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不务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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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礼尚往来

第24章 礼尚往来

距离郯国公府的赏花宴还有五天,郯国公府的嫡长子曹津亲自将请柬送到了萧景瑜手上。

“我说仲瑾啊,你成日里待在这破宅子里孤芳自赏个什么劲儿呢?邀你饮酒你不去,邀你狩猎你不去,赏莲宴年年邀你年年不见你,今年我爹可是放话了,让我便是绑也要把你给绑去!”

永安侯的侧夫人跟郯国公夫人是闺中好友,萧景瑜从小就跟着自己的娘亲出入郯国公府,那个时候都是比他年长的曹津带着他四处玩耍,两人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如今会喊萧景瑜表字的人不多,曹津就是其中之一。

跟曹津并肩坐在廊檐下,萧景瑜手执一杯清茶慢慢摇晃,听到这话就瞄了曹津一眼,淡淡道:“我没有孤芳自赏,只是不愿去跟那些趋炎附势之人虚与委蛇。”

曹津瞪萧景瑜一眼:“借口!你又不是世子,将来不继承爵位,用得着你去虚与委蛇?而且邀你的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你与我闲聊几句也成了虚与委蛇了?”

萧景瑜望向院子里精心修剪的过的花坛,低声叹道:“我既无心玩乐,何必去搅了他人的局?”

曹津无奈:“你我自小一起长大,小的时候你不管是遇上了麻烦还是闯了祸,都会来找我,现如今长大了,却与我生分起来了。”

偏头看着曹津,萧景瑜那一双凤眸中含着浅浅的笑意:“兄长言重了,我若当真遇上了麻烦,自是会向兄长求助,只不过如今一帆风顺,我便是想给兄长添点儿麻烦都寻不出麻烦来。”

“净说大话!”曹津白了萧景瑜一眼,“废话少说,今年的赏莲宴你到底去不去?若当真不打算去,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着曹津的威胁,萧景瑜摇头失笑:“兄长放心,我今年会去的。”

“你又不……嗯?”曹津惊呆了,愣愣地看着萧景瑜,“你要去?”

萧景瑜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兄长若是不愿让我去,那我不去便是。”

“不是不是不是,”曹津放下茶盏,认真严肃地看着萧景瑜,“你不是不喜欢热闹吗?不是不喜欢跟那些趋炎附势之人虚与委蛇吗?怎么突然就想要去了?可否跟我详细解释一下你心境转变的过程?”

萧景瑜无奈又好笑地看着曹津:“我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兄长到底希望我怎样做?”

曹津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我希望你怎样做,而是你这转变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萧景瑜挑眉:“在兄长心中,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黑心的人,”曹津毫不犹豫地说道,“你若不是在图谋什么,必定不会做出违背自己喜好的事情来。”

萧景瑜默然不语。

在图谋什么吗?说真的,这一次他还真的没有在为他自己图谋些什么,他只是想去见见苏漓那个小丫头,那丫头仅用一个月的时间就让苏府二房在苏老夫人面前失了宠,现在二房夫人失了她好不容易攥在手里的一点儿中馈事务,苏山又在暗地里盘查苏河那几间商铺的账目,等苏山将账目理清送到苏老夫人面前,那不管苏老夫人有多偏宠苏河,怕也不会再让苏河这样一个败家子儿去碰苏家的家业了。

就这么短短的一个月,那丫头拿准了二房的死穴和苏老夫人的喜恶,让苏府二房迅速失势,苏家内外原本分摊在长房和二房的权力将全数归拢于长房,他很想知道那丫头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

曹津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萧景瑜,见萧景瑜竟然难得地有些出神,曹津猛地一巴掌拍在了萧景瑜的肩上:“让我说中了是不是?快跟我说说你在谋划些什么,我也好帮你打个掩护。”

终于看出曹津的兴致勃勃,萧景瑜满心无奈:“兄长近来是不是太过清闲了一些?”

曹津耸耸肩,坦然道:“不是清闲,是无趣,跟那些趋炎附势之人虚与委蛇是一件极其无趣的事情。”

萧景瑜无奈地看着曹津,可不待萧景瑜再说什么,伏宁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见过少国公,公子。”行过礼之后,伏宁却不知道该不该当着曹津的面儿将事情禀报给萧景瑜。

见伏宁犹豫,曹津的眉梢一挑,睨着萧景瑜说道:“仲瑾你果然有事瞒着我。”

“没有,”萧景瑜实在是拿曹津没办法,“伏宁,说吧。”

“是,公子,”伏宁这才犹犹豫豫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苍青色的荷包,递给萧景瑜,“这个……是二小姐送来的。”

苏漓隔三差五就往萧景瑜这儿送东西,有时是点心,有时是茶叶,有时又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像这荷包本该是女子送给男子的定情之物,可偏偏苏漓让人送东西时说这是她跟苏雅学习刺绣时练手缝制出来的,成品还算像样,扔了可惜,又没人可送,便就往萧景瑜这儿送,这理由听起来蹩脚,像是欲盖弥彰,可伏宁和萧景瑜都知道苏漓说的是真话。

萧景瑜觉得苏漓送礼的行为大概没有什么深意,多半只是提醒他还有她这么个人在,以免他们久不来往,萧景瑜会把苏漓给忘了。

心觉好笑,萧景瑜伸手去接,结果那荷包却被曹津给截了去。

“我说你小子可真是个悄声干大事儿的主儿啊,快跟我说说这是哪家的二小姐!”曹津拿着那个荷包翻来覆去地看着,“苍青为底,白虎踏石回首,虎背挺拔强健,半张虎脸上凶相毕现,栩栩如生,这绣工可不得了啊!”

萧景瑜闻言便往那荷包上瞄了一眼,只一眼便能看出绣工之精湛。

萧景瑜的眉梢轻挑,问伏宁道:“这是她亲手绣的?还是她请回来的那个绣娘绣的?”

苏漓才刚十五,又没有名师指导,绣工怎么可能会这般精湛?

伏宁道:“是二小姐亲手绣的,漓渊居里的人说二小姐是晌午想出的图样,约莫戌初就绣完了。”

曹津啧啧称奇:“从晌午到戌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绣出如此精品,这得是苦练了多少年的功夫啊。”

萧景瑜的凤眸微眯,眼神略沉。

以前日日受人欺负,现在又忙着跟人斗法,苏漓哪有时间苦练绣工?很好,这丫头身上的谜团又多了一个。

“你还没跟我说这是谁家的二小姐呢。”曹津将荷包塞进了萧景瑜怀里。

萧景瑜将荷包打开,然后从怀里摸出之前苏漓帮他找回的那块玉佩,慢条斯理地将玉佩塞进了荷包里,待把荷包重新系好就挂在了腰上:“苏府的二小姐。”

“噗——”曹津登时一口茶喷了出去,“苏府的苏漓?那可也是个闷声干大事儿的主儿,你们两个倒是相配。”

“兄长知道她?”萧景瑜狐疑地看着曹津。

除了在苏府内宅搅弄风云,苏漓那丫头还做什么了?怎么都传到兄长那里去了?

曹津耸耸肩,道:“我是从你嫂嫂那儿听说的,前段时间林家有个小姐被苏家人从苏府里撵了出来,都到门口了还吵吵闹闹的,惊动了左右四邻,事情传开了,自然就有人去打探,这一探就探出苏家内宅近些日子发生的大事,也探出那些事儿都跟苏二小姐有关。

现如今京城权贵大多都知道苏家的局势变了,受宠的二房接连犯错,火从二夫人那儿一直烧到苏二爷身上,二房眼看着就要失势,三房在外本就有个能为苏家赚大钱的苏三爷,可惜苏三爷的威名都在京城外边儿,苏家本家不认,如果苏二小姐能独挑大梁,将三房的威严在本家立起来,让苏家本家的人也认了苏家三房,那苏家的三房将和长房并驾齐驱,如若苏二小姐再能耐一些能将京城各处关节打通,那苏家兴许就是三房的天下了。咱们这些勋贵世家,内外可都是连着的,尤其是像苏三爷这样常年在外奔波的,本家、内宅里无人坐镇,终究是难掌大权。“

萧景瑜轻声一哂:“哪有兄长说得这么容易。”

“这事儿自然是不容易的,”曹津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所以现在京城里有好多双眼睛都盯紧了苏二小姐,等着看这苏二小姐是只想为自己出一口恶气,还是想挑一挑三房的大梁,毕竟苏家跟其他世家不同,自苏老夫人当家时起,他们家的女儿便也是可以抛头露面做事的。”

闻言,萧景瑜的眼神沉了沉。

现在就备受关注对苏漓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不过你是怎么跟苏二小姐认识的?”曹津狐疑地看着萧景瑜,“她在苏家内宅里干的那些事儿,不会还有你一份儿吧?”

萧景瑜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可没用的上我。”

那丫头,本事着呢。

曹津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突然要去赴那赏莲宴,是要去见苏二小姐的吧?你放心,我一定为你保驾护航,好让你有机会跟苏二小姐互诉衷肠。”

萧景瑜的动作一顿,瞥了曹津一眼。

明明就知道他跟苏漓不是那么回事儿,却偏偏要说些让人误会的话来逗他,他这兄长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