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一尸两命
夜里9点半，法医室。
操作台上覆着整张白色尼龙布，一只苍白的手伸出布外，手指僵硬地蜷曲着。
尼龙布底下拢起几座不均匀的小丘，尸体形态依稀可辨。
老王神情凝重，坐在椅子上发呆。
“老王，什么结果？”
闻峰匆匆赶来，由于背痛不已，这会儿额头上已浮出细密的汗珠。
老王眉头紧锁，不住地摇头：“太没人性了……”
接着，他从标本柜里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玻璃瓶，递到闻峰面前：“闻队，死者已经怀有2个月的身孕。”
玻璃瓶里浸泡着一个未成形的胚胎，脑袋和四肢已初具雏形，
胚胎悬浮在浸泡液中，表面绀紫，似乎在向人提示这曾经是个多有活力的小生命。
“什么？！怀孕？”这个消息出乎闻峰意料。
已证实死者dna与王爱兰一致，也就是说，未成年少女王爱兰曾被人诱*奸并怀孕，然后不明不白地死于小旅馆内，一尸两命。
“你没听错，”老王觉得有点胸闷，从抽屉里翻出一盒崭新的芙蓉王，“走，出去抽根烟。”
………………
晚间的空气有些微凉，毛毛细雨乘着风往人脸上糊，像一张绵密的纱网。
闻峰用力吸了一大口烟，缓缓吐在风中：“老王，我记得你不抽烟。”
老王紧紧捏着烟嘴，也学闻峰用力吸了一大口——
“咳咳咳！”呛得咳嗽不止。
不过他没有停，紧接着又吸了一口，好像在强迫自己吸收尼古丁。
“当法医5年了，见过上吊勒断脖子的、被火烧得没人形的、跳楼断成两截的……什么死相没见过？可都没像今天这么憋闷过。”
“我也没见你这么郁闷过。”
“啥样的畜生能对一个小丫头下手啊？”老王指着操作台的方向，“这特么分明还是个孩子，居然就怀上了孩子！”
一阵风钻进法医室敞开的门，轻轻撩起尼龙布的一角，露出死者那尚未发育成熟的***。
老王激动地吸着香烟，烟嘴已被掐得扁平，“咳咳咳——”又一阵咳嗽。
共事5年，闻峰只知道老王除了热衷各种实验，就是热爱各种好看的妹子，从未觉得他正义感这么强，会为了一个女孩被侵犯而愤怒。
他对老王有点刮目相看，伸手轻拍他因咳嗽而剧烈颠簸的背，“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快马加鞭破案，早点把犯事的畜生绳之以法，免得再有其他人受害。
说起来，死者是窒息死吗？”
老王点了点头：“送来的枕头和床单检验了，
床单上的血迹属于死者，因为没有其他外伤，考虑是左手小指甲断裂引起的出血。
枕头上的深色斑痕属于血液和唾液的混合物，来自死者口腔，并且在其面部发现明显的软组织损伤，
血液化验结果显示，死者死于二氧化碳中毒，也就是窒息。”
“也就是说凶手用枕头捂住受害人口鼻，使其窒息而死？”
老王略微犹疑，似乎不太肯定这种说法，
“是窒息而死，但不确定是不是捂住口鼻导致的。在死者口腔和鼻部分别发现了两种伤痕，一种是擦伤，伴有明显的生活反应，应该是被捂住口鼻造成的，
另一种是断裂伤，鼻部软骨断裂、门牙断裂，考虑是面部坠地引起的，从伤口反应来看，较难判断是生活反应还是超生反应。”
超生反应？很久没听到过这个名词了，闻峰回忆起刚入行时恶补的法医知识——
超生反应即生物死亡初期，皮肤、肌肉等组织仍具有生命功能，也会对外界刺激产生反应，需与生活反应做仔细区别。
这就导致了两种可能性：
一、受害人先被人捂过口鼻，但当时未至死，她自行进入浴室，随后俯身摔倒在浴室，休克并死亡；
二、凶手因某种原因与受害人争吵，捂杀受害人后又将其拖至浴室，制造了浴室跌倒死亡的假象。
“具体的死亡时间呢？”闻峰想起这个关键。
“从玻璃体变化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凌晨2点至3点之间。对了，死者胃中还有没消化的……烤面筋。”
“完全没消化？”
“几乎没消化，可以认为被害人是进食1-2小时后死亡的。”
………………
“小吴，那两个手机号查出来了吗？”闻峰直奔小吴所在的技术组。
“查出来了，不过……”小吴面露难色，好像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
“短信指向的号码是个外地号，机主名叫何伍忠，基站显示此号码这几天没离开过定川县；
那6通电话指向的号码是本地号，并且昨天在城南基站留下痕迹，非常可疑！”
闻峰似乎嗅到希望：“机主叫什么？”
小吴调出系统界面，指着最上面一行说：“胡三一，不过我查了，是个黑身份，身份信息核实不到真人。”
这年头假身份证太特么容易搞到了啊！
王爱兰、黄树华、胡三一，假证还能更坏事吗！闻峰恨得咬牙切齿。
他叹了口气，冷静，冷静——
死者生前拨出的最后一通电话，正是打给这个黑号码，时间为23点40，通话时间2分18秒。
既然打了电话，并且有一定的通话时间，说明此人当时不在房内，如果从外面来，那么应该在大堂监控里留下痕迹！
他从小吴手中夺过鼠标，飞快打开监控视频：
大堂，23点至凌晨1点，有2人进入，一个通过电梯到达3层，并进入319房，另一个——
到达5层！时间恰好是11点55分！
他拷贝下这段监控，嘱咐小吴：“影像放大，对准这人。”
“闻队，你怀疑是这个人？”
总觉得视频里的人似乎很眼熟？闻峰抿了抿嘴，对小吴的问题未置可否：“先看看。”
由于旅馆的监控设备陈旧，因此画面清晰度不佳，放大两、三倍已经出现马赛克，只能抓取此人的轮廓特征：
身高约175，身材较瘦，穿着件宽大的黄t恤，头发剃成极短的圆寸……
极短的圆寸——不就是那对腻腻歪歪的小情侣，其中那个男友吗？
此人当天的口供是晚上12点开了把王者农药，输盘之后听见隔壁争吵，因为还有旁边女友的附和跟帮衬，闻峰当时并未起多大的疑心。
这么看来，这小子当时没交代完整啊？
旅馆登记手册显示，这名男子和女友于案发当天早晨9点入住503房，
男子名叫周成，女子名叫贺芬尼。
忐忑地输入姓名、身份证号，等待系统的最终判断——
“已为您查到2项符合条件的人员信息：……”
呼，这回终于是真身份了，闻峰长舒一口气：“记下这两人的联系方式，明天传讯。”
操作台上覆着整张白色尼龙布，一只苍白的手伸出布外，手指僵硬地蜷曲着。
尼龙布底下拢起几座不均匀的小丘，尸体形态依稀可辨。
老王神情凝重，坐在椅子上发呆。
“老王，什么结果？”
闻峰匆匆赶来，由于背痛不已，这会儿额头上已浮出细密的汗珠。
老王眉头紧锁，不住地摇头：“太没人性了……”
接着，他从标本柜里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玻璃瓶，递到闻峰面前：“闻队，死者已经怀有2个月的身孕。”
玻璃瓶里浸泡着一个未成形的胚胎，脑袋和四肢已初具雏形，
胚胎悬浮在浸泡液中，表面绀紫，似乎在向人提示这曾经是个多有活力的小生命。
“什么？！怀孕？”这个消息出乎闻峰意料。
已证实死者dna与王爱兰一致，也就是说，未成年少女王爱兰曾被人诱*奸并怀孕，然后不明不白地死于小旅馆内，一尸两命。
“你没听错，”老王觉得有点胸闷，从抽屉里翻出一盒崭新的芙蓉王，“走，出去抽根烟。”
………………
晚间的空气有些微凉，毛毛细雨乘着风往人脸上糊，像一张绵密的纱网。
闻峰用力吸了一大口烟，缓缓吐在风中：“老王，我记得你不抽烟。”
老王紧紧捏着烟嘴，也学闻峰用力吸了一大口——
“咳咳咳！”呛得咳嗽不止。
不过他没有停，紧接着又吸了一口，好像在强迫自己吸收尼古丁。
“当法医5年了，见过上吊勒断脖子的、被火烧得没人形的、跳楼断成两截的……什么死相没见过？可都没像今天这么憋闷过。”
“我也没见你这么郁闷过。”
“啥样的畜生能对一个小丫头下手啊？”老王指着操作台的方向，“这特么分明还是个孩子，居然就怀上了孩子！”
一阵风钻进法医室敞开的门，轻轻撩起尼龙布的一角，露出死者那尚未发育成熟的***。
老王激动地吸着香烟，烟嘴已被掐得扁平，“咳咳咳——”又一阵咳嗽。
共事5年，闻峰只知道老王除了热衷各种实验，就是热爱各种好看的妹子，从未觉得他正义感这么强，会为了一个女孩被侵犯而愤怒。
他对老王有点刮目相看，伸手轻拍他因咳嗽而剧烈颠簸的背，“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快马加鞭破案，早点把犯事的畜生绳之以法，免得再有其他人受害。
说起来，死者是窒息死吗？”
老王点了点头：“送来的枕头和床单检验了，
床单上的血迹属于死者，因为没有其他外伤，考虑是左手小指甲断裂引起的出血。
枕头上的深色斑痕属于血液和唾液的混合物，来自死者口腔，并且在其面部发现明显的软组织损伤，
血液化验结果显示，死者死于二氧化碳中毒，也就是窒息。”
“也就是说凶手用枕头捂住受害人口鼻，使其窒息而死？”
老王略微犹疑，似乎不太肯定这种说法，
“是窒息而死，但不确定是不是捂住口鼻导致的。在死者口腔和鼻部分别发现了两种伤痕，一种是擦伤，伴有明显的生活反应，应该是被捂住口鼻造成的，
另一种是断裂伤，鼻部软骨断裂、门牙断裂，考虑是面部坠地引起的，从伤口反应来看，较难判断是生活反应还是超生反应。”
超生反应？很久没听到过这个名词了，闻峰回忆起刚入行时恶补的法医知识——
超生反应即生物死亡初期，皮肤、肌肉等组织仍具有生命功能，也会对外界刺激产生反应，需与生活反应做仔细区别。
这就导致了两种可能性：
一、受害人先被人捂过口鼻，但当时未至死，她自行进入浴室，随后俯身摔倒在浴室，休克并死亡；
二、凶手因某种原因与受害人争吵，捂杀受害人后又将其拖至浴室，制造了浴室跌倒死亡的假象。
“具体的死亡时间呢？”闻峰想起这个关键。
“从玻璃体变化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凌晨2点至3点之间。对了，死者胃中还有没消化的……烤面筋。”
“完全没消化？”
“几乎没消化，可以认为被害人是进食1-2小时后死亡的。”
………………
“小吴，那两个手机号查出来了吗？”闻峰直奔小吴所在的技术组。
“查出来了，不过……”小吴面露难色，好像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
“短信指向的号码是个外地号，机主名叫何伍忠，基站显示此号码这几天没离开过定川县；
那6通电话指向的号码是本地号，并且昨天在城南基站留下痕迹，非常可疑！”
闻峰似乎嗅到希望：“机主叫什么？”
小吴调出系统界面，指着最上面一行说：“胡三一，不过我查了，是个黑身份，身份信息核实不到真人。”
这年头假身份证太特么容易搞到了啊！
王爱兰、黄树华、胡三一，假证还能更坏事吗！闻峰恨得咬牙切齿。
他叹了口气，冷静，冷静——
死者生前拨出的最后一通电话，正是打给这个黑号码，时间为23点40，通话时间2分18秒。
既然打了电话，并且有一定的通话时间，说明此人当时不在房内，如果从外面来，那么应该在大堂监控里留下痕迹！
他从小吴手中夺过鼠标，飞快打开监控视频：
大堂，23点至凌晨1点，有2人进入，一个通过电梯到达3层，并进入319房，另一个——
到达5层！时间恰好是11点55分！
他拷贝下这段监控，嘱咐小吴：“影像放大，对准这人。”
“闻队，你怀疑是这个人？”
总觉得视频里的人似乎很眼熟？闻峰抿了抿嘴，对小吴的问题未置可否：“先看看。”
由于旅馆的监控设备陈旧，因此画面清晰度不佳，放大两、三倍已经出现马赛克，只能抓取此人的轮廓特征：
身高约175，身材较瘦，穿着件宽大的黄t恤，头发剃成极短的圆寸……
极短的圆寸——不就是那对腻腻歪歪的小情侣，其中那个男友吗？
此人当天的口供是晚上12点开了把王者农药，输盘之后听见隔壁争吵，因为还有旁边女友的附和跟帮衬，闻峰当时并未起多大的疑心。
这么看来，这小子当时没交代完整啊？
旅馆登记手册显示，这名男子和女友于案发当天早晨9点入住503房，
男子名叫周成，女子名叫贺芬尼。
忐忑地输入姓名、身份证号，等待系统的最终判断——
“已为您查到2项符合条件的人员信息：……”
呼，这回终于是真身份了，闻峰长舒一口气：“记下这两人的联系方式，明天传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