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请道友赴死
一旁，玄菟弓虽跟有穷汪直看得也入神，直到听见有穷弘范撞在山丘巨人体内血肉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这才回过来神。
玄菟弓虽自是知道不敌有穷长伯的，所以目光连动，试探着说道。
“通幽箭侍可是要背叛那位大人？”
有穷长伯摇摇头道。
“那位大人做的正是要扭曲东夷联盟的大事，我能追随在他左右欢喜还不得，又何来的背叛一说？我只是，不愿看到与百鬼族勾搭成奸，纵容他们屠戮我族人还自鸣得意以为是正义的杂碎而已。”
“可若是死一人能救万人呢？你应该知道的，牺牲是我们革故鼎新这条路上必不可少的。不必说死的这些人，他们本来便在大荒当中过的是朝不保夕，甚至就连你跟我也都是脑袋别在裤腰上活着，若是连你我都是能死的，凭什么他们又是死不得的？”
有穷长伯停步，回头盯着玄菟弓虽。
玄菟弓虽采着有穷长伯目光，不退反进继续说道。
“我常闻各部变法，无不是流血牺牲而成，今日我东夷革故鼎新者，还未闻有流血而牺牲者，此我等人之所以不昌也。自古，凡革命，哪有不流血牺牲？若真是为革命之流血，之牺牲，自当从我辈开始有之，若你真是为了革命，即便真的要了我的命又如何？请自弓虽同始。”
有穷长伯看着玄菟弓虽的脸，沉默了半响，忽然笑道。
“我有一剑，道友可敢接下？若接下有穷弘范可不必死，若接不下，请道友今日也慷慨一齐赴死罢。”
玄菟弓虽身上箭元涌动，瞬息间箭元化灵作百花盛开。睡莲、荷花、醉鱼草、水烛、碧桃、樱花、梨花、杏花、槐花、合欢、满条红、泡桐、紫云英、酢浆草、葱兰、美人蕉等等等等。
应被百华撩乱笑，比来天地一闲人。
花枝招展，花叶纷飞，如空山见新雨，若莲动露渔舟。百花间，隐约一点寒芒乍现。
玄菟弓虽不比有穷弘范、有穷汪直跟有穷随风这般的世家子，说起来他倒是与有穷长伯的经历有几分相似。
他们的弓箭跟神通都得不到部落间最顶级的，所以他们修行时候，也跟那些世家子、贵族少爷不同，他们从来都没有足够好的功法，所以他们往往修炼了大荒流传的足够多的功法，这篇神通里学来一招半式，那篇功法里，摘下三句五句。
哪里管的了这么多？甚至他们有的人连功法都是东拼西凑起来。
所以，大荒中这样的神通者们往往寿命都很是短暂，无他，功法跟神通不配，越是修炼到了后期，冲突就越大，轻者失了神通、法力成废人，重者身体撕裂，甚至闭关时候身体突然炸开，百年修行一朝身死道消。
所以，往往越是这样的人，一旦能活下来不死，便是宗师。宗师者，见微知著，明心见性，知行更合一。
他们往往都能汲百家所长，弥自家之短，直到最后走出一条不同于任何人，只属于自己的道路。
很显然，玄菟弓虽便是这样的一代宗师。
他修的也不单是弓箭，也修有剑。甚至于，他的剑法便是脱胎于他们玄菟夷族一族的弓箭。
他虽是眼下修为不如有穷长伯，但是他的聪明才智却是未必要输给有穷长伯，甚至他的一颗求道之心，要更胜有穷长伯不知几凡。
谁都知道，学别家的东西易，改自家东西成新的东西却难。
所以，有穷长伯选的是汲百家功法于一身，但是他却没有走出来属于自己的道路，他是把用剑跟用弓箭的技巧，都走到了极致。
而玄菟弓虽却是有大毅力，大智慧，硬生生在学了百家功法后，没沿着他们开辟出来现成的道路走下去，反倒是转身开辟出了一条属于他自己的道路。
所以，他的剑法还是玄菟夷族的百花，但是他的剑法又藏与百花，往往更是能脱离百花。
有穷长伯跟玄菟弓虽两人，一个是极于技，一个是长于新，各有所长，却都是大荒东夷联盟中少见的宗师，所以单就两人剑法相比，站在一旁的有穷汪直跟有穷弘范只觉得是梨花海棠，各有千秋。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剑出如龙。
剑尖离他的心口已不足三步，但有穷长伯却依旧不紧不慢的放下右手手心握着的有穷弘范胸腔的心脏，这才抬手，掌心冲上，五指微屈，食指、中指、无名者小指依次落在大拇指内关节处弹出。
西方金德太白天皓星君—手阳明肺剑，南方火德荧惑真皇君—手厥阴心剑，中央镇星真皇君—手少阳三脾剑跟北方水德辰星真皇君—手少阴肾剑。
四道剑芒破空，落进百花，将百花搅的粉碎，原来盛开生机勃勃的百花，刹那间就枝叶分裂，花瓣变的枯黄，随风飘落。
西方金德太白天皓星君—手阳明肺剑，是有穷长伯右手食指下的第二剑，只是一剑便碎裂了玄菟弓虽的花海。
南方火德荧惑真皇君—手厥阴心剑，一手阳明肺剑撞开了百花花海以后，便是这一剑斩断了花瓣跟枝叶的联系，甚至撞碎了百花中藏着的剑芒。
而中央镇星真皇君—手少阳三脾剑跟北方水德辰星真皇君—手少阴肾剑，两剑一横一纵，交错耕犁的把百花的花瓣撕的粉碎，最后不得不化作成枯黄的花瓣，无力的落下地。
百花声势浩大如此，可是怎么才一出现竟如此简单便落下地？实在是让有穷长伯觉得有些不妥，可惜为时已晚。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玄菟，满城尽带黄金甲。”
原本飘落的枯黄的花瓣都已经落在了地上，落的却是自有玄妙生成化为一阵。
上参周天星斗，下衍化万象罗森。
剑阵才成，瞬息间上搬来周天星斗之力，下衍出万象罗森之能。周天星斗，万象罗森，星罗棋布，万象变迁。
其实玄菟弓虽只出得了一剑，便成了这条星河。
这便是玄菟弓虽的剑道，不同于有穷长伯的一剑出而世界成，极尽技巧之剑道。他的剑道相比起来有穷长伯而言，甚至于可以用粗糙、毛坯来形容。
所以，他的剑道跟有穷长伯算计下生生不息的剑道不同，他的剑道，反倒是更像一个身上穿着粗布衣裳，手持石头磨制成斧头从蒲坂向着大荒开垦的远古先祖般，那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于神魔妖兽中挣扎求生，于绝路中开垦出一条生路的大气魄。
这样的剑法，也就是如他般生活在大荒底层的“贱民”也才能开创出来的。这可以说是玄菟弓虽祖辈、父辈他们于大荒最最底层，为了活下去，而不惜任何代价的一代代求图求着一个活着的大气魄。
这是即便同样出身于大荒底层，但却遇见了一个好师傅的有穷长伯也不能施展出来的剑法。
因为出身底层但是有幸得遇了一个好师傅栽培，所以为了更好的活着，有穷长伯学会了算计，算计如何能讨得师父的欢心，算计如何能打压师父最喜的弟子，算计如何与师父的女儿成亲。
所以，有穷长伯的剑又是算计是周易，是生生不息的剑。但是他的剑往往都是自一开始，便稳坐钓鱼台，将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还要重。
可是他玄菟弓虽却不同，他没有有穷长伯那么好命可以遇见一个好师傅栽培，所以他能为了部落贵族大老爷们赏下的一块饼，便将整个胳膊都伸进荒兽口中，他能一边身上往下淌血，一边笑着捡起地上沾满泥土的一条双头皋的大腿。
所以，他的剑也跟着他的人是一样的，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
所以，有穷长伯右手弹出的四道剑光，从一开始起便没有打算要躲，他甚至连拦的意思都不曾想过。
因为他知道，算天、算地、算人、算己的有穷长伯是绝对不可能把自己落在威胁当中的。
果然，眼见玄菟弓虽连挡都不挡的有穷长伯心中一惊，见被自己剑光撕碎的百花花瓣才一落下地，不假思索的便向后跃起。
可惜，他到底还是低估了玄菟弓虽，所以一息之差，玄菟弓虽剑下星河已经落到了他的胸前。
有穷长伯于半空中左脚踩右脚借力，往上又一次拔高身体。
星河如影随形，再一次指向他的胸膛心口位置，与先前所指处，竟不差分毫。
有穷长伯再退，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停下时候再看，星河依旧不上不下，不左不右的抵着他的心口位置。
有穷长伯飞速后退，如穿花蝴蝶，如白驹过隙，他的身影消失在山丘巨人体内，山丘巨人体内又到处都是他的身影，最后他落在有穷弘范背后。
星河如水般缓缓流过有穷弘范，还是向着他的心口处流淌而去。星河还在，指向的依旧是他的心口位置。
玄菟弓虽跟进，倒不是为了要杀有穷长伯，他的目标是落在地上有穷弘范还在跳跃的心脏，他是为了救人。
“可惜了。”
玄菟弓虽抬头，说话的却是原本应该还在狼狈逃窜的有穷长伯。有穷长伯就站在有穷弘范背后不远，鼓掌赞扬说道。
“可惜了，你的剑法虽好，但是——”
说着话功夫，有穷长伯深吸一口气，腹部连带着胸腔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隆起凸现出来，整个人前后左右一眼看下去竟成一圆形，而后突然腹部跟胸腔又急速凹下，竟跟腰背贴平，整个人都在一瞬之间薄成了一张宣城纸薄厚。
有穷长伯口中，一口浊气虎啸而出，肉眼可见的白色气爆从他的嘴边向着星河喷了出去。
顿时，星河犹如是小溪撞上了河堤。
重新化作成了一片片花瓣，轻飘飘的落下地。而后，就在花瓣才一沾到山丘巨人血肉所化成的大地时候，有穷长伯恰好吸气，带动起了风，也带动起了花瓣，这些花瓣又跟着摇摇晃晃的重新飞起来。
只是，这些花瓣正飞到有穷弘范身边时候，忽然就像是失了力气，漫天的花瓣飞舞，最后纷纷扬扬的落在了有穷弘范身上。
“但是，只可惜你的剑法虽好，你的修为实在却是太差了。”
就算是大荒当中还未接触过修炼的小孩儿也自是知道的，修为跟神通乃至是境界三者间，境界为主，修为次之，神通最后。
这个就好比是远古天生神圣众神统治时期，那些天生神圣跟神子、半神们都是从未接触过修炼的一样。但是这些天生神圣众神高在境界，神子半神继承了他们的血统，强于修为，虽有高低强弱之别，但却是无境界、修为神通之分。
原因便是远古天生神圣众神之间，没有境界、没有修为，他们乃是天地大道生成，他们天生便是道的载体。所以，他们的高低强弱之别，便是生下他们的大道的高低强弱之别。
所以，没有境界跟修为，而境界更修为也是无法用来衡量他们的。
所以，即便是众神当中的最弱者，也绝非是万族所能媲美的。
所以，现世修炼之法虽盛行，但却已境界为主，修为次之，神通最后最次。
说的再通俗一点，这就好比是境界能决定成龙还是成凤，是当老虎还是做蚂蚁，修为是决定高低，即便同属人族但无论是夸娥氏的大力神族还是夸父族的追日巨人这些都远不是地下土族的小矮子所能对比的。
而最后的神通，就好比是大荒当中第一锋利的宝剑。
可即便是大荒里最锋利的宝剑落在了小孩子手里，虽宝剑不变，依旧还是大荒当中最锋利的，但却再威胁不到了成人。
不是宝剑不够锋利，实在是拿着宝剑的人太逊色了些。蚂蚁手里的武器即便再锋利，又如何能伤到天上云里的巨龙？
就像是有穷长伯所言，真的可惜了。
可惜的是玄菟弓虽的剑法虽好，但是他的修为与有穷长伯比起来实在是有些相差甚远。
若说是蝼蚁跟龙多少有些夸大，但若说是看家犬与猛虎之别，却也相差不了多少了。
可惜，成了猛虎的是有穷长伯，而他不过是只看起来威风的看家之犬罢了。
玄菟弓虽自是知道不敌有穷长伯的，所以目光连动，试探着说道。
“通幽箭侍可是要背叛那位大人？”
有穷长伯摇摇头道。
“那位大人做的正是要扭曲东夷联盟的大事，我能追随在他左右欢喜还不得，又何来的背叛一说？我只是，不愿看到与百鬼族勾搭成奸，纵容他们屠戮我族人还自鸣得意以为是正义的杂碎而已。”
“可若是死一人能救万人呢？你应该知道的，牺牲是我们革故鼎新这条路上必不可少的。不必说死的这些人，他们本来便在大荒当中过的是朝不保夕，甚至就连你跟我也都是脑袋别在裤腰上活着，若是连你我都是能死的，凭什么他们又是死不得的？”
有穷长伯停步，回头盯着玄菟弓虽。
玄菟弓虽采着有穷长伯目光，不退反进继续说道。
“我常闻各部变法，无不是流血牺牲而成，今日我东夷革故鼎新者，还未闻有流血而牺牲者，此我等人之所以不昌也。自古，凡革命，哪有不流血牺牲？若真是为革命之流血，之牺牲，自当从我辈开始有之，若你真是为了革命，即便真的要了我的命又如何？请自弓虽同始。”
有穷长伯看着玄菟弓虽的脸，沉默了半响，忽然笑道。
“我有一剑，道友可敢接下？若接下有穷弘范可不必死，若接不下，请道友今日也慷慨一齐赴死罢。”
玄菟弓虽身上箭元涌动，瞬息间箭元化灵作百花盛开。睡莲、荷花、醉鱼草、水烛、碧桃、樱花、梨花、杏花、槐花、合欢、满条红、泡桐、紫云英、酢浆草、葱兰、美人蕉等等等等。
应被百华撩乱笑，比来天地一闲人。
花枝招展，花叶纷飞，如空山见新雨，若莲动露渔舟。百花间，隐约一点寒芒乍现。
玄菟弓虽不比有穷弘范、有穷汪直跟有穷随风这般的世家子，说起来他倒是与有穷长伯的经历有几分相似。
他们的弓箭跟神通都得不到部落间最顶级的，所以他们修行时候，也跟那些世家子、贵族少爷不同，他们从来都没有足够好的功法，所以他们往往修炼了大荒流传的足够多的功法，这篇神通里学来一招半式，那篇功法里，摘下三句五句。
哪里管的了这么多？甚至他们有的人连功法都是东拼西凑起来。
所以，大荒中这样的神通者们往往寿命都很是短暂，无他，功法跟神通不配，越是修炼到了后期，冲突就越大，轻者失了神通、法力成废人，重者身体撕裂，甚至闭关时候身体突然炸开，百年修行一朝身死道消。
所以，往往越是这样的人，一旦能活下来不死，便是宗师。宗师者，见微知著，明心见性，知行更合一。
他们往往都能汲百家所长，弥自家之短，直到最后走出一条不同于任何人，只属于自己的道路。
很显然，玄菟弓虽便是这样的一代宗师。
他修的也不单是弓箭，也修有剑。甚至于，他的剑法便是脱胎于他们玄菟夷族一族的弓箭。
他虽是眼下修为不如有穷长伯，但是他的聪明才智却是未必要输给有穷长伯，甚至他的一颗求道之心，要更胜有穷长伯不知几凡。
谁都知道，学别家的东西易，改自家东西成新的东西却难。
所以，有穷长伯选的是汲百家功法于一身，但是他却没有走出来属于自己的道路，他是把用剑跟用弓箭的技巧，都走到了极致。
而玄菟弓虽却是有大毅力，大智慧，硬生生在学了百家功法后，没沿着他们开辟出来现成的道路走下去，反倒是转身开辟出了一条属于他自己的道路。
所以，他的剑法还是玄菟夷族的百花，但是他的剑法又藏与百花，往往更是能脱离百花。
有穷长伯跟玄菟弓虽两人，一个是极于技，一个是长于新，各有所长，却都是大荒东夷联盟中少见的宗师，所以单就两人剑法相比，站在一旁的有穷汪直跟有穷弘范只觉得是梨花海棠，各有千秋。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剑出如龙。
剑尖离他的心口已不足三步，但有穷长伯却依旧不紧不慢的放下右手手心握着的有穷弘范胸腔的心脏，这才抬手，掌心冲上，五指微屈，食指、中指、无名者小指依次落在大拇指内关节处弹出。
西方金德太白天皓星君—手阳明肺剑，南方火德荧惑真皇君—手厥阴心剑，中央镇星真皇君—手少阳三脾剑跟北方水德辰星真皇君—手少阴肾剑。
四道剑芒破空，落进百花，将百花搅的粉碎，原来盛开生机勃勃的百花，刹那间就枝叶分裂，花瓣变的枯黄，随风飘落。
西方金德太白天皓星君—手阳明肺剑，是有穷长伯右手食指下的第二剑，只是一剑便碎裂了玄菟弓虽的花海。
南方火德荧惑真皇君—手厥阴心剑，一手阳明肺剑撞开了百花花海以后，便是这一剑斩断了花瓣跟枝叶的联系，甚至撞碎了百花中藏着的剑芒。
而中央镇星真皇君—手少阳三脾剑跟北方水德辰星真皇君—手少阴肾剑，两剑一横一纵，交错耕犁的把百花的花瓣撕的粉碎，最后不得不化作成枯黄的花瓣，无力的落下地。
百花声势浩大如此，可是怎么才一出现竟如此简单便落下地？实在是让有穷长伯觉得有些不妥，可惜为时已晚。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玄菟，满城尽带黄金甲。”
原本飘落的枯黄的花瓣都已经落在了地上，落的却是自有玄妙生成化为一阵。
上参周天星斗，下衍化万象罗森。
剑阵才成，瞬息间上搬来周天星斗之力，下衍出万象罗森之能。周天星斗，万象罗森，星罗棋布，万象变迁。
其实玄菟弓虽只出得了一剑，便成了这条星河。
这便是玄菟弓虽的剑道，不同于有穷长伯的一剑出而世界成，极尽技巧之剑道。他的剑道相比起来有穷长伯而言，甚至于可以用粗糙、毛坯来形容。
所以，他的剑道跟有穷长伯算计下生生不息的剑道不同，他的剑道，反倒是更像一个身上穿着粗布衣裳，手持石头磨制成斧头从蒲坂向着大荒开垦的远古先祖般，那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于神魔妖兽中挣扎求生，于绝路中开垦出一条生路的大气魄。
这样的剑法，也就是如他般生活在大荒底层的“贱民”也才能开创出来的。这可以说是玄菟弓虽祖辈、父辈他们于大荒最最底层，为了活下去，而不惜任何代价的一代代求图求着一个活着的大气魄。
这是即便同样出身于大荒底层，但却遇见了一个好师傅的有穷长伯也不能施展出来的剑法。
因为出身底层但是有幸得遇了一个好师傅栽培，所以为了更好的活着，有穷长伯学会了算计，算计如何能讨得师父的欢心，算计如何能打压师父最喜的弟子，算计如何与师父的女儿成亲。
所以，有穷长伯的剑又是算计是周易，是生生不息的剑。但是他的剑往往都是自一开始，便稳坐钓鱼台，将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还要重。
可是他玄菟弓虽却不同，他没有有穷长伯那么好命可以遇见一个好师傅栽培，所以他能为了部落贵族大老爷们赏下的一块饼，便将整个胳膊都伸进荒兽口中，他能一边身上往下淌血，一边笑着捡起地上沾满泥土的一条双头皋的大腿。
所以，他的剑也跟着他的人是一样的，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
所以，有穷长伯右手弹出的四道剑光，从一开始起便没有打算要躲，他甚至连拦的意思都不曾想过。
因为他知道，算天、算地、算人、算己的有穷长伯是绝对不可能把自己落在威胁当中的。
果然，眼见玄菟弓虽连挡都不挡的有穷长伯心中一惊，见被自己剑光撕碎的百花花瓣才一落下地，不假思索的便向后跃起。
可惜，他到底还是低估了玄菟弓虽，所以一息之差，玄菟弓虽剑下星河已经落到了他的胸前。
有穷长伯于半空中左脚踩右脚借力，往上又一次拔高身体。
星河如影随形，再一次指向他的胸膛心口位置，与先前所指处，竟不差分毫。
有穷长伯再退，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停下时候再看，星河依旧不上不下，不左不右的抵着他的心口位置。
有穷长伯飞速后退，如穿花蝴蝶，如白驹过隙，他的身影消失在山丘巨人体内，山丘巨人体内又到处都是他的身影，最后他落在有穷弘范背后。
星河如水般缓缓流过有穷弘范，还是向着他的心口处流淌而去。星河还在，指向的依旧是他的心口位置。
玄菟弓虽跟进，倒不是为了要杀有穷长伯，他的目标是落在地上有穷弘范还在跳跃的心脏，他是为了救人。
“可惜了。”
玄菟弓虽抬头，说话的却是原本应该还在狼狈逃窜的有穷长伯。有穷长伯就站在有穷弘范背后不远，鼓掌赞扬说道。
“可惜了，你的剑法虽好，但是——”
说着话功夫，有穷长伯深吸一口气，腹部连带着胸腔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隆起凸现出来，整个人前后左右一眼看下去竟成一圆形，而后突然腹部跟胸腔又急速凹下，竟跟腰背贴平，整个人都在一瞬之间薄成了一张宣城纸薄厚。
有穷长伯口中，一口浊气虎啸而出，肉眼可见的白色气爆从他的嘴边向着星河喷了出去。
顿时，星河犹如是小溪撞上了河堤。
重新化作成了一片片花瓣，轻飘飘的落下地。而后，就在花瓣才一沾到山丘巨人血肉所化成的大地时候，有穷长伯恰好吸气，带动起了风，也带动起了花瓣，这些花瓣又跟着摇摇晃晃的重新飞起来。
只是，这些花瓣正飞到有穷弘范身边时候，忽然就像是失了力气，漫天的花瓣飞舞，最后纷纷扬扬的落在了有穷弘范身上。
“但是，只可惜你的剑法虽好，你的修为实在却是太差了。”
就算是大荒当中还未接触过修炼的小孩儿也自是知道的，修为跟神通乃至是境界三者间，境界为主，修为次之，神通最后。
这个就好比是远古天生神圣众神统治时期，那些天生神圣跟神子、半神们都是从未接触过修炼的一样。但是这些天生神圣众神高在境界，神子半神继承了他们的血统，强于修为，虽有高低强弱之别，但却是无境界、修为神通之分。
原因便是远古天生神圣众神之间，没有境界、没有修为，他们乃是天地大道生成，他们天生便是道的载体。所以，他们的高低强弱之别，便是生下他们的大道的高低强弱之别。
所以，没有境界跟修为，而境界更修为也是无法用来衡量他们的。
所以，即便是众神当中的最弱者，也绝非是万族所能媲美的。
所以，现世修炼之法虽盛行，但却已境界为主，修为次之，神通最后最次。
说的再通俗一点，这就好比是境界能决定成龙还是成凤，是当老虎还是做蚂蚁，修为是决定高低，即便同属人族但无论是夸娥氏的大力神族还是夸父族的追日巨人这些都远不是地下土族的小矮子所能对比的。
而最后的神通，就好比是大荒当中第一锋利的宝剑。
可即便是大荒里最锋利的宝剑落在了小孩子手里，虽宝剑不变，依旧还是大荒当中最锋利的，但却再威胁不到了成人。
不是宝剑不够锋利，实在是拿着宝剑的人太逊色了些。蚂蚁手里的武器即便再锋利，又如何能伤到天上云里的巨龙？
就像是有穷长伯所言，真的可惜了。
可惜的是玄菟弓虽的剑法虽好，但是他的修为与有穷长伯比起来实在是有些相差甚远。
若说是蝼蚁跟龙多少有些夸大，但若说是看家犬与猛虎之别，却也相差不了多少了。
可惜，成了猛虎的是有穷长伯，而他不过是只看起来威风的看家之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