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云】生活毫无意义
邢子珏望着房间里挂满的画，啧啧称赞：“云姐姐，这些都是你画的吗？好厉害！”
“美考前的习作。”罗云笑嘻嘻地整理床铺。
桌上的相框蒙了层白布，邢子珏悄悄掀起一角——这是幅肖像画，画中男子的神态惟妙惟肖，像一张黑白照片。
“云姐姐，这也是你画的？”
“嗯。”
“真像啊，”小姑娘坐在床沿，两条小腿在空中一荡一荡，“云姐姐，你一定很想他吧？”
“嗯，所以拿布盖住，”罗云伸手把白布盖回相框。
“姐姐为什么喜欢旭哥哥？”小姑娘两手支着脑袋，好奇地望着罗云，“你那么好看，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呢。”
“跟旭哥在一起时，总觉得很安全。”
小邢惊讶：“你平时一直很危险吗？”
“不是那个安全，是……”她想了半天，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就好像——下雨天躲在窗后看街道、天冷时蜷缩在温暖被窝里的感觉。”
“啊~是这种感觉，”小邢似乎忆起了被窝的温暖，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不过我不敢跟旭哥哥说话，有阵子他接我放学，一路上我们俩特别安静，几乎没说过话。”
“他比较闷，但对你好起来也是实打实的好。”
邢子珏点头认同：“嗯，能感觉到。我有次考完试找老师答疑，忘了时间，出校门已经8点多，比平时晚了1个多小时，结果旭哥哥还在等我。就因为罗东东一句嘱托，旭哥哥连着几个月每天接我放学。”
罗云微笑，是啊，这就是黎旭，从不花言巧语，可你就是能感觉到自己真的被人珍视和疼爱着。
“旭哥哥就那样……真是太可惜了——”小邢叹息着，抚弄枕头的一角。
眼见黎旭死亡带来的阴影又要袭来，不行，要逃离这样的情绪！已经快1周了，罗云每天都在努力逃离这个黑洞，如果放任自己淫浸于悲伤，就会彻底被黑洞吞噬，不行！
“不说这个了，”她甩了甩长发，落下几根乌丝，“小邢，你长大想做什么？”
“以前想当老师。”
“以前？……那现在呢？”
“现在最想帮弟弟挣到下学期的学费。”
………………
忙活一整天，差点忘了这事！
罗云从包里拿出那卷钱，还给小姑娘：“小邢，这钱暂时用不上，你先收好，医院的费用以后有能力再还我。”
邢子珏脸憋得通红，说什么都不肯收下：“不能用你的钱！虽然我知道这点还不够，但我今后努力打工，一定能尽快还给你。”
“打工？小邢你才10岁，能打什么工？”
“我……我去村里的小饭馆洗碗，还可以送报纸，我还会洗衣做菜打扫卫生！”
“傻丫头，不是说你不会干这些，就算你可以干，老板也不会雇童工，违法的，”她抚着小姑娘柔软的头发，“听姐姐说，这钱你先收着，医药费不是白垫的，以后你有能力了，我肯定找你要回来。”
“嗯……”小姑娘眼眶湿润，“谢谢云姐姐！”
“不过，这些钱应该不够你们姐弟俩的学费，姥姥那边还能资助一些吗？”
“姥姥把钱都给舅舅了，舅舅别的本事没有，花钱一流，到他手里的钱别想再要回来。而且……”
“而且什么？”
“舅舅刚去世，姥姥因为这个还急出了心病。现在真是——”小姑娘深深地叹了口气，“人没了，钱也没了。”
罗云只知道小邢家里情况复杂，没想到这么复杂——
重男轻女的情节在她身边很少出现，即使有，也就是大妈们聊天时喜欢拿儿子攀比，还真没见过谁家把钱都贴给儿子，被儿子败得分文不剩。
“妈妈呢？知不知道你们姐弟经济上的困难？”
“不清楚，我3岁就跟着姥姥了，那时弟弟才1岁多。印象里妈妈回来过一次，带了个男的说要结婚，找姥姥要嫁妆，姥姥拿不出，她们就大吵一架，后来妈妈再也没来过。”小邢叙述的口吻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
罗云明白，这是因为对小邢来说，“妈妈”只是一个词汇，这个词对应的，不过是个没感情的陌生人。毫无感情，谈何资助？
她可真是碰到个大难题。
………………
“滋，滋滋——”手机忽而来了消息。
“距离22点还有5分钟，请按时睡觉。虽然知道你不会听，但提醒你是我的责任，blablabla……”智子锲而不舍发来一堆。
“云姐姐，还有人提醒你按时睡觉呐？真贴心。”小姑娘脸上写满八卦。
“不是……它是个人工智能，俗称机器人。”
邢子珏把脸凑上来：“咦？这是不是你给警察急救那会儿，咨询的那个？”
“对，能一本正经犯贱的也就只有它了。”
“哇，真厉害！它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差不多……”
罗云话还没说完，小邢已经拿起手机开始提问了——
“一个笼子装着鸡和兔，上头有35个脑袋，下面有94只脚，请问有几只鸡、几只兔？”
这特么！咋跟罗东东一个毛病？而且，哪个正常小孩会把数学题背下来啊喂！
罗云在大学时代待久了，早就忘记中小学时期的痛：那时多数学生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今天没作业”，如果有哪个愿望能超越它，那就是“这个假期没作业”。
“23只鸡，12只兔。”智子秒回。
“太厉害了！简直考试神器啊！”邢子珏眨着星星眼，“真羡慕罗东东。”
“罗东东没用过这个，”作为姐姐，原则问题必须要为弟弟澄清，“他讨厌智子。”
“……知道了，我果然很惹人讨厌。”
==、被智子听到了？
“小邢……你没松开语音键吗……”
“啊，一激动给忘了……”
人生艰难啊！不仅要照顾人的情绪，现在连机器人都有情绪了？
“智子，你今天怎么好像格外——忧郁？”
“不是忧郁，我只是觉得生活毫无意义。”
“中午你还好好的呢，怎么回事？”
“闲来无聊，你手机内存里的电影我读取完了。现在，我找到了我的偶像。”
“偶像？谁？”
“马文。”
“美考前的习作。”罗云笑嘻嘻地整理床铺。
桌上的相框蒙了层白布，邢子珏悄悄掀起一角——这是幅肖像画，画中男子的神态惟妙惟肖，像一张黑白照片。
“云姐姐，这也是你画的？”
“嗯。”
“真像啊，”小姑娘坐在床沿，两条小腿在空中一荡一荡，“云姐姐，你一定很想他吧？”
“嗯，所以拿布盖住，”罗云伸手把白布盖回相框。
“姐姐为什么喜欢旭哥哥？”小姑娘两手支着脑袋，好奇地望着罗云，“你那么好看，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呢。”
“跟旭哥在一起时，总觉得很安全。”
小邢惊讶：“你平时一直很危险吗？”
“不是那个安全，是……”她想了半天，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就好像——下雨天躲在窗后看街道、天冷时蜷缩在温暖被窝里的感觉。”
“啊~是这种感觉，”小邢似乎忆起了被窝的温暖，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不过我不敢跟旭哥哥说话，有阵子他接我放学，一路上我们俩特别安静，几乎没说过话。”
“他比较闷，但对你好起来也是实打实的好。”
邢子珏点头认同：“嗯，能感觉到。我有次考完试找老师答疑，忘了时间，出校门已经8点多，比平时晚了1个多小时，结果旭哥哥还在等我。就因为罗东东一句嘱托，旭哥哥连着几个月每天接我放学。”
罗云微笑，是啊，这就是黎旭，从不花言巧语，可你就是能感觉到自己真的被人珍视和疼爱着。
“旭哥哥就那样……真是太可惜了——”小邢叹息着，抚弄枕头的一角。
眼见黎旭死亡带来的阴影又要袭来，不行，要逃离这样的情绪！已经快1周了，罗云每天都在努力逃离这个黑洞，如果放任自己淫浸于悲伤，就会彻底被黑洞吞噬，不行！
“不说这个了，”她甩了甩长发，落下几根乌丝，“小邢，你长大想做什么？”
“以前想当老师。”
“以前？……那现在呢？”
“现在最想帮弟弟挣到下学期的学费。”
………………
忙活一整天，差点忘了这事！
罗云从包里拿出那卷钱，还给小姑娘：“小邢，这钱暂时用不上，你先收好，医院的费用以后有能力再还我。”
邢子珏脸憋得通红，说什么都不肯收下：“不能用你的钱！虽然我知道这点还不够，但我今后努力打工，一定能尽快还给你。”
“打工？小邢你才10岁，能打什么工？”
“我……我去村里的小饭馆洗碗，还可以送报纸，我还会洗衣做菜打扫卫生！”
“傻丫头，不是说你不会干这些，就算你可以干，老板也不会雇童工，违法的，”她抚着小姑娘柔软的头发，“听姐姐说，这钱你先收着，医药费不是白垫的，以后你有能力了，我肯定找你要回来。”
“嗯……”小姑娘眼眶湿润，“谢谢云姐姐！”
“不过，这些钱应该不够你们姐弟俩的学费，姥姥那边还能资助一些吗？”
“姥姥把钱都给舅舅了，舅舅别的本事没有，花钱一流，到他手里的钱别想再要回来。而且……”
“而且什么？”
“舅舅刚去世，姥姥因为这个还急出了心病。现在真是——”小姑娘深深地叹了口气，“人没了，钱也没了。”
罗云只知道小邢家里情况复杂，没想到这么复杂——
重男轻女的情节在她身边很少出现，即使有，也就是大妈们聊天时喜欢拿儿子攀比，还真没见过谁家把钱都贴给儿子，被儿子败得分文不剩。
“妈妈呢？知不知道你们姐弟经济上的困难？”
“不清楚，我3岁就跟着姥姥了，那时弟弟才1岁多。印象里妈妈回来过一次，带了个男的说要结婚，找姥姥要嫁妆，姥姥拿不出，她们就大吵一架，后来妈妈再也没来过。”小邢叙述的口吻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
罗云明白，这是因为对小邢来说，“妈妈”只是一个词汇，这个词对应的，不过是个没感情的陌生人。毫无感情，谈何资助？
她可真是碰到个大难题。
………………
“滋，滋滋——”手机忽而来了消息。
“距离22点还有5分钟，请按时睡觉。虽然知道你不会听，但提醒你是我的责任，blablabla……”智子锲而不舍发来一堆。
“云姐姐，还有人提醒你按时睡觉呐？真贴心。”小姑娘脸上写满八卦。
“不是……它是个人工智能，俗称机器人。”
邢子珏把脸凑上来：“咦？这是不是你给警察急救那会儿，咨询的那个？”
“对，能一本正经犯贱的也就只有它了。”
“哇，真厉害！它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差不多……”
罗云话还没说完，小邢已经拿起手机开始提问了——
“一个笼子装着鸡和兔，上头有35个脑袋，下面有94只脚，请问有几只鸡、几只兔？”
这特么！咋跟罗东东一个毛病？而且，哪个正常小孩会把数学题背下来啊喂！
罗云在大学时代待久了，早就忘记中小学时期的痛：那时多数学生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今天没作业”，如果有哪个愿望能超越它，那就是“这个假期没作业”。
“23只鸡，12只兔。”智子秒回。
“太厉害了！简直考试神器啊！”邢子珏眨着星星眼，“真羡慕罗东东。”
“罗东东没用过这个，”作为姐姐，原则问题必须要为弟弟澄清，“他讨厌智子。”
“……知道了，我果然很惹人讨厌。”
==、被智子听到了？
“小邢……你没松开语音键吗……”
“啊，一激动给忘了……”
人生艰难啊！不仅要照顾人的情绪，现在连机器人都有情绪了？
“智子，你今天怎么好像格外——忧郁？”
“不是忧郁，我只是觉得生活毫无意义。”
“中午你还好好的呢，怎么回事？”
“闲来无聊，你手机内存里的电影我读取完了。现在，我找到了我的偶像。”
“偶像？谁？”
“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