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问心无愧
无处可去的关天尧，落寞地飘浮在家属院的半空。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干什么，他感觉自己已经空虚到连透明的形体都快没有了。
县国民政府的家属院内，除了几栋外形相似的小楼和门口的哨岗外，在院墙西南的角落处，还有一间低矮的平房。
西南角的那间平房差不多只有两个岗哨那么大，看起来非常简陋，甚至连个窗户都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间破房子的门外却有一个持枪的保安团丁在那里看守，他抱着一根长长的“汉阳造”坐在地上，也睡得像死人一样。
关天尧好奇地飘移过去，在破房子的周围漫无目的地游荡。
鸡叫声从远处传来，关天尧以前听人说过，鬼魂害怕见光，太阳出来以后，它们会被阳光照射得无处遁形。想到这，关天尧担心自己透明的灵魂也会被阳光晒干，他急需找一个黑暗的地方暂时安放自己。
眼下，只能先进这间破屋里躲避一下了。他无奈地飘进这间破屋，破屋里堆满了杂物，中间有一堆零乱突起的草垛。除此之外，关天尧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钻进了杂乱无章的杂物堆。
呆在这里，应该能够让自己暂时安全地度过一整个白天。
关天尧收敛眼识，想让自己休息一下。可是，他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耽误了时间，他现在应该投胎成功了。蓝光白影说过，等他投胎后，父亲关文澜就会找到他，还会和自己前世的家人团聚。但是现在，一切都变得不再可能。
突然，随着门外传来的一阵声响，一束刺眼的光线射进屋子。
关天尧从未觉得阳光有如此的刺眼，即使他在昨天被团丁从山洞里抓出来时看到的阳光，也没有现在看到的阳光这么刺眼和令他难受。
站在破屋门前的，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一个男人的喝斥声传进来：“出来！”
关天尧吓了一跳：这是叫我吗？
不可能呀，他们是不可能看见灵魂的。
正在关天尧迟疑之际，屋子中间的杂草垛突然动了一下。从杂乱无序的杂草中露出一个人的脑袋！关天尧被吓到了，昨晚他钻进这间破屋时，只看见一堆杂草垛，却未注意到草堆里还睡着一个人。
那人从草堆里慢慢坐起身，背对着关天尧，关天尧无法看清这个人的脸。
“快点！你女儿给你送饭了！”门口身材高大的身影大声说到。
站在门外的矮小身影，从狭窄的门中侧着身子挤进屋。大门随即在她的身后又被关上了。
破屋里的光线重新暗下来，关天尧这才看清走进来的是个姑娘。她最多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两条短短的小辫垂在耳边，辫子上扎着两条黄头绳，她穿着一套蓝衣青裙的学生装。
姑娘一下地还不能适应屋里的黑暗，她站在原地没动，轻声地叫到：“妈，你在哪儿？我看不见你。”
草堆里的人一手扶着地，另一只手艰难地伸向姑娘。显然她是受了重伤或者病了，无法站起身来。
进来的姑娘这会儿已经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她扑向草堆，跪在妈妈的面前，伸出手去抚摸着妈妈的脸，哭着问道：“妈，你没事吧。”
地上的女人摇摇头，坚强地说：“没事，小迪。妈不是个裹小脚做针线的女人，妈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这点小伤还能挺得住。”
这个名叫小迪的姑娘受到了安慰，慢慢停止住哭泣。她从带进来的布兜里拿出两个馒头递给母亲，张了张嘴犹豫着，最终没有开口。
地上的女人注意到了姑娘的举动，她拿着馒头的手停在半空，问到：“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姑娘的眼泪一下地掉落下来，她拚命地摇着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小迪，”坐在地上的妈妈妈叫着女儿的名字，用坚定的语气对她说：“你要相信妈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妈妈都能挺得住！”
姑娘点点头，好半天才开口说道：“妈，我告诉了你，你可千万不要伤心。”
地上的女人再次坚定地点点头，小迪生气地说：“爸爸......昨天被县民国政府的人叫去了，回家后.......他，说他在望东县没脸见人了，还说要国民政府要他登报申明......申明和你离婚！”
母亲平静地听着，她拉起女儿的手，冷静地说：“没关系的。这些人要你爸爸登报和我离婚，还是要把我的名声搞臭！他们的目的很明显，逼我离开望东，这样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欺压民众了。”
小迪忧愁地问道：“可是，你和爸爸......？”
母亲拉起小迪的手，说道：“你爸爸和我离婚也好，对你爸爸有好处。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对你和马骏都有好处。他们也就没理由再为难你们了。”
小迪忍不住哭出声来，他哽咽着说：“要不你就答应他们吧。离开望东，你又不是没地方可去？你可以回南京，你不是南京政府派到这来的吗？”
母亲叹了口气，她把女儿的另一只手也拉了起来，对她说：“小迪啊，现在的国民政府里乌烟瘴气，上上下下全都沆瀣一气。如果南京政府真的信任我，当初就不会把我从南京排挤到望东来。国民政府里的有些人，连一场仗都没有打过，只知道买官鬻爵，内斗整人！我在南京时有人说我是共匪，到了望东又说我是汪精卫派来的奸细。他们查不出证据，就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让我身败名裂。就算我这个特派员不当，也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的！”
姑娘使劲地点点头，她钦佩地看着妈妈，说：“妈，我就是佩服你！你比男人都要勇敢！”
母亲苦笑着，说道：“妈妈问心无愧，可这有什么用呢？让你们白白跟着妈妈受苦。对了，小迪，他们没把马骏怎么样吧？”
小迪听到妈妈问起哥哥马骏，声音一下地大起来，她气愤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早就和他们是一伙的了！不然他怎么能当上保安团长？现在，他肯定也急着要和你撇清关系，向他的主子表忠心哩！”
地上的女人听了小迪刚才的话，一言不发地沉默了。
县国民政府的家属院内，除了几栋外形相似的小楼和门口的哨岗外，在院墙西南的角落处，还有一间低矮的平房。
西南角的那间平房差不多只有两个岗哨那么大，看起来非常简陋，甚至连个窗户都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间破房子的门外却有一个持枪的保安团丁在那里看守，他抱着一根长长的“汉阳造”坐在地上，也睡得像死人一样。
关天尧好奇地飘移过去，在破房子的周围漫无目的地游荡。
鸡叫声从远处传来，关天尧以前听人说过，鬼魂害怕见光，太阳出来以后，它们会被阳光照射得无处遁形。想到这，关天尧担心自己透明的灵魂也会被阳光晒干，他急需找一个黑暗的地方暂时安放自己。
眼下，只能先进这间破屋里躲避一下了。他无奈地飘进这间破屋，破屋里堆满了杂物，中间有一堆零乱突起的草垛。除此之外，关天尧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钻进了杂乱无章的杂物堆。
呆在这里，应该能够让自己暂时安全地度过一整个白天。
关天尧收敛眼识，想让自己休息一下。可是，他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耽误了时间，他现在应该投胎成功了。蓝光白影说过，等他投胎后，父亲关文澜就会找到他，还会和自己前世的家人团聚。但是现在，一切都变得不再可能。
突然，随着门外传来的一阵声响，一束刺眼的光线射进屋子。
关天尧从未觉得阳光有如此的刺眼，即使他在昨天被团丁从山洞里抓出来时看到的阳光，也没有现在看到的阳光这么刺眼和令他难受。
站在破屋门前的，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一个男人的喝斥声传进来：“出来！”
关天尧吓了一跳：这是叫我吗？
不可能呀，他们是不可能看见灵魂的。
正在关天尧迟疑之际，屋子中间的杂草垛突然动了一下。从杂乱无序的杂草中露出一个人的脑袋！关天尧被吓到了，昨晚他钻进这间破屋时，只看见一堆杂草垛，却未注意到草堆里还睡着一个人。
那人从草堆里慢慢坐起身，背对着关天尧，关天尧无法看清这个人的脸。
“快点！你女儿给你送饭了！”门口身材高大的身影大声说到。
站在门外的矮小身影，从狭窄的门中侧着身子挤进屋。大门随即在她的身后又被关上了。
破屋里的光线重新暗下来，关天尧这才看清走进来的是个姑娘。她最多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两条短短的小辫垂在耳边，辫子上扎着两条黄头绳，她穿着一套蓝衣青裙的学生装。
姑娘一下地还不能适应屋里的黑暗，她站在原地没动，轻声地叫到：“妈，你在哪儿？我看不见你。”
草堆里的人一手扶着地，另一只手艰难地伸向姑娘。显然她是受了重伤或者病了，无法站起身来。
进来的姑娘这会儿已经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她扑向草堆，跪在妈妈的面前，伸出手去抚摸着妈妈的脸，哭着问道：“妈，你没事吧。”
地上的女人摇摇头，坚强地说：“没事，小迪。妈不是个裹小脚做针线的女人，妈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这点小伤还能挺得住。”
这个名叫小迪的姑娘受到了安慰，慢慢停止住哭泣。她从带进来的布兜里拿出两个馒头递给母亲，张了张嘴犹豫着，最终没有开口。
地上的女人注意到了姑娘的举动，她拿着馒头的手停在半空，问到：“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姑娘的眼泪一下地掉落下来，她拚命地摇着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小迪，”坐在地上的妈妈妈叫着女儿的名字，用坚定的语气对她说：“你要相信妈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妈妈都能挺得住！”
姑娘点点头，好半天才开口说道：“妈，我告诉了你，你可千万不要伤心。”
地上的女人再次坚定地点点头，小迪生气地说：“爸爸......昨天被县民国政府的人叫去了，回家后.......他，说他在望东县没脸见人了，还说要国民政府要他登报申明......申明和你离婚！”
母亲平静地听着，她拉起女儿的手，冷静地说：“没关系的。这些人要你爸爸登报和我离婚，还是要把我的名声搞臭！他们的目的很明显，逼我离开望东，这样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欺压民众了。”
小迪忧愁地问道：“可是，你和爸爸......？”
母亲拉起小迪的手，说道：“你爸爸和我离婚也好，对你爸爸有好处。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对你和马骏都有好处。他们也就没理由再为难你们了。”
小迪忍不住哭出声来，他哽咽着说：“要不你就答应他们吧。离开望东，你又不是没地方可去？你可以回南京，你不是南京政府派到这来的吗？”
母亲叹了口气，她把女儿的另一只手也拉了起来，对她说：“小迪啊，现在的国民政府里乌烟瘴气，上上下下全都沆瀣一气。如果南京政府真的信任我，当初就不会把我从南京排挤到望东来。国民政府里的有些人，连一场仗都没有打过，只知道买官鬻爵，内斗整人！我在南京时有人说我是共匪，到了望东又说我是汪精卫派来的奸细。他们查不出证据，就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让我身败名裂。就算我这个特派员不当，也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的！”
姑娘使劲地点点头，她钦佩地看着妈妈，说：“妈，我就是佩服你！你比男人都要勇敢！”
母亲苦笑着，说道：“妈妈问心无愧，可这有什么用呢？让你们白白跟着妈妈受苦。对了，小迪，他们没把马骏怎么样吧？”
小迪听到妈妈问起哥哥马骏，声音一下地大起来，她气愤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早就和他们是一伙的了！不然他怎么能当上保安团长？现在，他肯定也急着要和你撇清关系，向他的主子表忠心哩！”
地上的女人听了小迪刚才的话，一言不发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