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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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章 九王爷的念想

天亮后,陈阿福、小秋子和齐正就被轩辕无过在地牢里处决了。沧海崛似乎对陈阿福十分忌惮,作为这次弑君的主犯,陈阿福被抓后连审理都没有,直接就被杀掉了。除了陈阿福和齐正,沧海崛还还杀了几个高阶的官员,有文臣也有武官。

    几日后,沧海崛重返朝廷,让一干本来有些蠢蠢欲动的官员,不得不暂时蛰伏下来。王权则是称病,一连半个月不上朝。这次的朝廷风波,在轩辕无过和萧政的联合处置之下,渐渐平息,萧政的十万大军也在中秋前拔营回了寒州。

    自从解了沧海崛的沉眠症之后,衣幻星的名声一下子就在皇城的贵族圈里打开了,因为整个皇朝最有权势的红医,也就是御医的首席大医师,皇城红医馆的掌医,也是长公主的老师,竟然将衣幻星奉为上宾!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消息一出,衣幻星一日之间成为皇城的风云人物,不仅被各宫的娘娘隔三差五的召见,就连皇亲国戚和朝廷重臣,甚至是皇城府地界的红医馆也争相结交。毕竟红医在轩辕皇朝的地位本就显赫,而能被最有名望的红医看重的少女,注定非富即贵。

    这些日子以来,各宫嫔妃也好,朝廷权贵也好,都是通过托病召衣幻星去看诊而结识她,真正身患疑难病症的人,一个没有。饶是衣幻星这么有耐性的人,也不胜其烦。那些所谓权贵,无非也就是把一些小病小痛,甚至是无病**的东西夸大来说,其实也就是向她传达,我家什么什么人,身体是金贵的,一点小病小痛都马虎不得,那些外面的医生医术不行,只有衣姑娘你的妙手能治好我家谁谁谁的病之类的。然后衣幻星看了诊,顶多也就是开一剂安神或者补身子的药方,交待几句要好好休养几日。遇到有些太做作的呢,衣幻星也起了玩心,除了开一个月的药,还要对方忌口,有些人甚至要吃一个月的清粥白菜,这让那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着实苦了好一阵子。

    这日,衣幻星被九王爷召去皇府给九王妃看诊。衣幻星叹了口气,想来这九王爷也是想借九王妃的名义找个由头认识一下自己而已,便捡了药箱出门。

    九王爷沧海崎,是沧海崛的同母胞弟,御赐的镇南王。沧海崎在当年沧海崛上位之争中曾经扮演了重要角色,更是帮助沧海崛成功上位的重要功臣。可以说,沧海崛对自己这位胞弟是十分倚重的。镇南王也是十分骁勇,在南镜一带颇有威望,而且他手握二十万南镜精兵,常年镇守在苍州南界,不仅对蛮族有很大的震慑作用,就连苍州侯对他也是十分忌惮。因而即便是这些年来中州势弱,但很多兵权的归属仍掌握在沧海崛的亲近之人手中。就如西南有镇南王,北有萧政,南有申卫国,东有唐镇海,就连西北的寒州这样的极寒之地也有一支足以震慑赤部的银骑兵,是以各州虽有异心却不敢妄动。

    照理来说,以九王爷位高权重的地位,哪里用得着和衣幻星套什么交情,只不过衣幻星初来乍到,对于这些事是不知道的。进了镇南王府,衣幻星不禁咋舌。镇南王府比轩辕无过的将军府豪华了不止一点点,府里的格局俨然就和宫城一般,虽然占地比宫城小了很多,但是那个气势并不输宫城几分。衣幻星的出身说到底也就是个村姑,那几日去见沧海崛也都是夜里去的,哪里见识过那么气势恢宏的宫殿!越是往里走,衣幻星的心就越是跳得厉害。

    不知为何,衣幻星总觉得心头有股迷雾,但又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从进门到正殿,衣幻星在轿子里足足坐了一炷香的时间。衣幻星心里暗忖,我勒个去,这九王爷的王府根本就是个袖珍版的宫城嘛!沧海崛竟然赐给九皇爷一座宫城一样的王府,到底是几个意思?好不容易落了轿,衣幻星抬起头,只见正殿的台阶上站立着一名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男子身形魁梧,比申定邦还要高上半个头,却生有一副阴柔的脸孔,说不上帅气,却十分儒雅,与沧海崛十分相似。男子身着蓝色锦袍,胸口绣有一只腾云昂首的银色麒麟,头上是一顶银色束冠,正中镶有一颗两指大小的金色珍珠。此人就是九王爷沧海崎。第一眼见到沧海崎,衣幻星脑子里忽然冒出几个字:小白脸肌肉男!此时的沧海崎若是知道衣幻星对自己的评价,应该会吐血不止了。

    衣幻星穿得也是十分得体,出门前还稍微打扮了一番,头发都束在脑后,露出两只戴了珍珠耳坠的小耳朵。衣幻星穿的是一套粉绿色的修身衣裙,包裹出盈盈可握的腰身,毕竟今日来见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王爷,可不敢失了礼数。

    沧海崎见衣幻星落轿,本来有些戏谑的眼神忽然亮了,闻名京城的医家新贵,竟然是一名十多岁的少女!而且是一名长得有些祸水的少女!沧海崎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少女,只见她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到自己跟前屈膝行了个礼,至于她口中说了什么,自己竟没有听清,目光就这么**裸地盯着衣幻星的眼鼻,还有说话的小嘴。衣幻星并没有抬眼看他,但却能够感受到沧海崎灼热的目光。衣幻星微微皱了皱眉,勾起嘴角露出不屑的表情。只有那么一刹那,衣幻星便又收敛了神色。沧海崎身后的中年男子轻咳了几声,沧海崎才回过神来。到底是身经百战的镇南王,一瞬间便恢复了神色,说道:“衣姑娘不必多礼,这么急匆匆地请衣姑娘来,是本王唐突了,只是事发突然,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衣幻星客气地回了话,便跟着沧海崎往后殿走。一路上除了沧海崎和那名中年男子,竟看不见任何人。沧海崛边走边向衣幻星说了一下九王妃的症状,虽然衣幻星一开始便打定主意就是来走个过场的,但沧海崎的话她还是很认真地听着。

    “本王的王妃自小身子骨就有些柔弱。前些年生了小儿之后,便落下了病根。每逢天时不好便卧床不起,少则三两日,多则十天半个月。这两年都是掌医大人给王妃的调了身子,虽然有些好转,可掌医大人也说了,王妃生小儿的时候气血亏损得厉害,需要常年补着。本也无妨,可是今日,王妃忽然对本王说,她觉得头晕胸口闷,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这可吓到本王了。王妃与本王自幼青梅竹马,若是王妃有个什么差池,本王也是不愿独活的。本王寻思着,京城里都传衣姑娘医术高明,就连掌医大人也对衣姑娘的医术推崇备至,便急忙差人去请衣姑娘来。今日,还请衣姑娘给本王的王妃好好看看,到底本王的王妃是不是生了什么怪病。”

    沧海崎这一番话,说得自己对王妃要多情深意重就有多情深意重,可是衣幻星明明听说,九皇爷除了这青梅竹马的正妃之外,还有四房妾室,每房妾室都给他生了子女,所以他现在有两子三女,比他的皇帝哥哥还要枝繁叶茂呢。而且,据说九王爷又看上了某位权贵家的二小姐……唉!衣幻星默默叹了口气,希望这九王妃多少生点病吧,不然也枉费了九王爷卖力的演这一出鹣鲽情深的戏码了。

    相较于王府正殿的奢华,九王妃所在的寝宫倒显得简朴很多。当然,这简朴只是相对而言,至少这里没有那么的金碧辉煌的样子。绕过一副绣工精致的屏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大的床。不得不说,这位九王爷真的是极其奢侈之人,单看那张足以容纳五、六人的紫檀木制大床,四周挂满鹅黄色纱帘,就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了。衣幻星微微红了脸,径自走到床边。沧海崎与纱帘后的人轻声说了几句,纱帘后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衣幻星也伸出手,轻轻搭在那只手上。为什么说轻轻?因为那只手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柔弱到衣幻星都怕用点力摸上去都会断掉。

    把完脉,衣幻星便问道,“王爷,冒昧问一句,王妃的饮食是哪位姐姐负责呢?”

    “这?”沧海崎有些不知何解,只见一名穿着讲究的丫头走上两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王妃的饮食都是奴婢和几位妹妹负责的。”

    “哦~”衣幻星莫名其妙地“哦”了一下,就不做声了。

    “衣姑娘,为何有这一问?莫不是王妃的吃食里有什么不对么?”

    “唔~呃~”衣幻星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见沧海崎顿时拉下脸来,厉声问道:“春宁,你们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伺候王妃的!你们到底给王妃吃了什么?”春宁和几个丫鬟被沧海崎一喝,几乎下破了胆,连忙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遍求饶。喝完春宁,沧海崎又转过头来问衣幻星,王妃是不是中毒了,是不是很严重。

    这时候,衣幻星有些为难地说道,“那个,王爷啊,王妃呢,不能说有病,但是呢,也可以说有病。”

    “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我的王妃真的活不久了?”

    “这,我这么说吧,如果照这样下去,王妃恐怕真的只能活几天了。”

    “什么!衣姑娘,请你妙手救救我家王妃吧!”沧海崎说这话的时候,很使劲地挤了一下眼睛,竟然硬生生给他挤出了一点水气,在那眼眶里转啊转的。跪在地上的春宁等人原本是小声抽泣的,听到衣幻星的话,竟然大哭起来。

    “哎,王爷,您别急,王妃的病也不是治不好了,哎,您让我想想怎么解释这个事。但是您得先告诉我,王妃这段时间吃了些什么。”

    “好好好,只要衣姑娘能治好王妃的病,本王必定重谢!春宁,还不快回答衣姑娘的话?要是王妃有什么闪失,本王一定不会饶了你!”

    “回,回王爷,呜呜,王妃这几日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呜呜~”

    “还敢狡辩!没吃什么东西怎么会这样?”

    “呜呜,奴婢不敢撒谎,这几日王妃只是每日喝了三杯花茶,什么都没吃呀。呜呜,就连那些往日里王妃最爱吃的糕点也没动过呀。呜呜呜呜~”

    “你!看来你们这些奴婢,真的是太久没有管教了。哼!”

    “王爷您息怒,那个,我先开个方子,您看完方子就明白了。”

    沧海崎半信半疑地让总管赵全取来纸笔。衣幻星埋头写了一阵,准备把药方交给赵全。沧海崎也不等赵全,急忙走过去想从衣幻星手里抢药方。可是沧海崎估计错了赵全和衣幻星之间的距离,这伸出去的咸猪手,本想抓在衣幻星白白嫩嫩的手上,但此时赵全已经抓到了药方,衣幻星眼见沧海崎的爪子伸过来了,连忙顺势一推,把手收了回来。沧海崎就这么华丽丽地抓在了赵全的手上!沧海崎和赵全一顿,神色竟然不变,两只抓在一起的手快速分开,沧海崎拿过药方,胸口起伏不定。衣幻星想笑又不敢笑,眼角瞟到沧海崎手上那张拿倒了的药方……

    沧海崎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又默默地把药方倒了过来,念道:“小米一两,瘦猪肉两钱,鸡蛋一个,熬煮半个时辰,成粥一碗,早中晚各服一次,连服五日。一月内忌饮茶。这,这是怎么回事?衣姑娘,你这是?”

    “王爷,您还不明白吗?其实王妃得的不是什么怪病,是饿了。”

    “饿了?这怎么可能?你刚才还说王妃活不过几日……”

    “没错,我是说照这样下去,王妃恐怕活不过几日了。王妃都几日没吃东西了,再饿几日,还不得饿死了?”

    “这……”

    衣幻星笑笑,就跟沧海崎告辞了,至于九王妃的病,还是让他们自己沟通吧。出得来王府,衣幻星也不用下人送回去了,天色尚早,衣幻星也许久没逛街了,便自己逛了回去。才进将军府大门,便有下人来通报,说申定邦回来了。衣幻星心下一喜,这才想起已经十多天没见到申定邦和商效凡了,连忙往申定邦的房间奔去。

    衣幻星兴匆匆地推开门,房里一阵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其中还夹杂着血腥味。一名一身是血的男子躺在申定邦的床上,床边一名纤弱的女子正在给他止血和换药,只是男子身上的血像是止不住般,哗哗地往外冒。

    “申定邦!”衣幻星心中一紧,连忙奔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