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不务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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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朱氏的示好

第239章 朱氏的示好

听到这话,苏漓只当没听见:“若祖母这里没什么吩咐,我便回去了。”

“去吧。”话音未落,苏老夫人已经合上眼,闭目养神。

见状,苏漓行了个礼就离开了安平居。

苏漓一走,苏老夫人便睁开了眼睛,叹息一声。

听见这声叹息,苏嬷嬷微微一愣,抬眼看了苏老夫人一眼,暗自犹豫一番之后还是低声开了口:“恕奴婢多嘴,老夫人该对二小姐好一些,如今就只有二小姐心里还惦记着您。”

苏老夫人轻声笑了笑:“老身如何不知?只是那孩子的心冷了,被苏家、被老身给冰冷了,事到如今,这苏府里的人没有一个能再入她的心,老身不阻她前路就是对她好了。”

“老夫人早该料到的。”早该料到二房狼心狗肺,早该料到二小姐会对苏家心寒。

苏老夫人又叹一声,有些自嘲地说道:“不是没有料到,只是做不到。”

她疼阿河疼了一辈子,哪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会落得如今这般无人问津的田地是她早有所料,她只是没想到阿河当真这样没有良心,自打二房媳妇心灰意冷再不与他纠缠之后,他就越发放纵,沉浸在他那个温柔乡里连家都不回。

她曾让静慧去喊阿河回来,结果他口出恶言将静慧骂了个狗血淋头,静慧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些年,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也曾让阿山别再给阿河钱花,可阿山乐得阿河沉迷美色不理家业,随便敷衍了她几句之后就纵容阿河在外面花天酒地。

如今阿河成了这副模样,阿峥避不回京,阿嵘拿他那个病秧子的媳妇做借口也是置家业于不顾,这不争不抢的局面本是极好的,可偏偏阿山是个不顶事儿的,没有他这几个兄弟的帮衬,他如何能顾好这偌大的苏家?

儿子不成器,孙子也不成器,数来数去阖府上下竟只有漓丫头一个小姑娘能独当一面,这事儿说出去都要被人笑话!

苏老夫人轻哼一声:“老身老了,管不住他们了,只要他们不短了老身的吃喝,老身也懒得管他们了,老身为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如今已经没几年好活了,凭什么还不过那清闲日子享享福?”

漓丫头是好样儿的,能怂恿得阿山与她离了心,让她再也无法插手苏家的生意,真不愧是她苏家的女儿!漓丫头既然想要苏家的权势和财富,她就尽管去夺吧,能夺走多少就看她的本事了!

不知道苏老夫人的心思,苏漓离开安平居后就携着一身疲惫回了漓渊居,本是打算直接蒙头大睡,却不想一踏进堂屋就看到了朱氏。

扬起一个笑脸,苏漓给朱氏行了个礼:“大伯母怎么来了?”

“快别多礼!”坐在堂屋里的朱氏立刻起身迎到了苏漓面前,“你这丫头,跟我还这么客气做什么?去给你祖母请安了?”

苏漓点点头:“本来应该先去给祖母请安的,只是我怕大伯父着急,才先去了清思院。”

朱氏温柔一笑:“怎么?生你大伯父的气了?”

“没有,”苏漓绵声软语地说道,“方才的确是觉得有些委屈,故而才对大伯父发了脾气,可仔细想想,大伯父将运送银钱这么美的差事交给我了,必定是堵了许多人的心,难免会有人在大伯父的耳边说我的坏话,大伯父听了之后或多或少都会心生芥蒂吧。方才大伯父所说的那番话也算是给我提了个醒,近来的确是我得意忘形了。”

眉眼微垂,苏漓虽然仍是笑着的,可那笑容里的落寞和委屈却是显而易见的。

“你这丫头,果然还是觉得委屈了,”朱氏牵着苏漓的手,拉着苏漓并肩坐下,“我也是觉得你大伯父那番话说得很不应该,这才紧赶慢赶地过来找你,我已经责备过你大伯父了,只是你大伯父那人你也知道,就是耳根子软,没什么主见,旁人说点儿什么他都往心里去,与他说过多少次了,他还是改不了。虽然与你一个小辈说这话好像不太合适,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朱氏都这样毫不客气地在苏漓一个晚辈面前揭苏山的短了,苏漓还怎么好再多计较?

“大伯母言重了,大伯父本就是我的长辈,斥责我几句也是无妨的。”

“那怎么能行?”朱氏一副全然维护苏漓的模样,“你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受他的气?就因为他是个长辈,才该严以律己,让晚辈让他一次就罢了,总让晚辈让着他他好意思吗?”

苏漓哑然。

大伯母怎么跟她数落起大伯父来了?这话让她怎么接?

看出苏漓的不知所措,朱氏改口问道:“这一趟南下可觉得有趣?”

苏漓的笑容这才自然了一些:“还挺有趣的,反正这一路上瞧什么都觉得新奇,做什么都觉得开心。”

“真好,”朱氏满眼艳羡,“我打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待在京城里,只有到庙里求神拜佛时踏出过那威严的城门,那算是出了京城,却又不算是离开京城。小时候我也曾想过要如同北唐的那位女将一样与男人比肩,可我爹娘总与我说身为女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后来不知怎的我就再也没想过与男人比肩的事儿了。”

话说到这儿,朱氏轻叹一声:“先前我也觉得你这丫头太能折腾,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怎的就非要去争锋?可那日我与你堂姐去买首饰,坐在内堂里就听到外面有人在议论你,初时她们都在说你的不好,说你没个规矩,说你不守妇道,说萧二公子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可有人话锋一转,突然就说起对你的艳羡,说咱们北唐对女子明明已经没有那么拘束了,这京城里的姑娘们却还是活成了从前的旧模样,天天练什么琴棋书画,说自己才貌双全,还不都是以色侍人?我仔细一琢磨,还真觉得就是那么回事儿了,数来数去,这京城里最像以前那些女将军、女官员的人真真就你一个,我这惊觉其实是我们想岔了。”

苏漓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大伯母究竟想要说什么?

似是看出苏漓的迷茫,朱氏笑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大伯父仍是不去向你祖母求助,可又跟你在的时候不太一样,我以前从来不会去留意苏家生意上的事,也不曾了解过你大伯父与苏家众位管事的相处模式,但这一次实在好奇,我便留意了一番,这才发现苏家的那些管事并没有外界称颂的那样忠心耿耿,他们只是比比人家的管事更加精明能干而已,他们还是贪财的,还是存有私心的,还是会为了一己之私欺上瞒下的,我也发现你大伯父确实不是做当家人的料,不是因为他能力不足,而是因为他看不穿那些人的伎俩,我也不知道该说他憨傻还是什么的,都做了半辈子的当家人了,竟然还是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我就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兄长书里看到的一句话,就君强而臣弱,反之亦然。你可懂?”

这话苏漓是懂的,但苏漓没有明说:“所以大伯母到底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朱氏无奈地轻笑一声,“我与你不同,终究是做不成那不让须眉的巾帼,我与你那二伯母也不一样,我不奢求泼天的富贵,我只是个寻常的女人、寻常的母亲,我就只希望我们一家几口能一直过着这平平安安、衣食无忧的日子。”

苏漓的眼神微微一闪,她觉得朱氏这话她听懂了,却不敢确信自己是不是真的懂了:“大伯母虽然把大伯父说得一无是处似的,可大伯父他不就是为了要给大伯母平平安安、衣食无忧的日子才这般努力的吗?”

朱氏看着苏漓,温柔一笑:“漓儿,莫要与我兜这圈子,我方才所说,你能听懂的。”

苏漓叹息一声:“大伯母实在是太抬举我了,大伯母所求,我是做不到的。”

“不急,”朱氏道,“我知道有些事得一步一步来,今日就只是来向你表个态而已,我也知道你防心重,现在不会信我,你且记住我所说的话便是,日后我会让你知道我是真心实意地站在你这边的。”

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她是懂的,她不管这个家该不该让女人来当、能不能由女人来当,她只要苏家好好的,因为只有苏家好好的,他们一家几口人才能过得好好的。

实在是猜不透朱氏的心思,苏漓突然一笑:“大伯母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无话可说,我是绝对不会亏待自己人的,大伯母若是真心向着我的,日后我得偿所愿时自然不会亏待大伯母。”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朱氏信得过苏漓,对于这点,苏漓反倒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知道自己曾做过什么让人觉得她人品不错的事情,但好像总有人觉得她言而有信十分可靠,这让苏漓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