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章 嫡传弟子
thu sep 08 19:00:00 cst 2016
荐师礼第二日一大早，张孝昀和钟不凡早早就把前一天的成绩公榜在外，十一名庶传弟子均通过医理考试。按照荐师礼十取其三的传统，排名前三名的可以参加第二天的比试。但今年共有十一名弟子参试，因此衣行文破例让第四名也晋级。晋级的前四名的弟子分别是来自苍州的乃吾训，草医族人叶世康、钟卓群和樊少君。按往年来说，外乡弟子一般都是学有所成后，为了追求更高深的医学造诣才投入草医门下，对于草医族的医理研习本就比本族弟子缺失了几年，往往止步于荐师礼第一天的比试。可今年的荐师礼，竟有外乡弟子以头名的身份晋级第二天的比试，实在是出乎族人意料之外。草医族向来人丁单薄，女多男少，但今年四名晋级弟子中竟有三名男弟子，这也是众人始料未及的。
上午比试制药，衣幻星偷了空溜到厨房，炖起了茴香小碎肉。钟不凡和张孝昀不时巡着场，衣梦星倒是清闲起来，一回身，不见了幻星。半柱香时间过去了，眼看制药关都要结束了，还是不见幻星的影子。不得已，梦星悄悄溜到后堂，挨个房间寻起人来。没多大会儿，就瞧到厨房的烟囱冒着青烟，撒腿就往厨房奔。梦星也顾不上什么了，一脚踹开厨房门，就看到幻星整整齐齐坐着在吃小碎肉。梦星气不打一出来，上前就一顿揪，“衣幻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偷吃东西！欠揍是吧？”
幻星正吃得津津有味，忽地给梦星揪着耳朵生疼。“哎哟，姐姐呀，疼！”
“你还知道疼是吧？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给老娘偷溜，待会让爹知道了非揍你不可。“
“姐呀，还半柱香时间，别急呀。这两天从早忙到晚的，妹妹我又在长身体的时候，实在是饿得慌呀。你饿不饿？小碎肉分你一半嘛。”衣幻星露出委屈的表情，可怜兮兮地递上小碎肉。梦星一晃神，竟有些不忍，嘟囔着两句。趁着这功夫，幻星两口把剩下的小碎肉吞进肚子里。梦星这才恍悟，又着了幻星的道了，两人就在厨房里练了起来。幻星轻功好，梦星追着她跑到院子里，竟是半分都碰不到。没法子，梦星只好从怀里掏出一把银针，朝幻星屁屁飞了过去。幻星仗着轻功好，有些得意忘了形，本来戏耍起梦星来，倒是没料到梦星来了这手，虽是险险避过了银针，却被近身的梦星撒了一把粉末。幻星一闻到这味道，就知道是中了迷幻散。衣家两姐妹，一个擅制毒，一个擅解毒，整日里有事没事常常闹着玩。幻星也不着急解，跌跌撞撞地往前厅里跑，边跑还边大喊着。梦星一看也急了，前厅还在比试呢！追着幻星去了前厅。两人拉拉扯扯，幻星一个不小心就滚了进去，吓坏一干弟子。钟不凡看着幻星脸色不对，当下一急，正要去查看她的脉象，被张孝昀拉着了，示意他坐着看戏。幻星挣脱了梦星的束缚，竟往四名参试的弟子中间爬过去。四人看着幻星脸色不对，皆愣了一下，乃吾训第一个反应过来，扶起已经爬到自己脚边的幻星。其余三人见状也都围了过来。轮番探查着幻星的脉象。这时，幻星的脸已经变得苍白，不断冒着冷汗，时不时发出无力的**。梦星本有点着急，一看幻星往乃吾训几个那边爬过去，心里也就明白了，倒有些恼起她来。乃吾训给幻星号了脉，钟卓群查看了幻星脸部残留的粉末，叶世康探查了幻星的体温和脸色，樊少君则撩开幻星的衣袖，查看了她双臂的情况。一番功夫之后，四人心里也有了底，乃吾训给三人分了工，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内服药、外用药全都配好了，乒乒乓乓地给幻星灌了一碗，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一番。又过了一盏茶功夫，幻星出了身热汗，脸色渐渐恢复红润，这才让乃吾训等人扶着站起来。倒腾了这会，比试时间也过了，四人制药关都没有完成。这时候衣行文夫妇从偏厅走出来，看着一地狼藉，衣行文不禁挑了下眉。药房里鸦雀无声，安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何碧青挨个看了杵着的一干弟子，又蹲下来仔细查看了地上打翻的粉末，在衣行文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衣行文始终带着微笑，不住地点头。不一会，衣行文便叫张孝昀入内室，何碧青则指挥着弟子们收拾药房。
这一日放榜时已近黄昏，全族人都在院落外等候最终结果。当张孝昀挂出榜单时，众人皆惊讶不已。最后一场比试过后，依然是乃吾训排名第一。这是数百年来第一次有外乡弟子取得进入嫡传的席位。只因乃吾训投入草医门下尚不足一年，却比在谷中研习数年甚至十数年的草医族弟子更为熟谙草医族医理，实在令一干草医族人觉得颜面无光。而后，衣行文还有一件更为令人震惊的举措，就是将取得前四名的弟子，全部收入嫡传门下。这对草医族千百年的传统而言是破天荒之举，即时遭到了族里众长老的反对。但是衣行文夫妇力排众议，当下便授予四名弟子嫡传资格。此事在山谷里闹得沸沸扬扬，族里老一辈的医师一直难以释怀。不过在多年以后，发生一件几乎覆灭整个草医族的大事，而那次事件也证明了衣行文这一年的决定是明智之举。
衣家所居住的院落本是傍山而建，院门之外是流向谷外的溪流，整个院落的建设完全比照江南园林，整洁素雅。衣家祖上本与其他草医族人比邻居住在山谷口的平坦之地，但据说祖上某一位传人娶了江南名门之后，遂花半生心血为爱妻在此山谷深处打造了这样一个桃源胜地，以慰爱妻思乡之情。此后衣家便移居此山谷深处，倒让本来就很低调的草医族传人显得更为神秘。三日之后，乃吾训等四人陆续搬入衣家大院，为向来冷清的衣家增添了不少人气。
衣幻星一如往常在卯时爬起来练气，辰时回到前厅和大家吃早饭。衣家长年以来的传统，早饭不过辰时，中餐不过未时，晚餐不过戌时，无论是出诊延误了时辰，还是贪玩忘了吃饭，如果有谁错过了饭点，只能自己解决温饱问题了。衣家没有佣人，一切生活上的琐事，全由自己解决。在草医族几千年的历史里，族人常年居住在山谷之中，所有日常开支都是自给自足，因此极少有大富之家。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皆是浮云，是草医族人一直以来坚信的理念。衣家人虽然饮食及其清淡，却不乏山珍。断山物资丰富，弟子们除了每天研习医理药理外，还要定期上山采药，泅水摸鱼。衣家偏院有两亩地，种着不少奇珍异草，有些可供治病，有些能活血化瘀，有些可供养颜，还有的珍稀异常，可延年益寿。每月初，张孝昀和钟不凡都会带着药童把配制好的特效药分别带到山下的医馆，再买些日常用品和肉类回来。断山南北各有几个小镇，山南隶属苍州铭哥府的黄杨镇、大丰镇和殇河镇都有草医馆，主要由衣家嫡传弟子坐馆。而山北隶属远州横山府的雁鸣镇和河口镇则以庶传弟子居多。嫡传弟子出师后都会安排到山下的草医馆坐馆行医。草医馆掌事医师叫做掌医，除了行医还负责组织传授医术。而医馆里有一定资历的医师，也是有收徒资格的。草医人丁单薄，数百年来才发展到五、六间大医馆，各州也仅零零星星有些小规模的草医馆，实在是比不上红医的垄断性地位。但草医馆口碑不错，在苍远两界，名气更甚于红医。
吃过早饭，何碧青带着新晋弟子到后院辨识珍惜草药。而衣家的每一天，总是从照看草药开始，采药而归结束。草医族的习医之路向来都是单一而乏味的。若非是对悬壶济世这一事业有所期盼的话，也就不会有人愿来这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了。
荐师礼第二日一大早，张孝昀和钟不凡早早就把前一天的成绩公榜在外，十一名庶传弟子均通过医理考试。按照荐师礼十取其三的传统，排名前三名的可以参加第二天的比试。但今年共有十一名弟子参试，因此衣行文破例让第四名也晋级。晋级的前四名的弟子分别是来自苍州的乃吾训，草医族人叶世康、钟卓群和樊少君。按往年来说，外乡弟子一般都是学有所成后，为了追求更高深的医学造诣才投入草医门下，对于草医族的医理研习本就比本族弟子缺失了几年，往往止步于荐师礼第一天的比试。可今年的荐师礼，竟有外乡弟子以头名的身份晋级第二天的比试，实在是出乎族人意料之外。草医族向来人丁单薄，女多男少，但今年四名晋级弟子中竟有三名男弟子，这也是众人始料未及的。
上午比试制药，衣幻星偷了空溜到厨房，炖起了茴香小碎肉。钟不凡和张孝昀不时巡着场，衣梦星倒是清闲起来，一回身，不见了幻星。半柱香时间过去了，眼看制药关都要结束了，还是不见幻星的影子。不得已，梦星悄悄溜到后堂，挨个房间寻起人来。没多大会儿，就瞧到厨房的烟囱冒着青烟，撒腿就往厨房奔。梦星也顾不上什么了，一脚踹开厨房门，就看到幻星整整齐齐坐着在吃小碎肉。梦星气不打一出来，上前就一顿揪，“衣幻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偷吃东西！欠揍是吧？”
幻星正吃得津津有味，忽地给梦星揪着耳朵生疼。“哎哟，姐姐呀，疼！”
“你还知道疼是吧？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给老娘偷溜，待会让爹知道了非揍你不可。“
“姐呀，还半柱香时间，别急呀。这两天从早忙到晚的，妹妹我又在长身体的时候，实在是饿得慌呀。你饿不饿？小碎肉分你一半嘛。”衣幻星露出委屈的表情，可怜兮兮地递上小碎肉。梦星一晃神，竟有些不忍，嘟囔着两句。趁着这功夫，幻星两口把剩下的小碎肉吞进肚子里。梦星这才恍悟，又着了幻星的道了，两人就在厨房里练了起来。幻星轻功好，梦星追着她跑到院子里，竟是半分都碰不到。没法子，梦星只好从怀里掏出一把银针，朝幻星屁屁飞了过去。幻星仗着轻功好，有些得意忘了形，本来戏耍起梦星来，倒是没料到梦星来了这手，虽是险险避过了银针，却被近身的梦星撒了一把粉末。幻星一闻到这味道，就知道是中了迷幻散。衣家两姐妹，一个擅制毒，一个擅解毒，整日里有事没事常常闹着玩。幻星也不着急解，跌跌撞撞地往前厅里跑，边跑还边大喊着。梦星一看也急了，前厅还在比试呢！追着幻星去了前厅。两人拉拉扯扯，幻星一个不小心就滚了进去，吓坏一干弟子。钟不凡看着幻星脸色不对，当下一急，正要去查看她的脉象，被张孝昀拉着了，示意他坐着看戏。幻星挣脱了梦星的束缚，竟往四名参试的弟子中间爬过去。四人看着幻星脸色不对，皆愣了一下，乃吾训第一个反应过来，扶起已经爬到自己脚边的幻星。其余三人见状也都围了过来。轮番探查着幻星的脉象。这时，幻星的脸已经变得苍白，不断冒着冷汗，时不时发出无力的**。梦星本有点着急，一看幻星往乃吾训几个那边爬过去，心里也就明白了，倒有些恼起她来。乃吾训给幻星号了脉，钟卓群查看了幻星脸部残留的粉末，叶世康探查了幻星的体温和脸色，樊少君则撩开幻星的衣袖，查看了她双臂的情况。一番功夫之后，四人心里也有了底，乃吾训给三人分了工，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内服药、外用药全都配好了，乒乒乓乓地给幻星灌了一碗，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一番。又过了一盏茶功夫，幻星出了身热汗，脸色渐渐恢复红润，这才让乃吾训等人扶着站起来。倒腾了这会，比试时间也过了，四人制药关都没有完成。这时候衣行文夫妇从偏厅走出来，看着一地狼藉，衣行文不禁挑了下眉。药房里鸦雀无声，安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何碧青挨个看了杵着的一干弟子，又蹲下来仔细查看了地上打翻的粉末，在衣行文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衣行文始终带着微笑，不住地点头。不一会，衣行文便叫张孝昀入内室，何碧青则指挥着弟子们收拾药房。
这一日放榜时已近黄昏，全族人都在院落外等候最终结果。当张孝昀挂出榜单时，众人皆惊讶不已。最后一场比试过后，依然是乃吾训排名第一。这是数百年来第一次有外乡弟子取得进入嫡传的席位。只因乃吾训投入草医门下尚不足一年，却比在谷中研习数年甚至十数年的草医族弟子更为熟谙草医族医理，实在令一干草医族人觉得颜面无光。而后，衣行文还有一件更为令人震惊的举措，就是将取得前四名的弟子，全部收入嫡传门下。这对草医族千百年的传统而言是破天荒之举，即时遭到了族里众长老的反对。但是衣行文夫妇力排众议，当下便授予四名弟子嫡传资格。此事在山谷里闹得沸沸扬扬，族里老一辈的医师一直难以释怀。不过在多年以后，发生一件几乎覆灭整个草医族的大事，而那次事件也证明了衣行文这一年的决定是明智之举。
衣家所居住的院落本是傍山而建，院门之外是流向谷外的溪流，整个院落的建设完全比照江南园林，整洁素雅。衣家祖上本与其他草医族人比邻居住在山谷口的平坦之地，但据说祖上某一位传人娶了江南名门之后，遂花半生心血为爱妻在此山谷深处打造了这样一个桃源胜地，以慰爱妻思乡之情。此后衣家便移居此山谷深处，倒让本来就很低调的草医族传人显得更为神秘。三日之后，乃吾训等四人陆续搬入衣家大院，为向来冷清的衣家增添了不少人气。
衣幻星一如往常在卯时爬起来练气，辰时回到前厅和大家吃早饭。衣家长年以来的传统，早饭不过辰时，中餐不过未时，晚餐不过戌时，无论是出诊延误了时辰，还是贪玩忘了吃饭，如果有谁错过了饭点，只能自己解决温饱问题了。衣家没有佣人，一切生活上的琐事，全由自己解决。在草医族几千年的历史里，族人常年居住在山谷之中，所有日常开支都是自给自足，因此极少有大富之家。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皆是浮云，是草医族人一直以来坚信的理念。衣家人虽然饮食及其清淡，却不乏山珍。断山物资丰富，弟子们除了每天研习医理药理外，还要定期上山采药，泅水摸鱼。衣家偏院有两亩地，种着不少奇珍异草，有些可供治病，有些能活血化瘀，有些可供养颜，还有的珍稀异常，可延年益寿。每月初，张孝昀和钟不凡都会带着药童把配制好的特效药分别带到山下的医馆，再买些日常用品和肉类回来。断山南北各有几个小镇，山南隶属苍州铭哥府的黄杨镇、大丰镇和殇河镇都有草医馆，主要由衣家嫡传弟子坐馆。而山北隶属远州横山府的雁鸣镇和河口镇则以庶传弟子居多。嫡传弟子出师后都会安排到山下的草医馆坐馆行医。草医馆掌事医师叫做掌医，除了行医还负责组织传授医术。而医馆里有一定资历的医师，也是有收徒资格的。草医人丁单薄，数百年来才发展到五、六间大医馆，各州也仅零零星星有些小规模的草医馆，实在是比不上红医的垄断性地位。但草医馆口碑不错，在苍远两界，名气更甚于红医。
吃过早饭，何碧青带着新晋弟子到后院辨识珍惜草药。而衣家的每一天，总是从照看草药开始，采药而归结束。草医族的习医之路向来都是单一而乏味的。若非是对悬壶济世这一事业有所期盼的话，也就不会有人愿来这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