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皮条客
卧室的凳子上摆放着死者衣物——内衣裤、白色打底t恤、牛仔裤、红色开衫外套，衣物旁边是一只粉书包。
这些衣物码放整齐，而且堆叠顺序符合常规的脱衣顺序，看样子像死者自行脱下的。
闻峰注意到，白t恤的左袖口上有一丝血迹。
床褥凌乱不堪，被子一半拖在地上，一只枕头歪倒在电视机下方。
他拿起床上的枕头，床单上露出两滴已经干涸的血迹，枕头背面的深色斑块清晰可见。
“枕头和床单都带回去，上面可能有嫌疑人留下的痕迹。”
床头柜上有个安卓手机，轻轻一按，
屏幕亮了。
没有手势密码，也没有指纹解锁，就这么直接进入短信界面。
最近的一条短信格外引人注意——
“今晚10点，老地方见。”
由被害人发出，发送时间是昨天下午3点，对方的备注是“亲爱的”。
继续翻找，近两日电话共9通，其中有6通都指向同一个号码，这个号码没有备注。
闻峰迅速记下这两个手机号。
………………
两名民警抬着裹尸袋穿过大厅，几个站在附近的住客捂住眼睛不敢看。
一名年轻男子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眼神一直追随尸体离去。
这引起了闻峰的注意。
“请问你昨晚9点以后在做什么？”
男子被突如其来的询问打断，略有些紧张：“我住在404房，昨晚9点回房后就没出过门。”
“一个人住吗？”
“是，我来这里出差。”
“昨晚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好像听到楼上有争吵声，当时我在看电视，所以也没仔细听吵的什么。”
在旁边腻歪的小情侣凑上来，男友上前搭话：“警，，警官，我们也听到了……”
女友附和道：“对，对！我们就住503，听得真切些。”
“怎么吵的？”
男友搔了搔剃得极短的寸头，回忆道：“好像是女的声音，说什么王八蛋我当你是朋友你却想睡我什么的。”
情杀？闻峰脑海闪过这个念头。
可是为什么既然开房了，还要为这种事争吵？
“几点听见的？”
“我记得12点开了一把王者农药，输了之后心情不好和女友怄气，就那时候听见的。”
出差男子赶快附和道：“对，就是12点多！我很确定！”
闻峰上下扫视出差男，问道：“你昨天晚上吃的什么？”
“啊？兰，，兰州拉面。”
“你们提供的信息很有帮助。”闻峰伸出手，示意男子握手。
男子下意识把长袖往下拉了拉，畏畏缩缩地递出手——那只手的虎口位置，有一道显眼的伤痕。
握手瞬间，闻峰右手顺势滑向对方手腕，死死钳住对方大拇指，右脚迅速后撤，男子登时被扯倒，
咔嗒——
一副银手镯戴上男子手腕。
“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
夜晚9点，审讯室内。
自称出差的男子上半身赤裸，空心套着看守所的黄马甲。他正啃着指甲，一言不发。
“黄如斌，不是你真名吧？”
闻峰翻看旅馆提供的登记记录，眼前的男子正是用这个身份入住旅馆，经核实，身份证是伪造的。
“警官，身份证上不是写着呢么？”
男子一改之前在旅馆的斯文态度，现在吊儿郎当的劲儿，简直像个地头混混。
“你当警局是小旅馆呢？你这身份证，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是假的。伪造居民身份证，将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三至七年，你看着办。”
听见“有期徒刑”几个字，男子用力搓搓鼻尖，顽固不化的态度稍有松动：“我这也是怕老婆查岗才出此下策，下不为例，警官，下不为例！我本名叫黄树华。”
“黄树华，昨晚11点，监控拍摄到你出入房间，你刚才为什么说9点之后就没出过房门？”
“我……可能记错了。”
“昨晚11点出门，11点30返回，这30分钟你干什么去了？”
“好像在打电话吧。”
“我们没证据是不会拘你的，有证据没口供是可以判刑的。你再仔细想想，这段时间干嘛去了？”
黄树华眼神闪烁，左眼开始不自觉地抽搐。
“警官，老实交代能从轻处理吗？”
闻峰点点头，露出鼓励的微笑：“当然，向来都是坦白从宽。”
“我在城南这一带走钟，这段时间一直在附近几个小旅馆辗转。
也是不巧，昨天晚上我11点回来，正好碰上那女的，感觉是对家的人，
当时一心想教训她，让她不要在我的地盘做生意，就跟着她上楼，在楼梯拐角拖住她，
她挣扎得很厉害，叫声很大，我担心被人发现就跑回房了。”
他继续指着右手虎口的伤说道：“这就是她当时抓的。”
“受害人有没有受伤？”
“不知道，我只是抓她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打她。”
“你衣服上的血迹也是那时留下的？”
在旅馆对话时，闻峰注意到他左下的衣襟上有一抹棕色痕迹，如果不是吃饭蹭到的，那就应该是血迹，他正是那个时候起了疑心。
“不知道，你们脱我衣服之前我都没注意到。”
“你当时跟进受害人的房间了吗？”
“没有，我知道走廊里有监控，不好下手。”
“她有没有同伴？”
黄树华摇了摇头：“她好像是一个人。不过当晚真的听到楼上有吵架声！我没仔细听，但大概猜到是嫖资出了问题，我们这行最常见的。”
这个皮条客始终觉得死者是妓女，语气中透着过来人的腔调：“肯定是不守行规，临时加价，被人给……”他在脖子边一划，比了个“死”的意思。
………………
4楼的监控和黄树华口供能对上，23点半之后他的确没再出过门，而死者手机上最后一次通话记录是23点40分，加上503房小情侣听到吵架声的时间，基本可以排除黄树华的作案嫌疑。
最不巧的是，5楼监控出故障，恰巧没记录下504房昨晚的人员出入情况，否则就能掌握更多信息。
嘶——
背痛！
几小时的操劳又引发旧伤，闻峰抽出烟，准备用尼古丁麻醉自己。
“啪！”办公室门被推开。
“闻队，这么快就恢复了？”郑弘掏出打火机，殷勤地帮队长点火。
“临时接到案子，来不及慢慢养病了。”闻峰语气冷淡。
“纵火案下周一结案会，来参加啊~”郑弘抛出橄榄枝，仿佛这是他的案子。
在张局的授意下，纵火案现在确实挂在郑弘身上，不过闻峰也得到了张局的承诺，所有他有底气反驳：“证据链还不完整吧？匆忙结案是对死者的不公。”
郑弘斜倚在沙发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物证方面已经差不多了，只不过缺少核心作案工具。人证方面嘛，李全胜也已经交待得挺清楚。闻队长还有什么疑问？”
“周一先别急结案，先开个研究会总结现有的证据，看看能不能把证据链拼完整。”
两人之间再无多言，郑弘来回把玩着打火机，闻峰则坐在桌前默默抽烟。
铃铃铃，铃铃铃——
电话声像一阵及时雨，打破凝固的空气。
“老王，什么事儿？”
“闻队，尸检有结果了。”
这些衣物码放整齐，而且堆叠顺序符合常规的脱衣顺序，看样子像死者自行脱下的。
闻峰注意到，白t恤的左袖口上有一丝血迹。
床褥凌乱不堪，被子一半拖在地上，一只枕头歪倒在电视机下方。
他拿起床上的枕头，床单上露出两滴已经干涸的血迹，枕头背面的深色斑块清晰可见。
“枕头和床单都带回去，上面可能有嫌疑人留下的痕迹。”
床头柜上有个安卓手机，轻轻一按，
屏幕亮了。
没有手势密码，也没有指纹解锁，就这么直接进入短信界面。
最近的一条短信格外引人注意——
“今晚10点，老地方见。”
由被害人发出，发送时间是昨天下午3点，对方的备注是“亲爱的”。
继续翻找，近两日电话共9通，其中有6通都指向同一个号码，这个号码没有备注。
闻峰迅速记下这两个手机号。
………………
两名民警抬着裹尸袋穿过大厅，几个站在附近的住客捂住眼睛不敢看。
一名年轻男子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眼神一直追随尸体离去。
这引起了闻峰的注意。
“请问你昨晚9点以后在做什么？”
男子被突如其来的询问打断，略有些紧张：“我住在404房，昨晚9点回房后就没出过门。”
“一个人住吗？”
“是，我来这里出差。”
“昨晚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好像听到楼上有争吵声，当时我在看电视，所以也没仔细听吵的什么。”
在旁边腻歪的小情侣凑上来，男友上前搭话：“警，，警官，我们也听到了……”
女友附和道：“对，对！我们就住503，听得真切些。”
“怎么吵的？”
男友搔了搔剃得极短的寸头，回忆道：“好像是女的声音，说什么王八蛋我当你是朋友你却想睡我什么的。”
情杀？闻峰脑海闪过这个念头。
可是为什么既然开房了，还要为这种事争吵？
“几点听见的？”
“我记得12点开了一把王者农药，输了之后心情不好和女友怄气，就那时候听见的。”
出差男子赶快附和道：“对，就是12点多！我很确定！”
闻峰上下扫视出差男，问道：“你昨天晚上吃的什么？”
“啊？兰，，兰州拉面。”
“你们提供的信息很有帮助。”闻峰伸出手，示意男子握手。
男子下意识把长袖往下拉了拉，畏畏缩缩地递出手——那只手的虎口位置，有一道显眼的伤痕。
握手瞬间，闻峰右手顺势滑向对方手腕，死死钳住对方大拇指，右脚迅速后撤，男子登时被扯倒，
咔嗒——
一副银手镯戴上男子手腕。
“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
夜晚9点，审讯室内。
自称出差的男子上半身赤裸，空心套着看守所的黄马甲。他正啃着指甲，一言不发。
“黄如斌，不是你真名吧？”
闻峰翻看旅馆提供的登记记录，眼前的男子正是用这个身份入住旅馆，经核实，身份证是伪造的。
“警官，身份证上不是写着呢么？”
男子一改之前在旅馆的斯文态度，现在吊儿郎当的劲儿，简直像个地头混混。
“你当警局是小旅馆呢？你这身份证，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是假的。伪造居民身份证，将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三至七年，你看着办。”
听见“有期徒刑”几个字，男子用力搓搓鼻尖，顽固不化的态度稍有松动：“我这也是怕老婆查岗才出此下策，下不为例，警官，下不为例！我本名叫黄树华。”
“黄树华，昨晚11点，监控拍摄到你出入房间，你刚才为什么说9点之后就没出过房门？”
“我……可能记错了。”
“昨晚11点出门，11点30返回，这30分钟你干什么去了？”
“好像在打电话吧。”
“我们没证据是不会拘你的，有证据没口供是可以判刑的。你再仔细想想，这段时间干嘛去了？”
黄树华眼神闪烁，左眼开始不自觉地抽搐。
“警官，老实交代能从轻处理吗？”
闻峰点点头，露出鼓励的微笑：“当然，向来都是坦白从宽。”
“我在城南这一带走钟，这段时间一直在附近几个小旅馆辗转。
也是不巧，昨天晚上我11点回来，正好碰上那女的，感觉是对家的人，
当时一心想教训她，让她不要在我的地盘做生意，就跟着她上楼，在楼梯拐角拖住她，
她挣扎得很厉害，叫声很大，我担心被人发现就跑回房了。”
他继续指着右手虎口的伤说道：“这就是她当时抓的。”
“受害人有没有受伤？”
“不知道，我只是抓她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打她。”
“你衣服上的血迹也是那时留下的？”
在旅馆对话时，闻峰注意到他左下的衣襟上有一抹棕色痕迹，如果不是吃饭蹭到的，那就应该是血迹，他正是那个时候起了疑心。
“不知道，你们脱我衣服之前我都没注意到。”
“你当时跟进受害人的房间了吗？”
“没有，我知道走廊里有监控，不好下手。”
“她有没有同伴？”
黄树华摇了摇头：“她好像是一个人。不过当晚真的听到楼上有吵架声！我没仔细听，但大概猜到是嫖资出了问题，我们这行最常见的。”
这个皮条客始终觉得死者是妓女，语气中透着过来人的腔调：“肯定是不守行规，临时加价，被人给……”他在脖子边一划，比了个“死”的意思。
………………
4楼的监控和黄树华口供能对上，23点半之后他的确没再出过门，而死者手机上最后一次通话记录是23点40分，加上503房小情侣听到吵架声的时间，基本可以排除黄树华的作案嫌疑。
最不巧的是，5楼监控出故障，恰巧没记录下504房昨晚的人员出入情况，否则就能掌握更多信息。
嘶——
背痛！
几小时的操劳又引发旧伤，闻峰抽出烟，准备用尼古丁麻醉自己。
“啪！”办公室门被推开。
“闻队，这么快就恢复了？”郑弘掏出打火机，殷勤地帮队长点火。
“临时接到案子，来不及慢慢养病了。”闻峰语气冷淡。
“纵火案下周一结案会，来参加啊~”郑弘抛出橄榄枝，仿佛这是他的案子。
在张局的授意下，纵火案现在确实挂在郑弘身上，不过闻峰也得到了张局的承诺，所有他有底气反驳：“证据链还不完整吧？匆忙结案是对死者的不公。”
郑弘斜倚在沙发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物证方面已经差不多了，只不过缺少核心作案工具。人证方面嘛，李全胜也已经交待得挺清楚。闻队长还有什么疑问？”
“周一先别急结案，先开个研究会总结现有的证据，看看能不能把证据链拼完整。”
两人之间再无多言，郑弘来回把玩着打火机，闻峰则坐在桌前默默抽烟。
铃铃铃，铃铃铃——
电话声像一阵及时雨，打破凝固的空气。
“老王，什么事儿？”
“闻队，尸检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