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扇
沈时拉着王玄穿过水榭，经行人甬道至一处复古建筑前，门外竖着块牌子，因不识字，也就没多看，不过匾额上用的还是繁体，大概是抄了沧浪亭的照片，写的是“文妙香室”，旧沧浪亭读书处是也。不过读书处里边并不卖书，卖的是扇子，主要是团扇折扇两类。
前头沈时经过，见卖的是扇子，想起几段拿折扇耍帅的片段，就留了几分心思打算离去时来购置两柄，因与王玄走散一事，她是没什么心思再继续逛园子了，干脆折返回来，准备买了扇子就走。
“你好。”宗蝶向着沈时与王玄两个顾客打了声招呼。有些紧张。
“你好。”沈时点了点头，又自顾自找自己想要的扇子，王玄则上下打量了一番宗蝶，心想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人。
“今天我们店里有特别活动哦，两位客人。”宗蝶攥着拳头，用指甲刺手心，好让自己能够平稳下来，免得露出什么破绽。“因为是店主生日，所以特别推出了答题送扇活动，只要能够答对三道题目，就可以随意挑选一柄扇子。”
“诶？”沈时抬头看向宗蝶，忽然觉得这位招待生小妹好像颜值有点高了，而且气质也不大对。疑惑道：“你们该不会是什么节目在拍摄吧？”莫名其妙的问答活动，高颜值小妹，没什么的店铺，除了找不到摄影机在那里，都和电视节目的安排好像。
“怎么会呢。”宗蝶直冒冷汗，眼前人应该并不认识她，似乎只是依靠直觉，否则进来时也不至于神色如常，既如此，自己还是冷静些好。于是道：“只是一家普通小店而已，客人真会想象。”
“也无所谓。”沈时摇了摇头，又道：“既然有免费午餐，那便试试吧，吃到吃不到另说。你们活动的问题是什么？”
宗蝶松了口气，从柜台下摸出光屏来，顺手调了调摄影机位，然后按着上边给出的文稿问道：“第一个问题最简单，进门时二位应当见到了门上匾额，请问匾额上写的是个字是什么。”
“闻妙香室。”沈时脱口而出，心道，还真是简单，就是个认字题。
出题人宗蝶一呆，低头去看答案，果然是闻妙香室。再抬起头看看沈时的眼神都不一样可。
“这么快就能答出问题，客人是古文字专业吗？”
“不是。”沈时摇头。古文字专业那么高大上的东西，她怎么可能学过。就单单一个音韵学就劝退了好么。想了想，又道：“不是我答的快，是这问题确实简单，你还不如问这块匾额出自哪里来的难度高些。”
“这块匾额出自哪里？”宗蝶顺着问道。心想，这一期节目似乎碰到大鱼了。
“沧浪亭啊，苏舜钦的沧浪亭。虽然闻妙香室这个匾是清代才挂上的。”沈时回答了问题，觉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请告诉我第二题是什么吧。”
“好好...”宗蝶被一催，就去看第二个问题，跟着念诵题面：“请问...呃，这道题已经不用问了。”
“嗯？”沈时疑惑。
“第二题是匾额所出之处，为谁人所建。”宗蝶苦笑，心想出题人是有多变态，第一道题考古文字，第二道题就直接跑到考据源流去了，结果这个客人更变态，好像对此了如指掌。如果不是节目没有请托的前例，她真要以为对方是节目组特意给过答案来的。
“啊，那不是两个问题吗？”沈时问道。
“老板是这样出的题目。”宗蝶无奈，又不是她出的题。
“嘛嘛，无所谓了，第三题呢？”沈时继续催道。
“第三题是...”宗蝶再看第三题，一字一字念到：“蛾术何意？”
“......”沈时无语，看了眼宗蝶，答道：“蛾，古之蚁字，蚁者，小虫，积微为大。所以一是言积微成重，二喻勤学。你们老板是照着什么书直接翻找的问题吧？大概是按书斋这个条目找的，所以找到这个典。可你们这块匾写的是闻妙香啊，佛典，和这个有什么干系。”
“请随意挑选两柄罢。”宗蝶一摊手，说道。
话音落下，一阵音乐声响起，从侧门走进个举着什么牌子的人来。
“？”沈时呆愣原地，心想，莫不是整人节目？可也没整人啊。
“是《人世》啊。”一直在沈时身边紧张观察着周围的王玄放松下紧绷神经，吐出一口浊气。“还以为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节目呢，原来是你们。”
“实在抱歉。”宗蝶向着二人道歉道。“我们正在拍摄《有学篇》，于是就与这家店铺老板达成协议，借用了一天，以问答形式做观察。”
“姐姐好像从来没看过这个节目吧？”王玄靠近沈时，小声问道。
沈时摇头。
她来到这世界就没看过几个节目好么。
“他们是一个大型节目啦，以深入民间为主，主要拍摄一些小人物遇到的小事。”王玄简单为沈时做了个介绍。“所以不用担心有什么问题啦。”
王玄解释完，节目负责人便上前询问两人道：“请问是否能够让我们播出这份录像？”
“我是无所谓啦。”沈时揉了揉眉间，又去问王玄，“没问题吗？”
王玄知道她说的是上次音乐事件，一夜间被人挖出家庭，然后上门来找家长，因为这事还他还被王秀批了好一阵呢。
不过...
“没事吧。”前番是唱歌，这一次他可什么都没做，都是沈时再回答问题，而且那是专业范畴，也不会有娱乐圈的人找上门来的。
“那就没问题吧。”沈时得到答案，转向节目负责人，说道。
“那么请挑选您的奖品。”负责人点头致意后往后退了两步，撤出拍摄范围。
“这边请。”宗蝶手一指玻璃柜台，向二人道。
柜台里只有团扇和折扇两种，沈时自是要钟意折扇的，折扇这玩意比团扇好用多了，不仅可以用来扇风，还能用来敲脑袋，当磨牙棒，如果用心险恶点，还可以噼里啪啦开开合合扰乱别人的思绪，最重要的一点是，上边写几个字就成，简约美。
“姐姐拿这个一定很好看。”王玄指着一柄绘了仕女图的团扇说道。
“你才拿这个！”沈时没好气地送了王玄一个爆栗。
团扇这玩意多惨啊，按班婕妤诗里讲的，刚开始是新裂齐纨素，皎洁若霜雪，可过了要扇风这阵，小白脸变黄脸婆，那就只能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了。这主要是颜值和能力问题，折扇就好多了，发黄了还可以看上边的字啊，冬天了就拿来咬嘛，捏在手里一直都能玩，玩坏为止。
沈时挑了把绢帛折扇，王玄则按沈时的意思要了柄团扇，沈时看着团扇上仕女图有空白着好一块，从怀里掏出王玄送的笔来，给上边拟文征明字将班姬《怨歌行》写了，写罢又给自己的折扇提了个旧时写过的“狂攎文献耗虚年”。
“走了，下次有机会再来逛园子吧。”沈时摊着扇子，笑道。
王玄则看着看不大懂字的团扇，迷迷糊糊跟在沈时身后，心想，为什么要给他塞团扇啊？
前头沈时经过，见卖的是扇子，想起几段拿折扇耍帅的片段，就留了几分心思打算离去时来购置两柄，因与王玄走散一事，她是没什么心思再继续逛园子了，干脆折返回来，准备买了扇子就走。
“你好。”宗蝶向着沈时与王玄两个顾客打了声招呼。有些紧张。
“你好。”沈时点了点头，又自顾自找自己想要的扇子，王玄则上下打量了一番宗蝶，心想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人。
“今天我们店里有特别活动哦，两位客人。”宗蝶攥着拳头，用指甲刺手心，好让自己能够平稳下来，免得露出什么破绽。“因为是店主生日，所以特别推出了答题送扇活动，只要能够答对三道题目，就可以随意挑选一柄扇子。”
“诶？”沈时抬头看向宗蝶，忽然觉得这位招待生小妹好像颜值有点高了，而且气质也不大对。疑惑道：“你们该不会是什么节目在拍摄吧？”莫名其妙的问答活动，高颜值小妹，没什么的店铺，除了找不到摄影机在那里，都和电视节目的安排好像。
“怎么会呢。”宗蝶直冒冷汗，眼前人应该并不认识她，似乎只是依靠直觉，否则进来时也不至于神色如常，既如此，自己还是冷静些好。于是道：“只是一家普通小店而已，客人真会想象。”
“也无所谓。”沈时摇了摇头，又道：“既然有免费午餐，那便试试吧，吃到吃不到另说。你们活动的问题是什么？”
宗蝶松了口气，从柜台下摸出光屏来，顺手调了调摄影机位，然后按着上边给出的文稿问道：“第一个问题最简单，进门时二位应当见到了门上匾额，请问匾额上写的是个字是什么。”
“闻妙香室。”沈时脱口而出，心道，还真是简单，就是个认字题。
出题人宗蝶一呆，低头去看答案，果然是闻妙香室。再抬起头看看沈时的眼神都不一样可。
“这么快就能答出问题，客人是古文字专业吗？”
“不是。”沈时摇头。古文字专业那么高大上的东西，她怎么可能学过。就单单一个音韵学就劝退了好么。想了想，又道：“不是我答的快，是这问题确实简单，你还不如问这块匾额出自哪里来的难度高些。”
“这块匾额出自哪里？”宗蝶顺着问道。心想，这一期节目似乎碰到大鱼了。
“沧浪亭啊，苏舜钦的沧浪亭。虽然闻妙香室这个匾是清代才挂上的。”沈时回答了问题，觉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请告诉我第二题是什么吧。”
“好好...”宗蝶被一催，就去看第二个问题，跟着念诵题面：“请问...呃，这道题已经不用问了。”
“嗯？”沈时疑惑。
“第二题是匾额所出之处，为谁人所建。”宗蝶苦笑，心想出题人是有多变态，第一道题考古文字，第二道题就直接跑到考据源流去了，结果这个客人更变态，好像对此了如指掌。如果不是节目没有请托的前例，她真要以为对方是节目组特意给过答案来的。
“啊，那不是两个问题吗？”沈时问道。
“老板是这样出的题目。”宗蝶无奈，又不是她出的题。
“嘛嘛，无所谓了，第三题呢？”沈时继续催道。
“第三题是...”宗蝶再看第三题，一字一字念到：“蛾术何意？”
“......”沈时无语，看了眼宗蝶，答道：“蛾，古之蚁字，蚁者，小虫，积微为大。所以一是言积微成重，二喻勤学。你们老板是照着什么书直接翻找的问题吧？大概是按书斋这个条目找的，所以找到这个典。可你们这块匾写的是闻妙香啊，佛典，和这个有什么干系。”
“请随意挑选两柄罢。”宗蝶一摊手，说道。
话音落下，一阵音乐声响起，从侧门走进个举着什么牌子的人来。
“？”沈时呆愣原地，心想，莫不是整人节目？可也没整人啊。
“是《人世》啊。”一直在沈时身边紧张观察着周围的王玄放松下紧绷神经，吐出一口浊气。“还以为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节目呢，原来是你们。”
“实在抱歉。”宗蝶向着二人道歉道。“我们正在拍摄《有学篇》，于是就与这家店铺老板达成协议，借用了一天，以问答形式做观察。”
“姐姐好像从来没看过这个节目吧？”王玄靠近沈时，小声问道。
沈时摇头。
她来到这世界就没看过几个节目好么。
“他们是一个大型节目啦，以深入民间为主，主要拍摄一些小人物遇到的小事。”王玄简单为沈时做了个介绍。“所以不用担心有什么问题啦。”
王玄解释完，节目负责人便上前询问两人道：“请问是否能够让我们播出这份录像？”
“我是无所谓啦。”沈时揉了揉眉间，又去问王玄，“没问题吗？”
王玄知道她说的是上次音乐事件，一夜间被人挖出家庭，然后上门来找家长，因为这事还他还被王秀批了好一阵呢。
不过...
“没事吧。”前番是唱歌，这一次他可什么都没做，都是沈时再回答问题，而且那是专业范畴，也不会有娱乐圈的人找上门来的。
“那就没问题吧。”沈时得到答案，转向节目负责人，说道。
“那么请挑选您的奖品。”负责人点头致意后往后退了两步，撤出拍摄范围。
“这边请。”宗蝶手一指玻璃柜台，向二人道。
柜台里只有团扇和折扇两种，沈时自是要钟意折扇的，折扇这玩意比团扇好用多了，不仅可以用来扇风，还能用来敲脑袋，当磨牙棒，如果用心险恶点，还可以噼里啪啦开开合合扰乱别人的思绪，最重要的一点是，上边写几个字就成，简约美。
“姐姐拿这个一定很好看。”王玄指着一柄绘了仕女图的团扇说道。
“你才拿这个！”沈时没好气地送了王玄一个爆栗。
团扇这玩意多惨啊，按班婕妤诗里讲的，刚开始是新裂齐纨素，皎洁若霜雪，可过了要扇风这阵，小白脸变黄脸婆，那就只能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了。这主要是颜值和能力问题，折扇就好多了，发黄了还可以看上边的字啊，冬天了就拿来咬嘛，捏在手里一直都能玩，玩坏为止。
沈时挑了把绢帛折扇，王玄则按沈时的意思要了柄团扇，沈时看着团扇上仕女图有空白着好一块，从怀里掏出王玄送的笔来，给上边拟文征明字将班姬《怨歌行》写了，写罢又给自己的折扇提了个旧时写过的“狂攎文献耗虚年”。
“走了，下次有机会再来逛园子吧。”沈时摊着扇子，笑道。
王玄则看着看不大懂字的团扇，迷迷糊糊跟在沈时身后，心想，为什么要给他塞团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