惜这种招式的战斗力并不高，所以她才会跑到雾山来夺取黑雾的力量吧。”
苏夏心中骇然，想到了之前的很多疑惑，顿时便醒悟过来。他听男子继续道：“紫荧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如此，据我所知，雾山的黑雾来头也不小，似乎和栖云谷有关，而且我猜测御灵殿的老巢似乎就在栖云谷之中。”
苏夏一听直接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叫道：“什么！”
男子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人这么大反应，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点点头道：“是了，你好像是炽勒族人，听到自己已亡的故国被别人占了，难怪这么大反应。”
听到“亡国”二字，苏夏心里便是一阵刺痛，他暗暗攥紧了拳头，重新坐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冲男子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你继续说吧。”
男子点了点头，不经意瞟了一眼角落里躲着的五木，那家伙似乎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一剑刺中了紫荧的眉心，破了她的幻体，她应该受了反噬重创，我故意留了她一命，想跟着她找到御灵殿的所在，可没想到她察觉了我的意图，半路耍了一计，害得我跟丢了。”
“什么计谋？”
男子叹了口气，看了看五木，冷冷道：“她半路上让接应的手下，把原本抓起来准备带回去的女人和小孩，一个个从悬崖上推了下去，我只好去救人，因此跟丢了她，唉……御灵殿行事狠辣，离桐城的下场你也看见了，栖云山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人被他们毒害，若是等他们聚集起了足以撼动大陆根基的力量，这片土地恐怕会被血染红吧。”
苏夏听了，也觉得胸口血气上涌，面前这男子的做法和观点，顿时让他心生一丝好感，可随即他又想到了鬼狼的事情，心里又有点不舒服，似乎有个疙瘩解不开，便道：“你有心救人，为什么要屠杀那些鬼狼？”
男子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苏夏居然还在纠结这件事，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坚决道：“凡是被那种黑雾污染的东西，都必须除掉！”
“为什么？”苏夏追问。
男子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道：“我不知道，但我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苏夏气得胸口一窒，想起这人似乎有些不正常，于是不由得怀疑起他刚才那番话的真伪，万一是这疯子的疯话，他再去相信不就是傻子吗！
想到这里，他冷笑了一声道：“你的话太玄了，我不会轻信，你要拿出证据来才行，而且这些事情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执着地调查，难道又是那个声音告诉你的？”
男子轻轻摇头，语气淡然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信不信不关我的事，我不需要解释。至于这些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是不会懂的，你如果想知道，自己去栖云谷看一看，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苏夏心说自己正打算去一趟栖云谷，但是现在被他这么说，心里不服，自然不会点头，便说：“我的事情自有安排，倒是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家伙？”
他伸手一指黑暗里的五木，他已经面无人色，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却通亮。
男子淡淡地看了五木一眼，道：“这家伙是紫荧的手下，或许知道一点御灵殿的事情，问一问总能挤出一点消息来。”
苏夏原本就是试探，还以为这杀胚会直接说砍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过这一番话，倒也合苏夏的胃口，于是点头同意。
他正要招呼五木过来，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对了，说了这么多，我就只记得你姓季，你说你不记得名字了，那我该怎么叫你？”
男子没有回答，却抬头看向了岩洞外的天空，一轮新月挂在发白的天幕中，他幽幽道：“我虽然记不起自己的真名了，但曾经有一个朋友，给我取了一个新名字，季空月。”
(本章完)
苏夏瞪了他一眼，没有说一个字，那眼神却让他立即闭了嘴。苏夏回头看向银发男子，沉声道：“他的事情我们先不谈，我现在只想弄清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银发男子淡淡的问了一句：“你这么想知道？”
“是！”苏夏斩钉截铁道。
银发男子默默注视着苏夏的眼睛，那双冰冷的目光和苏夏炽热的眼神碰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灵息呈现出淡红和月白的颜色，在两人之间弥漫、碰撞、交织。灼热感和切割感同时出现在体表，苏夏的目光忽然间大亮，愤怒的火焰勐地从瞳孔深处升腾而起。
随即，就仿佛被苏夏的目光点燃了一般，纠缠在虚空中的火灵之息轰然化作张牙舞爪的火龙，朝着银发男子猛扑而来。
暴虐的火风撩起男子的满头银发，月光倾泻在飘舞的长发间，男子腰间的漆黑长刀如一道撕裂开的虚空，从中透射出森寒冰冷的光，仿佛按捺不住的月华。
男子双手环胸，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动，半空中扑来的火龙便仿佛被无形的刀光撕开，看上去不可一世的身躯化作支离破碎的火焰，随着一声低亢的悲鸣，火焰之爪在破碎之间，凶狠地抓过男子的额头。虽然他立即躲开，却还是被火焰燎焦了一缕头发。
他伸手接住焦发，目光忽然一滞，盯着手心断发久久不离，恍惚间眼神竟然空洞起来。
许久，他抬起头，开口道：“你叫苏夏是吧？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事情吗？我告诉你。”
苏夏被他突然的转变搞得一愣，半信半疑道：“真呢？你该不会趁我不备，想偷袭我吧？”
男子认真的摇了摇头，道：“不会，我改了主意，你也许值得让我吐露一些事情，又或许……你身上有我需要的一些线索。”
苏夏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道：“呵，有意思，你的意思是，这是一场交换？”
男子用古怪的眼神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也……可以这么说。”
火堆里烧得噼啪作响，苏夏又添了一根木柴，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新柴。
苏夏坐在一边，男子坐在另一边，五木一脸恐惧地躲在岩洞内的角落里，两人的位置堵死了他逃跑的路。
男子揪下了额头被烧焦的那缕头发，扔进了火堆里，发出了一声轻响，接着苏夏便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气味极淡，却又难以形容，但一闻之下，便让人形象深刻。
男子的声音很淡，淡的好像通透的水，又像初春解冻的溪流，里面带着隐隐约约露出棱角的坚冰，“我的名字，我也不记得了，有一个声音一直徘徊在我脑海，告诉我说，我姓季……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那个声音，我很怀疑，可除了那个声音，我没有别的什么可以相信。于是我只好相信那个声音，相信几乎就等于服从，那声音左右着我的生活，让我四处漂泊，让我去寻找某些东西，某些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我却忘记了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那声音不告诉我，我也只能靠自己。”
苏夏不耐烦道：“也就是说，你姓季，你失忆了，脑子里还有莫名其妙的声音？”他暗想，这不等于疯了一半啊。
男子看了他几眼，目光冷到苏夏心口一窒，随即他缓缓点头，声音低了下去，道：“嗯，也许可以这么解释。”
苏夏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得，你一句失忆，那也就是说你的事情你也说不清楚，那你怎么和我解释？都是白说嘛！”
男子又摇头道：“不，我找到了很多线索，可以帮我找回过去。雾山是我追寻这些线索的一个环节，我在那里遇见了你，从你身上也发现了一些线索。”
苏夏一听兴致高涨，忙道：“哦？那你快和我说说！”
男子继续道：“我游历荒墟之地数年，一直在调查一个隐匿的组织，这个组织出现的时间很短，但它的影响力却以可怕的速度迅速扩散到了几乎整个大陆，这个组织的人都是狂热的好战者，为了扩张组织的势力，他们不择手段，穷尽一切办法去网罗战力。”
“这到底是什么组织，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御灵殿，它的真实面貌还隐藏在迷雾里，我所见的也只是管中窥豹，但有一个结论是确定的，这是一个为了战争而存在的组织，它的所有行动，都只为了一个目的，挑起荒墟之地的一场全面大战。”男子盯着苏夏的眼睛，那股阴冷的寒意像一条盘在心口的毒蛇，“这个组织的成员之一，你交过手，就是雾山那个被黑色雾气包裹的人，而另一个人，就在你的眼前。”
苏夏顺着他的指使，看向了角落的五木，五木吓得浑身一哆嗦，瘦猴脸上挤出几分苍白的可怜样。
苏夏忍不住揶揄道：“这组织的成员，水平差异太大了吧。”
男子摇了摇头，解释道：“不，御灵殿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你交过手的那人，据我调查所知，是御灵殿里十二殿主之一，她的名字叫紫荧，能够幻化成其他人的样貌，而且不仅仅是幻化，甚至能继承别人的记忆和能力，她有一件残破的灵器，被幻化的人的灵源会被封存在其中。可惜这种招式的战斗力并不高，所以她才会跑到雾山来夺取黑雾的力量吧。”
苏夏心中骇然，想到了之前的很多疑惑，顿时便醒悟过来。他听男子继续道：“紫荧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如此，据我所知，雾山的黑雾来头也不小，似乎和栖云谷有关，而且我猜测御灵殿的老巢似乎就在栖云谷之中。”
苏夏一听直接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叫道：“什么！”
男子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人这么大反应，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点点头道：“是了，你好像是炽勒族人，听到自己已亡的故国被别人占了，难怪这么大反应。”
听到“亡国”二字，苏夏心里便是一阵刺痛，他暗暗攥紧了拳头，重新坐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冲男子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你继续说吧。”
男子点了点头，不经意瞟了一眼角落里躲着的五木，那家伙似乎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一剑刺中了紫荧的眉心，破了她的幻体，她应该受了反噬重创，我故意留了她一命，想跟着她找到御灵殿的所在，可没想到她察觉了我的意图，半路耍了一计，害得我跟丢了。”
“什么计谋？”
男子叹了口气，看了看五木，冷冷道：“她半路上让接应的手下，把原本抓起来准备带回去的女人和小孩，一个个从悬崖上推了下去，我只好去救人，因此跟丢了她，唉……御灵殿行事狠辣，离桐城的下场你也看见了，栖云山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人被他们毒害，若是等他们聚集起了足以撼动大陆根基的力量，这片土地恐怕会被血染红吧。”
苏夏听了，也觉得胸口血气上涌，面前这男子的做法和观点，顿时让他心生一丝好感，可随即他又想到了鬼狼的事情，心里又有点不舒服，似乎有个疙瘩解不开，便道：“你有心救人，为什么要屠杀那些鬼狼？”
男子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苏夏居然还在纠结这件事，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坚决道：“凡是被那种黑雾污染的东西，都必须除掉！”
“为什么？”苏夏追问。
男子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道：“我不知道，但我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苏夏气得胸口一窒，想起这人似乎有些不正常，于是不由得怀疑起他刚才那番话的真伪，万一是这疯子的疯话，他再去相信不就是傻子吗！
想到这里，他冷笑了一声道：“你的话太玄了，我不会轻信，你要拿出证据来才行，而且这些事情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执着地调查，难道又是那个声音告诉你的？”
男子轻轻摇头，语气淡然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信不信不关我的事，我不需要解释。至于这些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是不会懂的，你如果想知道，自己去栖云谷看一看，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苏夏心说自己正打算去一趟栖云谷，但是现在被他这么说，心里不服，自然不会点头，便说：“我的事情自有安排，倒是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家伙？”
他伸手一指黑暗里的五木，他已经面无人色，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却通亮。
男子淡淡地看了五木一眼，道：“这家伙是紫荧的手下，或许知道一点御灵殿的事情，问一问总能挤出一点消息来。”
苏夏原本就是试探，还以为这杀胚会直接说砍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过这一番话，倒也合苏夏的胃口，于是点头同意。
他正要招呼五木过来，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对了，说了这么多，我就只记得你姓季，你说你不记得名字了，那我该怎么叫你？”
男子没有回答，却抬头看向了岩洞外的天空，一轮新月挂在发白的天幕中，他幽幽道：“我虽然记不起自己的真名了，但曾经有一个朋友，给我取了一个新名字，季空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