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人命如草芥
第207章 人命如草芥(1/3)
而张豺最先下刀的，便是户部尚书韩郢。
他先亲自登门拜访询问，可韩郢竟只言不说。
张豺见韩郢沉默不语，猜想其中必有牵连，这韩郢看着油头粉面，为人处世皆甚轻浮，不像是个能干大事之人，张豺曾见过他走动于太子府，现下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但此事若真如自己所想，此事牵连甚广，一定要慎重行事。
张豺走后，韩郢自然是后怕不已。张豺是皇上的人他自然知晓，若是查到了他的头上，事情恐怕迟早要败露。他混到如今的位置可不容易，一定要想办法让太子救他这一次。
“来人，备轿！”
韩郢到东宫时，太子石宣正在赏花品茶，偶尔气定神闲地和几位妃子嬉戏，好不惬意。韩郢心急火燎地跟着宫女进了内院，见了太子脸上立即露出几分令人同情的模样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可要救救下官啊！”
石宣本来大好的心情，在见了韩郢这幅败兴的模样之后已然失了兴致，一脸索然地挥退围在身边的妃子和一干侍从，冷淡地问道：“你又有何事来烦本太子？”
“张豺刚刚来找过属下，问起军粮一事……”韩郢不敢怠慢，连忙将张豺调查的经过仔仔细细报与石宣。
石宣听罢目光一沉，冷声问道：“你可曾说出本太子的名号？”
“不曾！下官不敢！”韩郢连忙低下头去。
略一沉吟之后，石宣心中已有办法，“你即刻回去，短时间内不要再来见本太子，那件事，本太子会处理好的。”
“太子殿下……”见石宣甩开衣袖离开了内院，韩郢知道无论再说什么，太子已经不会再听，只能按太子所说，先回去暂避风头。
冬日，本是难得的艳阳天，却因一个消息让邺城之中再次沸腾。
司空李农违背君令，擅离职守，冒险回京，所带的也只有之前调拨的军粮，皆是发霉的五谷，最近亦有许多将士浑身无力、呼吸困难，已至几十名将士身死，经查正是吃了霉米之毒所致。
“回王上，臣本不该擅自离守，但实在是因为事出有因，刻不容缓，这才快马加鞭，希望能赶得上。”说着，李农从怀中掏出一本奏折，双手递上，“王上，臣有本要奏！”
石虎眼眸微眯，摆了摆手，身旁的内侍便也躬身走过去将折子接了过来，恭敬递给石虎。
石虎接过，还没来得及翻看，便听李农高声道：“回王上，本月初，我军中偶有将士突发恶疾，仅短短三天不适之人多达百人以上。”
“臣起先以为是敌军用了奸计，后经过调查，发现军粮有异，所有身体不适的将士皆是因为吃了那些军粮才导致染上恶疾，至臣上路之日，死伤者亦不在少数，此事一出，对我军将士的士气乃是一个巨大打击，望皇上能彻查此事！”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为惊讶，尤其是石虎，刚打
开奏折却听闻这种事，半晌后才沉声问道：“你所说，可属实？”
“臣不敢有所欺瞒！而粮草到达军营再无旁人动过，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这分明是自己人所为。
捏紧了手中的奏折，石虎圆瞪着双目，甚至没再多看奏折里面的字一眼，之前尚有谢言知一事尚未查清，眼下李农的奏折便也说明，军粮是真的出了问题。
立在一旁久久不语的张豺见状，知道时间不等人，便也上前一步道：“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说。”石虎一声冷哼，说明现下的心情十分不好。
“前日皇上要臣追查军粮案，臣暗访多日，终于找到一丝线索，只是……”
石虎见张豺言辞间有些闪烁，言语间更加冷了几分，“有话直说便是，别吞吞吐吐！”
张豺忙低下头去，“此事或许和太子有关。”
“太子……”石虎听闻太子二字，顿时大笑三声，“你是说，当朝太子居然与这军粮案有牵扯？”
大殿之上静默一片，无人说话。
这么多军粮，是何人调换的？又去了何处？必须查清。
石虎虽之前并不重视此事，但如今又再有将领前来参奏，他亦不能坐视不管，便也下令彻查了，而此次，焦急的人却不止户部的人。
“既然有所怀疑，那便给朕去查！”石虎摔了手里的奏折，右手紧握着龙椅，“张豺，先从兵部与户部开始，给朕好好地查。”
“是！”
自从那日韩郢来东宫之后，石宣再没有寻欢作乐的心思，而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吃不喝，也不知做些什么。
三日后的晚上，石宣秘密召见了几位大臣，几人在书房里密谋许久，终于在天快要亮的时候才离开。
然而这一切都逃不过安排在东宫门口的那些眼线，很快，东宫里的一举一动便一一呈报给了张豺，继而派人将那夜进了东宫的所有官员全部抓捕归案，果然里面有多数大臣隶属兵部。
这些人落入张豺之手，却假装无事发生，一个个大喊着冤枉，并以见皇上为由拒绝收监。
但张豺有圣谕在手，根本就不理会这群人的无理取闹，全部关押天牢，每一个都亲自审问。
一连几天，天牢之中便常常响起凄厉的哀嚎声，听着凄惨无比，令人遍体生寒。这声音起先特别响亮，渐渐地就没有声息，再过两天便毫无动静，许多守在门外的狱卒甚至以为那些人已经死了。
当所有的证据和口供一一摆在案台之上，石虎的脸色可谓难看至极。他无视跪在跟前的张豺，不停地来回走动，许久才道：“给朕宣太子进殿。”
石宣几夜不曾睡好，昨晚又是一夜未眠，刚刚睡下便听见下人前来敲门，石宣十分不耐烦地起身，本想骂上几句，可门外又说是皇上请太子进殿，石宣立刻没了声音，只
能压着心里的不痛快，穿戴完毕出了门。
“儿臣给父王请安。”尽量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些，见到了皇上，石宣马上行礼。
“你们先下去吧。”石虎此时看起来有些疲惫，挥退了殿上所有人之后，他从自己的龙椅上站起来，指着案台上的信笺对石宣道：“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这，这是……”石宣不明所以，诚惶诚恐地起身来到案台边，见到了原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的信笺，以及某大臣的认供状，顿时心中大骇，“这……这是假的，这是诬陷啊父王！”
“诬陷？哼，好一个诬陷。”石虎冷眼看着石宣，“朕那么多儿子，为何就偏偏诬陷你一人？这些人不是你的亲信吗，连你的亲信都要背叛你，可见你也不过如此而已。”
石宣见石虎动了怒，连忙示弱道：“父王要信儿臣，儿臣已是太子，为何还要做这等事情毁自己清白？一定是有人想趁机陷害儿臣，陷儿臣于不义，望父王明察！”
石虎见太子此番举动，十分痛心，不由得怒斥他道：“当日朕命你为粮草监督，望你能有一番建树，可如今事情变成了什么样？你让朕如何堵住悠悠众口！朕以为你知错能改，没想到你居然到了今天还想着瞒天过海，你当真以为朕老眼昏花，不知分辨是非黑白了吗？”
石宣见王上把话说得如此，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连忙跪在王上身侧，边磕头边道：“父王，是儿臣错了，儿臣不该听信小人言，去犯不该犯的错。您原谅儿臣这一次吧，父王！”
“军队乃立国之本，岂容你如此践踏！你若是有秦公一半机敏，一半沉稳，又如何会做出这等蠢事！朕，真是后悔将这储君之位给了你！”
说着石虎愈加愤怒，指着太子便道：“朕真恨不得立即将你这太子之位罢黜，看你如何逍遥！”
“父王……”石宣吓得瘫坐在地。
石虎根本不听他所说，对着外面吼道：“即日起，太子禁足东宫，不得出入半步！”
听完此话，石宣的脸色变了又变。听父王的意思，他的太子之位恐怕不保啊！然而更令他感到不安的是父王恐怕要将太子之位留给石韬。若真是如此，那石宣这辈子恐怕再无出头之日了。
但王上再没有给太子说话的机会，他已然摔门而出，很快门外的侍卫一拥而入，等待着将太子押回东宫。
太子心中虽有不甘，但知道此刻无论怎么争辩都于事无补，只能先行回宫再作打算。
石虎款步进了殿内，心中各种思绪不断翻涌。
刚才呵斥太子的话不断重复着冲击他的意念，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告诉他，“罢黜现太子，另立石韬为储！”石虎甚至几次想要提笔，却每每临了作罢。
也并非他不想换掉太子，只是从古至今，废长立幼是非多，许多兄弟反目的仇恨皆因皇储之争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