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体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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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祭

    辰南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做了个梦,似乎是梦到了有东西在扯他,好像要把他撕裂一样,但是自己又好像是拥有金刚不坏之类的躯体,对方怎么扯也扯不坏,最后应该是发现扯不坏就走了,然后就记不清了,甚至连扯自己的是什么都没看清。

    两天前,辰无德两人把辰南和周夏背了回去,村长老婆都快捉急坏了,回去一个劲的问出什么事了,辰无德只说两个孩子在山里迷了路,睡着了,暗里让村长把周夏背到他家里,烧了几杯符水给两个孩子灌下去,净等着他们苏醒过来,哪知道一睡就睡了两天,只好跟学校请了个病假。

    辰南慢慢睁开眼睛,感觉身体非常疲惫,脑袋昏昏沉沉。如果让他知道已经睡了两天了,恐怕更为吃惊,两天都还没睡好?

    “嗯?哈哈,醒了!”辰无德看到辰南终于睁开了眼睛,不禁大笑了一声,这两天,为两个孩子操心的,没睡过一个安生觉。

    “老辰,我家丫头醒了!”村长也在外面喊道。

    “老爹?我这是怎么回事?”辰南坐起来,摸了一把脸,“诶,夏丫头?她在哪儿?”

    “没事了没事了,她在你屋里躺着,也醒了。”辰无德笑道。

    “醒了?这…我们睡了很久吗?”辰南摸不着头脑了。

    “嗯呐!”辰无德开始编瞎话,“大前晚上,你们没回来嘞,我就跟村长去找你们,你们迷路了,然后睡着了,然后我们就把你们背回来了,你们发着高烧,一直睡到现在。”

    辰南脑袋是蒙的:“你在哪儿找到的我们?”

    “这还问我?你们在哪儿睡着的?”辰无德反问道。

    “田埂下面,找了个坎子…”辰南回忆道。

    “对嘛,我们就在坎子下面看到了你们,然后就抱回来了。”辰无德是人老皮厚,编起瞎话来也不脸红。

    “原来是这样…对了老爹,我记得我看到鬼火了!在我面前飘着,然后我就啥都不知道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难怪了,估计你是被吓晕了,一时间昏睡过去,才会发高烧的。不用怕,磷火燃烧,自然现象罢了。”辰无德捻着胡须道。

    辰南一阵无语,难道自己胆子这么小?想到周夏,赶紧下床往屋外面跑,鞋子都没穿。

    “诶?你小子干啥去?”

    “我去看看夏丫头!”

    “这小子,嘿嘿。”辰无德一声贱笑,“看来有门。”

    周夏躺在辰南床上,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村长问她想吃饭还是想喝水,也没法回答,只感觉浑身无力,身体被掏空。她记得跟辰南聊天来着,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后面什么都不知道了。

    “夏丫头!”辰南冲了进来,看着周夏如此虚弱的躺在床上,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夹杂着爱怜和歉意的小情绪,如果不是村长在这儿,估计他都要冲上去抱住周夏了。

    “村长,出来一下。”辰无德在外面恰逢时机的喊了一声,村长闻声便出去了。

    “夏丫头,感觉怎么样?”辰南握着周夏冰凉的小手,轻声问道。

    周夏心想,我都说不动话,你还要我怎样?眼睛只是盯着辰南握着的手,一言不发。

    辰南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看着周夏憔悴的面容,心里满是歉意,要不是自己约她出去散步,哪儿会有这种事。

    半晌。

    “嗯…”辰南终于发现自己这么握着周夏的手,似乎不怎么妥当,就把它放进了被窝,“对不起啊夏丫头,这事怪我,害你受这么大罪。”

    周夏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啥,睡了两天,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粥,你先休息会儿吧。”撂下这么一句话,辰南就出去煮粥去了。周夏看着辰南赤脚出门的身影,心头一动,听说自己刚退了烧,现在仿佛又发回来了。

    就这么着,这事情被村长和辰无德糊弄了过去,生活又恢复了正常状态。辰南去学校了之后,辰无德一个人在家里踌躇良久,想想觉得不妥,就扎了几个纸人,弄了点贡品,趁黑去了五苍山。

    如同那晚,辰无德栓好了墨斗,点上了小马灯,顺着那条小路往里走,这次有了经验,辰无德事先拿出了小瓶子,倒出里面的液体擦在眼睛里,透过液体可以看到灵体,自然是牛眼泪无疑了。

    辰无德提着马灯,背着纸人,一步一望。虽然抹了牛眼泪,然而周围还是没什么变化,除了漆黑的林子,啥都没得,连鬼火都没见一个。辰无德不禁暗自嘀咕:“难道那破笔记上有假?上次走得匆忙,没细看,偌大个林子,竟然空空如也?”

    好一会儿,辰无德终于看见了大槐树,便放下纸人,用石头垒了个简易的香案,从包裹里拿出香烛供品依次点燃摆上。

    做完这些,辰无德顺势往地上一坐,左右看看没得动静,也不着急,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哼着小曲慢慢撩动着香火。

    一阵莫名风吹过,烛火和烟雾微微飘动,辰无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四处张望,什么都没有,正纳闷,忽然就感觉到背后一股凉意,似乎是处在从不见天日的深井中。辰无德并没有马上回头,当了这么多年阴阳先生,自然明白“人身三阳火”的道理,如果现在回头,肯定要出乱子。

    “道生灵性,以通自然,故道气在人,在妖,在神,在万物。”辰无德索性闭上眼睛,念叨着从破笔记上记下来的残句,“不知是否是日前在下搅扰的几位?”

    后面还是死寂,没有任何声音,但是辰无德明显感觉到身后的凉意少了许多,暗里松了口气,看来还真把那几位找出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既然是几位,这是在下的一点小心意,请用吧。”辰无德指了指面前的香案,背后的凉意瞬间消失,几朵青火,慢慢的从辰无德头顶飘过,而辰无德抹了牛眼泪,自然是认得,来的几位正是几日前遇到的那些人。

    还是以那一男一女为首,几人飘到香案前,接受着烛光和烟雾的熏陶,苍白僵硬的脸上露出非常人性化的表情:享受!看的辰无德在一旁暗笑,心想这五苍山常年无人供奉,这几只怕是都记不清上一次吃香火是什么时候了吧。

    半晌,当头的两位似是饱和了,飘到一旁,后面的两个丫鬟模样的才敢凑上去,贪婪的吸收着香火。

    “吱…”辰无德感觉耳朵里一阵鸣响,然后脑袋里出现了声音。

    “你这后生,倒还明白事理,日前却为何坏我二人的好事?”

    辰无德一听就明白了,这是面前的两位在跟自己交谈。

    “哼,日前被两位夺舍的,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儿媳妇,难道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你们祸害?据我所知,这夺舍一旦成功,侥幸救回,怕也是成了傻子吧?两位也真下得去手!”辰无德想起这事还是气的吹胡子瞪眼,差点把两个娃子害了,还敢理直气壮的质问自己为何阻止。另一方面,即使害的不是他的娃,他肯定也会尽力出手帮助,毕竟伤天害理的事情,哪儿能在他辰无德眼皮底下发生?

    “一派胡言!”那男阴灵一声大喝,在辰无德脑子里一震,吓得他坐在地上猛的往后一退,一下子靠在大槐树上。愣了半晌,突然感觉很没面子,也怒喝道:“两位可莫要造次!我辰无德虽然不算大道,但是对付你们几位,料想问题不大!”

    “嗯?辰无德…你是辰家无字辈的?”男阴灵发了个疑问,而后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既然问题不大,日前为何无法阻止我二人?还要靠那个老头歪打正着?”

    “这…”辰无德老脸一红,而后诡辩道,“那是我没带够家伙,否则,二位还能如此逍遥?”

    “算了,”男阴灵挥了挥手,转而问道,“你从哪里听说夺舍会害人性命的?我与灵儿,只是想暂时借用那两个小娃的身体,断然不会损其灵魂,事后只需要调养几日便可。你这小辈,既然是你儿子和儿媳,为何却如此吝啬。”

    “哦?”辰无德闻言,神情一愣,而后面色古怪,心里暗想,这么说,自己如果不阻止的话,这锅生米,难道就煮成干饭了?那自己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我怎么知道你们俩是不是糊弄我的?”辰无德道。

    “事已过去,我还糊弄你作甚?”阴灵不屑,转而问道,“既然你是辰家后人,为何身上无半点道气?只见得表面一层,还是长期经过道器熏陶出来的,辰家已经落寞成这般了?”

    “什么道气?熏陶?辰家?”辰无德一头雾水,挠了挠蓬乱的长发,“难道你知道我们辰家?还有什么故事?”

    “…”男阴灵没有发出声音,看那个样子应该是无语了。

    “我叫彭及第,这是我妻彭氏,段灵儿,我们与辰家颇有渊源,唉,如今又是数百年过去了,没成想到了你无字辈,竟然已经落寞成这般,实在是悲哀。”

    辰无德闻言,心头一动。

    本来是抱着渡化阴灵的心来的,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事实上,辰无德对自己的家族历史颇有疑问。从幼时开始,父亲就训练他阴阳术,道术,风水术,并教他如何用这些东西去治病救人,谋取生路。而他承接的东西,除了一本破破烂烂的残存笔记和一些日常符咒大全之外,啥都没得。

    “还请前辈给晚辈讲解一番,”辰无德学着阴灵的口气道,然后拿出一个装着白色块状物的瓶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哦?”阴灵惊疑了一声,“你这小辈,倒还是懂些门道,还知道这续火之法。”

    瓶子里装的是白磷。

    这几个阴灵,出现伴有鬼火,自然是青鬼无疑,为青鬼增补,则是以磷火为最佳。辰无德好歹是个名震乡野的阴阳先生,这些东西还是略知一二的。

    “好,冲你是辰家之后,我今天就与你讲讲你辰家的过往,也算是对的起辰法天那个老家伙了,要是他知道这尚道一派的辰家落到这般境地,估计要从地底下上来问个究竟了。”

    “如此甚好,烦劳前辈了。”

    辰无德赶紧恭恭敬敬的准备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