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下六合
第182章 下六合
六合道是皇室在都城之下兴建的密道，在战时既可以用来藏兵以出其不意，又可以当做后路用来逃生，但六合道却并不是兴建于越朝，最初的那一段密道可以追溯到更久远以前，且最初与六合道有关的一切都是秘而不宣的，全靠历代皇帝口耳相传。而有了最初的那一段之后，只要在位的皇帝想要扩建都城，就会一并重修六合道，渐渐的六合道便形成了规模，在越朝以前就已经是都城里的地下迷宫了。
越朝初建时的几位皇帝谨小慎微，依旧遵循着前朝传统，将六合道的一切都视为最高机密，同时广招天下良匠，打着重建皇宫的旗号暗暗修建六合道，使六合道的规模更加宏大，也使六合道内更加错综复杂。
直到越朝中期四海升平、万朝来贺，盛武帝自觉天下无敌，再一看六合道精妙绝伦，便觉得这是可以名垂千古的功绩，没有道理不让人知道，立刻喊来史官，将六合道载入史册，且将六合道写成是盛武帝命人兴建的，写成是越朝创下的壮举。
自此，六合道的存在广为天下所知，其他国家的人自然要派人到越朝明察暗访、一窥究竟，精心筹谋数十载，终于反利用六合道覆灭了越朝。而在覆灭越朝的大战中，有关六合道的记载七零八落，遗失大半，对后人来说，六合道就成了只存在于越史中的传说。
前世，在苏漓二十多岁的时候，一位越朝后裔通过科举入朝为官，初入朝堂就将他所知道的与六合道有关的事情告诉给了太子楚容，其中就包括六合道在玄都观里的那处入口，而后楚容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来探寻六合道，其中的那份财力便是从苏家拿去的，正因为苏家和太子之间有过这样的合作，苏漓才能探听到六合道的事情，只是当初的苏漓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能用得上那些所见所闻。
因为受太子之命探索六合道，所以在今日之前苏漓就常带竹念和苏俊风探索六合道，将他们打听到的路线、走法一一验证，故而从风雅闲居到玄都观的这条路苏漓是相当的熟悉，一路上走得畅通无阻，原本需要走半个多时辰的路大约花了两刻钟就走完了。
从玄都观神像下的入口回到地面，苏漓一眼就看到了伏宁和一队穿着夜行衣的皇室暗卫。
见苏漓出来，伏宁就上前两步，向苏漓行了个礼：“二小姐，爷今夜有事要做，不能亲自前来，但该吩咐的事情爷已经吩咐下去了，我等必会全力配合二小姐。”
听着伏宁的话，苏漓环视一圈，理所当然地发现那些暗卫的表情并没有那么顺从。
莞尔一笑，苏漓绵声软语地说道：“既然少詹事已经吩咐下去了，那我便不多赘言，只是下面有些机关年久失修，不太灵敏，待会儿下去之后还请诸位多加小心。”
苏漓话音一落，果然就有人不服气地说道：“无需苏二小姐提醒，我等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行，那咱们这就下去吧。”说完，才刚回到地面的苏漓一转身就有领着高阳钻进了密道，不矫情，不拖拉，反倒有几分雷厉风行。
下了密道，苏漓也不管皇室暗卫的那些人信不信、听不听，张口就将她所查到的几种寻路方式一一详述，反正伏宁和高阳会仔细记下。
“我不知道诸位对六合道了解多少，但根据我所查到的信息，六合道并非兴建于越朝，也并不是一次修建成形的，它是从兴建时起经历了几代帝王扩建、改建之后，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而在不同时期修建的密道自然就有不同的寻路方式，我能力不足，只能查到其中一二，仔细琢磨过之后便觉得六合道里的寻路方式兴许跟各朝各代的风俗以及在位帝王的兴趣爱好有关，由此又列出了十数种方法，至于这些方法可行还是不可行，就要靠各位一一验证了。”
“说来也是奇怪，这满朝文武都查不到的事情，苏二小姐是怎么查到的？”皇室暗卫中有人故意找茬。
苏漓不慌不忙地说道：“少詹事和太子殿下兴许没有告诉各位，我呢，在京城里做了些小生意，除了玉人阁里千金难求的衣裳，我还买卖一些不为人所知的消息，而我既然做了这门生意，自然就是有我自己的门路。”
“那不知是何种门路？”
苏漓转头，眼底带着一丝不屑看着这人，道：“我这门路都没跟太子殿下说过，有必要告诉你吗？”
那人恼羞成怒：“来路不明，谁又知道你这消息是真是假？你可别是自己挖了挑密道来冒充六合道！”
苏漓轻声一哂，道：“你这话说得就奇怪了，就是因为不确定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太子殿下才求了圣旨让你们到这里来好好验证，若已经确信这就是六合道了，还让你们来做什么？参观游览吗？”
“你！”那人怒目瞪着苏漓，却是哑口无言。
眉眼微动，苏漓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问道：“你们这些人里谁主事？”
十几名暗卫齐齐看向伏宁，伏宁无奈道：“二小姐，遵照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命令，他们要听爷的命令，但爷今日分身乏术，便将这主事的权力交给属下了。”
伏宁曾陪萧景瑜和皇室暗卫一起出过任务，再加上被指派来探索六合道的并不是皇室暗卫中的精英，故而伏宁在这些人当中还算是有点儿威信，主得了事。
苏漓的嘴角微抽，尴尬地轻咳一声后才对伏宁说道：“那好，陛下和太子殿下既然是想要你们来验证这里是不是六合道，想必事先已经将六合道的资料交给你们了吧？”
伏宁点了点头，道：“已经从太子殿下那里得到了越史中所有与六合道有关的信息摘录，我们都已经看过了。”
“那我就放心了。”莞尔一笑，苏漓继续向前，一边走一边给身后的皇室暗卫们解释她为什么要这样走。
只是苏漓全程都是自说自话，不去管那些皇室暗卫有没有记下，更是没跟他们发问的机会，等一行人从永兴坊的左金吾卫隔壁出来时，所有的皇室暗卫都是头昏脑涨、目瞪口呆的。
“怎么、怎么走到左金吾卫来了？”
苏漓眨眨眼，一脸无辜地说道：“这条路就是连通玄都观和左金吾卫的啊。”
皇室暗卫中有人还是迷迷糊糊的，有人却已经意识到了实情的严重性，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齐齐看向伏宁。
伏宁皱了皱眉，看着十几个皇室暗卫，沉声问道：“刚刚那条路都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吗？皇室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记清楚了，而伏宁虽然觉得自己记清楚了，却又有些不敢确定，只好转头看向苏漓。
“二小姐，您看……”
苏漓耸耸肩，又转身钻回了密道里：“再走一次吧。”
于是苏漓又是自说自话了一路，但这一次皇室暗卫们再不敢怠慢，该在沿途留下记号的就在墙壁上刻上记号，该绘制舆图的就认认真真地数着步数、辨着方向，等回到玄都观时，众人只觉得心力交瘁。
见此情形，苏漓好心情地笑了笑，而后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图纸，递给伏宁：“之前太子殿下说六合道的事情务必不能再让人知道，因此我一直拖延着，且从来都没有说过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带人下去探索，为的就是出其不意，让那些耳目众多的人不管耳朵有多灵、不管眼睛有多亮，都无法浑水摸鱼。依我之见，这十几个人暂时也要圈在一起严加看管，以免走漏消息，横生事端。”
顿了顿，苏漓才说起那张图纸：“在今日之前，我一个人下去过很多次，那张图便是我摸索出来的几条路，玄都观、左金吾卫和千福寺的位置都已经标记出来了，方位便算是定下了，但有些机关奇巧和奇门阵法我不太懂，只用朱砂点出了位置，今夜你们便参照这张图将这几条路走一遍，看看那些机关和阵法究竟都是什么。”
拿着那张图，伏宁本该是感激苏漓的，但因为苏漓先戏耍了他们一把才将这图拿出来，伏宁便不太想感激苏漓了，哪怕知道苏漓这样做只是为了给这些皇室暗卫一个下马威，伏宁也因为自己受到牵连而感到郁闷。
将那幅图仔细收好，伏宁随口说道：“还是爷了解二小姐。”
苏漓闻言扬了扬眉：“这话怎么说？”
伏宁道：“因为二小姐您一直没有动作，所以太子催问了好几次，爷说您必有打算，便费尽了口舌劝太子再等一等，一直想方设法地打消太子殿下亲自来催您办事的想法，我们只当爷是不想让太子给您太大压力，谁成想您还真是如爷所料那般自有打算。”
听到这话，苏漓弯起眉眼甜甜一笑：“我只是有些准备要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