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武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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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王图身死

    thu oct 29 19:50:52 cst 2015

    师兄弟携手进屋后,武剑阁见李沐峰先是近乎谨慎的看了看门外几眼,确认了周围没有任何的动静后,又去把所有的门窗关了个严严实实,才放下心来的到屋内客桌前掌灯坐定。

    “大师兄,你这是要?要干什么啊?”自家屋内还这般小心,武剑阁大感诧异之下不禁询问道。

    李沐峰有点不庄尊的“哼哼”笑了两声,神神秘秘的从怀中取出那两瓶早已备好的酒瓶,将其一一码放在桌上,伸手一指对面示意武剑阁安心坐好,才微笑着道“咱们师兄弟两个好多年没在一起喝酒了啊,前些天,我回来时,你给我接风。咱们两个去那个什么酒馆欢聚,谁知中途被那什么四公子的,给搅冷了场,这酒嘛也没好好喝成”。

    闻言,武剑阁无所谓的张口忙想说些什么,李沐峰转对他摇了摇手,不容打断的接着道“这两瓶酒,名叫朱红血,乃是京都特产,平时呀,这可就是一般的当官贵人也喝不到的,此番是我特意从京都稍带了过来,呵呵,今晚咱们师兄弟两个,再不会被他人打扰到,就好好的品尝它一番吧”。说着用桌上喝茶用的茶杯,满满的各斟了两大杯。

    原来只说是为了喝酒,武剑阁本来略为之紧张的神色才放松了下来,他笑嘻嘻的,把笔挺的大鼻子凑到浓郁芬香四溢的酒水前,狠狠的嗅了那么几下,当下满脸陶醉的道“我还以为师兄你要干么,原来是要一起喝酒啊,呵呵,一说到喝酒我就想起来,咱们小时候第一次喝酒的那事儿,那个时候好像我才七八岁吧,刚刚正式拜进师门后,实在是受不了师父的严厉门规,我是成天不想着好好习武啊,却又喜欢天天偷跑出去,嘻嘻,在外面和人打架玩呀,所以每天都会被师父教训的很惨很惨,记得有一次看到师兄你喝酒,我就以为这酒很好喝的样子,就拼了命的问师兄你要着喝,结果师兄你,实在扭不过我当时的蠢驴脾气,只好答应了我,谁知我特别爱逞强,居然把整坛的酒,一口气都给喝了下去,就这样差点没醉死,害的师兄你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被师父责罚。”

    “哈哈哈哈”李沐峰抚掌大笑道“师弟你,你还好意思提,你知不知道你当年醉酒的样子,差点没把我吓死,你师兄我的脸当时都被吓绿了,世上那有你那么喝酒不要命的,一整坛啊,不出事才怪”。

    二人一边说笑着小时候的趣事,一边手也没闲着,互相推杯换盏之间,那两瓶朱红血片刻间不知不觉便去了大半,不过其中更多的酒水是进了武剑阁的腹中,李沐峰最多也只是陪了两杯而已,此时武剑阁喝的已经是眼斜嘴歪,整个人摇摇欲坠,已然到了严重醉酒的地步,挣扎着又喝下一杯酒后,便不住口的打着酒嗝语无伦次的道“师兄,你,你那次被师父,师父罚,哎呀,师兄现在是,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不能,不能再说这些丢人的事了,师兄你,你说,我记得你曾经很认真的对我说过,说这酒,是,一个男人一生当中,最最重要的两个中的一个,是怎样都不能不喝的,就算是死了也不能不喝的,你还说过,另一个就是女人,我以前很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偷偷去喝酒,那样过后我又会好好的,现在我,我大概知道你以前说,这,这女人,她,文轲,呃~~~~~~”

    废了半天的劲说到这里,武剑阁终于醉倒,整个人直挺挺的趴在了桌上,不多时便传来他呼呼的打鼾声。

    直到此刻,李沐峰一张笑微微的脸庞才慢慢收住,试探着唤了几声师弟,见武剑阁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才起身把武剑阁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把他转放在了床塌上。

    望着熟睡中的武剑阁,李沐峰内心中一阵犹豫挣扎,他神色复杂的盯着眼前,这个从小在一起,可谓是多年寸步不离的关门小师弟,一时间思绪不受控制的飞起。

    五年未见,眼前安详入睡的武剑阁,那张英俊逼人的脸庞上,依稀的仍有小师弟小时候,那股子如阳光般率直的摄人神采――傲气十足!

    李沐峰怔怔的注视了好一会子,然后霍然起身后退三步,若有所思的昂首道“师弟一别五年,你还是那么纯真惹人疼爱,只是你师兄我,却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我了,是,我曾经对你很认真的说过,酒,是男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另一个,就是女人;不过这酒,女人,其中的美妙滋味,只有自己才可以独自享受,可不容的他人染指半点,不然~~~~”

    说完,李沐峰左手迎风一招,如变戏法般的凭空抓过一个包裹放到桌子上,他打开这包裹取出一套衣衫换上后,双手在自家乌黑油亮的头发上一番干搓倒腾,半盏茶未过,竟使得他原本的乌黑发色变得金光闪闪起来,竟如同小师弟武剑阁的发色一般无二。

    最后带上武剑阁放置在床头前的猩红披风和江河斗笠,再蒙上玄天面巾,此时的李沐峰已经摇身一变,变得与武剑阁平时的衣装打扮,几乎是一模一样!

    把换下来的衣衫饰物,整齐的折放在包裹中包好,又犹如变戏法的把包裹凭空收好,拿过武剑阁所佩的双刀,斜插在后背整肃好这一切后,李沐峰推门而出,行至相邻的一间房前,用一重三轻的敲门声叩开了房门,随即一个衣着身高和李沐峰差不多的介生堂弟子,从房中机警的闪了出来,那人对着化了妆素的李沐峰先是微微一愣,但当他看到李沐峰轻抬的右手手指上,一颗蝇头大的珠宝戒指后,便慌忙的以微不可察的低头动作,行了一礼,然后二话不说,便直奔武剑阁的房屋而去,不过在和李沐峰擦肩而过时,那人似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急速的小声道“属下参见少主人,五年未见,属下当真十分牵挂”。

    对此,李沐峰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斗笠和面巾严密隐藏下的面孔,也不知道此刻的他,闻言属下的问候后是喜还是恶。

    那人把话说完,整个人已经有点激动不已,但好在多年的训练有素,片刻间他仍是忍住了这份情感,再次行了一礼,终于是轻车熟路的快步进了武剑阁的房内,“吱呀”一声,把门从内轻轻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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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介生堂马厩前,李沐峰找到武剑阁的坐骑小白马,难得的他脸上留露出一丝真心的喜悦之情,上前有些宠溺的拍了拍小白马的屁股,当年第一眼看见这小白马,他心底下也是喜欢的很,不过却被师父当成礼物送给了小师弟,那次是小师弟在他自己当天的生日第一次救人,所以~~~~~~。

    摇了摇头,李沐峰收起往昔的回忆正要备马,一个负责看护马厩的介生堂弟子,从一旁冒了出来,打着哈欠便道“师兄都这么晚了,又想偷跑去那啊?”

    李沐峰不答只是作出噤声的手势,这个弟子见状,颇为默契的“嘿嘿”哑笑了两声,一副你不说我也了解的样子,凑过头来压低着声音道“我帮你备马吧”说完抢过李沐峰手中的马具,手脚利索的给小白马套了上去。

    看来这个弟子,对于李沐峰乔装成武剑阁的样子,是丝毫的没有怀疑。

    待一切装备好,这名弟子又殷勤的牵着小白马,亲自的送李沐峰出了介生堂武馆大门,那两名守门的武馆弟子和这看马厩的弟子先前一样,先是职责所在的随便问了那么几句,在得到李沐峰爱理不理的“嗯”了一声后,都是“哈哈”偷笑不已,一副对“武剑阁”常作这事习以为常的样子,并无任何的怀疑,随手便给开了大门。

    出了介生堂,李沐峰骑上小白马扬鞭纵情狂奔,一人一马闪电般的驰离大鹏镇,径朝镇东方向奔去。

    只是出奇的是,沿路并无巡夜官兵阻拦查问,连那城门也似早已打过招呼似的为之打开,有队巡夜官兵不明就里,带队将领即刻跑去上司那里禀报,今夜坐镇接报的却是温捕头,这温捕头只一句话打发道“这有些事情嘛,该问,问,不该问,别问,事前事后再问,白问”把那个带队将领搞迷糊了,本来喜滋滋的一心只想邀个功,谁知却碰了老大一鼻子灰,灰溜溜的转回头继续带队时,这个带队将领不住的自言自语道“那到底是问,还是不问,问了是对还是不对啊”,一夜过后他才苦思明白,原来是自己多事了。

    凭借星象指路,依靠小白马的神骏,仅用了一个时辰不到,李沐峰终于是确定找到了目标所在,他兜住马抬头望去,只见眼前一座高不过百米的小山丘上,有间两层而建的石屋若隐若现,此时,若是文轲在此,一定会惊讶的发现,今夜李沐峰使手段秘密潜行之地,居然是她和爷爷王图最终所居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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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轻轻用力一推,石屋的房门便被推开,稍稍等了那么一等,刚跨门进入石屋屋内,迎面便扑来一股特别浓重的腐秽气息,一向极爱干净的李沐峰,不由得为之了皱了皱眉头,他眯着眼正将房屋里的情形一一审查度视的时候,一个苍老衰弱异常的声音,突然间响起,问了声“是娜娜回来了嘛?”半天见没听到回答,这个声音的主人,大概是出于挂念心切,又急促的再次问了同样的一句话,但是他究是太老太老了,接连的两句问话,似乎已经掏空了他现在所有的力气,在不甘心的发出一阵急促的沉闷喘息声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但任何人,都会听得出他话语中,是很想来人便是他所问之人的那股亲切之意。

    在心底可惜了一句“我不是”后,李沐峰按住后背所携的双刀刀柄循声看去,只见屋内一角的床铺上,颤颤巍巍爬起来一个无比消瘦的老人,随着这老人在漆黑的窗前,摸索着打着火石点起了油灯,李沐峰借着这微弱的灯亮,方才看清了老人的容貌。

    只见这老人的容貌,真可以用风烛残年来形容。

    对于面前这样一个眼见就快要死了的,毫无反抗之力的老人,李沐峰方才放心的收揽了一下自出介生堂后,一直紧张悬着的心情。

    看了看屋中还算精致的桌椅,抬脚坐了上去,方才马不停蹄的赶了那么久的路,李沐峰也是感到身疲力竭,此刻正好歇上一歇。

    稍稍坐定后,李沐峰正想着接下来怎生开口,谁知这老人颤颤巍巍的爬下床后,先是静静的立在一旁,所投来浑浊游离的目光中,不知怎地其中居然慢慢的开始恢复了些许清明,而这一点变化,却是李沐峰所不知道的事是,对面的这老人在看到李沐峰背后所携的,本来应是武剑阁佩戴的双刀刀柄上的古朴花纹后,方才起了一阵剧烈的情感波动。

    此刻真如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体突然像年轻了几十岁似的,本来慢腾腾的僵硬动作,居然自然流畅了很多,就连说话也正常了起来,老人兴冲冲的上前拎起没水的茶壶,恭敬的给李沐峰倒了一杯茶,虽然茶杯中一滴水也没有。

    放下茶壶,老人自顾自的沉浸在无比的兴奋中,不住摇头大声叹道“你是,是了,一定是的,你的这把双刀我在~~~见过,见过,绝对错不了的,十八年了,咱们~~~~”

    “你在那见过我?咱们什么?”李沐峰淡淡的瞧着这老人神奇的变化,一边追问道。

    对于这老人突然的一反常态,却并没有引起李沐峰任何的奇怪,曾研习过高深道家医术的李沐峰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正常回光返照而已,用不多时,眼前这看似生龙活虎的老人,就算是请来天上的大罗神仙,也为之续命不了了。

    十来年不停的凄惨逃难,但有几个字,可算作是绝对的禁忌,已经深深的被掩藏在心底,就算此刻已经乐的忘乎所以的老人――王图也不愿提及,只是顿了顿,王图接着感慨万分的狂呼道“毕竟没有忘了,没有忘了啊,可以回家去啦,不用再受苦了,哈哈,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今日难得的是我王图高兴了一次,普天同庆啊,普天同庆啊”。

    痴痴狂狂中,带着十来年后才有的喜悦和两行纵横的热泪,王图刚说到“快去找~~~~”突然的全身一僵,他缓缓的坐到李沐峰对面鼓凳上,便耸拉着头再也一动也不动了。

    “生命犹如白云苍狗,转眼即逝”李沐峰说完,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他发了一会呆后,看了一眼咽气多时的王图,便从随身革囊里取出一块油毡黑布放在桌上,然后起身拔出背后双刀中的一把,将刀高高扬起约莫了下角度,道声“得罪”,单手一挥砍下王图的头颅,头颅滚落时正好置于桌上的油毡黑布中。

    仔细的将黑布包好后,李沐峰随手打翻王图生前倒茶时,放在桌子上的油灯,不多时翻倒的油灯引燃了整张桌子,又被李沐峰一脚踢到床铺上引燃了更多的杂物。

    眼看着石屋火势渐大,依然立于石屋中的李沐峰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满意的转身欲要离开。

    谁知门开出,只觉似有个人影一花,一个身着紫色道袍的中年道人,无声无息的便闪了进来。

    那紫袍道人目光如炬,先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无头尸体,随即就看着李沐峰左手所提的油毡黑布,他那如玉盘般的脸庞上,四缕银须剧烈的跳动不已,喝口大怒道“杀人放火,阁下好歹毒的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