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不务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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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艳惊四座

第30章 艳惊四座

萧景瑜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苏漓却是立刻就懂了。

“没有!没有的事儿……方才多谢二公子出手相助,连累了二公子,是我的疏忽。”冲萧景瑜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苏漓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突然连手脚该往哪儿放都不知道了,总觉得放哪儿都不自在。

萧景瑜从没见过她这样艳丽的装扮,此情此景之下,萧景瑜必定猜得到她想做什么,只是不知道萧景瑜会不会觉得她小小年纪就想着以色惑人,实属心思不正。

这样想着,苏漓又偷偷瞄了萧景瑜一眼,小心观察着萧景瑜的神色。

看着怯怯不安的苏漓,萧景瑜一时无言。

苏漓这丫头胆子大得不得了,在苏府里敢跟二房做对不说,便是今日跟在苏夫人身边见过了京城里大半的权贵女眷,苏漓也不曾露怯,一言一行都落落大方、自如得体,全然不在乎那些或探究、或审视、或轻视的目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了他的面前,苏漓就小心谨慎了起来,似乎是十分在意他的反应和看法,总是看着他的脸色。

然而今天才是他跟苏漓的第三次见面而已,以他和苏漓之间的关系、以苏漓这样的性子,苏漓不该这么在意他才对……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渊源是他不知道的吗?

心知这些事即便他问出口了,苏漓也不会跟他说实话,萧景瑜温柔一笑:“该回正殿了,走吧。”

曹津的视线在萧景瑜和苏漓之间打了个转,暗暗跟曹静交换一个眼神。

离开偏殿,几个人拐了个弯就到了正殿门口,这才发现正殿里宴席已开,舞伎乐伶的表演也已经开始,热闹非凡。

苏雅撇撇嘴,故意调侃苏漓道:“算无遗策的苏二小姐,眼前这热闹的场面你可已经预料到了?想好了对策没有?”

殿内如此热闹,他们若在这个时候进去,能被十分之一的人注意到就很不错了,想要惊艳全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对策自然是有的,只不过需要萧二公子帮个小忙。”笑意盈盈的视线从萧景瑜的脸上扫过,苏漓的视线最终落在品莲殿大门前齐腰高的灯台上。

眉梢轻扬,萧景瑜顺着苏漓的视线看去,立刻就明白了苏漓的意图,不由摇头失笑。

品莲殿前的灯台是用大理石雕的,齐腰高,实心,轻易无法挪动,除非用上点儿内力,这东西若是倒在地上或者撞在门框上,那发出的声音绝对不小。

萧景瑜已经不去纠结苏漓为什么会知道他习武且内力不俗,他渐渐习惯了苏漓对他的无所不知,若有哪件事是苏漓不知道的,他或许才会感到惊讶。

“苏二小姐,请吧。”萧景瑜稍稍抬手,做出一个请苏漓进殿的姿势。

“那就有劳二公子了。”莞尔一笑,苏漓款款踏进品莲殿。

苏雅左看看、右看看,一脸茫然地跟上苏漓:“我说,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苏雅的这个问题才刚问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如雷似鼓,苏雅被吓得立刻往苏漓的身边躲了躲,品莲殿中的其他人也都跟苏雅一样被吓了一跳,乐声戛然而止,舞伎倏然停下,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品莲殿的大门口。

门口,苏漓一身华服,此时正侧身看向门口,只留给殿内众人一个偏转的背影,一身彩蝶静静栖伏,烛光跃动,彩蝶的双翅上就有流光闪动,那精美的绣工引得殿内的女眷们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这身衣裳是出自哪位绣娘之手。

萧景瑜在这时踏进门来,凤眸含笑,泰然自若,一袭月白,温文儒雅。

大殿内霎时间鸦雀无声。

“不小心撞到了门口的灯台,惊扰了诸位的雅兴,还请见谅。”温柔的声音在大殿内传开,萧景瑜向着众人作了个揖。

郯国公夫人的视线从门口几个小辈的身上扫过,温婉一笑,道:“难得阿瑜也有莽撞的时候,伤着没有?”

萧景瑜温声道:“让夫人担心了,景瑜无碍。”

“无碍就好,快入座吧。”说这话时,郯国公夫人的眼神往永安侯府的席位上扫了一眼,然后有些担心地看着萧景瑜。

心中微暖,萧景瑜又向郯国公夫人作了个揖:“夫人放心,景瑜当真无碍。”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不会再任由萧景瑞兄弟欺负,何况这里是郯国公府的品莲殿,众目睽睽之下,萧景瑞兄弟两个也做不了什么就是了。

给苏漓使了个眼色,萧景瑜就不急不缓地走向永安侯府的席位。

苏漓在这个时候缓缓转身,那些打量萧景瑜的视线自然就扫到了苏漓,不由齐齐一怔。

除了苏家人,在场的宾客几乎都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苏漓的,虽然刚刚林云秀引起了那么大的**,但那个时候苏漓被萧景瑜给挡住了,他们只能瞄见一个衣角,现在仔细这么一看,男人们一时都被勾去了魂儿,女人们稍稍一愣便都是一脸鄙夷,八成都要暗骂一句狐狸精,但有一个女人却是特例中的特例。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女子清朗的声音打破了大殿里的寂静,苏漓循声转头,便跟武成王的女儿纯宁郡主楚南烟的视线对上,只见楚南烟面色如常的继续说道,“以往我总觉得前人这些赞美女子的诗句言过其实,多半都是受美色迷惑之后写下的,实在偏颇,但今日一见苏二小姐,我才发现原来这世上还真有如诗句中所说的那般惊为天人的女子。”

苏漓眨眨眼,实在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境下被一个女人夸赞,但转念一想苏漓便释然一笑。

武成王是陛下的叔父,武艺高强,他的几个儿子自幼时起就苦练武艺,如今已经及冠的都在军中担任要职。不知道是因为完美继承了武成王的血脉还是打从出生之后就耳濡目染,楚南烟这个小姑娘从抓周时起就表现出了对武艺的热爱,能说会走之后就缠着武成王和她的哥哥们吵着闹着要习武,起初武成王父子几人只觉得手短腿短的小南烟一本正经地打拳的样子十分可爱,于是都逗趣似的教她,谁知教着教着就教出一个高手,如今的楚南烟才刚十八,却能单枪匹马地挑翻整个龙武大营,闹得龙武军的上将军一见着她就绕着走,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也闹得武成王头疼不已。

兴许是因为自小习武,又常跟各营的兵将接触,楚南烟一点儿也没有京城里一个千金小姐该有的样子,行事雷厉风行、大大咧咧也就罢了,跟轮休的兵将们出城跑马打猎倒也无伤大雅,楚南烟最大胆的一次是逃家南下,武成王府的人一路紧追,追到了越州才好不容易在诸暨把楚南烟给围住,逮了回来。

经此一事,楚南烟在京城里的名声就一落千丈,有说她粗鄙不堪的,有说她不清不白的,偏楚南烟不在乎,依旧故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坦坦荡荡。

前世苏漓是十分敬佩楚南烟的,因为楚南烟年轻时的率直坦荡,也因为楚南烟二十几岁时开始驰骋沙场,成为继北唐开国皇后之后的第二名护国女将。

想到这儿,苏漓展颜一笑,笑容里满是暖意和善意:“纯宁郡主过奖了,只是有幸得了个描妆手艺高明的女婢罢了,民女实在是当不起郡主如此盛赞。”

苏漓本就刻意化了娇艳的妆容,这一笑更是美艳不可方物,不得不说,苏雅涂抹胭脂时极有分寸,那茜色的用量不多不少,既为苏漓勾勒出了娇艳妩媚,又媚得没有丝毫风尘之气,而苏漓眉眼间的独特气质又将这媚渲染成妖,带着几分邪魅,眼波流转间只让人觉得下一刻就能被她摄去魂魄似的。

楚南烟看呆了,品莲殿内大半的男人也看呆了,耳朵灵的甚至能听到吞咽口水的声音。

萧景瑜和萧景阳正巧都是耳朵灵的,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齐齐沉下了脸色,萧景瑜的凤眸微眯,不自觉地就退了半步,萧景阳则一脸怒容地瞪着苏漓。

“苏漓,还不快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萧景阳此话一出,苏漓就冷下了脸,冷眼看向萧景阳。

这话轮得到萧景阳来说?

郯国公夫人见势不妙,赶忙唤了苏漓一声:“小阿漓,到我这里来。阿瑜也快入席吧,你们不饿,我这个忙了一下午的人可是已经饿坏了。”

苏漓眼中的冷意顷刻间散去,不解地看向郯国公夫人。

到郯国公夫人那里去?为什么?

眨眨眼,苏漓又看向苏家席位上的朱氏,却见朱氏笑着冲她点了点头,苏漓顿时更加迷糊了。

“去吧,”萧景瑜低声提醒道,“听说国公夫人与你娘也是闺中好友。”

苏漓了然:“多谢二公子提醒。”

萧景瑜微微颔首,迈开脚步走向了永安侯府的席位,苏漓慢萧景瑜一步向郯国公府的首位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嘱咐苏雅、竹念和雁秋三人都到朱氏那边去。

坐在永安侯府的席位上,萧景瑜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在,他本是庶子,照理来说是没有资格随永安侯来参加这样的盛宴的,可偏偏萧景瑜跟郯国公府私交甚笃,郯国公府总是会专门为他准备一份请帖。

依着规矩,一份请帖便是一个席位,郯国公府既然是单独邀请萧景瑜的,那就理应为萧景瑜单独准备一个席位,与永安侯府分开,可若真那样做了,那无疑是在给永安府难堪,于是萧景瑜还是得跟永安侯府的人坐在一起,这场面就很尴尬了。

果然,萧景瑜甫一落座,萧景阳就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呦,瞧瞧这是谁来了?可真是稀客啊,你怎么不坐到郯国公府那边去?”

端正地坐好,萧景瑜眉眼微垂,淡然地回道:“我跟某人不同,我虽不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却还能尽力保住永安侯府的颜面,断不会做让父亲为难甚至是难堪的事情。”

一听这话萧景阳就横眉冷眼地瞪着萧景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呢?”抬眼看向萧景阳,萧景瑜的那双凤眸中一如既往地含着温柔的笑意。

萧景阳最是看不惯萧景瑜这副云淡风轻、超然世外的模样:“不过就是当了郯国公府的一条狗,你得意什么?”

萧景瑜淡淡一笑:“我不过就是郯国公府的一条狗,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谁怕你了!”萧景阳怒目圆瞪。

“既然不怕我,为何每次见到我都要虚张声势逞口舌之快?又不能当真把我怎么样,只图个口舌之快你的心里就当真舒坦了吗?”

萧景阳冷哼一声,道:“我只是不想跟你这种低贱的人坐在一起罢了!”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萧景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果然什么味道都品不出来,不是酒不好,而是心情不好。

“你!”萧景阳恨不能按着萧景瑜揍一顿,可偏偏现在场合不对,平日里又见不着萧景瑜,萧景阳只能恨恨地说道,“你给我离苏漓远一些!”

闻言,萧景瑜的眼神微闪,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转头望了望首位,最后转头看向萧景阳,十分无辜地问道:“这还不够远吗?不若我现在就离开郯国公府可好?”

“萧景瑜,你……”

“别吵了!”坐在前面的萧景瑞突然回过头来,“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两个要不要到大殿正中去打一架?”

被萧景瑞教训了,萧景阳悻悻地住了口,萧景瑜微微垂首,不冷不热地说道:“世子教训得是。”

永安侯就坐在萧景瑞的身旁,听到萧景瑜这话不由心中微微一痛。

萧景瑜能管曹津叫兄长,却总是把自己的亲兄长叫做世子,亲疏立现,然而永安侯却无法责备他。

如若不是小时候被伤得很了,外人如何能敌得过血脉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