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与送不走的鬼同行
“佳佳姐，你别慌，慢慢说。”
我叫徐佳别慌，但我回应的声音更慌。
不过有了我的安慰，电话那头徐佳镇定了一些：“我们学校有鬼，是个死了好几年的学姐，她……她抓着我，叫我还她的孩子，不然就要把我从楼顶推下去。”
“你先稳住她，我马上赶过来。”我应了一句，挂断电话后却没动，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张燕。
刚才我接电话时就是这幅神态，慌乱的语气不过是装出来的。如果我再不防备徐佳，那我不成猪脑了？何况她这么巧地在这时主动打电话给我。
张燕却一脸不可思议，盯着我说了句：“小法师，你……原来你那么虚伪。”
听她的语气颇有不满，我忙解释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徐佳早不撞鬼晚不撞鬼，咋这时候就见鬼了？刚才你不还说，她遇到的鬼，都是徐式东刻意安排的吗？你还说她的导师谢庆武不也是个大师？”
张燕恍然大悟：“这样说来，徐式东已经动手了？那你要过去吗？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了，我怕！”
还有让鬼害怕的事？
我看着张燕，发现她真的变了很多，除了看起来仍旧虚幻不真实外，她跟活人或者说她活着的时候一样了：脸庞苍白但不狰狞，双眼不再空洞也没了血泪，而是有了看得见的眼神，嘴同样也不再是黑乎乎的那么恶心，就连身上的连衣裙也不再是红色……
她活着的时候，其实是个十足的美女。二十多年前的美女，比现在的更多了份纯朴和真实。
于是我便有点于心不忍，好言安慰：“你放心，徐式东肯定不会就此放过我，趁徐佳给我打电话，我去打探一下虚实，但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而且，我走之前，会先把你安排好。”
话音落下，我拾起铜镲，“叮”地先轻声直敲，跟着便“嚓嚓嚓”地敲了起来。
张燕终究是鬼魂，二十多年来她游荡阳间，那是身不由己，现在她已脱离坏人控制，尸身也已入土为安，是时候送她去阴间轮回了。
“小法师，你这是做什么？”张燕感受到了我法乐的法力，表情变得欢喜愉悦，好奇地问我：“你敲打的这声音咋这么好听，我听起来都忍不住想跳舞，很久很久我都没有过这种快乐的感觉了。”
我一边敲打铜镲，一边微笑告诉她：“这是在为你护魂，跟超度差不多，不过超度乃是助亡魂到阴间后脱离三恶道之苦，我已经为你做过，这送魂却是请阴神来接你，让你直达第十殿转轮王前，听阎君发配再世为人。”
父亲说过，护魂是对亡人所做最高礼遇的法事，做此法事的人往往会受阴间秋后算账追究责任，身为阴阳先生，要权衡利弊才能开壇。
张燕救过我多次，虽说各自种因得果，但她也当得起我给她护魂。
可听了我的话，她忽然激动地阻止：“你快停下，你答应过的事已经做到，我俩之间已没了瓜葛，我不要你护魂。”
我以为她不想欠我的情和劳烦我，继续敲打着铜镲说：“放心吧，这和因果无关，缘分一场，我愿意让你走好阴间的路。”
“不要，谁要你多事？你快停下，不然我要恨你了。”张燕却更加激动，张牙舞爪地要来抓我。
我停下了，虽说护魂法事得很长一段法乐开壇，之后科仪经文一诵便正式奉请，但如果张燕本身不受护魂，那我也将是白忙活，反而要加倍耗神。
所以我很生气，停下后便面色一冷，看着她阴沉地说：“阴阳有界，生死有别，你死了多年，如果继续游荡在阳世，将会有害无益，望你自重。既然你也知道我俩没了瓜葛，往后你的事，我是不会再管的。”
“你不管我的事，我还要管你的事呢。”张燕见我停下，马上就变得嬉皮笑脸，看着我语不正经道：“我还没帮你追到你的女神，不能走的。”
她不识好人心，我是真生气了，懒得理会她，收拾了一下这些天我准备的东西，径直下楼打车，前往徐佳所在的学校。
张燕却赖上我了，从我出门就跟着我，到了出租车上后，她嬉笑着问：“小法师，你生我的气了？”
当着的哥，我不便与她搭话，只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同时算是在警告她，最好别主动现身吓人。
“其实嘛，我感觉得出来的，听你敲那个‘叮嚓嚓’的声音，也知道你是在为我好。可是你对我好，我也总得有点表示，报答一下你。”
张燕总算有了点态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用蚊子般的声音嘀咕：“再说，人家还不是舍不得你嘛。”
这话听得我心里暖暖的，没想到张燕一个恶鬼，被我感化后，竟也有了感恩之心。
情有可原，心中芥蒂自然烟消云散，我轻叹一声，故意拿出手机，让的哥以为我是在打电话的样子，低声说：“那好吧，你先回去，房间里有我摆的东西，很安全。”
“不，我不放心你。”张燕固执地摇头。
我劝她：“我去学校可能会遇到些事，难说会遇到徐老板，你跟着去不安全。”
“只要跟你在，魂飞魄散我都不怕。”张燕回答。
我听得心里感觉怪怪的，无奈地摇了摇头收起手机。
的哥转头看了我一眼，笑道：“帅哥，女朋友长得很漂亮吧？你说得对，千万别把女友带去见老板，我就是例子，现在女朋友成了老板的小三，我被老板开除了来跑出租。”
张燕听得“咯咯”直笑，我没容她笑完，暗地里一个手诀，将她收进了我的小银鼓里。
这也是为她好，万一我有什么事，至少不会波及到她……
大学校园就是不一样，环境优美而又安静，唯一让我诧异的是，学校本该是阳气最旺的地方之一，这所大学里却感觉不出来，反而比外面大街上更阴一些。
张燕藏身在我的银鼓里，但并不影响我俩的交流，而且她躲在我身上后，我们不用说话便能感应到对方想表达的意念。与附身不一样的，只是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也不可能知道我心里所想。
现在就是张燕用意念在指点我前往，她说这个时间点，徐佳一般都会在教室自习。
走得一段后，她又传给我一道意念：“学校今晚果然不对劲，平时的话，校园里晚上出来的人很多，到处可见男生女生出双入对，一眼看去全是莺莺燕燕的情侣，在树下阴暗的地方，更有些在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我明白了，难怪这学校里阳气不旺，大学生活轻松，有多少还保持童真之身的？他们身上哪还有纯阳可言？
到了一幢教学楼下时，人多了起来，有些还走得匆忙像是在赶时间，有小群学生经过我的时候，我听见其中一个男生在嚷嚷：“搞什么名堂，不会是像前年那样吧，那事谢老师不是已经把鬼都收了吗？”
听见“谢老师”和“鬼”，我便警觉起来，折身跟在他们后面。
另一个男生回应：“谁知道呢，听说是大四的那个校花徐佳，就是跟我家小璐一个宿舍那个，晚上忽然就叫着说有鬼，然后就发疯跑到女生公寓天台上去了。”
“你女朋友没事吧？”他们一起的同伴询问。
那男生不满地说：“咋没事呢，徐佳说得有鼻子有眼，可把小璐她们几个舍友吓得不轻，这不，打电话嚷着要出去外面住，还要我陪着。”
同学们开始起哄，说这是好事，徐佳这是完美“助攻”，让小璐跟他去“打仗”。
那男生却苦着脸，跟同伴商量借点钱，说他家小璐对酒店的要求高，他的“子弹”已经空了……
大学生倒很仗义，纷纷凑钱援助。
男生仍旧不开心，又抱怨说徐佳见鬼肯定是假的，还说她演技太差。
“据我所知，她这两天对谢老师频频表示好感，还主动约谢老师吃饭。我觉得她就是装的，目的是要谢老师出手，难说还要谢老师全天守着她，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你们可能不知道，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心机表，以前谢老师追她，她装清高，现在估计在外面玩够了，想回头又放不下面子，所以才演那么一出。”
“我听小璐说了，她口口声声说有鬼逼她跳楼，却又在那迟迟不跳，不是装的是什么……”
他的话，印证了张燕在宾馆对我说的那些。
我听他说徐佳的坏话，心里那种说不出的滋味又浮了上来，酸酸的却无法形容。但我宁愿这个男生的看法是正确的，那样的话徐佳就不会有危险了。
如果徐式东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又设计鬼魂缠着徐佳，就算他有本事保护徐佳没事，那今后徐佳的身体也必受大损，减寿什么的更不在话下。
张燕又猜到了我的心思，传过来一道意念：“徐式东如果还存有良善，当年就绝不会为了韦芳来残害我，更不会这么多年让我死不瞑目。小法师，你可一定要救徐佳。”
我有点糊涂，张燕不是对徐佳没什么好感吗？她转性了，也用不着顾着徐佳吧？
现在没时间去想那些，因为我已经随几个男生来到了女生公寓楼下，在楼下早已围起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而我只瞥了一眼，便看出事态比想象的更严重。
我叫徐佳别慌，但我回应的声音更慌。
不过有了我的安慰，电话那头徐佳镇定了一些：“我们学校有鬼，是个死了好几年的学姐，她……她抓着我，叫我还她的孩子，不然就要把我从楼顶推下去。”
“你先稳住她，我马上赶过来。”我应了一句，挂断电话后却没动，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张燕。
刚才我接电话时就是这幅神态，慌乱的语气不过是装出来的。如果我再不防备徐佳，那我不成猪脑了？何况她这么巧地在这时主动打电话给我。
张燕却一脸不可思议，盯着我说了句：“小法师，你……原来你那么虚伪。”
听她的语气颇有不满，我忙解释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徐佳早不撞鬼晚不撞鬼，咋这时候就见鬼了？刚才你不还说，她遇到的鬼，都是徐式东刻意安排的吗？你还说她的导师谢庆武不也是个大师？”
张燕恍然大悟：“这样说来，徐式东已经动手了？那你要过去吗？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了，我怕！”
还有让鬼害怕的事？
我看着张燕，发现她真的变了很多，除了看起来仍旧虚幻不真实外，她跟活人或者说她活着的时候一样了：脸庞苍白但不狰狞，双眼不再空洞也没了血泪，而是有了看得见的眼神，嘴同样也不再是黑乎乎的那么恶心，就连身上的连衣裙也不再是红色……
她活着的时候，其实是个十足的美女。二十多年前的美女，比现在的更多了份纯朴和真实。
于是我便有点于心不忍，好言安慰：“你放心，徐式东肯定不会就此放过我，趁徐佳给我打电话，我去打探一下虚实，但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而且，我走之前，会先把你安排好。”
话音落下，我拾起铜镲，“叮”地先轻声直敲，跟着便“嚓嚓嚓”地敲了起来。
张燕终究是鬼魂，二十多年来她游荡阳间，那是身不由己，现在她已脱离坏人控制，尸身也已入土为安，是时候送她去阴间轮回了。
“小法师，你这是做什么？”张燕感受到了我法乐的法力，表情变得欢喜愉悦，好奇地问我：“你敲打的这声音咋这么好听，我听起来都忍不住想跳舞，很久很久我都没有过这种快乐的感觉了。”
我一边敲打铜镲，一边微笑告诉她：“这是在为你护魂，跟超度差不多，不过超度乃是助亡魂到阴间后脱离三恶道之苦，我已经为你做过，这送魂却是请阴神来接你，让你直达第十殿转轮王前，听阎君发配再世为人。”
父亲说过，护魂是对亡人所做最高礼遇的法事，做此法事的人往往会受阴间秋后算账追究责任，身为阴阳先生，要权衡利弊才能开壇。
张燕救过我多次，虽说各自种因得果，但她也当得起我给她护魂。
可听了我的话，她忽然激动地阻止：“你快停下，你答应过的事已经做到，我俩之间已没了瓜葛，我不要你护魂。”
我以为她不想欠我的情和劳烦我，继续敲打着铜镲说：“放心吧，这和因果无关，缘分一场，我愿意让你走好阴间的路。”
“不要，谁要你多事？你快停下，不然我要恨你了。”张燕却更加激动，张牙舞爪地要来抓我。
我停下了，虽说护魂法事得很长一段法乐开壇，之后科仪经文一诵便正式奉请，但如果张燕本身不受护魂，那我也将是白忙活，反而要加倍耗神。
所以我很生气，停下后便面色一冷，看着她阴沉地说：“阴阳有界，生死有别，你死了多年，如果继续游荡在阳世，将会有害无益，望你自重。既然你也知道我俩没了瓜葛，往后你的事，我是不会再管的。”
“你不管我的事，我还要管你的事呢。”张燕见我停下，马上就变得嬉皮笑脸，看着我语不正经道：“我还没帮你追到你的女神，不能走的。”
她不识好人心，我是真生气了，懒得理会她，收拾了一下这些天我准备的东西，径直下楼打车，前往徐佳所在的学校。
张燕却赖上我了，从我出门就跟着我，到了出租车上后，她嬉笑着问：“小法师，你生我的气了？”
当着的哥，我不便与她搭话，只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同时算是在警告她，最好别主动现身吓人。
“其实嘛，我感觉得出来的，听你敲那个‘叮嚓嚓’的声音，也知道你是在为我好。可是你对我好，我也总得有点表示，报答一下你。”
张燕总算有了点态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用蚊子般的声音嘀咕：“再说，人家还不是舍不得你嘛。”
这话听得我心里暖暖的，没想到张燕一个恶鬼，被我感化后，竟也有了感恩之心。
情有可原，心中芥蒂自然烟消云散，我轻叹一声，故意拿出手机，让的哥以为我是在打电话的样子，低声说：“那好吧，你先回去，房间里有我摆的东西，很安全。”
“不，我不放心你。”张燕固执地摇头。
我劝她：“我去学校可能会遇到些事，难说会遇到徐老板，你跟着去不安全。”
“只要跟你在，魂飞魄散我都不怕。”张燕回答。
我听得心里感觉怪怪的，无奈地摇了摇头收起手机。
的哥转头看了我一眼，笑道：“帅哥，女朋友长得很漂亮吧？你说得对，千万别把女友带去见老板，我就是例子，现在女朋友成了老板的小三，我被老板开除了来跑出租。”
张燕听得“咯咯”直笑，我没容她笑完，暗地里一个手诀，将她收进了我的小银鼓里。
这也是为她好，万一我有什么事，至少不会波及到她……
大学校园就是不一样，环境优美而又安静，唯一让我诧异的是，学校本该是阳气最旺的地方之一，这所大学里却感觉不出来，反而比外面大街上更阴一些。
张燕藏身在我的银鼓里，但并不影响我俩的交流，而且她躲在我身上后，我们不用说话便能感应到对方想表达的意念。与附身不一样的，只是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也不可能知道我心里所想。
现在就是张燕用意念在指点我前往，她说这个时间点，徐佳一般都会在教室自习。
走得一段后，她又传给我一道意念：“学校今晚果然不对劲，平时的话，校园里晚上出来的人很多，到处可见男生女生出双入对，一眼看去全是莺莺燕燕的情侣，在树下阴暗的地方，更有些在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我明白了，难怪这学校里阳气不旺，大学生活轻松，有多少还保持童真之身的？他们身上哪还有纯阳可言？
到了一幢教学楼下时，人多了起来，有些还走得匆忙像是在赶时间，有小群学生经过我的时候，我听见其中一个男生在嚷嚷：“搞什么名堂，不会是像前年那样吧，那事谢老师不是已经把鬼都收了吗？”
听见“谢老师”和“鬼”，我便警觉起来，折身跟在他们后面。
另一个男生回应：“谁知道呢，听说是大四的那个校花徐佳，就是跟我家小璐一个宿舍那个，晚上忽然就叫着说有鬼，然后就发疯跑到女生公寓天台上去了。”
“你女朋友没事吧？”他们一起的同伴询问。
那男生不满地说：“咋没事呢，徐佳说得有鼻子有眼，可把小璐她们几个舍友吓得不轻，这不，打电话嚷着要出去外面住，还要我陪着。”
同学们开始起哄，说这是好事，徐佳这是完美“助攻”，让小璐跟他去“打仗”。
那男生却苦着脸，跟同伴商量借点钱，说他家小璐对酒店的要求高，他的“子弹”已经空了……
大学生倒很仗义，纷纷凑钱援助。
男生仍旧不开心，又抱怨说徐佳见鬼肯定是假的，还说她演技太差。
“据我所知，她这两天对谢老师频频表示好感，还主动约谢老师吃饭。我觉得她就是装的，目的是要谢老师出手，难说还要谢老师全天守着她，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你们可能不知道，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心机表，以前谢老师追她，她装清高，现在估计在外面玩够了，想回头又放不下面子，所以才演那么一出。”
“我听小璐说了，她口口声声说有鬼逼她跳楼，却又在那迟迟不跳，不是装的是什么……”
他的话，印证了张燕在宾馆对我说的那些。
我听他说徐佳的坏话，心里那种说不出的滋味又浮了上来，酸酸的却无法形容。但我宁愿这个男生的看法是正确的，那样的话徐佳就不会有危险了。
如果徐式东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又设计鬼魂缠着徐佳，就算他有本事保护徐佳没事，那今后徐佳的身体也必受大损，减寿什么的更不在话下。
张燕又猜到了我的心思，传过来一道意念：“徐式东如果还存有良善，当年就绝不会为了韦芳来残害我，更不会这么多年让我死不瞑目。小法师，你可一定要救徐佳。”
我有点糊涂，张燕不是对徐佳没什么好感吗？她转性了，也用不着顾着徐佳吧？
现在没时间去想那些，因为我已经随几个男生来到了女生公寓楼下，在楼下早已围起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而我只瞥了一眼，便看出事态比想象的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