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一起破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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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伤疤

    “天呐!”小吴惊呼。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队长,右手颤抖地递到闻峰面前——

    手心里满是血渍。

    闻峰背上的伤复发了。

    救护车急匆匆开到警局门口,几人合力将队长台上担架。

    “患者发热39度5,有炎症反应,”车上的急救护士撕开被血液浸透的衣物,神色凝重,“他最近背部是不是受过伤?”

    小吴惊魂未定,点了点头道:“前几天背部受过穿刺伤。”

    “怎么不好好休息呢?!”护士眉头微皱,嗔怒道,“如果是深层感染就麻烦了!”

    闻峰一动不动地趴着,似乎已经失去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

    迷糊之中,闻峰觉得有人好像给自己套了条异常紧身的铁内裤,憋得慌。

    谁啊这么缺德?!

    也没顾上分辨是真实还是梦境,他右手挣扎着往下探,执着地要脱掉它。

    “呀——”一个尖锐的女声刺破梦境。

    睁开眼,已经天亮,闻峰发现自己趴在病床上。

    “把裤子穿好,”女护士红着脸,把被子掖到他腰间,“医院凉。”

    女护士抱着空吊瓶扭捏地跑出病房,闻峰才敢抬起头,这个动作又引得背部肌肉紧张,一阵刺痛传来。

    “嘶……”

    疼,疼得他龇牙咧嘴。

    “闻队长,你醒啦?”罗云推开门,关切地凑上来,“听小吴说你背伤复发了。9点了呢,饿不饿?现在能不能起身?”

    “这点小伤,不碍事!”闻峰试着撑起上半身,“嘶……”刺痛加剧,这个简单的动作如同酷刑。

    “别动,”罗云搭着他肩膀,温柔地阻止,“把头侧过来,还是我喂你吧。”

    一样的情景,一样的动作,不一样的心情。

    闻峰按照罗云的说法把头侧向她那边,盯着那双纤细洁白的手,就像在看名伶的云手在聚光灯下委婉流转,每个动作都如此优美。

    “闻队长,昨天真是谢谢了,”她边说,边吹手中的粥,“你抓住的那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他跟另一个案子有牵连,正在调查,”觉得这么说有点生硬,他补充道,“邢姥姥孙女王爱兰那个案子。”

    “居然跟那个案子有关!他是凶手吗?”

    “还在调查,”其实这些内容在结案前是不能透露的,不过看在裸尸案接近告破,而罗云又是不相关者,闻峰也就稍稍多说了些,“你对这个案子感兴趣?”

    “那倒没有,只是看着邢姥姥每天以泪洗面的样子有点不忍心。”

    “邢姥姥已经知道王爱兰的死讯了?”他想起当初叮嘱过小吴尽量劝住死者母亲,不要急着告诉老人。

    罗云点了点头:“邢姥姥女儿亲自来说的,还问姥姥要王爱兰的遗物。”

    “遗物?”闻峰下意识地重复这两个字。

    按理王爱兰8岁就不跟邢姥姥一起生活了,如今6年过去,遗物不都应该在她自己家吗?

    就算留了什么在邢姥姥那里,能有多重要,重要到让人亲自来医院讨要?

    “好像是个长命锁,说是……”罗云抿住嘴,把下半句吞了回去,有些谴责自己的长舌。

    “这东西很重要?也许能给案子提供线索。”看出她的顾虑,闻峰鼓励道。

    “好像是她男友送她的,她生前一直戴着,直到案发前几天才寄给姥姥。”

    “男友……邢姥姥对这个男友知道多少?”

    “不清楚,要不你亲自问问她?”

    ………………

    邢姥姥在得知长孙女的死讯后血压一直很高,这会儿刚吃完降压药,来到闻峰病房里。

    “闻队长,你找我?”

    “诶!”闻峰侧过脸对着邢姥姥,“不好意思身体不便,只能让您来找我。”

    “客气了,”邢姥姥不打算客套,开门见山地问,“啥事儿?”

    “王爱兰生前是否跟你说过什么话,或是留下什么东西?”

    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其实已经很明确,有人把长命锁的事告诉了闻峰,邢姥姥想保住孙女留下的遗物,因此她装糊涂道:“我不懂,这和我孙女的死有关吗?”

    “关系很大,我听说您孙女生前曾有个男友,这人很可能跟她的死有关。您知道是这人谁吗?还有,他是否送过什么东西给您孙女?”

    邢姥姥纠结了,一方面她想留住孙女的遗物,另一方面又想把罪犯揪出来,还孙女个公道。

    终于,她从胸前掏出一枚小金锁:“不知道那人是谁,爱兰从没说过,不过这个好像就是那个人送的。”

    闻峰趴着、侧着头,由于这个姿势限制了视线范围,只能用余光观察。

    “长命锁?他为什么要送这个?”

    邢姥姥没有回答,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可以卸下来吗,这样我看不太清。”

    老人极不情愿地脱下金锁递给闻峰,“千万别给我女儿知道了,否则这个都留不住。”

    这长命锁只有拇指甲盖大小,似乎还是空心的,看上去并不怎么值钱。锁身的一面雕了几朵祥云,另一面雕着两行小字: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张先八十岁纳妾了十八岁的嫩妾,苏轼作了首诗来调侃他,这正是诗的最后一联。

    哪个正常男友会送这样的诗给女孩?

    “一树梨花压海棠”似乎是在暗示两人的年龄差距,如果这个神秘男友真是是黎旭,两人确实相差了十多岁……

    “闻队长,有什么不对吗?”

    闻峰从遐想中回过神,“没事,您孙女寄这个的时候,有没有捎带书信或口信?”

    “没有。”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要独独寄这个给亲人?难道王爱兰早已有了自杀的打算?

    可是如果是自杀,为什么不选择一种更容易操作的方式呢?

    闻峰颠来倒去把玩着小金锁,可以肯定的是这玩意儿是定制的,而且价格不会高。

    既然是定制的,是不是代表可以顺藤摸瓜,摸到提出订单的需求方……

    无意间摸到锁边有些毛躁痕迹,他下意识看过去,发现锁身侧面有一条极细的缝隙。

    闻峰立刻联想到那种老式的翻盖怀表,试探着沿缝隙轻轻一抠,

    咔嗒——

    小金锁翻成两片,

    中间用极精细的轴心连着,

    一个小纸团掉出来。

    “这,,这是啥?”邢姥姥一脸不可置信,还有这种操作?

    纸团展开后也只有拇指那么大,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些小字,眯着眼才能辨认——

    “姥姥对不起我走了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千万不要担心我只是去另一个地方了”

    “看上去像是……遗书……”闻峰喃喃自语。

    听闻此言,邢姥姥心里绷着的什么像是断了,她颤抖着夺过小纸片重新揉成团,塞回吊坠,“不可能,我家爱兰不会自杀!你们不要抓不到凶手就说人是自杀!”

    这话听上去极不舒服,闻峰正是因为案子加班加点才会伤势反复,如今自己还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得到的却是这样的论断。

    他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气氛尴尬极了,

    一边是身心具疲的警察,

    一边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太太,

    两方各有难言苦衷,

    很难说哪一方对哪一方错,

    对于邢姥姥的艰难处境闻峰非常理解,

    可是这也不能当作你随意伤人的理由啊?

    警察也是人,也渴望理解和认同。

    过了一会儿,邢姥姥大概自觉失言,赧然道,“闻队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闻峰眨了眨眼睛,接受歉意,继续问,“您孙女跟黎旭是否相识?”

    “认识呀,当初那20万就是恩人委托爱兰带给我的,因为村里都是小翔的眼线,恩人担心直接给我会被他发现。”

    “他们两人很熟吗?”

    “闻队长,您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嗯……”

    闻峰犹豫了,这样一个重磅消息传达给邢姥姥,她是否能承受住?

    不过,或许能促使她说出更多细节?

    “我们调查时发现,王爱兰已怀有2个月身孕,而且亲子鉴定结果显示,孩子可能属于黎旭。”

    哗啦啦——

    病房外,什么东西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