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剑幻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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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诸少年豪拒千金 俏佳人春光乍泄

    wed sep 10 18:23:26 cst 2014

    辰时已过,洛阳赖家。

    随赖宁远一声令下,却见赖府八个家丁在三大弟子护随下抬出四具贴红喜担来。每担之上皆有二十锭金元宝,每锭五十两,正好一千两赤金。

    众人尚在叹服赖家家大业大、锦衣大侠出手阔绰之时,那玄妙倒一挥拂尘道:“赖施主不嫁千金嫁千金,妙哉妙哉!”

    “赖某人有言在前,”赖宁远自是捋着胡子一笑:“既然此番小女为选得佳婿,台上四位皆可得赖府赠金千两!”

    一千两黄金什么概念?众人尚在目瞪口呆间,易秦川却开口了:“两位前辈莫怪,秦川本不属候选之列,此千金在下断不能收!”

    赖宁远一听倒略显不悦:“此乃赖府赠与阁下,易少侠何必驳赖某薄面?”

    易秦川只一抱拳解释:“所谓君子爱财,在下无功不受禄……”

    “我说……”赖宁远似与那千两黄金有仇般,一听如此反而有点急了:“易少侠昨日何止救了我赖府上下百口?怎地是无功不受禄?”

    易秦川却也似与那千两黄金有仇:“昨日之事主功应归于贵府两位小姐,在下不过机缘巧合遇上了,相信换做他人也不会袖手旁观……”

    与其说这二人急,倒不如说赵大同比他俩更急。眼瞅着真真切切的一千两黄金被赖宁远和易秦川推来推去,大同心里一百个肯定这俩人脑袋有毛病!不及易秦川话落,赵大同硬是挤到台上:“易兄弟……不,兄弟!想俺赵大同眼看活了半辈子了也没见过这么多金子……你要真是不要,你给俺啊,俺正愁着没钱娶媳妇呢……”

    “这……”易秦川见大同如此这般也不生气,只哭笑不得:“你还得问赖大侠……”

    赖宁远还真是与那黄金有仇,眼下见赵大同这般竟收住了不悦:“赖府已将黄金赠与了易少侠,易少侠自有权做决定,赵壮士不必问赖某!”

    “兄弟!……”

    “既然赖大侠不肯收回成命,赵兄若需要就请随便。”

    易秦川心想:既然你们不肯收回去,管他是给了赵大同李大同的,反正又不是我收的。

    赖宁远却心想:管他谁收下反正是送出去了,不然说好给人一千两现在又收回来不是惹人笑话吗?

    那一帮看客也多有羡慕赵大同者,白得一千两黄金且不说,瞧人家那兄弟!

    众人议论间却见柳随风一抱拳道:“赖大侠,柳某前番说过只是来凑热闹,此千两黄金在下也委实不能收……”

    哪知高一剑也不落后:“赖世伯及赖大侠莫怪,一剑……”

    不及高一剑讲完,赖宁远一脸愠色:“难不成我赖家的黄金是纸糊的不成?东方少侠,你不会也不要吧?”

    “赖员外的心意在下心领了,”东方破一抱拳:“只是这黄金……在下也不能收……”

    赖宁远正欲发火,却被赖仲权止住:“宁远,三位少侠执意不收莫不是嫌少?”

    “赖世伯说的哪里话?想我高赖两家世好,怎为区区千两黄金伤了交情?”高一剑赶紧解释:“一剑路途遥远,带如此多黄金委实不便,望赖世伯及赖大侠莫怪!”

    柳随风也赶紧抱拳:“前辈既知在下是雁无痕的徒弟,想必知道千金虽贵不留一文这句话,家师尚两袖清风,在下若是收下贵府赠金恐日后被师父责骂,望两位前辈鉴谅!”

    “在下料想贵府定不会收回此千金,破权且收下。”东方破一抱拳却问赖氏父子:“……但不知贵府对于我等如何处置有无说明?”

    赖宁远一听喜出望外:“既赠于少侠,阁下便是千金之主,至于如何处置,赖府自无可干涉。”

    闻得此言,哪知那东方破却将五十两一锭的金元宝尽数抛向台下:“各位看官辛苦了,东方破借赖员外光慰劳大伙了……”

    柳随风见东方破这般不禁心想:你这不是学我师父吗?遂不迟疑,也将二十锭元宝悉数抛去台下:“不怕僧多粥少,柳某这里还有!”

    高一剑此刻哪肯落后?只把三尺龙泉搁置一边,双手连同坐盘一并把千两黄金抛台下而去:“高某的也送予诸位了!”

    台下一帮众人哪有不乱之理?大伙为了抢到一锭元宝无不挤破头皮,更有甚者大打出手。却听得赖宁远一声厉喝:“是何人如此放肆!竟在我洛阳赖家明抢?!”众人见赖宁远如此,当即消停了下来。只不过得金者自是洋洋得意,没抢到的难免垂头丧气。

    赖宁远心想:明明我赖家掏了大把黄金却被你们做了人情?黄金倒没什么,只是这风光被抢了去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故而喝之。明面上是喝叱众人,实则是怪东方等人惹的头。

    哪知赖仲权和两位前辈却无不表示赞赏,赖仲权起身冲四人竖起大拇指:“四位少侠不为千金所动,真可谓脂膏不润也!”

    至此,赖府招婿算是谢了幕。三弟子送走了众看客,了空与玄妙也辞别了赖氏各回各庙。赖仲权挽留四人连带赵大同于府上小住,易秦川本有推托,终在大同怂恿、众人力劝下应了下来。

    ……

    却说洛阳城外,乌冠男瞄了一眼手间的字条――“洛阳事败 雀已入群”,随即将字条捻成小圈塞入一只信鸽腿间的竹筒里。

    见乌冠男放飞了信鸽,几个随从躬身问道:“不知特使接下来有何指示?”

    乌冠男微微晃了晃脑袋:“看戏!”

    ……

    妍君一路追妍秋到闺房:“那个臭羊倌真不识抬举!爷爷和爹爹都给他破例入候选之列了,这不是明摆着给他机会吗?竟还说那番话惹姐姐不高兴,真是的!”

    “不怪易公子……”妍秋只是黯然:“只怨你姐姐眼拙,看错了人。”

    妍君撅着小嘴道:“本来就是易秦川那小子惹到了姐姐,你这会儿却还提他说好话……”

    妍秋止住妍君却不再言语。

    过了些时候,妍君见赖仲权父子进来张口就向赖宁远告状:“那个臭羊倌呢?叫他害姐姐伤心,看我不收拾他!”

    “你这丫头,”赖宁远一笑:“你岂是易少侠的对手?”

    “我……”妍君却又想到与秦川初遇事,忙转口:“你们怎么都替那个臭小子说话?”

    “你们且说说看易兄弟怎地得罪了我这两个宝贝孙女?”赖仲权一笑:“给爷爷说,爷爷给你们出头!”

    “爷爷!”妍秋忙止住赖仲权:“其实也不怪易公子……”

    “还没说你呢,怎地就当着众人面无故离去?”赖宁远拉下脸:“大费周张给你选婿,你可倒好……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我们赖家的脸面……”

    “宁远……”赖仲权止住赖宁远:“还是先听听妍秋怎么说……”

    “女儿早说过,我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爹爹整天面子面子的在乎过女儿的感受吗?亏爹爹想得出办这个比武招婿,来的都是些什么纨绔子弟?”妍秋起先似有些激动,片刻间又回复了平静:“所幸遇到易公子,妍秋本以为易公子气度不凡倾意于他,可谁知他也同那帮公子哥一般见识……”

    “儿女婚事,历来都是父母命媒妁言。”赖宁远兀自板着脸:“我都让你亲自终选了,你还想怎地?再说了,那台上不是还有高、柳、东方三人吗?”

    “就柳随风那样?”妍君却来插嘴:“……爹爹你是给姐姐招婿呀还是打算耍猴呀……”

    妍秋一听欲笑又止,赖宁远只对妍君瞪眼:“就你话多!”

    妍君当下吐了吐舌躲去爷爷怀里,赖仲权轻刮妍君鼻尖:“你呀……”

    “女儿既倾意易公子……”妍秋不紧不慢摆弄着一只玉簪:“他不懂我心,我亦不为瓦全!”

    “你……”

    赖宁远又欲发话,却被赖仲权止住:“我的宝贝孙女傻丫头,你读的那些书经都跑哪里去了?怎地单凭几句说辞就判定一个人如何如何?易兄弟这几天的为人举止你都看不见?你爹爹刚才几番赠千金给易兄弟,都被他给婉拒。你爹爹不得已转赠给了赵大同,易兄弟分文未动,我们几个老骨头尚服其志……你待此事是否过于草率?”

    妍秋一听也觉有些鲁莽,可当时一听秦川那番话自己也控制不了脾气。眼下只见妍秋偷一咧嘴咬牙却皱了一把眉稍:“只怪孙女福浅,错失了易公子……”

    “哈哈……”赖宁远却是一笑:“为父与你爷爷早料到你这般,故留了易少侠等人在府上作客……”

    “哦……”妍秋听了自是一喜,又故镇定:“是吗?……”

    ……

    “赖兄,”白衣男子收起玉剑:“承让了……”

    锦衣男忙一抱拳:“易兄果然琴剑双绝,赖某佩服!但不知易兄何以早有准备?”

    “猜招。”

    “猜招?”

    “不错。”白衣男子转身坐于一块青石之上抚琴:“凡各派武功招式不尽相同,却不过是上中下三路。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察,所谓知己知彼。”

    “听易兄一说,赖某茅塞顿开,走,再比划几招……”锦衣男立于琴前:“此番定能赢你!”

    白衣男子只微微一笑:“赖兄且坐莫急,待我奏完此曲《玉剑幻彩》再做切磋不迟。”

    锦衣男席地坐于白衣男子面前听得琴声悠扬陶醉其中……

    “父亲!”赖宁远见赖仲权独自一人坐于书房出神故有一问:“父亲近日为何频频发呆?”

    “哦,是宁远呐……”赖仲权回过神来:“为父没事,或是这几日为擂台事操劳了,不碍事。”

    “莫不是父亲又在想三十年前的事?”赖宁远不信:“宁远只在多年前听父亲说过一次,也不是很明白父亲与玉面玉剑郎的恩怨。父亲,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赖仲权只长叹一口气:“三十年了,过去的事就随他去吧……”

    却说晚宴之上,赖宁远又提及秦川师父事。易秦川只苦眉言师父每日饮酒,偶有过量则性情大变,摔砸器物却不疯言胡语,每每发泄完了便呼呼大睡……

    “易兄弟不过是给人家放羊的,”众人正听得入神,柳随风却接下话茬:“哪来银两给你师父买酒?”

    “不瞒诸位……”易秦川收起苦眉却似苦笑:“那日闻听师父要喝酒真是急煞在下。想我一穷羊倌哪里有酒钱?不得已,便拔了许多羊毛给师父换酒喝……”

    众人闻秦川这般说不禁笑起,妍君眼珠子转了两圈:“那你还不把羊都拔成秃子了?”

    妍君一言出更是令众人哄堂。

    “起先还好,”易秦川推了推鼻子:“后来眼见一群羊不剩多少羊毛,便转而偷拔邻村小柳的羊群。一日不巧被小柳发现……后来竟和小柳成了伙伴一起拔别人家的羊……随着师父酒瘾渐大,我们干脆或旬日或半月与张屠夫以肥换瘦、以大换小攒钱给师父买酒……”

    易秦川正讲着,却被赖仲权止住:“房上的那位朋友!赖某这里略备薄酒,何不下来吃上几杯?”

    原是赖仲权听得房上瓦响故知有人,众人便要去探究竟,却被赖仲权止住:“想是一般毛贼不知我赖家底细,不必与之计较。莫因此坏了兴致,来来来,喝酒……”

    赖仲权哪里不知一般毛贼何等身手?只不过一明一暗,静观其变而已。

    听过易秦川一番说讲,赖氏没见有何不妥,遂不再言玉面玉剑郎事。

    自秦虎事出,又加“毛贼”风波,赖府上下加强戒备。

    一日夜半,易秦川与几人聊毕正欲回房歇息。尚未进门,忽听对面厢房一声尖叫,急奔过去踢门而入。

    进了门,只见地上许多水迹,浴桶边上的衣架倒在一旁,香盒翻落撒的一地花瓣……房里一片狼藉……一女子更是花容失色,呆立于桶后。细一看,那女子竟是妍秋!

    只见那妍秋一丝不挂,浑身腾着热气,身上不停有颗颗水珠滚落。双眉紧锁,两眼劲睁,粉颊绯红,轻咬一瓣樱唇,精致的下巴上竟还粘着一片深红花瓣。青黛稍处因沾水打湿,成一缕一缕或贴于香肩或粘于玉颈。本如雪似玉的胴体此刻更显白里透红。两座玉峰匀称圆润而又饱满,或因遇冷刺激,峰起处更显高耸挺拔。玲珑曲线,蛮腰间的那眼肚脐……

    赖妍秋一个妙龄千金小姐,哪经男子看自己私密?见有人闯了进来慌不择物,只管将手间一条纱巾拿来遮羞。纱巾本就薄如蝉翼,再经一身湿水更显朦胧之美。妍秋也知用错了纱巾,但总不至于再拿掉吧!也不做丝毫扭捏,只羞中带恨满脸透红地盯着易秦川。

    易秦川一个异乡穷苦羊倌,本以为屋内之人遭遇不测,奋自当先来救。却哪里见过这场面?自是看的目瞪口呆,虽觉尴尬却不及反应,竟也只是羞中带责满面通红地看着赖妍秋。

    二人四目对视,方回神。

    易秦川赶紧转过头去:“赖小姐何故惊叫?……”

    赖妍秋也已拾了外衣遮起,怯怯地指着浴桶:“老……老鼠……”

    原是傍晚时分,赵大同于院中闲逛,见房上似有一人头影动。大同不会轻功却孔武有力,也不做声张,只掂起一块青砖朝疑影掷去。不想人没砸到,却从房上跳下一只家猫,大同一拍后脑:“……”

    赵大同这一砖掷出没砸到疑影也无关紧,却把那屋顶砸出一个大洞!而这房间恰不是住的别人,却正是赖妍秋的闺房。

    丫鬟碧玉见妍秋不允去呵斥赵大同,也就作罢。可这房顶破了那么大一窟窿却怎再住人?莫不是让大小姐躺床上数星星不成?碧玉提议去和妍君同住,妍秋只道怕妍君欺负。无奈碧玉只得跟着妍秋一道收拾了一间厢房,二人也不知对面住的谁。

    收拾停当妍秋说要洗澡,碧玉备好了一切才想到房里没有屏风,正待唤几个家丁去别处搬来。妍秋不忍碧玉劳累,遂做罢了。碧玉言要伺候妍秋沐浴,妍秋只接下装满花瓣的香盒说时候不早让其回房歇息。

    碧玉刚走不久,妍秋正起兴致,却不想一只老鼠由房梁而过。莫不是这只天杀的老鼠见了美女入浴也会腿软?竟径直跌于浴桶,落在妍秋面前。

    妍秋倒也不是多胆小,可眼见一只硕鼠突从天降,难免一声尖叫。弃了香盒拍打水面,跳出浴桶时失手打翻了衣架,却勾去一条纱巾在指间。妍秋尚惊魂未定,易秦川却破门而入……

    顺妍秋所指,果见一肥硕大鼠沿桶壁游弋。易秦川一个箭步上去捉起大鼠便要去摔,却被妍秋急止:“公子莫伤它性命!”

    忽听外面一片噪杂,妍秋知是妍君领人将至,急唤秦川关好房门让其躲藏。可这间厢房也无暗阁之处,却往哪里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