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苇须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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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三子拜师

    舍稚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忙往前排钻去,还不忘给看台的舜英使着眼色,朝着台上努了努嘴,示意她好生看着情郎表现。

    舜英却无暇理她,心中紧张万分,手心也微微沁出汗珠,她心里清楚今日的择徒大会对计都而言意味着什么。正如他所言,是他踏出陀罗山的第一步,这个严肃寡语的少年有多么执着没人比她更清楚,那时她还年幼,随母亲在陀罗山居住过一阵子,计都亦正当年少,性子执拗,寻常的孩子虽已习武,但也以玩乐为主,从未像他这般用功,每日卯时金乌初升到戌时玉兔悬空,都在这陀罗山上练功不止,母亲嘉月对他期许甚深,凡事要求做到最好,所以难免严厉了些,那时舜英常常在树后偷看计都舞剑练功,见他拼命的模样,心底也曾莫名心痛,“计都哥哥…”舜英回忆往事,喃喃自语,“你可一定要……”

    那厢须臾之间,计都已纵身几跃,夹带劲风,立于会武台上,双袖飘飘,一身紫衣舞动,黑发随风扬起,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已是如一幅画般,模样实在不输天族子弟,看得浮日仙尊满脸堆笑,“你叫什么名儿?”

    “启禀仙尊,弟子乃陀罗山须罗族北门府邸——计都。”

    “计都?”浮日仙尊思忖片刻道,“那计芒是你何人?”

    “计芒乃弟子家父。”计都道。

    浮日眼睛一亮,拂须笑道,“哈哈,怪不得老朽觉得眼熟,原是计芒之子,想当年,你父亲在这择徒大会上,也如你今日这般飒爽英姿,光彩夺目,只可惜...”说着便似勾动心酸往事,只挥一挥手道,“罢了,罢了,你且开始吧。”

    计都领命退至会武台中央,再对月台之上三位尊者深揖一礼,口中默念,“鸣鸿”,一把约莫半丈的如虹长剑腾空闪现,那鸣鸿剑身偏窄,剑刃锋利,通身发出银色光茫,剑形清秀却有股霸道的气息隐隐透出,令人不容小觑。

    只见:

    青衿台上,计都舞剑,翩翩公子,舞舞生风。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真是一道银光台中起,震天动地荡人心,他剑如落英,足足舞尽九九八十一式,却游刃有余,丝毫未见疲态,动作娴熟,气息稳健,足显功力之深。

    “好!厉害!”舍稚不免在台下拍手叫好,扯着嗓子给计都助威,“计都哥哥太厉害了!”

    浮日仙尊亦道,“天罡八十一式舞得甚好,招式凌厉,威力也够,很是不错。”混鲲灵尊舒眉笑道,“小小年纪能成此气候,已是难得,加以琢磨,日后必成大器。”浮日笑容满面转头又问,“老道儿,你看呢?”玄禹老道儿倒是一副事不关已之态,还是闭目不睁,嘴角含笑,只默默点一点头。

    舍稚心下欣喜,环顾四周,见众人无不目露惊叹之色,三位尊者又均对计都哥哥面露赞许,顿觉脸上有光,微微得意起来道,“计都哥哥可是我须罗族的将星,自然以真本事示人,可比那些个只会扔葫芦的小丑好多了。”“舍稚妹妹不可背后议人。”泽卿道,计都兄身手不凡,剑法卓越,天罡八十一式乃浮日仙尊自创剑法,招招蕴含奥妙,虽不是醍醐殿至宝,但也不是人人都能习得,看来计都兄今日定能入了这长留山醍醐殿,泽卿心里忖量。

    “依灵尊所见,这孩儿天资如何啊?”浮日仙尊笑道。

    “天资聪颖,算是上乘,哈哈,老仙尊,我们这择徒大会,自几百年前昊阳翙兮之后,已经许久未见过如此佳儿喽。”说罢呵呵笑了。浮日仙尊又问,“看灵尊的意思也是想择了计都去你那碧游宫喽?”

    “哈哈哈哈。”混鲲灵尊摆了摆手,道,“仙尊说笑了,这孩子舞得可是您仙家剑法,看来是在向仙尊您伸枝阿,我碧游宫可不敢夺爱。”“呵呵,老灵尊过谦了。”

    浮日仙尊拂须沉思了半晌,又道,“先前你所舞的是老朽的天罡剑法,不知你可还有其他仙法本事?”浮日仙尊心底虽对计都赞赏有加,但仍想再考他一考。

    “喂,不是说好只表演一项本事吗,你这仙尊怎么还另外出题阿?”舍稚急道。

    计都儒雅一笑,也不管舍稚在台下急得直跺脚,道,“那计都献丑了。”

    计都站定,双眼合闭,口中念念有词,不到须臾功夫,滚滚黑云漫天袭来,黑云层层叠叠,遮天蔽日,转眼间便呼啸而至。此时虽烈阳正中,四下却陷入一片漆黑,人人伸手不见五指,如处于黑夜之中,让人辩不得方向,识不得你我。

    “这…这天怎么全黑了?”“定是那须罗族人显的神通阿。”青衿台上众人齐齐惊呼。

    “计都哥哥太厉害了!”舍稚呱噪嚷道,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有穿透力,仿佛能将那黑云刺破似的。泽卿一把拉过舍稚,“你小心点,乖乖站着别动!”

    不屑片刻,刚才还叠在头顶的黑云开始渐渐散开,天地间重现了光明,朗朗晴空,万里无云。计都停了诀儿,又复跪下去。

    “好,如此年纪,就已习得遮日蔽月的神通,很是了得。”浮日仙尊眉开眼笑,对眼下这位年轻人很是喜欢,几百年过去了,这北门计都可在择徒大会上狠狠给他长了把脸,他怎会不喜?

    浮日俯首又对计都道,“须罗族北门计都,你可愿意入了我这长留山醍醐殿,随老朽学习仙术?”

    计都挺胸昂首,喜不自胜,抱拳回道,“弟子愿意!”

    浮日仙尊笑道,“老朽这醍醐殿百年来只收过一名须罗族弟子,可惜不成气候,今日择了你计都,望你能勤克修炼,将来重振须罗一族。”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计道叩拜。

    “哈哈,你且起来,今日老朽我破例收你为关门弟子,你就随了你的师兄们唤我一声师父吧。”浮日仙尊笑道。

    此言一出,身后醍醐殿众二代弟子纷纷跪下叩拜道,“拜过师叔。”

    计都激动复礼,双拳微微握紧,双眸熠熠生辉。浮日仙尊破例收了直系弟子,已属百年来择徒大会上的大事,也是他计都无上的荣光,他终于能如愿以偿,踏出陀罗山,离梦想更近一步。

    此时会武台下也早已沸沸扬扬,中年男人与黄衫女子等人方才趁乱也伺机钻到前排去了,此时正眼中放光,极显羡慕之色。

    “这位公子真是好运气,浮日仙尊已近几百年未收直系弟子了。”黄衫女子道。“可不是,昔日长留山三仙史是何等法力,还不是因为学了浮日仙尊的关门本事么?”粉衣少女道。

    “这位少侠不是运气好,是有真本事,哎,看来今日的择徒大会有了他在,众人都只是陪衬而已咯。”中年男子在身后不免叹气。

    舍稚见三人频频提及长留山三仙史,不免纳闷,“听两位姐姐口中常提的长留山三仙史,不知是何方人物,怎得那么厉害吗?”

    黄衫女子微微瞥了舍稚一眼道,“你怎得连这个都不晓得?百年之前浮日仙尊曾破例收了三名关门弟子,三人各有神通,在六道中名声赫赫,成就非凡,其中就有日后登上帝位的昊阳帝君呢。”

    “可不是嘛,三仙史不仅法力了得,听闻还长得丰姿俊逸,可惜我们出生的晚,没有机缘见上一面。”粉衣少女一脸怀春,秀眉紧蹙。

    “怎么见不到了?”舍稚追问。

    “大师兄昊阳自是登上了善见城袭了帝君之位,哪里是说见就能见的着的呢?而二师兄翙兮却失了踪迹,几百年来没人知晓他去了哪里,至于这三师弟青洛神君么......。”黄杉女子道。

    “青洛神君怎得?”舍稚来了兴趣,离得黄杉女子更近了,一脸八卦的神情。

    “关于青洛神君的传闻纷纷攘攘,至今也分不得真假,有人说青洛神君与翙兮师兄双双归隐,有人说青洛神君被昊阳帝君弑于鹿吴山下,又有人说这青洛神君原来是个妖怪,哎,真真假假,谁分得清楚。”粉衣女子截口道。

    黄衫女子仔细端详了舍稚,问道,“这个青洛神君乃是你们须罗一族的,怎么你反而问我们?”

    舍稚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心里念道,这长留山三仙史的青洛神君竟是我们须罗一族,怎得从来没听父母提起?真是怪事。

    念及至此,也不再多寻思,她一向对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采取一笑置之的态度,多愁无用唯庸人自扰而已,便又削尖了脑袋往会武台上看去。

    自计都离场之后,果然谁都乏了自信,会武台上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择徒之势比较明显,一般天族、人族资质稍好些的,都被浮日仙尊择了去,而出身高贵的灵族又被混鲲灵尊择去一二,两派似乎达成了默契一般,谁也不抢谁的,而那玄禹老道儿除了偶尔睁眼看看天上,便是一直闭着眼,仿佛台下一切均与他无关似的。

    烈日当空,晒得人透不过气来,醍醐殿中飘出的薰香不知杂着什么成份,薰得舍稚困意渐浓。这盏茶之间那黄衫女子和粉衣少女相继被碧游宫择了去,原来两人均是蓬莱岛上尊贵的龙族公主。眼见周边的人儿不是下了台,便是已入了师尊们的队伍,舍稚眼兴趣缺缺,便索性耷拉着脑袋打起了瞌睡。

    “须罗族南门舍稚。”不知过了多久,月台之上司仪仙娥高亮的噪音连连报了两次舍稚芳名,终于将她拉回了现实,她睡眼惺忪,魂还未定,身侧泽卿白松扇轻轻一扇,清风徐来,已将舍稚稳稳送上了会武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