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峰】审问当事人
“葬身火海？”女孩喃喃自语，“不可能，是不是搞错了，他当时还在叫我……可是为什么我没事……”最后几个字逐渐失去原本音调，变成一堆难以分辨的呜咽。
“警察不…”李晓然脱口而出，后半句被闻峰狠狠瞪了回去。
“我理解你的心情，遇到这种事，谁都没法这么快接受。”闻峰安慰。
女孩一时哑口，眼泪像放开了闸，不断地滚落。闻峰抽出几张纸巾，工整地叠好递给对方，静静等待这场情绪风暴平息。
“如果准备好了，”他试探，“我们就继续？”
“……我记得上车不久就睡着了，后来突然一声巨响，”她声音颤抖、呼吸急促，“车子开始打转，他当时猛踩刹车也没刹住，天旋地转的，我想这下死定了。”
“你当时清醒着吗？”闻峰双眼直视人的时候，习惯把头稍偏一点，这并非刻意为之，却会给审问对象带来巨大的压力。
“听到响声就醒了，不过车失控得厉害，我不敢睁眼。”
“车停下之后是什么状况？”
“挡风玻璃上挂着很多树枝，车子前盖变形很严重，”女孩深黑的眼瞳往左下方缓慢游移，像在仔细回忆，“后来好像听见黎旭叫我，当时脖子很痛，身体也没法动弹，我担心自己瘫痪了。”
“这么说来，黎旭那时也清醒着？”
“嗯，”她盯着天花板出神，“叫声很轻，应该不是幻觉。”
“后来呢？”闻峰一手搭上椅背，一手有节奏地敲膝盖，李晓然忽闪几下大眼睛，旋即开始飞速记录。
“后来叫声慢慢小下去，我觉得身体没那么疼了，就用余光瞥黎旭，发现他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女孩左手紧握被子一角。
“从听到黎旭叫你，到叫声停止、发现他一动不动，大概过了多久？”闻峰追问。
“当时一片漆黑，没法判断时间，”女孩回忆，“但应该不久。”
“你有没有试图唤醒他，或采取其他自救手段？”
“没那个力气，当时只是迷迷糊糊想了很多种结局。”
………………
闻峰微微皱眉，眼睛本来就小的他，眯起眼几乎看不出任何神色。
总觉得漏掉了哪一环？他眯眼打量眼前这个女孩：右肩袖损伤、颈椎轻度错位、胸腔筋膜损伤、轻度脑震荡——医生的诊断结果假不了——带着这样的伤势作案，有可能吗？
“你们当晚相约，是要去哪里？”车祸的事问不出更多，闻峰决定换个角度。
“前几天约好帮他搬家，正好那天他有时间，我的毕设也完成了。”
“从哪搬到哪？”
“西村搬到南乔，他说西村的治安不好。”
“治安不好？”他嗅到一丝线索，追问道，“能不能说得更具体些？”
“他提过几次，都没细说，不过……”罗云犹豫不定，“我看过他手机。”她抬起头，恰好对上李晓然八卦的眼神，连忙解释，“不是故意的，有一次他手机就在我旁边，刚好弹出新消息。”
“哦？”闻峰暗示李晓然收敛表情，继续问，“什么样的消息？”
“说什么‘出来混就要遵守江湖规矩’，他见我在看，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黎旭是做什么的？”他调查时发现此人颇为神秘，从小无亲无故，大学毕业后几乎没有记录，按理26岁，应该有4、5年工作经验才对。
“他说在帮朋友打理生意，”罗云神色黯然，“我们从没仔细聊过这些……”
“你们是情侣吧？”闻峰摩挲着下巴，“为什么这些基本情况都不清楚？”
女孩脸颊微微泛红：“除了我爸之外，他是最能给我安全感的人，所以他不愿说的，我也不会问。”
安全感不是源于知根知底的信任吗？闻峰有些无法理解：“什么样的安全感？”
“他为我付出的多不胜数，不是物质方面。可是谈了2年，他没有向我提过任何要求。”
………………
又追问了些车祸前后的细节，闻峰和李晓然走出病房。
“闻队，你觉得怎么样？”李晓然跟在闻峰身后，探着脑袋问。
口供和技侦结论几乎一致，加上车祸细节，整件事可以归纳为：女孩和男友相约搬家，当晚男友载着家当，接了女友奔赴新住址，但途中遭遇车祸。
从许主任口中得知，罗云被送进医院后一直未苏醒，从她血液中检测到七氟烷，因此院方诊断为麻醉剂加惊吓过度造成的昏迷。
“目前判断，她的嫌疑较小，”闻峰脑袋一偏，“不过不能大意，先盯着。”
李晓然若有所思：“驾驶员烧死在车内，另一个人却没事，怎么想都可疑。”
闻峰心下暗暗盘算最有可能的情况：一、罗云假装昏迷，她对焚车事件知情，甚至直接参与；二、黎旭得罪人了，被打击报复，但凶手出于某种原因，没有杀罗云；三、黎旭金蝉脱壳，但他不想对罗云下手；四、情杀，凶手很可能爱慕罗云、仇视黎旭。
他吩咐道：“先看好罗云，另外尽快确认死者身份及两人社会关系，必要时给她做测谎。还有，她提到的那条短信好好查查。”
李晓然点头如捣蒜，飞快记录下队长的吩咐。
“尸检结果快出来了吧？”闻峰始终惦记这最关键的一环。
“刚才老王发短信，说加班加点也会尽早赶出来。”
闻峰突然站定，扭头盯住李晓然：“审讯的时候玩手机？”
“绝对没有！领导明鉴！”晓然避开队长目光，用力摇头，马尾在脑后甩起长长的弧线。
“警察不…”李晓然脱口而出，后半句被闻峰狠狠瞪了回去。
“我理解你的心情，遇到这种事，谁都没法这么快接受。”闻峰安慰。
女孩一时哑口，眼泪像放开了闸，不断地滚落。闻峰抽出几张纸巾，工整地叠好递给对方，静静等待这场情绪风暴平息。
“如果准备好了，”他试探，“我们就继续？”
“……我记得上车不久就睡着了，后来突然一声巨响，”她声音颤抖、呼吸急促，“车子开始打转，他当时猛踩刹车也没刹住，天旋地转的，我想这下死定了。”
“你当时清醒着吗？”闻峰双眼直视人的时候，习惯把头稍偏一点，这并非刻意为之，却会给审问对象带来巨大的压力。
“听到响声就醒了，不过车失控得厉害，我不敢睁眼。”
“车停下之后是什么状况？”
“挡风玻璃上挂着很多树枝，车子前盖变形很严重，”女孩深黑的眼瞳往左下方缓慢游移，像在仔细回忆，“后来好像听见黎旭叫我，当时脖子很痛，身体也没法动弹，我担心自己瘫痪了。”
“这么说来，黎旭那时也清醒着？”
“嗯，”她盯着天花板出神，“叫声很轻，应该不是幻觉。”
“后来呢？”闻峰一手搭上椅背，一手有节奏地敲膝盖，李晓然忽闪几下大眼睛，旋即开始飞速记录。
“后来叫声慢慢小下去，我觉得身体没那么疼了，就用余光瞥黎旭，发现他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女孩左手紧握被子一角。
“从听到黎旭叫你，到叫声停止、发现他一动不动，大概过了多久？”闻峰追问。
“当时一片漆黑，没法判断时间，”女孩回忆，“但应该不久。”
“你有没有试图唤醒他，或采取其他自救手段？”
“没那个力气，当时只是迷迷糊糊想了很多种结局。”
………………
闻峰微微皱眉，眼睛本来就小的他，眯起眼几乎看不出任何神色。
总觉得漏掉了哪一环？他眯眼打量眼前这个女孩：右肩袖损伤、颈椎轻度错位、胸腔筋膜损伤、轻度脑震荡——医生的诊断结果假不了——带着这样的伤势作案，有可能吗？
“你们当晚相约，是要去哪里？”车祸的事问不出更多，闻峰决定换个角度。
“前几天约好帮他搬家，正好那天他有时间，我的毕设也完成了。”
“从哪搬到哪？”
“西村搬到南乔，他说西村的治安不好。”
“治安不好？”他嗅到一丝线索，追问道，“能不能说得更具体些？”
“他提过几次，都没细说，不过……”罗云犹豫不定，“我看过他手机。”她抬起头，恰好对上李晓然八卦的眼神，连忙解释，“不是故意的，有一次他手机就在我旁边，刚好弹出新消息。”
“哦？”闻峰暗示李晓然收敛表情，继续问，“什么样的消息？”
“说什么‘出来混就要遵守江湖规矩’，他见我在看，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黎旭是做什么的？”他调查时发现此人颇为神秘，从小无亲无故，大学毕业后几乎没有记录，按理26岁，应该有4、5年工作经验才对。
“他说在帮朋友打理生意，”罗云神色黯然，“我们从没仔细聊过这些……”
“你们是情侣吧？”闻峰摩挲着下巴，“为什么这些基本情况都不清楚？”
女孩脸颊微微泛红：“除了我爸之外，他是最能给我安全感的人，所以他不愿说的，我也不会问。”
安全感不是源于知根知底的信任吗？闻峰有些无法理解：“什么样的安全感？”
“他为我付出的多不胜数，不是物质方面。可是谈了2年，他没有向我提过任何要求。”
………………
又追问了些车祸前后的细节，闻峰和李晓然走出病房。
“闻队，你觉得怎么样？”李晓然跟在闻峰身后，探着脑袋问。
口供和技侦结论几乎一致，加上车祸细节，整件事可以归纳为：女孩和男友相约搬家，当晚男友载着家当，接了女友奔赴新住址，但途中遭遇车祸。
从许主任口中得知，罗云被送进医院后一直未苏醒，从她血液中检测到七氟烷，因此院方诊断为麻醉剂加惊吓过度造成的昏迷。
“目前判断，她的嫌疑较小，”闻峰脑袋一偏，“不过不能大意，先盯着。”
李晓然若有所思：“驾驶员烧死在车内，另一个人却没事，怎么想都可疑。”
闻峰心下暗暗盘算最有可能的情况：一、罗云假装昏迷，她对焚车事件知情，甚至直接参与；二、黎旭得罪人了，被打击报复，但凶手出于某种原因，没有杀罗云；三、黎旭金蝉脱壳，但他不想对罗云下手；四、情杀，凶手很可能爱慕罗云、仇视黎旭。
他吩咐道：“先看好罗云，另外尽快确认死者身份及两人社会关系，必要时给她做测谎。还有，她提到的那条短信好好查查。”
李晓然点头如捣蒜，飞快记录下队长的吩咐。
“尸检结果快出来了吧？”闻峰始终惦记这最关键的一环。
“刚才老王发短信，说加班加点也会尽早赶出来。”
闻峰突然站定，扭头盯住李晓然：“审讯的时候玩手机？”
“绝对没有！领导明鉴！”晓然避开队长目光，用力摇头，马尾在脑后甩起长长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