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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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章 活得强大

    一货来,一货去,裁庄在八九年之间,平均每年盈利六百万两银。与之同时,莫乾烨在俞俊之指导下,充分发挥了吴城之衣饰潮流地位作用,先后奔走多地,与种植棉麻、生产丝线、漂染织绣之人打好关系,能将生意进一步扩大,使得裁庄之生意形成了一条完整线脉。

    从原料生产到加工、从半成品到成品,每一个过程、每一道工序都给莫乾烨带来了巨大收益。

    俞俊凭借过人才智,说服莫乾烨将部分利润交给莫家,又将部分利润用以打点关系与研发生产设备及技艺,使得莫家在巾沐圩村乃至在吴犁国之地位牢牢不可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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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巾沐圩村顷司图中西部,有莫家裁庄。

    裁庄坐北向南,占地十八亩余,前略窄,后略宽,成簸兜状。其内建有大屋十六座,相邻大屋之间相隔八尺,可供马车载货通行。中央留有空地,开阴阳二口水井,阴主钱财为小,阳主人缘为大。二井如星伴月,又如一月双影,无分彼此。

    裁庄之内只做裁剪、缝纫二道工序,所须布匹及其它耗材均由莫家在外地处理再运到裁庄。裁剪师傅及学徒七八十人,缝纫技师九十八人,二者技艺之高超,可以使得每一件衣物都叶有青脉、竹有气节、绣花无损、龙凤如舞。莫家衣物一直备受世人推崇,有了裁庄以后,产量大增,使之不再是可遇不可求之物,世人对之更是如饥似渴。

    一货来,一货去,裁庄在八九年之间,平均每年盈利六百万两银。与之同时,莫乾烨在俞俊之指导下,充分发挥了吴城之衣饰潮流地位作用,先后奔走多地,与种植棉麻、生产丝线、漂染织绣之人打好关系,能将生意进一步扩大,使得裁庄之生意形成了一条完整线脉。从原料生产到加工、从半成品到成品,每一个过程、每一道工序都给莫乾烨带来了巨大收益。俞俊凭借过人才智,说服莫乾烨将部分利润交给莫家,又将部分利润用以打点关系与研发生产设备及技艺,使得莫家在巾沐圩村乃至在吴犁国之地位牢牢不可动摇。

    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莫家对待为其办事之人,无论是下人还是亲信,都颇为优厚。莫乾烨之裁庄则更讲究多劳优劳者多得,不过几年时间,一些人不仅得了大量金银,甚至得了肥田大宅,使得裁庄之内人人殷勤兢兢。

    刘昭刚一走进裁庄,便听到许多叫叫嚷嚷之声,其中有一处让其颇为意外。

    “严管家,那边好像出事了。”

    见刘昭突然停下脚步,神色认真,不似开玩笑,严端平有些意外。白天之裁庄一直都有喧嚣之声,虽然不大,但也绝不平静,以严端平对裁庄之熟悉程度,尚听不出有何异常,何以刘昭就先知道呢?严端平疑问道:

    “哪边?”

    “那边。”刘昭向东北方向努了努嘴,又道:“有人过来了。”

    话音刚落,即时有脚步声在东北角落匆匆响起。然后有个身影冲了出来。

    “啊!严管家!严管家!出事了!出事了!”

    那人皱眉瞪眼、龇牙咧嘴,神色慌张犹如溺水。在见到严端平之后,似见到救命稻草那般,一边说一边连跑带走地来到跟前。

    严端平瞥了刘昭一眼,按捺意外,对那人道:“出什么事了?”

    “徐师傅吐血了!睡在地上!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快过来吧!”

    “什么?!”

    严端平惊得额上皱纹都多了几条,猛回头看了徐涛一眼,见到急切之意,才急急迈脚,说:“快!快带我去!”

    “哦!哦!”

    那人忙不迭地点头应着,急忙跑到前面领路。而徐涛未等谁人招呼,已先刘昭一步跟了过去。

    当刘昭最后去到时,见到大群人在屋里围成了一团,不知听谁说“严管家来了”,便自觉地让开豁口。

    刘昭直接走进人群,便见长桌边有一个老人家无力地坐在凳上,额角位置缺损了一块皮,鲜血沾湿了小半张脸,脚边二三尺处有一小滩血迹。身旁一位男子担忧地扶着,不让其倒下,正是林浩林。

    “高义,快请林医师过来!”

    严端平向方才领路之人吩咐了一声,那人便匆匆跑了出去。再回头,徐涛已抢步到了老人家身旁,也是不知所措。

    “徐老爷!徐老爷!”

    徐清渠紧闭着眼睛、耷拉着脑袋,毫无反应。

    严端平目光扫过几个人,问:“有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我当时在这里。”徐清渠不远处一位清瘦小伙开口说话,当所有目光往其看去时,其身形微微后退了一些。

    “葩多,你说。”

    那名叫葩多之清瘦小伙定了定神,说:“我当时拿了几块龙布准备给师父,走到这里听到啪的一声,转过头来,就看到老师傅钟在地上了。”

    严端平等了一下,不见其继续说,只好开口催促,问:

    “大家有没人知道徐老师傅为什么会这样?”

    周围之人大多低声说着“不清楚”“不知道”,突然有人说:

    “老师傅前几天听说了老榕村的事,一直闷闷不乐,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对啊!”“对啊!平时老师傅都很多话说的!这几天都没见老师傅笑过!”“一定是这样了!”

    你一言,我一语,周围之人都开始谈论起徐清渠几日来之异状。刘昭在旁听着看着,感受着徐清渠愈来愈弱之气息,默默向徐涛投去怜悯一瞥。

    徐涛站在那里,抓着徐清渠之手又叫了几声“徐老爷”,却只听到周围之人反复说他是气急攻心、吐血晕倒、磕到了头。渐渐地,徐清渠额上伤口止住了血,血又渐渐凝成了痂,徐涛一声不吭地站着。

    渐渐地,人群大了一些。远处终于传来高义呼喊之声:

    “来了来了!林医师来了!大家让一下!”

    高义拉着一位中年男子走到人群中心,气喘吁吁说:“严管家,林医师到了。”

    “林医师!快!”严端平不是瞎子,自己能看到林贞垠医师到来,直接一把拉过,道:“给徐老师傅看看!”

    林贞垠是顷司图有名之医师,因其收费颇高,附近之人只有遇到要紧之病痛才会请其出诊。彼时林贞垠听高义说徐清渠出事了,觉得年事甚高,救了也无用,本不愿来。但看在严端平亲自开口份上,不得已也只能跑一趟。

    当看到徐清渠时,林贞垠知其气息已绝,凑近去看,也只是略做样子。稍稍把脉,林贞垠转过身来,不无伤感地说:

    “救不回了。严管家,准备后事吧。”

    “呼!”

    叹息声,在瞬间掠过众人耳边与心头。

    沉默如黑夜,哭声如萤火。只要有一处亮起,便亮成漫山遍野。

    或低泣,或轻啜,泪水仿佛将整座大屋都淹没了其中。

    徐涛怔在原地,背影倍显伤怀。严端平感其身世,恤其遭遇,轻声道:

    “徐公子,节哀顺变。”

    “多谢严管家。”徐涛走过一边,接替林浩林扶着徐清渠,平静问:“能否恳请严管家,让晚辈按老榕村习俗,将徐老爷安葬?”

    严端平稍一思量,道:“可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徐涛向严端平要了一块布,将徐清渠裹了起来,然后让刘昭帮忙将徐清渠轻置于地上,头向北偏西安卧。徐涛跪于徐清渠身侧,向着老榕村方位,叩拜道:“徐家列宗列祖在上,徐公清渠英魂犹在,徐涛三寿于此,送护还乡。”

    严端平为其安排了一间空房作为灵堂,以马车运至,又知会了身在巾沐圩之族人。

    未过晌午,老榕村人再度相聚。人不齐,都哭了。诸多事情,纷纷扰扰。

    灵堂敞开大门,门外无人行走。徐清渠之棺木贴了一圈白纸,徐涛跪坐旁边,身披麻衣,手抓纸钱,几张几张地往火盆里放着。其他老榕村人或站或蹲于墙边说话,神色时而暗淡,时而光彩。莫乾烨与莫东良闻讯而来,略表心意,便也离去。

    次日清晨,老榕村人以车推着徐清渠来到郊野,置于木垛之上,以火焚化。刘昭跟在徐涛身旁,静静看着那火从慢慢变旺、从熊熊熄灭,又看着徐涛走入灰烬之中将骨头逐一捡起。而后众人来到一棵榕树之前,每个老榕村人挥锄七下,将骨灰置于其中,覆以榕树之须、榕树之叶,许以安息。

    葬礼,便告散矣。

    老榕村人各自回去了,徐涛与刘昭坐于榕树之下,面向西北,无言良久。直至夜幕又再降临,二人缓步走回了会客楼,刘昭怪叫一声,说:“丢孽浪!坐了一屁股狗屎!”惹得徐涛哈哈大笑。

    见过了老榕村人,徐涛知道他们有工作、有屋住,日子过得不差,明白他们当初抱着光复老榕村之雄心壮志至此,理解他们听闻亡族之讯有多么绝望与难过。百般思绪交杂,虽未见到禾香,但徐涛对禾香之思念莫名少了一些。

    “睡不着吗?”

    徐涛躺在床上,闻声侧头望去,见刘昭在那边盘腿打坐,正一脸关切地看来。

    “嗯。你又修炼吗?”

    “嗯。这两天我觉得自己还需要更强一点。”刘昭想了想,继续道:“如果我有辟谷期的修为,说不定当时就可以救徐老爷。”

    徐涛摆头看着床帐,漫不经心说:“有辟谷期修为就能用法力来救人,是吗?”

    “是。”

    刘昭说着,心里并不确定,徐涛是不伤心还是伤心过度到已完全看不出来了?

    “唉!”

    徐涛深深叹了口气,坐起身来,一下一下地将双腿盘起,挺直腰板,轻轻将双手虚握于小腹。

    刘昭嘿嘿一笑,道:“这就对了,活着的人,就要活得强大。”

    徐涛点点头,闭上双眼,心道:嗯,活得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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