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武尊
字体: 16 + -

第二十六章 各怀心事

    mon sep 21 16:01:37 cst 2015

    此刻正值晚更凌晨时分,若大个介生堂武馆早已灯火全息,只有几个武馆弟子结伴在黑漆漆的馆内四处往来巡查。

    文轲摸黑来到唐阮青闺房前,轻轻的拍了门环三两下,等了半天却不见门开,又稍稍用力的拍了拍,见依旧如此只好掉头转身走向别处。

    其实屋内唐阮青已然醒来,她任凭文轲在屋外敲门,却假装没有听见,只是斜身躺在牙床上,神色有些疲倦的一言也不发,她那双原本活泼灵动的眼睛,正盯着室内梳妆台上呆呆出神,这方平时被她视作珍爱之物的梳妆台,不知何故竟变的混乱不堪,只见梳妆台上那些本来摆放整齐的,价值不菲的各色珠宝首饰,竟被肆意散落着,有的甚至被丢在了地上,虽是在黑夜中,但珠宝仍然闪耀出灼灼的点点光芒。

    但是这光芒,映在珠宝的主人眼帘中,只有更加衬托出她那股越发的嫉妒憎恨之意。

    漫无目的随心在武馆院落中走了走,一天没见到武剑阁这个傻大个,文轲脑海中不禁流露出有些想他的念头,想着和他说一说今天所遇到的惊奇事情,事后再顺便再耍耍嘴皮子磨磨牙的情景,一想到此间文轲不由的自觉发笑了起来,就这样她不知不觉的竟朝着武剑阁所住的房间信步走去,待她猛地发觉驻足时,俏脸上不禁红了一红,但想到前几日两人在一处民宅上打闹的情景,又有点趋之若鹜,正要索性而为之时,她脚下这条去武剑阁房间所要必经的一条廊坊曲径前,李沐峰也正巧款款迈步并肩走了过来。

    “咦?文姑娘,还未曾歇息啊?你这是要去?”李沐峰问着话时,脸上的表情跟着古怪的变了几变。

    “不是不是,完全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不是去找剑阁的,你不要,不要,啊,我我走啦”一向温文而雅的文轲突然变得有些狼狈,慌慌张张的她劈头打断李沐峰的话语后,竟顾不得说声告辞便慌不择路的是落荒而逃。

    李沐峰看着像是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似得的文轲,转眼在黑暗的院落拐角中消失不见,他才慢慢回过头来看了几眼文轲刚刚站立的地方,那里有几株腊梅正摇风弄影,枝叶和花蕾上似乎尚余仙子余香,闻之令人陶醉不已。

    “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怎么突然间?她这是怎么了?”李沐峰想破了脑袋,也不知这文轲怎么会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哎,女孩子的心思还真难猜,他摇了摇头收拾了一下心情后,抬步径自回屋。

    进到装饰无比华丽的屋内,李沐峰也不掌灯只是默然的到书案前坐定,闭上眼把他自己一日所经历的事情,理上了那么一遍。

    他分析了其中一些得与失,以及行事上那里还有些欠妥需要改进的地方。

    这些都是他每天晚上休息前必做的事情,李沐峰认为要做一个被万千凡人所敬仰的真人,天天保持这个习惯是最重要的。

    正一步步的向完美的方面算计着,李沐峰的脑子突的感到一阵晕眩酸痛,原是他今夜大战麻衣道人,再屠戮观星台无辜,导致他体力已经有些严重透支,加之熬夜熬的太久,此时委实伤神伤的不轻,待他揉了揉太阳穴几下让脑袋略作好转时,依旧强迫着自己把余下的事情,琢磨着怎样全部走向完全完美的那一步,方才停下思考。

    今天有两大值得庆贺的事,但也有三大不值得做的蠢事,从有这个反思的习惯以来这么多年,今日是第一次坏事多过好事,感到自己不可原谅的李沐峰咬了咬牙关,但文轲样貌凭空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不由的令他松了一口气,但旋即被他埋藏在内心深处那股唯一的感情驱散掉。

    做大事者切记感情用事,现在可不是可以儿女情长的时候啊。

    稍稍平静了一会,李沐峰随手从身后书架上的众多书籍中,取出一本只抄录一半尚未装订的手抄本道德经,接着把书房四角用作驱蚊虫的帐幔全部放下后,才放心的翻开至经书中一页空白处,借着右手上所带猫眼般大小的宝石戒指,从上面一一仔细扫过,只见本来空无一物的空白纸张上,借助紧贴着的猫眼宝石所发出的微弱荧光,竟然显现出来一行行小若蝇头的字迹来。

    良久,看完这些用特殊方法才能看到的字迹内容,李沐峰忍着脑袋里,又有些隐隐作痛的晕疼,在脑中飞快的思索盘恒了那么一番,随后这张有着特殊字迹的空白纸张被他揉成一团,同着其它几张真正的空白纸张一并丢在了纸筒里。

    屋内右偏房中,摆满了他刚来时,大鹏镇各色名流慕名想要相交,而送来的各色贵重礼物。

    李沐峰在一堆酒器中,随意捡了两瓶外观在他看来还算精致的酒瓶放在了怀中,一个完美的两全计划随之开始。

    费力半天劲终于爬上墙头的文轲,禁不住全身疲惫松软,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今天是不是撞了邪,怎会好端端的去学武剑阁爬墙头,但这墙头确实是已经爬了上来的,但接下来要怎么办,在两人多高的高墙上行走,然后再跳到房顶上去找武剑阁谈心?

    天呐,自己这点绝对做不到啊!刚才爬墙头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呐?

    但是就此下去,看了看身下高墙和地面的落差,照着自己这样的小身板没头没脑的跳将下去,岂不是要摔死才怪。

    文轲战战兢兢的骑在高墙上,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正左右分外感到为难之际,两名巡夜的武馆弟子沿着平日的巡逻路线走了过来。

    “谁在上面?”两名武馆弟子近前察觉墙上趴着一人,便大声吆喝了起来“快快报上名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罢把腰上悬着的兵刃亮了出来。

    “好大狗胆的毛贼,偷东西竟偷到武馆里来了,想要作死不成”另一个就要敲锣示警。

    “是,是我,别敲锣啊”文轲一边暗叫糟糕,一边羞愧难当的小声道“我是你们的文夫子”

    两名武馆弟子闻言哪里肯信,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绝对不可能”五个字,待二人高高提起灯笼仔细看了半天,审视的明白后,方才收回了兵刃铜锣,都是有些不解的问道“夫子,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墙头上,这,这是要干嘛?”

    文轲本来羞的通红的脸蛋,此时如要飞出一剪红霞,红彤彤的萨是可爱,咬着嘴唇撤个谎道“我,我没想做什么,是,啊是我前几日子见你们的剑阁师兄,他,他飞檐走壁的好,好厉害的,心里有些羡慕的很,就想夜深人静的偷偷的,嗯,嗯,学着来的”

    “啊,夫子你是想趁着夜深人静一个人偷偷练武呀,不过这飞檐走壁,嘿嘿,那可是门很高深的轻功,是很难很难练的”左边的武馆弟子恍然大悟的劝诫道。

    右边的武馆弟子也帮衬着道“不怕夫子你笑话,我们都来介生堂六七年了,用心苦练了那么久也不会的”

    “嗯,是呀,如今我也发现了,是不大好练的,那个你们能不能帮我下来啊”文轲有点哀求的道。

    “这个好办,我去库房问张大管家拿梯子来好了”左边那个武馆弟子说着就要去拿。

    “哎”文轲慌忙叫住他,连声道“深更半夜的,就不用再惊动麻烦别人了,还是你们在下边接住我好啦”

    什么还有这等好事!

    两名武馆弟子一听可以在下边接大美女跳墙头,暗中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两人先是忙不迭的丢下手中灯笼,再为了一个绝佳的文轲可能的落脚点,各自奋力挤占了起来,到底是左边的那个武馆弟子功夫好些力气大点,没几下就把同门挤开到了一边去独自垂头丧气,他一个人兴高采烈的张开双臂,冲着墙头上的文轲叫道“我们都准备好了夫子,放心吧,夫子你随便怎么跳,我都可以接得住的”

    文轲点点头咬咬牙叫了一声好,把眼睛一闭,将心一横总算跳了下去,被那名武馆弟子稳稳的接住放到地面,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墙头,文轲暗暗发誓以后一辈子也不会去爬了,转身谢过巡夜的两名武馆弟子,她扭头便走。今夜在弟子面前可是有些大失风度啊,还是赶快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才好。

    两名巡夜武馆弟子待文轲走后,也是看了看自家院内高墙大发感慨,左边的那个道“谢谢高墙兄啊,小弟今夜得以抱的美人归耶”

    “归你个头的归,夫子走了好不,看你美的,方才你只不过是托了一下下而已,那里算是抱啦”右边的那个酸溜溜的道“高墙高墙,你本来只是块普普通通的墙,现在都有人和你称兄道弟了,哎,可叹可叹,不过”他话锋一转对着左边的同门道“你快给我说说,你方才托文夫子的时候,手上是什么感觉,要不兄弟真的没得做了”

    左边那个武馆弟子怪眼一翻,道“不做就不做”架起自己两只方才托文轲的手,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舒服,有些神经兮兮的陶醉了一阵子,才“哈哈哈”大笑声中是自顾扬长而去,留下同门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夜都这般深了,武剑阁的房门还未关闭,李沐峰推门步入屋内,喊了一声师弟,发现床铺上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人却并不在。

    他正感到奇怪四下里来回打量着时,就见卧室的窗外,倒垂下来一大抹金色的流苏随之夜风拂动闪闪生光,随后听到屋顶上,一个略带着调皮口吻的声音慵懒的道“大师兄你难道忘了,我从小就是喜欢在房顶上睡觉的嘛?这么晚了找我难道有事?嘻嘻,那就上来说呀”

    李沐峰循声翻身纵出窗外,看了看高约数十丈的屋顶,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扯住裙摆后退几步,借着一路助跑之劲,拧身一跃总算勉强跳了上去。

    果然看见武剑阁卷着猩红披风窝在屋顶避风处的一角,正不停的打着哈欠,他那一张棱角分明犹如石刻的英俊脸庞上,还有几丝恶作剧得逞的得意之色。

    “嗨,你说你这混小子今年都多大了,喜欢睡屋顶的老毛病还没改掉啊,想你大师兄我离开武馆这么多年,依着师父那般严厉,怎么就还没打死你呀”李沐峰板着脸佯怒责备了武剑阁几句,见他丝毫不以为然的只是嘿嘿陪笑,只好叹了口气换了一个口吻,道“是有些事要和你谈谈,不过咱们师兄弟两个还是下去说”

    武剑阁“哦”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一骨碌爬起身来,将全身猛地绷紧,就要下跳,不过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骤然止住身形,抬手指着星空下的南面,道“我一直都说那边是有颗很亮的星星吧,新来的那个叫文轲的书呆子也说看到了,怎么像圆盘一般大的东西整天就挂在天上头,你们怎么都说看不到啊?”

    李沐峰顺着武剑阁手指的方向,举目看去仍旧是除了繁星点点,仍旧是没有见到他口中所坚称的什么大星,不由得骂了句“你又发神经,你以前天天嚷着这件事,被师父教训的还少嘛,如今皮又痒了不是?信不信等师父回来,我把你的傻话告诉他,你猜猜看,会怎样?”

    “呃,别别别”武剑阁说完,整个人像根标枪般就那么直挺挺的跳了下去,落地时发出“嘭”的一声沉闷声,振的他双脚周围五步内的石砖上,大片的尘土落叶为之喧嚣飞扬。

    这屋顶离地面的高度落差极大,李沐峰若要学武剑阁那样,直接从屋顶上一跃而下,也不是什么难事,单凭他脚下那双特制的机关鞋当然是可以做到,但落地时那股巨大的反震之力,绝免不得使他就地滚上几滚才可卸去,那似武剑阁那般云淡风轻,可以腿不弯身不晃,便能抬脚就走的地步。

    “重轻功!”李沐峰拍掉身上滚落的尘土惊讶的看着武剑阁,忍不住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下,丝毫不加掩饰眼中流露出的嫉妒之色,带着愤愤不平的语气夸赞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连师父的独门绝技重轻功都给你学会啦”

    不论世人会不会武功,都传说这轻功最为奇妙,言道凡是修习过轻功之人,都可以做到身轻如燕,对于那原本高高在上的高楼大夏是抬脚便能飞到,更有绝顶者甚至可以御剑飞行,眨眼间置身在千里之外从而纵横于天下!

    这两个说法虽玄之又玄,已是无稽透顶之事,但就连众多真正习武之人,对此也是加以言之凿凿从而坚信不已。

    不过不提上述极度谬误,单论“轻功”二字若身体不轻,又怎能做到身轻如燕的地步,是以武林中各大以轻功见长的门派,无不从“轻”这个字上绞尽脑筋的着手,不过名不见经传的介生堂馆主武仲景,实为一代巨匠宗师,却反其道而为之,开一门惊世之先河,单以“轻功”中最为忌讳的“重”字为绝妙奥义,竟化相角相抵为互生互赢,破天荒的的使得“重轻功”这种轻功不但可以不必刻意去“重”,反而使得“重”为轻功中如虎添翼之用。

    不过这“重轻功”虽有夺天地造化之神奇,但修习比之一般轻功而言却是极难,不然一向满脸自信对任何人都充满不肖的李沐峰,也不会有些失态的对师弟武剑阁大加嫉妒之意。

    李沐峰面朝师尊武仲景所居之处,幽幽的叹息道“这重轻功,师父他当年可没有传授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