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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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夜会徐佳

    说到命可能夸张了,我胡家的阴阳职业乃是家传,父亲才召集家中得力的叔伯兄弟,给我做了场延生保符法事,毫不夸张地说,现在恐怕阎王老爷要我的命,也得先问问天神地君是否同意。

    这也是我的底气。我觉得应该要试探一下徐式东底细。

    因此我便顺着他的话,点头认可道:“很有可能,大飞哥他们都中招了,佳佳姐肯定也避免不了。依我看,你们徐家的人,连同公司员工在内,就数佳佳姐阳气最弱,否则张燕那恶鬼也不会先找上她。”

    徐式东脸上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惊恐、愤怒、对我的期待以及自身的无奈浑在一起。

    光从他的表现来看,我绝对误会他了。

    短暂的沉默后,他央求我:“胡佐,你知道的,就算佳佳变得与你无缘,我也不会把你当成外人。你更知道,我对你韦姨、对你佳佳姐的感情!算我求你,别伤害我的佳佳。韦姨命中注定,我也不奢求什么,但我希望她在那边过得好。”

    话未毕,他已泣不成声。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是我所擅长的,我非常希望徐式东是情到深处。然而我也知道,这短短十天,我的命早就在鬼门关徘徊了不止一次,害人之心不生,也得长留防人之道。

    所以我郑重地向他承诺:“老板,我会尽我所能。”

    话不在多,我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去会徐佳的时候该怎么办。

    徐式东转身进他房间,又拿了些现金出来塞给我。他要证明什么且不说,我宁愿理解为这是他所能尽的心意。

    我也没推辞,拿了钱后对着韦芳的遗像拜了三拜,便转身出门。

    “把佳佳劝回来,你也还是回来家里住。”徐式东没把我见外,在身后交待……

    夜深了,通宵营业的咖啡厅里,只有附近大学里的几对情侣依偎在里面。徐佳例外,一个人坐在不显眼的角落。

    我过去之前,将在外面就准备的一道手诀悄悄指向她,再凝神观察了一下,见她半点反应也没有,心下又是一沉,敢情她在殡仪馆对我说的,都是真实想法?就如张燕所说,她对我并没感觉。

    落座后,徐佳的开场白却并不恶劣:“你真的是大师?”

    见我不谦虚地点头,她接着淡淡地问:“那你看看,这咖啡厅有什么不同?”

    再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女神,听她吩咐,我自然遵从。

    我的阴阳眼没关,睁大双眼环视了一下,见有个淡淡的身影在吸食不远处一桌情侣的咖啡,我结了个手诀轻叫声“勅”指了过去。

    “嗞”地一声,一道火花如闪电般出现,又在眨眼间消失,不过咖啡厅里的客人,都看到了,也听到了轻微的声响。

    服务员走过来,轻声向那对情侣道歉,说他们头顶的灯泡出了点问题,没多大事,毋须惊慌。

    我相信徐佳也看清楚了,连同我之前的那个动作,收回手诀后,便笑着回应:“其它还好,有个野鬼在里面混吃骗喝,被我撵走了。”

    “确定里面没有鬼了?”徐佳又问。

    听她的态度又有点不同,我心下暗喜回答:“佳佳姐,希望你相信我,对活人也许我没办法,对那种东西,我真的可以让他们远离。”

    徐佳冰冷的脸色也渐渐缓和,随后双眼便有泪水涌出,用很小的声音低低哭诉:“胡佐,我有事瞒着你。”

    “在殡仪馆的时候,我说的那些,其实……其实也是迫不得已。”

    我心下更喜,看来徐佳被张燕附过一次身之后,同样对阴阳生出了一些灵觉,已经发现了大飞他们身带邪气。

    那晚在徐家客厅里呆了一夜,我无法入眠,半夜起来到徐佳的房门前,蹑手蹑脚地给她做过一个平安科仪,还凌空画了一道天灵符以保她不受邪气侵袭,想必有些效果。

    低泣了一会,她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测:

    “明天下午,怕公司的员工又出事,我爸叫上所有人到家里吃饭,想顺便等你的消息。”

    “但大飞哥他们进门后,我就觉得一切都不正常,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心里不舒服,除了我妈外,我看着谁心头都有莫名的厌恶,包括我爸在内。”

    “我甚至看见饭菜都会产生幻觉,老觉得那些东西不是人吃的。”

    “所以我就一口都没吃,回房去独自看书,等听到声响出去,我妈抚着胸口已经不行了。”

    “我怀疑是饭菜的原因中毒,到医院时我妈已经去世,我也强烈要求医生检查死因,这才发现她心脏竟已经腐烂。”

    降头!

    她这么一说,我更确定了,徐家一系列的事,连同老程和张玄,都是死于传说中的降头。

    徐佳说到母亲的死,又抑制不住地悲痛欲绝。我心里更不好受,因为我好像冤枉了老程和张玄,如果早点发现,或许我可以阻止他们的死。

    好一会后,徐佳抬头看着我,轻声问道:“胡佐,现在你理解我为什么对你那样了吧?”

    我刚要点头安慰她两句,胸口挂着的银鼓却传来一丝透骨的冰冷,让我感觉到一丝意念:“不要相信她!”

    是那不安份的女鬼张燕。

    徐佳没发现我脸上细微的变化,又说了一件让我惊讶的事:“昨晚把我妈送殡仪馆后,我回家在沙发上哭累睡着了,结果就看见我妈了。”

    “她见到我也哭,哭着叫我一定要小心我爸,然后慢慢地就不见了。”

    “我从梦中惊醒,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听说韦芳回魂,我能想象当时情景,便试探着问:“是不是醒来后,韦姨的身影还在?”

    徐佳摇头道:“那倒没有,但我听见她越来越远的哭声了。起先我以为我爸也有危险,今天仔细想了一下,好像又不是那样,因为我看我爸,跟看见大飞哥他们一样,心里闷得慌。”

    她说话的时候,我胸口那银鼓接连不断地传来冰冷感,那是被封在鼓里的张燕不甘心。

    在徐佳面前,我不好发作,只是脸色越来越阴。

    徐佳见状,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压着声音问我:“刚才你打鬼的本事,我算长见识了,前久我被鬼上身,意识里多少也有丁点记忆,所以我相信你。”

    “今晚约你出来,我是想问问你,我妈会不会是被我爸和大飞哥他们给害了的?”

    这个我真的不好回答,沉吟了好一会,才把大飞他们是纸人的事跟她说了,至于徐式东,我也向徐佳保证,她父亲不可能是坏人:“你身为他们女儿,比我们更加清楚老板对老板娘的情义,他绝不可能害老板娘。”

    徐佳却仍旧怀疑道:“在生死面前,人都是自私的。当年那女鬼死后,是我爸摘除了她的器官,现在人家找上门来,谁敢保证他不会做出些舍妻保己的事?”

    我解释道:“女鬼的事,我去南令河已经处理好了,这更不可能。”

    “对了,你到南方的情况怎么样?”徐佳听我说起南令河,关切地问了一句。

    张燕却再次传递给我一道意念:“她在一点点地试探你。”

    我心里有点乱,见徐佳关心我,便强自收心,将我去南令河的经过说了。不过有了张燕的啰嗦,我只说她已经跑了,想必已经去了阴间等待投胎。

    “那可就麻烦了!”张燕听了后,不但没有变得轻松,反而将眉头皱得更紧。

    见我不解,她话锋一转,突兀地又问:“胡佐,我相信你是大师,但你得告诉我,你是不是世上最厉害的人,而且不会被鬼害死。”

    虚荣心人人都有,何况是我这血气方刚的青年,但我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便有点尴尬地回答:“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各行各业,再厉害的人,也不敢自称天下无敌。”

    徐佳点头道:“我最欣赏你这种谦虚,不瞒你说,今天我去找了另外一个大师,他说你从昨天起,连续三天都会有灾难临头,甚至九死一生。”

    这又让我深感意外,没想到徐佳竟会去找人给我这阴阳先生算命。

    “为了你的安全,我希望你今晚别离开我,那个大师教了我给你消灾的方法。”徐佳说得很认真。

    我兴趣来了,问什么方法。

    徐佳的脸红了,低低地说:“我在楼上开了间房,现在我俩上去,那个大师说……说……我俩要保得平安,就必须……必须阴阳……结合。”

    反应过来她说的阴阳结合可能是某种意思后,我的心跳开始加快。

    张燕的意念却再一次传来:“小法师,什么字的头上有把刀?你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