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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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扑朔迷离

    wed aug 29 19:20:38 cst 2012

    那人得同伙照应,这才稍止颓势,深吸了一口长气,手腕一抖,剑芒暴涨,奔沈狂面门而来。

    沈狂哂笑道:“黔驴技穷,不自量力!”手中“破军”好似灵蛇出洞,极尽蜿蜒之势。他少时武艺刀法多行霸道,属刚猛一路,及其领悟用刀之精髓,业已跳脱其彀,刀在其手,已如庖丁解牛。或阳刚霸道、或纵横辽阔、或哀婉缠绵,其间千变万化,已然尽在其胸。此刻他独对数人,施展出这等灵动刀法来,已如苍鹰搏兔,猛虎戏犬,占尽了先机。

    那边孙煌不发一言,拳势如潮,虽是赤手空拳,犹自攻多守少。与其对敌那人剑法虽妙,竟是无可奈何。又斗了数十回合,见孙煌拳法愈发雄浑,每拳挥出,必有一股灼气散出,让人于酷暑中更添闷热,那人暗暗心惊:“这人武艺已通化境,难怪那厮死活不说破点子来历,若让我知晓这人来历,断不敢接下这茬。”

    须知自雷震天,权公衡逝后,三大宗师孙煌硕果仅存,以他而今武艺,说是独步天下也不为过。那人本不知其来历,好在并不寡陋,又斗了十余合,忽抽隙退开几步,大呼道:“这人好不扎手,莫非红巾孙煌?”却见孙煌脸色阴沉,也不理他。

    他那同伴闻说,心头大惊,一剑点在沈狂刀上,身形后退丈余,拿眼端详孙煌良久,忽恨声道:“鼠辈好不阴险,竟驱你我兄弟前来赴死,显见旧时情谊,已荡然无存了。”

    他脑筋转的极快,此时既已知对手来历,知此番事不可为,冲沈孙二人欠身拱手道:“惊扰了孙侯,沈盟主大驾,我二人在此赔罪了。”

    孙煌面色极为不善,踏前一步冷冷道:“孙某只问一句,你二人今日前来,究竟何人指使?”那两人见其面色阴沉,知其心头必是盛怒,脸色俱皆一变。

    二人拿眼互望,一人点一点头,另一人苦笑道:“彼虽不仁,我却不可无义,孙侯休要让人为难。”

    沈狂冷笑数声,道:“二位今日若不说出主使之人,怕是离不了这运城了。”

    那两人闻听沈狂恫吓,胸中更怯,思虑有时,面上忽齐齐现出果毅之色,一人道:“沈盟主既执意为难我兄弟二人,我等也只得拼死再触虎威了。”

    孙煌见此二人神色,知其俱是剽悍之性,断不会供出指使之人。他心中暗赞二人武艺品性,挥挥手道:“武艺练到如此境界,便不该死,二位且去罢!”

    沈狂见状大是不解,急急道:“侯爷,这...”及见其摇一摇头,微微一愣,立即想到:看来侯爷必是已猜出此二人背后主使了!

    那两人初见二人恼极,只当今时必有一番苦战,乍闻孙煌此言,反倒惊疑莫定。正犹豫间,街头忽传来大片蹄声,数十骑手持火把如飞掠来,照的满城通明,领头一人遥遥喝道:“何人敢在我运城闹事?”

    二人听得呼喊,齐声道:“小李广既到,何不早退!”带头往北纵去。

    沈狂见孙煌无意拦阻,不好拂他意愿,也便不予遮拦。

    那伙人堪堪消逝,那数十骑已自街南奔来,当先那人滚鞍下马,道:“伍某招呼不周,致令鼠辈有隙可乘,冒犯了两位天威,此皆天赐之过,望沈盟主、孙侯爷见谅。”

    孙煌前时对之颇见冷淡,这时却“呵呵”笑道:“伍将军莫要客气,孙某戎马半生,早历千山万水,似此境遇,不过南柯一梦。”

    原来伍天赐早已嘱人暗观二人动向,闻听有人当街狙击,心头不免大惊:也不知何人竟敢触此霉头,惹上二人。如若真能除此二人倒还罢了,事若不成,这烂账怕不要算到自家头上。再三权衡之下,这才急急率人赶来,也好撇清此间关系。

    他投军前久经江湖,素知此二人手段,及见那伙人毫发无损,从容离去,不免惊讶,口中却道:“不知是何方宵小愚昧如斯,竟敢轻捋虎须?”

    沈狂冷笑道:“伍将军果不知此二人来历否?”言下之意,已是一目了然。他性情傲岸,言语从不遮掩,此时口中所说,亦是心头所想。

    孙煌心头本也存疑,闻言却不免暗叹:“胜天诚直果敢,他有此问,我倒省事,只是九省绿林会与拳皇军怕是自此多事了。”他心机深沉,看事入木三分,见微知著。其后果如他所料,红巾虽与拳皇结盟共伐元廷,所属九省绿林会却与拳皇军频起摩擦,而沈狂亦败亡于司徒其手。一代奇才不得善终,让人惋惜无限,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沈狂此言一出,伍天赐手下众人皆怒,目中齐齐喷出火来,那熊将军叱道:“你这厮当真不知好歹,我家将军闻听二位受伏,急急率我等驰援。不想满腹热肠,竟遭反噬。哼,你二人深入我境,伍将军若想取你二人性命,只需一声令下,我等自有千万种办法,何须遣来跳梁小丑,徒生事端。”

    孙煌一听此言,已知不妙,果见沈狂肩头耸动,已有出手之意,忙伸手搭在沈狂肩头,笑道:“伍将军也算江湖同道,自不会行此龌龊,胜天不必多心。”

    此刻沈狂满身傲骨龙吟电炸,及见孙煌有意相阻,只得强自按捺,侧脸看向一边。

    伍天赐心念数转,强颜欢笑道:“两位既在我运城历险,沈盟主所想也不无道理。只是天赐自认向来行事也算磊落,断不敢有污先人声名,还望沈盟主,孙侯爷莫再相疑。”

    孙煌见了众将反应,早知遇伏之事与伍子敬无关,心头暗暗盘算:而今关头,无须平添强敌,与拳皇军结怨。还得好言安抚,莫冷了对方一片热场!说道:“我素知将军忠义,为人磊落,胜天心直口快,将军莫要挂在心间。”

    先前他二人入城之时,伍天赐已露结纳之意,他却颇显冷淡,此时所言,却已有客套谄媚之嫌。

    伍天赐暗自冷笑,如何不知孙煌心头所想,只是他素来坚毅,为求大事向来不择手段,忙道:“沈盟主名动八荒,孙侯爷威震四海,两位于我运城遇袭,便是天赐之过。此时天赐惶惶尚不及遮面,又怎敢妄自生怨,慢怠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