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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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八章 任务之外

    瓦之青青,木之彬彬。朴书离人,有诗未吟。

    吴城戚家是以赏金猎杀为建家立宗根基之势力。但凡此等势力,都有一个美称:正道营。所谓正道营,既以赏金猎杀为根本,自然可以说是在刀光剑影中堆砌起来之尸骨冢。

    赏金猎杀,其实也讲究人脉地位。随便一为正道者,若能得到正道营之帮助,不仅在执行任务时可以得到大量信息,还能在负伤或者被针对之时,得到一定程度之庇护。

    为求成长也好、出于各种意图都好,不少正道者在明知戚家无一善男信女之情况下,还是会主动靠近。毕竟,有志之士,因为某些事情而能屈能伸,并无不可。

    在所有刻意靠近戚家之正道者中,有一个人,几乎毫不出众其名为,龙景箐。

    龙景箐生于长于书香世家,却曾终日游手好闲,混迹于吴城各处市井之间。目标,自然是要成为一名杰出正道者,扬名立万。

    为了成功,龙景箐先遣一子一女靠近戚家之人,再令子女拜认吴城戚家教头戚镔屠为义父,随后借助戚镔屠之人脉关系,结识了小半戚家之人。如此一来,龙景箐不无激动地慷慨:在正道者之路上,总算有一个依靠了。

    在后来之经历中,果然不负龙景箐所望。无论是赏金任务失败还是执行不当,戚家都有出面为其摆平,无论是遭人追杀上门还是滋事寻仇,戚家都有派人从旁协助。

    再后来,戚镔屠跟义子暗示说“年纪大了就不要太露锋芒”。此话被龙景箐听到,大为触动,自此开始退居幕后。

    彼时刘昭在主邑舍申领了赏金任务,通文只有寥寥几句:

    “练气者史氓有违天道,今于城中窃机养患,恳待义士仁人桎缚正法,追缴氓舌。”

    仅凭那么几句,刘昭自然猜不到赏金任务之匡帝是龙景箐。但在打探消息之后,刘昭却很快圈定了两个地方,才走一处,就发现了史氓踪迹。

    那是一个专门堆放煤炭之破旧砖房,刘昭忽然停在门前,敲了敲门,说:

    “史氓,出来。”

    无人回应,四周只有破落砖房与飘零灰尘。刘昭再叫一声,屋里还是毫无动静。金生不由得轻声问道:

    “刘公子,住这里面的,是你朋友吗?”

    刘昭悄悄侧头,说:“朋友?如果他肯自己走出来就是朋友,如果要我把他弄出来,他就是死人了。我想,应该没人跟死人做朋友的吧?”

    发现自己会错意了,金生并无讪讪。但是隐隐觉得,马上就要发生一场生死拼战了,自己多年修炼成果说不定会有用武之地,这让金生又激动又紧张。

    “咔嚓。”

    毫无征兆地,房门松动了一下,然后缓缓打开,有个身影轻轻走了出来。

    那身影不高不矮、不肥不瘦,衣服上面不见煤渣与灰尘。史氓长得有些清秀,下巴有些须根,短发有些灰白,站在三人面前,神色有些灰暗。

    “终于还是来了,还是个好说话的人,运气不错。”

    史氓说得有些放松,却也有些不甘不愿。刘昭嘿嘿笑道:“好说话也没用,因为,匡帝指明要你的舌头。”

    闻言,史氓之脸色明显一动,目光变得有些飘忽。刘昭将之看在眼里,不无同情地说:

    “看你也是个正道者,我就不废话了。是你自己来,还是我来帮你?”

    史氓低头不语,眼中尽是悲屈之色。在阳光中,那张清秀脸庞微微震颤,发丝似在瑟瑟发抖,叫人动容。

    徐涛与金生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因为不识何为残酷,心有不忍,同时又因为不知刘昭到底要做什么,不敢妄为。

    眼见史氓在那里抖个不停,却始终没有拿定主意,刘昭左脚抬起猛蹬,正中其腹。史氓受力后跌坐倒在地,刘昭右手软剑已然射到,在其下巴位置猛然跳动。

    “咔啦!”

    史氓之下巴松脱了,整个人仰倒在砖房地上。刘昭一步落在其侧,左手已取出一柄小刀在其口中飞速划过。再走一步,刘昭已站在了砖房门外,冷冷说:

    “既然是个正道者,要么打一场,要么自己动手。像这样,不是玷污了正道者的名声吗?”

    金生隐约看到了刘昭之手段,没想到平时客客气气之人竟然出手如此狠辣,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在史氓看来,自己是练气七层修为,面对练气五层之正道者并非没有取胜机会。然而,那个身披白毛披风之人,至少有辟谷实力。史氓心想,既然躲也躲不过,干嘛还要躲呢?刘昭之话,无疑就是一座大山,狠狠压落,压得史氓无力起身。

    泪水,在一个人之眼角垂落,在两个人之心里溅起了涟漪。

    刘昭默默地收起软剑,从腰后取出一块丝巾,罩着那舌头与小刀,将之包了起来,拎在手上,迈腿就走。

    “呃!”

    就在刘昭迈步要走时,史氓低吼了一声。

    “呃呃呃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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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刘昭!手中这把剑,名叫雕星辰!”

    刘昭头也不回地走着,大声说:“不用叫了,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养好伤,以后要报仇,我随时奉陪!”

    那一刻,金生觉得正道者之威风,比之达官权贵更盛。而徐涛静静跟着,忽想起当初刘昭在北原山上所说关于王之言论。

    各自思量着,三人另取小路离开。

    约摸半刻钟以后,有个弓背老者走到了金生潇洒翻墙之处。那老者看着墙上脚印,阴森地笑了笑,直接穿墙而过,然后又来到了史氓所在之处。

    “桀桀桀桀,想不到,你也会有不反抗的时候啊!”

    老者阴阳怪气地说着,史氓终于坐了起来,哼笑一声,抬手抹去了嘴边污血。

    “被金刀割了舌头,以后都不能说话了吧?这滋味,好不好受啊?桀桀桀桀!”老者笑道。那老者之脸上布满了皱纹,额头之处刻有大大一个“青”字。

    “还好!”

    话音从史氓那边传来,惊得青字老者眉目如炬。

    “腹语!”老者见多识广,一眼认了出来。随即说道:“雕虫小技!你可知道,买你舌头的人是谁?”

    “谁?”

    “哼哼!你啊,就是得罪人多、称呼人少,才会落得这般田地!因为得罪的人太多,连谁会针对你,都不知道吗?”

    史氓吐出了口中污血,尝试以灵力修复舌头。但是灵力刚一触及伤口,伤口就传来了强烈刺痛,让史氓全身灵力为之一颤。史氓分明感觉到,伤口反而被失控之灵力撕裂了一些。

    “如果你想知道,伤好之后,来朩元舍。”那老者冷冷看着,摇摇头、转过身,又侧过头来,说:“要是连金刀都对付不了,我们要你也没用,你明白吗?”

    老者说完,一步步地走远了,留下的史氓躺在原地。

    过了小个时辰,史氓终于又以腹语开口,问:“可以了,出来吧。”

    话一落,有个婴儿模样之黑色身影从地里爬了出来。把鼻子凑到史氓嘴边,吸了吸。随即跌倒蜷缩在地,露出极度痛苦之表情,却是一声未吭。

    史氓慢慢坐了起来,目露狠色地思虑着,直到那个黑色婴儿平静下来,才轻声说:

    “辛苦了,虐虐。过两天,带你去吃好东西。”

    其口舌灵动,丝毫不似有伤。身旁那个黑色婴儿瞪着大眼睛,用力地点着头,那双大眼睛透着一种让人惊怕之天真与单纯。

    且说刘昭三人,在走出巷道以后,金生不肯先回莫府,无论说什么都要跟刘昭去交任务。刘昭这回说服不了他,只好给徐涛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飞身几蹿,不见了踪影。

    当刘昭回到原地找到徐涛时,时间才过了两刻钟。那金生黑着脸色坐在一个破水缸上,想骂人又不乐意开口,颇为憋屈。

    随后几日,刘昭有意跟金生搭话,金生却仍恨恨地记着,有些爱理不理。即便刘昭找他一起去做些任务,他也不去。而带他,又怕莫东良不高兴。这让刘昭颇为纳闷。于是每当刘昭跑去徐涛厢房里说悄悄话时,难免会抱怨:

    “哎,你说金生那个没脑盖怎么那么记仇啊?都五天了,他还不肯跟我们出去。”

    徐涛没有太在意这些事情,但是刘昭说来说去重复着这个话题,却让徐涛有些不耐烦。于是问道:

    “那为什么不带他去呢?”

    “嗐!你知道什么,那家伙是没脑盖的!有点什么东西就会说漏嘴。有些东西,是可大可小的,万一被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转过头又被其它人问了出来。我怕不止会害了其他正道者,还会对我以后的计划会不利。”

    刘昭说得有板有眼,徐涛却没有认真去听,随口应了一声,刘昭竟又继续解释说:

    “而且呢,以莫大哥的实力,如果做正道者,应该能排进金彣榜三百之内。那地位,跟做一个城的城主是差不多的,而且比做城主潇洒得多。我想,如果不是莫大哥不想插只脚进来,就是顾虑着什么而不能参与进来。如果我还让金生跟过来,那不是害了他嘛?是不是?”

    “嗯,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徐涛应道。

    “对嘛。”说着,刘昭忽然问道:“对了,你有没发现,金生好像准备突破了。”

    “有,怎么呢?”

    “我们找个机会,去见见他师父吧!”

    徐涛心中一动,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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