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成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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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文化差距最大的爱情

    sat aug 15 00:13:50 cst 2015

    没了女朋友,重新进入单身的行列。但却并没有缺少性。

    这年房交中心来了一位新同事,和我同姓都姓曾,大我们十多岁。他曾做过一所大学的办公室主任,后来在下海潮中下了海,但自己所开的公司和铺面经营都不算成功,他甚至在云南瑞丽做过玉石生意,也在成都送仙桥开过古玩铺面,但都以失败告终。于是应聘到了房交中心。

    他和我们那批进房交中心的年轻同事都很投缘,大家都管他叫曾哥。

    一日,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和曾哥下班后围聚在一起。吃了火锅后大谈起了女人,进而谈起了嫖,再进一步谈起了金马。几个小伙子都知道那个地儿,但都没去过。曾哥长我们十多岁,社会经验丰富,说自己去过好多次了。大家一拍即合,决定在曾哥的带领下去“消费”一次。于是一群人酒足饭饱后便开着车向金马飞驰,这队伍中有单身的、有恋爱中的、亦有老婆在家等着自己的。

    金马为何,2000年左右的成都无人不知,特别是成都的男人更是无人不晓。那是成都西郊暧江区的一个镇。传说此镇七条街全是做**服务的,每天流动着一千多个小姐。我还从没找过小姐接受过**服务,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有刘姥姥进大观园之感。

    传说并不夸张。七条街全是居民的自建房,但都装修得还不错。无数的摩托车轰鸣在路口和每条街道,后座载着各色美女。那波澜壮阔的场景让任何电影电视剧关于红灯区的展示都为之失色。

    第一次接受**服务。运气不错,小姐是一个漂亮女孩。也许是她听说我是第一次,又是一个年轻嫖客,觉得有些意思,专业的“服务”基础上增加了几分感**彩。虽然我已有过和女人的性.爱经历,但这种专业的“服务”,却是第一次,甚是销魂。这才发现世上还有这么“美好”的事情。

    大家完事后,一起坐上车回成都。曾哥问起了大家的心得。几个初次嫖的小伙子们不觉激动的赞叹,意犹未尽,甚有白活了二十多岁之感。

    150元一次快餐24点后两百元便可过夜的金马时价,比之房交中心当时的收入水平,不算多大回事。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年半载里,这些小伙子便时不时或单独或几人结群来到了金马,我也不例外。

    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在接下来的人生历程中,在一些时候,我总免不了去***,有时频繁,有时稀落。但总有成行,地方亦不限于金马了,成都的会所宾馆,总会在接下来的一些时光中,留下我的劣迹。

    人或都是有两面性的。感情和性都何其重要,至少在男人而言,大多数人都可以把感情和性分开。这部小说我只想展示真正的人性,而非歌颂“正能量”。我不知道今日中国没有找过小姐接受性服务的成年男人比例是多少,但我想这个比例会非常低,低得让人可怕。

    除了性,人的感情总是需要异性来寄托。我依然在寻找我需要的爱情。一天,一个装束时髦但又略带点俗气的女孩子来到我们公司咨询买房事宜。她叫谢韵,个子不高,但也许是她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吸引了我。后来有认识她的男女朋友们也都说,她的眼睛好大,那年头流行着“小燕子”赵薇的照片,朋友们都说,她的眼睛比“小燕子”的还大,还传神。

    正好她需要购买房屋的范围是在我负责的金.牛区之内。我便借机对她展开了追求。一来二去,我们交上了朋友。

    她来自农村,此时正和姐姐一起租着城郊的农民房,两姐妹相依为命。我利用手头的工作、因市场信息的不对称帮她买了一套比市场价要低一些的房子。那套房子在西延线二环路内,70平米,当时的正常市价11万元,她却只花了9万元。既然是女朋友,自然也没有收中介费。她开始认真装修她的房子,而我也在她心目中成了未来房子的男主人。

    人们、包括我这种平头老百姓总是对那些掌握权力的人物、利用手中之权为自己家人或情人谋取利益、讨得他们欢心的行为义愤填膺。也许,每个人都应当问下自己,如果你是有权之人,你又将何为。我想,在制度设计有缺陷和社会道义缺失的当今中国,没有多少人能独善其身,当然,我更没有做到了――连手头仅有的一点小权力我也用来讨了女朋友的欢心。

    春节很快到来。因房交中心工作任务非常紧张,我没有回老家过年,父母也因一些事,没有到成都。谢韵亦回了老家。

    我孤独一人过了大年三十,实在无法再坚持独自再过大年初一。我给谢韵打了电话,希望她回来陪我。第二天一早,她坐上回成都的客车,放弃了和家人大年初一中午团聚的机会,因为在两百公里外,有一个更重要的我。她的心目中,我便是她今后最重要的家人。

    大城市的初一,总是比平常日子冷清,谁叫以前的中国是一个农业国度呢。我和谢韵在西南交大围墙的转角处燃起了几只鞭炮和一些烟花,让空寂的街道多了一点闹腾。我看见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反射着幸福的光焰,好似回到儿时一般,眼神中流淌着孩子般的梦想。

    初二,我俩一起去了昭觉寺,她虔诚的焚香烧纸。我问她许了什么愿。她说希望最后能和我结婚,这是她唯一所许的愿望。转而她问我许了什么愿。我不是个喜欢欺骗别人的人,那怕是善意的欺骗。实话实说道:

    “我是给我爷爷烧纸的,希望他老人家在阴间过得很好。当然我烧香时也为你许愿了,希望你一辈子好好的。”

    “那你为我俩许愿没呢?!”她闪动着大眼睛充满希冀而又害怕的问。

    我沉默不答。她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我俩来到昭觉寺那棵硕大如殿的黄桷树下。

    “我知道你嫌我家是农村的,不会跟我过一辈子。”

    “我没嫌你父母是农村的,现在谁还在意这个。”我回答了她问题的前半部分,回避了后一句话。

    “况且我家以前给我介绍的女朋友老家也是农村的。”我给谢韵讲过我和晓敏的故事。

    “那你就是嫌我只有初中文化”

    “我也只是读了一个大专自考。”

    我顾左右而言他。

    “我知道你读书时成绩很好,我知道我们文化差距太大,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谢韵的声音有些嘶哑了。

    “我,我没有说要分手。”我嗫嚅道。

    一阵风吹过,大黄桷树纷纷飘下数片残叶,落了一地,谢韵站在那一地落叶之间,周围的游客其实很多,但我却突然感觉她无限的孤独,孤独得仿佛整个宇宙的一粒轻尘。

    谢韵说得对,在同她的接触中,虽然我时不时心生爱慕,但文化上的差距却让我知道,我们最终难以走到一起。我决定过了新年,帮着把她的房子装修完后再提出分手,也算是再为她做些事情。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作为一个没有工作的农村女孩子,她那来的钱买房子装房子?另外,在**的过程中,我和她每次都配合得很好,她尽量在满足着我。此时的我是时而要去“消费”性服务的坏男人了。她的有些动作行为会让我联想到小姐的“专业”,综合一想,我怀疑她的钱是做小姐挣来的。这无疑也是让我无法接受的。至少在当时,我很在意这些方面。不过,在很多年后,这些想法我会有不一样的认识了。

    年后,我买了辆面包车,过了正月十五,装修的工人也开始上班了。除了单位上的事,时不时我会帮着她拉些装修的建材,有时候我自己垫钱买材料,不准备要她给我,但谢韵还是算得一清二楚的还给了我。我想,她是不想弱化自己,至少在经济上不想再增加一个她配不上我的砝码。

    帮着她一起把房子装修完后,我等待着一个时机,向她提出分手。

    和马倩分手时我采用了冷战的方式,决绝的减少见面,最后不再来往,甚至都没有提过分手这个词,因为我认为她本人和她的家庭比较强大,无需我多的关怀,她有足够的承受力面对这些。随着年龄的增长,后来觉得这对马倩和她的家人是多么的不公平,都是爱的付出,何论人家的家境处理问题。

    但现在和谢韵的分手,我却多了几分怜悯,决定有始有终地告诉她。我开始等待机会,但正当我要提出分手时,一天夜里,谢韵突然充满幸福又忐忑不安地告诉我,她怀孕了。

    “你会要这个孩子吗,兴涛?!”她的眼神同时充满期待和彷徨。

    我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这是第二次有女孩怀上我的孩子了,难道真的又要打掉吗。在西方社会,堕胎可是犯罪。但又怎么能不打掉呢?!

    我犹豫着最后还是说出来了:

    “暂时还是不要吧。现在条件还不成熟。”

    “可为什么不成熟呢,你有不错的工作,我俩年龄这么小,就在成都有两套房子了,养个孩子不能养吗?!”

    我无言以对。

    谢韵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好若当年晓敏告诉我她打过孩子时的镜头重现。

    “我知道你会和我分手的,我会为你打掉这个孩子。就像为你怀上他一样。”

    “我不是一个能力很强的女人,如果是,我会自己把他生下来,自己带,不要你管。”

    那一夜,我的思绪一团乱麻。谢韵少有的没有让我抱她。

    第二天陪着她去做了人流。我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刻提出分手了。于是开始认直的照顾她,恢复着她的身体。努力为不久后的分手提前赎罪。

    自从谢韵的房子装好了后,便叫我每晚住在她家,说她的房子更靠近市中心,我上班更方便,再说她的房子是装修过的,不比得我那清水房。我不是每天都到她家,但每当我回到她房子时,她总是做好了饭菜等着我。平时并不爱做家务事的我,也努力做着其它家务活。我想多赎一些罪。

    一个月后,她的身体早已恢复好了,我觉得时机已经成熟,终于在一个晚上,我抱着她的时候,提出了分手。

    她从我抱着她的手上挣脱开来。坐在了床上,然后大哭起来。就像一个几岁的孩子那般哭得无摭无拦。她边哭边喘边闹:

    “曾兴涛,你知道你刚追我时,我不想接受你是因为什么吗?因为我以为你是图我有钱买得起房子。结果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的,因为你自己也有房子,也有这么好的单位。”

    “我才21岁,那来的钱,我是农村来的,也没有什么文化,我想你怀疑我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你知道我那来的钱吗。”她突然加大了哭声。越说越伤心。

    “我16岁就随姐到成都打工,在一个工厂打工,老板李老三看上了我,他那时50岁了。她破了我的处,他是强jian我的,我当她情人当了四年,她老婆发现了。于是要我们分手。李老三私下给了我20万。说今后他也不敢再和我来往了,叫我为自己的今后安排。虽然她给了我钱,但我不爱她,我觉得他是个坏蛋,这是他应当拿出来的。”

    她说这些时,我却突然觉得那个李老三至少不算太坏,从某种意义上讲,他还算有些人性,在2000年左右,这20万不算个小数字。有多少像谢韵这样的女孩子,不但失.身了,最后还一分钱也没有得到呢?至少这个李老三还知道拿出20万来。比若我,和她提分手,又给补偿了吗?

    “你不一样,我从来不想用你一分钱,我喜欢你,但从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们迟早要分手。”

    “可是兴涛,我知道我文化不高,不过我有一套房子,你也有房子,我们把我这套房子租出去有租金,我自己也不这样天天在家呆着了,在外面找个卖衣服的营业员或者餐馆的服务员工作,多少也能挣点钱,不比你们单位上那些女同事收入差。”

    她在为自己进行着最后的争取,一对男女的分手,争取挽回的一方,总是会试图把自己说得并不太差,多年后,我也同样为自己不遗余力的争取着。她提到了我们单位的同事,因为她知道房交中心的女孩子都是相对高知的美女,她一直担心有我们单位的女孩会夺走我的心而让她失去我。所以她做了这个比较。

    当然这种争取总是那么的无奈。哭累了,她还是习惯性小鸟依人般把头枕在了我的手臂上。她继续倾述着,末了,还冷不厅冒出一句:

    “你不要相信老曾那种人的话,像他们那种年龄大的男人,都很坏。今后不要和他那种人交往。”她说这话时一惯清澈的眼睛中透出了狠狠的恨。

    谢韵和我一起同我们单位的曾哥吃过饭,她认识曾哥。我当时以为谢韵是因为我常和曾哥在一起,我们分手是因她怀疑曾哥在我们中间说了些什么坏话。便没有多想。

    虽说是分手,但那一晚,我陪着谢韵流了一夜的眼泪。不比得对马倩的决绝。这一次,因为考虑到谢韵的家庭和自身文化,我会为她担忧。何况她是一个愿意为我怀上孩子、生下孩子及打掉孩子的女孩子呢?!那年她才21岁,我25岁左右。

    天亮了,当我走出她家时,内心是空虚的。白天忙了整天的工作,晚上,我约了老曾喝酒,他比我年龄大,人生阅历比我丰富。是一个好的倾述对象。

    在浓郁的成都火锅味道中,几杯啤酒下肚,我无比伤感的告诉了曾哥和谢韵分手的消息。

    “你们分手是早晚的事情,如果你们不分手,我最后都要劝你们分手。”

    曾哥老诚的接着说:

    “你知道吗,兴涛,我在‘水月园’度假村碰到过谢韵。”

    我知道那个“堂子”,那是一个可以提供性服务的地方,在成都东郊,价格是400元一次“快餐”。很明显,他的意思是在那儿碰到了谢韵在做小姐。

    “当时我带着两个朋友一起过去玩,面前站了几十个小姐,我一眼看见怎么有她,她也看见我了,赶忙躲到后面去了。我们选好了后,她专门跑来,很害怕的求我。让我一定不要给你讲,我当时答应她了。”

    老曾一席话,让我明白了昨晚谢韵为什么说了那几句。

    “还好,那晚没有房交中心的其它同事去,不然你的脸算是要丢尽了。”

    我听到这事,的确脸红到耳根子了。

    “不过我早就觉得你俩文化差距家庭差距太大,分手是早晚的事,所以也就没有当这个烂舌头,没有在你们相处时告诉你这个。况且我也答应过谢韵。”

    又是几杯酒下去,最初的面红耳赤消失了。我转而更为谢韵今后的生活担心起来:经历了和李老三的那档子事,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她喜欢的我,也离她而去了,且她还怀过打过我的孩子,在今后的生活中,她还会再相信男人吗?她的经历决定了她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或只有走“小姐”这条道路。但她毕竟曾经是我的女人。眼泪不自觉的掉入杯中,愁于心头。但我能做什么呢,唯一欣慰的是她买房子时、是我想办法帮她找了套比市价低2万元的房子。这样自我安慰自己,好歹心情好受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