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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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飞头降

    “糟了!”

    我不等符纸掏出,先将手诀指向曹阳后颈。

    这是专门用来斗法的手诀,曹阳在明我在暗,他哪里能防?

    被我一指按中,他顿时就呆住不动。

    可惜我符纸掏出来的时候,他也已经回过神来,否则用我斗法灵符连击,非逼得他灵魂离体、肉身便任由我摆布。

    不过这也够他喝一壶的,轻声哼了一句放开蜡人徐佳后,他转身就朝里间跑去,抓到他的拂尘后才敢回身。

    “何方妖孽?”曹阳喝骂。

    我见他被我袭击后灵觉混沌,至少仍旧看不到主动暴露的我,便悄无声息地跟上,斗法灵符按去他胸口上,嘴里轻喝:“勅——”

    曹阳也不简单,竟听到我的勅令声了,神情大变着用拂尘向前一扫,惊异地问:“胡佐?”

    我早就后跳避开,“哈哈”一声笑过回应:“正是你爷爷我。”

    斗法灵符加勅,就算他真是“曹大师”,道行修为比我厉害,也必定受我封印。

    所以我并不避讳,伸手往我额头上一抹,主动现身后双手捏诀,左诀护身,右诀指着他,厉声问道:“姓曹的,你我素不相识向无恩怨,何以这般设计害你爷爷?”

    曹阳试图还击,憋着气要踏罡步,却只走出半步,嘴里便一口鲜血喷出,忙扔下拂尘盘膝坐下,比着个道家法诀大口大口地喘气。

    算他聪明,知道此时于他而言,最重要的固守本元。

    我回头见两张床上的替身都已恢复蜡人本相,又见门边的徐佳朝我伸着大拇指,知道我已经控制了局势,便往前两步嘻笑道:“既然你不说话,下半生就永远做哑巴吧。”

    “虚无自然,大罗三清,三境三宝,道祖天尊。阴阳先生胡佐拜上!今日我要为道家神坛清理败类,特此跪地敬表通奏那呵么。”

    拈香跪地,一声诵唱。我起身朝曹阳走去,三支清香作鞭,毫不客气往他天灵盖上打去。

    我身后却忽然阴风顿起,张燕的声音跟着传来:“小法师……”

    不及废掉曹阳,我顺势将手中的香鞭往后一扫。

    “嗤嗤”声响,一片白蒙蒙的东西退去。

    我低头一看,手上只剩三根香棍,再抬头细看,那白东西竟是一片鬼墙。

    ——无数鬼脸汇聚在一起的气墙。

    两米多长宽,从上到下全是鬼头影子组成,面色煞白、张牙咧嘴,还发出“呼呼”的阴风声。

    有头有脚甚至是半身的鬼影,都不可能吓唬到我,但这只有头部的,是什么鬼?

    光是白色鬼墙也就罢了,在后面还有一道黑乎乎、同样是一个个鬼头汇聚的气墙正在生成。不同的是那些鬼头全为黑色,是从太极阵法阳鱼阴眼的床上冒出来的。

    “你以为,我这阴阳摄魂阵只是摆设?”

    曹阳嘴角流血,脸上却在阴笑,我打在他胸口的斗法符,正在快速地变淡。

    我不应话,一把青香掏出,高叫着“金木水火土”往墙门处随手一撒,待见青香全部有如插进香炉般站立,这才大声吩咐张燕:“快带着佳佳姐走。”

    “都什么时候了,还叫得这么亲热。”张燕的声音传来,话毕时声音已在房间门外。

    我转身看向曹阳,又拿出一支香来,双手一撇折成两段,正色说道:“天地为鉴,你我到此为止,如再相逼,天道惩罚有如此香。”

    是的,我决定终止与他的斗法,这时开路走人,我饶他一条狗命,他也不可能再加害于我。

    以五行令香设防,又搬出天道,白色鬼墙便渐渐消散,一个个苍白的鬼头回到阴鱼阳眼中,尚未聚成的黑色鬼墙,也在撤回阳鱼阴眼。

    曹阳却不愿善罢甘休,长声叫道:“想这样了结,你是在做梦。”

    我承认之前有点低估了他,或者说怪我自己太过得意忘形,总之来说,两道鬼墙突起,我想废掉他已经不现实。受到我的打击过后,他休养一年半载便会恢复。

    即使他好起来,就算有一天比我强十倍百倍,也不能再找我的麻烦,因为我禀告天地后,那可是受天道庇佑的。

    可他宁死不同意,我就没法了,只能现在把他解决以绝后患。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我不能再施术作法对付他,难不成还不可以动武?他现在站起来都困难,看我的拳头打不死他……

    我走上前,继续奉劝:“邪道,不要逼我。打死你阳律会追究我责任,但打残你我还是做得到的。”

    “找死。”曹阳回我一句,蓦然间双眼圆瞪,张嘴就朝我咬来。

    他是坐着的,身体没有动弹,就只是头颅朝我飞来。

    飞头降?太不可思议了!传说都是真的,人头离开身体,竟还是活着的,竟还能活着。

    我受惊之下,都忘了闪避,直到曹阳的头快撞到我,才在紧要关头抬起双手,将他双耳牢牢地揪住。

    那张狰狞的脸,离我的眼睛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邪术只能偏门破。我强忍心悸,“嚯”地一泡浓痰吐出,正好吐进他大张着的嘴里。

    “唔”地一声轻叫,曹阳的嘴咂了下来,牙齿撞击那“嗒”的一声很响。

    我手上被他飞头拉扯的力道也骤然消失。

    不过他仍没死,看着我冷笑:“别以为你赢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师父正盯着你呢。我们就在地府里见吧。到了那时,我定会让你每天享受三千六百种畜生道的滋味。”

    看样子他是死不甘休,而且抱了赴死的态度。

    强施飞头降,本身就是作死的节奏。

    但我没立即弄死他,他说的什么“师父”让我很感兴趣,看样子针对我的,还不仅仅是他,要而针对我的原因,好像也不仅是为了救韦芳、给她延年益寿。

    我得借机寻找出一点答案,今后不至于像今晚这样,再落入别人的圈套。

    所以我强忍不适,看着他的脸说道:“你如果好生配合别耍花招,我自信可以把你的头完好无缺地送回身上。”

    曹阳的飞头降被我所破,一颗人头已经再无力气,跟宣判了死刑没啥区别,现在即使我放开他,他也无法飞回身去,能飞回去也活不成。

    我这样说,实则是给予了他生还的希望。

    却不想这家伙倨傲得紧,两眼不屑地看着我冷笑:“你还是怕了吗?一个考试零分的土包子,学过点丧葬科仪,就来城里充当大师,也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

    我不想逞口舌之快,强压怒火道:“我不是怕你,我是在给你机会。你告诉我,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害我,那什么都好说。否则,哼哼!你自讨的后果,你知道的。”

    “你试试看,看谁笑到最后。”曹阳让我见识了什么叫“鸭子死嘴硬”,用更鄙夷的口气叫嚣道:“有种你松手。”

    我的耐心在快速消失,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最后问你一次,为什么?”

    “为你妈的头,哈哈哈……”曹阳大笑。

    我轻吧一声,不再多说什么了,慢慢将其头颅往地上放。

    “人头落地”代表死亡,飞头降的人头落地,沾了地气便再无解救,我这是送他归西。

    这样做,我自然一无所获,但兵来将挡,我不信自己就会任恶道处置。

    曹阳的眼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惧怕,还想说点什么话,张嘴时断颈处却已经着地,顿时又合上不动,双眼也是一样,跟嘴同时闭上。

    他那端从不动的身体,猛然间就有血从断颈处喷出来,喷得老高,都冲到天花板上去了。喷血时间很短,仅仅两三秒身体已经倒地,血柱跟着从天而降。

    我踏着步罡抢上前,嘴里念诵着口诀,右手食中二指成诀,未等血柱掉下,便沾了不少在指尖,跟着一道勅水灭魂杀鬼符凌空画出,三叉符脚点去曹阳的死人头前额上。

    本来已经死透的曹阳,忽然又将双眼睁开,瞪着我的眼光里满是恐惧。

    他没有死而复活,人头落地后,神仙也救不活他了,这是我用术法把他的亡魂封回他的死人头。做丧葬法事超度亡灵时,便是用此法开道,消灭黄泉路上的挡道恶鬼。

    再开口时,他嘴里传出的声音空空洞洞,变成了地道的鬼声:“胡佐,你真绝。”

    不是我绝,是他嚣张在前,大言不惭说要在阴间等着收拾我,我能给他这种机会吗?不管我短命早矢还是长命百岁,早晚有那一天,到时我不想在轮回路上有太多周折麻烦。

    只是我不跟他费无谓口舌,最后一个罡步踏完,他的头颅再度不动,不一样的是那头颅在这瞬间变成得干枯,不细看都很难看出是个人头,倒像是粒深色的圆球……

    最后这道术法加勅了太多精力法力,我长出一口气后,真想就地倒下长睡他个三天三夜。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此地当然不能久留。拖着疲惫的身躯,我慢慢走向外面的大房间。

    我没去察看还躺在小房间床上的韦芳,各人有各人的命,她是死是活我说了不算,何况因为她命的原因,造的孽实在太多,就算真是我岳母大人,我也无能为力只得听天由命。

    外间那大屋里的情况却必须得处理,先不说曹阳的尸首被发现后,我得担当什么责任,就是那阴阳摄魂阵,不破坏掉的话,也将给遇上的人带来无妄之灾,那才是大因果。

    出到外间将床垫搬开,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忽然有些悲观:看来我今天真的很难走出这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