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武尊
字体: 16 + -

第四十章 探寻密室

默默的跟在武剑阁的身旁,文轲偷偷打望着这个异国大小子的侧影,她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去劝说,只是思来想去这些言语不论怎样,此刻说出来,都是太过苍白无力,难以抚平他的悲痛不说,反倒有些朝伤口上撒盐的意味,或许绝口不提,感觉反倒会更好一些。

    一个人,若是心底遭受到太深的伤口,那是任何外力都无法触及的,只能慢慢的靠自愈才成。

    深知这一点的文轲,暗暗打定主意:无论你要去哪里,我便跟你去哪里,多多少少总能让心里受伤的你,感到一丝欣慰吧。

    文轲却不知她这样想,武剑阁差不多也和她是一般想法,偷偷在意着文轲的侧影,武剑阁心中一时有些感触万千:我真混蛋,刚才怎么就没想到,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陪师父,她一个女孩子家会不会害怕!这么晚了,她一路找我而来,若是沿途遇到危险,那我可真该死了”。

    有些后觉后怕的武剑阁打定主意“从现在开始,我要时刻陪伴着她,其它的,走一步算一步”。

    才离开介生武馆没多远,武剑阁带着文轲拐了一个半圈,又折返了回来,却到了武馆偏门西侧一处高高的院墙下站定。

    文轲看了看高墙,诧异的问道“你不会是想私闯民宅吧?”

    “穷酸就是迂腐”闻言,有点生气的武剑阁抬头也看了看高墙一眼后,嘴角露出不屑之意,二话不说,大手一伸,便把文轲的纤腰用力的紧紧揽在了臂弯。

    文轲只觉腰肢猛地一紧,正要失声惊叫,但觉双脚离地,全身悬空,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轻飘飘直向上疾升,吓的她眼也不敢睁,只觉耳旁呼呼生风,似九天仙子般,一下子飞入了飘渺云霄,升高再升高,忽的一下,又朝下急坠,下落再下落,仿佛跌落了人世凡间……

    只是几个呼吸间的起落,武剑阁纵起重轻功带着文轲,已稳稳的落在了介生武馆的内院,这里却是武仲景生前所居之地。

    放开有些飘飘然的文轲,武剑阁拽步直奔师父平日里独处的那间密室,文轲又想跟着去,谁知没走几步,武剑阁转身回来拦住她,并把她拉在了密室外的廊檐下站着,意思叫她先在这里躲避风雨,暂时不要再跟他。

    掏出汗巾为她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小脸蛋,似觉此举有些太过亲密暧昧,武剑阁才擦了一下,便将汗巾囫囵塞到同样有些脸红的文轲手中,怕她还不明白,草草丢下一句“你待在这里等我,这间密室的里面,恐怕会有一些危险”便只身去推门入室探寻。

    “里边很危险!?那我更应该和你一起去看看了”文轲想也没多想,自做聪明的等了一小等,才蹑手蹑脚的进了密室。

    密室四周墙壁,嵌连有三十六盏长明沼气铜灯,是以把室内所有陈设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对这沼气铜灯文轲特意稀奇了一阵,再环视了周围一番后,却并未见武剑阁在此。

    “方才见他明明走了进来,可这里又是密室,只有一道门可供出入,那他人能去了哪里?”

    闭上眼睛,习惯的咬了一下嘴唇,文轲再睁开眼睛时,已在脑海中电光火石般简单计算了一遍:方才未进之时,由密室两旁三步一隔的园圃目测可估,这所长方形的房子东西各长七与十五之数,那么面积大概就有,我现在是在室内中心位置,观测得知地面铺设有约两步见方的石板,东西纵八块,南北衡四块,除却半步宽厚的墙体,这样室内便是和室外的估摸表面积差不了多少,那么四壁隔层,藏有暗间的可能便排除了。

    而这间房子是一间密室结构,是没有顶楼的设计,也就说上面也绝无可能,那这样来算的话,只有地面之下才会暗藏玄机了。

    可是开启地下机关的法门在哪?

    就在文轲不知所措中,冥冥的,却被密室正中挂着的一副堂画莫名引动。

    刚进室内之时,文轲只瞧了一眼,便觉这副画中的景物,写意的实在是太过生动传神,此时再留心细读这画作两旁诗联

    上联云: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下联云:秋去春还在,人来鸟不惊。

    文轲顿觉这首古人的诗作,用来应衬此画实在是精辟万分的紧,只寥寥数语,便将只是一副画在纸上的山水鸟栖图,引的令人遐想惊奇不已,欣赏赞叹之余文轲禁不住伸手去摸那画,触手处,但觉这画依旧只是纸画而已。

    暗暗笑了笑自己天真的有些异想天开,行事竟被搞的有些荒诞不经时,文轲突然灵机一动,思怵着这诗的第一句,转身朝画的对面三步处一看,果见单单那一块地砖的颜色,同其它地方的地砖有异,便抱着试试看的意思踏了上去,站定后低头一看,这块远看颜色有异的地砖,近看时颜色又变得同这室内所有地砖的颜色一样了。

    又想着第二句,水自古至今都是高望低处流,文轲便从左开始,绕着这三步处地砖紧邻的八块,转了一个圈。

    而接下来的第三句,秋在四节气中排三,当时秋日斜长靠南,文轲估摸着方向,又转右走了三步后,转又折回了两步数,以应了那句春还在。

    至于第四句,文轲想当然的闭上了眼,屏住呼吸静下心来等了几息后,再睁开眼睛一看,周遭事物竟尔全部大变,自身已处在一间全新的巨型密室之中,若不是亲身经历亲眼所见,文轲是绝计不敢相信世间还有如此神奇之事。

    正睁大眼睛,好奇的大量着四周一切时,文轲便听见依稀的似有人的声音在断断续续的发出,只见偌大个密室的正中间,一处祭坛式样的建筑基座前,有一条向下延伸的狭长通道,细细辩听这人声,却是从那里发出来的,遂走了过去拾阶而下。

    走没多久,文轲渐感里面寒意微重,已经被蒙蒙细雨打湿全身的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朝下走时,便清晰的听见那方才听到的,其实是武剑阁的声音在喃喃低语,只听他一会大呼道“…不可能,不可能…”一会又小叫着道“…为什么,为什么…”印象中,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近乎疯癫的话语中竟充满着惊恐与惊咦。

    文轲几乎是用跑的到达通道底层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使的她难以置信又难以接受。

    只见呈圆柱型的昏暗密室中,被道道石板隔成了十八间小的房间内,横七竖八的竟摆满了人的尸体,每个房间加起来粗略数了一数,少说也有几百具之多。

    而死尸大体所呈现出来的样子……必是用作医论解剖之用。

    而其中只有两具少年模样的尸体,背靠着背被放置在一个充满液体的琉璃瓶中,空荡荡的独占了一个房间,从而引起了文轲特别的注意。

    慢慢的靠近后,透过透明的琉璃瓶仔细看去,文轲蓦然记起,这不是数月前初到介生武馆,和武剑阁去万宝斋置物,回来时在闹市口所遇见的那两个少年乞儿嘛?

    其中那个年纪稍小的瘦弱少年,异常白净的脸庞上,依旧保持着如生前那样楚楚可怜的稚气,不过其上面却深深的蒙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冷,看着令人心痛惋惜不已。

    这两个少年,和这里所有的死尸究竟是怎样一个回事,文轲已不愿也不敢去多想,强忍着干呕不断的胸口,只把目光看向了一旁情绪正异常激动的武剑阁。

    而武剑阁也看向了她,双目相交,文轲竟从武剑阁眼中,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机。

    “啪”武剑阁忽然狠狠的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方才不知怎么想的,他竟突然想到要把文轲杀掉,好在这个可怕又邪恶的念头刚刚冒出来,他浩然正义的一面便迅速攻占了上来,恢复理智的武剑阁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捂着打的肿起老高的半边脸颊,心虚的忙转过头去,以此避开文轲透彻的眼神。

    “大混蛋,居然想要杀我灭口,是为了要掩藏起武仲景师父,所做的这些泯灭人性的事情吧?不过,一个平时最为尊重仰视之人,突然在其死后发现,他其实竟是一个地狱恶魔,这点任谁也接受不了吧,一时心慌意乱之下,也难怪他会有此极端想法了,唉,换作是我,恐怕我也会想这么做的,算了,仅仅只是一个念头而已,他都打了自己一巴掌了,我就原谅他好啦“文轲想到此间,目光不再追着武剑阁,装作若无其事的转瞧向了一边,不过一想武剑阁此时半边脸的样子,她心底有些忍俊不禁,心道“哼哼,活该”。

    彼此尴尬了一阵,武剑阁忽然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文轲正要搭话,就听的得通道上面入口处,有人得意的大叫道“你们为何不问问,我是怎么进来的”。

    武剑阁看了文轲一眼,见文轲只是一脸茫然的在摇头表示不关她事,知道必是文轲误打误撞的进了这里时,被人乘机跟踪而至。

    “咦?原来这里还藏着秘密”大叫的那人下到通道底层,便警惕的在通道门口拐角处停了步,只伸出来半个脑袋,匆匆的看了一下四周后,不禁大喜过望的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武剑阁和文轲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有意外,想不到来的那人竟是温神捕。

    “帝国边陲大鹏重镇,这么多年以来,一向宁静安康,其实暗中却有许多人口无故失踪,却不为大多数人所知,官府虽一直在倾力彻查此案,奈何行凶者做事太过诡异,又丝毫不留任何痕迹,因此沉怨日久,奈何奈何,想不到今日叫我温神捕大破此案得知,原来这些恶行全都是介生武馆的死鬼馆主武仲景,和他手下的内室弟子武剑阁所为……”温神捕自升任帝国神捕,说起话来已然头头是道。

    虽然眼前种种迹象表明,的确如温神捕所言不假,但师父武仲景一生的尊严对于武剑阁来说,岂容他人在事情远没有确凿的情况下肆意侮辱,不等温神捕说完,早怒火中烧的打断道“你不要胡说!”。

    “我胡说?!”温神捕一改斯文,张口咬牙骂道“小杂种,人证物证据在,还能容你抵赖不成,唉呀,想不到你师父武仲景,平时专以行医济世的好面相示人,其实暗地里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禽兽不如之事!”说完他扭头便跑,自通道逃至上层巨型密室后,气喘吁吁的温神捕,慌忙的从斜挎中掏出一只作开山的雷鸣炮,即刻捻着了引信,向高逾十丈的穹顶用力抛去。

    此间虽是密室,构造极其坚固,入内又极其隐秘,但威力惊人的雷鸣炮一炸,势必将此处确切所在暴露,室外温神捕的接应者必是大批官府捕快无疑,他们此番纵然急切间不得其法进入,但标注完后回去向上禀告,以神龙帝国举国之大,似文轲这样的能人异士自是不少,到时此地必被窥破。

    见事不妥,后脚追来的武剑阁势如离弦之箭一般平地直纵而起,在温神捕目瞪口呆的仰视之下,劈手一把将那已窜至半空的雷鸣炮抓下,腕力使处早将雷鸣炮挫成三截,其里面的火药顿时纷纷扬扬撒了漫天都是,却被仍在冒着火花的引信所点燃,多多少少化作了一片转瞬即逝的焰海,由上到下,倒把随着这片火药焰海一同落在地上的武剑阁,加衬的尤胜火神降世一般。

    不等武剑阁冲到前动手,又惊又怕的温神捕两眼一翻,竟尔急晕了过去。

    转回头去通道迎接文轲上来后,武剑阁扯过温神捕的衣领将他拖行在地上,此地,武剑阁已一刻也不想再留,但在走之前,无论如何却要想个法子,将这里的一切全部毁掉才行。

    不论这里的一切是不是师父生前所作所为,他既然已经同这些死尸一样故去,再去追究的话,也不会有任何的意义了。

    深夜,介生武馆的一间屋舍,几乎是在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不等闻讯惊起的张管家叫人报官,大批的官府捕快衙役,不知从何处早已冲了进来。

    只是那火势奇大,捕快衙役虽人手众多,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个个拿刀挎箭的,用来抓人还行,救火的话便只能大呼小叫了。

    眼见其它房舍又被这火殃及,张管家知道难逃看护之责,只得丢下身边几个苦着脸的小厮,偷偷跑到武馆的后院无人处,准备开门溜之大吉。

    谁知门一打开,着实唬了张管家一跤,只见武馆后门偏僻的户外,静悄悄的竟站了一支近千人的城防军,当先百匹战马上的重装甲士,闻听异动,每位甲士手中所执起的长矛一并向下,做出准备冲刺姿态。

    黑夜里那一杆杆长矛,悄无声息的发出辉冷寒光,连成阴森森的萧杀一片,直吓的张管家魂飞魄散撑地半天爬将不起,一句求饶的话也说不出,只是啊啊乱叫。

    当先领军的却是潘云,从战马上看了看已经全部火起的介生武馆,潘云有些慵懒的道“已经烧成这个熊样,什么都会没有了,那还在这里守着干嘛”摆摆手,命令旗官奔告各列大队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