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山村小店
五档山坐落在吉林白山市抚松县境内，所属长白山脉，靠近白云峰，由五座海拔相差不多的山峰组成，这五座山峰在正面看去形成一条直线，一座挡着一座，故曰五档山。
三年前老师带着我们去过一次，那是我第一次出去考古，由此印象十分深刻。
但至于犊牛岭阴月涧这个地方我却不知道在哪里，不过既然把五档山作为地名的前缀，就大大缩小了寻找的范围。
事不宜迟，我马上买了火车票，直奔白山市。
一路无话，辗转到了白山市抚松县城，略作休整，然后在当地租了一辆老旧的皮卡，购买了一些装备，在第二天的下午终于远远地看到了白云峰上皑皑的白雪。
道路越来越难走，租赁的这辆皮卡一路“吱吱”响个不停，我担心一不小心它零散在半路，那样的话我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夕阳西下，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五点多了，山里天黑得早，尽快找一个能歇脚的村子是当务之急，不然我只能在车里打野了。
这几年跟着老师在外面走东跑西，大半个中国差不多转遍了，但相比于南方天气的温文尔雅，我更喜欢北方的爽厉干脆，四季分明。但这时我却不这么想了，时值四月，这里余冬未过，租的这辆车没有暖气系统，还漏风，一股凛冽的寒意把我裹紧，慢慢的直透骨髓，这种感觉南方的人是没办法体会的。
还好，就在我的手指头快要没知觉的时候，一座小村子出现在昏弱的灯光中，我长出一口气，心里庆幸运气还算不错。
把车停靠在路边，下车打量了一下这个村子，村子不大，二三十户的样子，一水儿的青瓦房青石墙，灯光在每户的窗户上透射出来，映衬着远山近树，显得格外温馨。
跺了跺已经麻木的双脚，我向着前面一间传出一片喧闹之声的房子走去，到了近前一看是一个小卖部，里面人影绰绰，小卖部前几个穿着棉袄的老头在拉闲嗑，嘴里的旱烟袋一明一灭，时不时的发出几声苍老的咳嗽声。
我快步走进去，一股混杂着浓烈烟草味的热浪扑面而来，精神顿时一阵。
这时候我真正体会到了有句歌词的含义：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屋子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地炉，里面的煤烧的正旺，炉子上一个硕大的水壶水已经开了，“嗤嗤”的冒着热气，旁边的靠墙处一张榆木大条桌围着十几个人，嘴里兴奋地喊着：天九王皇上！你天杠就怕我对撞……
透过人墙缝隙可以看到桌子上摆着十块，二十块不等的钱币，原来他们在推牌九。
这些人看到我进来，一愣，迅速的把钱在桌子上拿了起来，警惕的看着我。
小卖部的老板是一个女的，四十几岁的年纪，长的很白净，眼角虽然有了鱼尾纹，但看得出年轻时肯定是一个盘子很靓的村姐。见到我也是一愣，不过转眼露出笑容：“这位大兄弟，有点面生呢，到我这旮沓要买点啥？”
我意识到他们误会了，对着老板娘笑了一下，转头对着十几个人一摆手：“你们继续，我不是条子，天冷，进来暖和一下，打扰到你们不好意思了。”
老板娘和十几个人脸色缓和下来，一人笑骂道：“二秃子，被抓赌前天才放出来，刚才吓尿了吧？哈哈哈哈。”
“去你老婆饸饹车吧，我二秃子就没怕过。”一个脑瓜倍儿亮的秃头男子大嘴一撇：“来，继续，老子手气正旺呢，今天不把你们都杀的只剩下裤衩子，我就不叫二秃子，来来，下注下注。”
这些人不再管我，继续兴致勃勃的摸起了天九牌。
东北冬季很长，没事除了喝酒睡觉，放山打猎，剩下的就是赌博来消遣了，但这种事最怕警察来抄赌，我一个陌生人冷不丁的进来，把我当成便衣了。
老板娘很热情，搬来一个小马扎放在炉子跟前，招呼我坐了下来：“大兄弟，吃饭了吗，后院是我自己开的农家乐，要不要炒俩菜喝点酒祭祭五脏庙。”
说真的，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这么一说肚子不受控制的咕噜了起来，咽了一下口水：“那就麻烦大姐了，有什么硬菜上两个，我还真饿了。”
“好嘞！”
老板娘转身对着后院喊了起来：“贵福，上灶了，锅包肉，小鸡炖蘑菇，再来几个棒子面大干粮，这有客急着吃。”
“二十分钟。”
一声简洁的应答在后院传来。
“来，先喝口水，饭菜马上就好。”看到我一边烤着炉子一边搓手，老板娘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我。
热热的水下肚，一路暖到胃，顿时感觉好多了。
时间不大，后院传来招呼声：“好了，能吃了。”
老板娘向我招了招手，把我领到后院的西厢房里，这间厢房不小，面积不下七八十平，摆着六张大圆桌，靠近门口的桌子上热腾腾的放着饭菜。
的确饿了，我抄起一个棒子面干粮就啃，老板娘看到我这吃相，嘿嘿笑了：“看来是真饿了，不着急，不够还有。”
我抻着脖子咽下嘴里的一口干粮，有点尴尬的笑了一下。
“我这有自家酿的高粱酒，要不要来点暖暖身子？”
我点了一下头：“来一杯吧，有这俩好菜没酒就说不过去了。”
老板娘轻笑一声：“等着，我去拿。”转身走了出去。
一个干粮下肚，终于踏实了很多，这时我才注意到对面隔着两张桌子还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杯酒，对着面前的一盘油炸花生米低头自斟自饮。
意识到我正在看他，抬头瞥了我一眼，只是这一瞥，我忽然感觉像被刀子刺了一下，这人的眼神太凌厉了。
我很喜欢看武侠小说，书里说一个人厉害就是目光如电，凛冽如刀，但现实里我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人，在我的意识里，那只不过是艺术加工罢了，哪有那么厉害。
但我错了，刚刚的那一瞥，让我找到了小说里的感觉，但让我不好受的是，我是被目光针刺的那个人。
“咳咳”
我低头清了一下嗓子，不敢再和他对视，一个人出门在外凡事还是小心为好，谁知道对面坐的是什么人？
这时候老板娘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桶：“来吧，大兄弟，我们这酒上下块儿是出了名的，好喝还不上头，我给你满上。”说着倒了一杯递给我。
轻缀了一口，的确不错，清爽凛冽，还有一股淡淡的酒糟味，像这种纯粹的粮食酒现在不多见了。我叫了一声好。
虽然饿，但我并没有忘了正事，看到老板娘要走，我赶紧招呼她：“大姐，先别走，我还有点事问你。”
老板娘楞了一下，然后转身对着正房喊道：“贵福，赶紧去铺子里盯着点，一会没人那帮小兔崽子又要开始偷鸡摸狗了。”
“哦，知道了。”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在正房里摇晃了出来，径直走向前面的小卖部。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略带歉意的说到。
“嗨！客气什么，我们东北人就这样，心善，豪爽，虽然有时候脾气有点不好，但都是直性子，以前不是有个歌吗，叫什么来着……哦，对，东北人都是活雷锋。”
“那是，那是。”我连连点头，以前来过这里待过一阵子，我也有同感，东北人虽然脾气火爆，但真的很够义气。
“说吧，你有什么要打听的？”
我抿了一口酒，然后放下杯子：“大姐，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犊牛岭阴月涧的地方。”
“犊牛岭阴月涧？”
老板娘听到这个地名眉头皱了起来：“还真没听说过，大兄弟，你是不是走差道了。”
我说不可能呀，你再好好想想。
老师给我的地址我深信不疑，我想不出他给我一个假地址对他有什么好处，再说了，老师没事骗自己的学生干什么？
老板娘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忽然说道：“我们这里有一个地方叫卧牛岭印月峡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
这时候那个五大三粗叫贵福的汉子走了进来：“你去看着铺子吧，我面儿矮，那帮小兔崽子嗑一把瓜子吃块糖啥的我不好意思说。”
老板娘剜了一眼贵福：“真没用，那好，这位大兄弟，让我们当家的陪你一会，他去的地方多，说不定你找的地方他知道。”
目送老板娘出去，我问了一下面前的贵福，贵福想了一下说：“你找的地方的确是卧牛岭印月峡，这个地方有好几个名字，离这里还有三十多里，咋的？你要去那呀？”
听到肯定的回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赶紧给他满上一杯酒以表感谢，然后点了点头：“对，我就要去那。”
贵福刚喝一口酒还没有咽下，听到我的回答，一口喷了出来，瞪着牛眼珠子说道：“兄弟，你去哪不好？非得去那个吃人的地方干啥？”
三年前老师带着我们去过一次，那是我第一次出去考古，由此印象十分深刻。
但至于犊牛岭阴月涧这个地方我却不知道在哪里，不过既然把五档山作为地名的前缀，就大大缩小了寻找的范围。
事不宜迟，我马上买了火车票，直奔白山市。
一路无话，辗转到了白山市抚松县城，略作休整，然后在当地租了一辆老旧的皮卡，购买了一些装备，在第二天的下午终于远远地看到了白云峰上皑皑的白雪。
道路越来越难走，租赁的这辆皮卡一路“吱吱”响个不停，我担心一不小心它零散在半路，那样的话我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夕阳西下，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五点多了，山里天黑得早，尽快找一个能歇脚的村子是当务之急，不然我只能在车里打野了。
这几年跟着老师在外面走东跑西，大半个中国差不多转遍了，但相比于南方天气的温文尔雅，我更喜欢北方的爽厉干脆，四季分明。但这时我却不这么想了，时值四月，这里余冬未过，租的这辆车没有暖气系统，还漏风，一股凛冽的寒意把我裹紧，慢慢的直透骨髓，这种感觉南方的人是没办法体会的。
还好，就在我的手指头快要没知觉的时候，一座小村子出现在昏弱的灯光中，我长出一口气，心里庆幸运气还算不错。
把车停靠在路边，下车打量了一下这个村子，村子不大，二三十户的样子，一水儿的青瓦房青石墙，灯光在每户的窗户上透射出来，映衬着远山近树，显得格外温馨。
跺了跺已经麻木的双脚，我向着前面一间传出一片喧闹之声的房子走去，到了近前一看是一个小卖部，里面人影绰绰，小卖部前几个穿着棉袄的老头在拉闲嗑，嘴里的旱烟袋一明一灭，时不时的发出几声苍老的咳嗽声。
我快步走进去，一股混杂着浓烈烟草味的热浪扑面而来，精神顿时一阵。
这时候我真正体会到了有句歌词的含义：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屋子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地炉，里面的煤烧的正旺，炉子上一个硕大的水壶水已经开了，“嗤嗤”的冒着热气，旁边的靠墙处一张榆木大条桌围着十几个人，嘴里兴奋地喊着：天九王皇上！你天杠就怕我对撞……
透过人墙缝隙可以看到桌子上摆着十块，二十块不等的钱币，原来他们在推牌九。
这些人看到我进来，一愣，迅速的把钱在桌子上拿了起来，警惕的看着我。
小卖部的老板是一个女的，四十几岁的年纪，长的很白净，眼角虽然有了鱼尾纹，但看得出年轻时肯定是一个盘子很靓的村姐。见到我也是一愣，不过转眼露出笑容：“这位大兄弟，有点面生呢，到我这旮沓要买点啥？”
我意识到他们误会了，对着老板娘笑了一下，转头对着十几个人一摆手：“你们继续，我不是条子，天冷，进来暖和一下，打扰到你们不好意思了。”
老板娘和十几个人脸色缓和下来，一人笑骂道：“二秃子，被抓赌前天才放出来，刚才吓尿了吧？哈哈哈哈。”
“去你老婆饸饹车吧，我二秃子就没怕过。”一个脑瓜倍儿亮的秃头男子大嘴一撇：“来，继续，老子手气正旺呢，今天不把你们都杀的只剩下裤衩子，我就不叫二秃子，来来，下注下注。”
这些人不再管我，继续兴致勃勃的摸起了天九牌。
东北冬季很长，没事除了喝酒睡觉，放山打猎，剩下的就是赌博来消遣了，但这种事最怕警察来抄赌，我一个陌生人冷不丁的进来，把我当成便衣了。
老板娘很热情，搬来一个小马扎放在炉子跟前，招呼我坐了下来：“大兄弟，吃饭了吗，后院是我自己开的农家乐，要不要炒俩菜喝点酒祭祭五脏庙。”
说真的，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这么一说肚子不受控制的咕噜了起来，咽了一下口水：“那就麻烦大姐了，有什么硬菜上两个，我还真饿了。”
“好嘞！”
老板娘转身对着后院喊了起来：“贵福，上灶了，锅包肉，小鸡炖蘑菇，再来几个棒子面大干粮，这有客急着吃。”
“二十分钟。”
一声简洁的应答在后院传来。
“来，先喝口水，饭菜马上就好。”看到我一边烤着炉子一边搓手，老板娘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我。
热热的水下肚，一路暖到胃，顿时感觉好多了。
时间不大，后院传来招呼声：“好了，能吃了。”
老板娘向我招了招手，把我领到后院的西厢房里，这间厢房不小，面积不下七八十平，摆着六张大圆桌，靠近门口的桌子上热腾腾的放着饭菜。
的确饿了，我抄起一个棒子面干粮就啃，老板娘看到我这吃相，嘿嘿笑了：“看来是真饿了，不着急，不够还有。”
我抻着脖子咽下嘴里的一口干粮，有点尴尬的笑了一下。
“我这有自家酿的高粱酒，要不要来点暖暖身子？”
我点了一下头：“来一杯吧，有这俩好菜没酒就说不过去了。”
老板娘轻笑一声：“等着，我去拿。”转身走了出去。
一个干粮下肚，终于踏实了很多，这时我才注意到对面隔着两张桌子还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杯酒，对着面前的一盘油炸花生米低头自斟自饮。
意识到我正在看他，抬头瞥了我一眼，只是这一瞥，我忽然感觉像被刀子刺了一下，这人的眼神太凌厉了。
我很喜欢看武侠小说，书里说一个人厉害就是目光如电，凛冽如刀，但现实里我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人，在我的意识里，那只不过是艺术加工罢了，哪有那么厉害。
但我错了，刚刚的那一瞥，让我找到了小说里的感觉，但让我不好受的是，我是被目光针刺的那个人。
“咳咳”
我低头清了一下嗓子，不敢再和他对视，一个人出门在外凡事还是小心为好，谁知道对面坐的是什么人？
这时候老板娘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桶：“来吧，大兄弟，我们这酒上下块儿是出了名的，好喝还不上头，我给你满上。”说着倒了一杯递给我。
轻缀了一口，的确不错，清爽凛冽，还有一股淡淡的酒糟味，像这种纯粹的粮食酒现在不多见了。我叫了一声好。
虽然饿，但我并没有忘了正事，看到老板娘要走，我赶紧招呼她：“大姐，先别走，我还有点事问你。”
老板娘楞了一下，然后转身对着正房喊道：“贵福，赶紧去铺子里盯着点，一会没人那帮小兔崽子又要开始偷鸡摸狗了。”
“哦，知道了。”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在正房里摇晃了出来，径直走向前面的小卖部。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略带歉意的说到。
“嗨！客气什么，我们东北人就这样，心善，豪爽，虽然有时候脾气有点不好，但都是直性子，以前不是有个歌吗，叫什么来着……哦，对，东北人都是活雷锋。”
“那是，那是。”我连连点头，以前来过这里待过一阵子，我也有同感，东北人虽然脾气火爆，但真的很够义气。
“说吧，你有什么要打听的？”
我抿了一口酒，然后放下杯子：“大姐，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犊牛岭阴月涧的地方。”
“犊牛岭阴月涧？”
老板娘听到这个地名眉头皱了起来：“还真没听说过，大兄弟，你是不是走差道了。”
我说不可能呀，你再好好想想。
老师给我的地址我深信不疑，我想不出他给我一个假地址对他有什么好处，再说了，老师没事骗自己的学生干什么？
老板娘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忽然说道：“我们这里有一个地方叫卧牛岭印月峡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
这时候那个五大三粗叫贵福的汉子走了进来：“你去看着铺子吧，我面儿矮，那帮小兔崽子嗑一把瓜子吃块糖啥的我不好意思说。”
老板娘剜了一眼贵福：“真没用，那好，这位大兄弟，让我们当家的陪你一会，他去的地方多，说不定你找的地方他知道。”
目送老板娘出去，我问了一下面前的贵福，贵福想了一下说：“你找的地方的确是卧牛岭印月峡，这个地方有好几个名字，离这里还有三十多里，咋的？你要去那呀？”
听到肯定的回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赶紧给他满上一杯酒以表感谢，然后点了点头：“对，我就要去那。”
贵福刚喝一口酒还没有咽下，听到我的回答，一口喷了出来，瞪着牛眼珠子说道：“兄弟，你去哪不好？非得去那个吃人的地方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