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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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章 容身之处

    世间有难易事,难事有可为之,易事有不可为。

    莫乾烨与莫东良上一次见面,是前年在罹狐莫庞六十寿宴之上。那时莫乾烨年方三十,待人接物很是谦厚,在整个宴会中不停奔走与人打招呼、敬酒,备受众多宾客称赞。而一直以来,莫乾烨都是那般处处恭迎、唯恐待人不周之姿态,勤恳、踏实、磊落、谦谨,才使得莫家生意去到哪里旺到哪里。

    寿宴之后,莫东良开始正式为莫家料理事务,凭借过人智慧与灵活手段,将莫家上下打理得愈加井井有条、生机勃发,可谓锋芒毕露。不少莫家之人打从心里佩服莫东良,对莫东良那是赞不绝口。与此同时,莫乾烨无论又做成多少买卖、打开多少市场,莫家之人多认为那是本分。

    读书识字时,先生从小就说莫东良较为机灵;习武练功时,师父总是要拿莫东良作为榜样;早早回乡操持家业以后,好不容易有些起色,所有人却将功劳归于莫东良。长此至此,莫乾烨心中既有欣慰、也有失落。在莫乾烨看来,莫家之人并没有真正留意他、关注他、认可他。于是莫乾烨开始长居外地,不停为生意而奔波劳碌,渐渐风生水起。而其实,那时莫乾烨做生意之成功,离不开一个人之指点,那人便是俞俊。

    若说俞俊此人,也是颇有能耐。俞俊自号天龟师,当年行江湖时,路过芏义城与莫乾烨不期而遇。当时莫乾在芏义城是作为一名雇佣兵四出历练,有任务时挥刀杀匪寇,无任务时闲逛看市场,正为经营生意而增长见识。俞俊一见到莫乾烨,即刻认定他是可用之人。二人相遇,没几句话,就同台用餐了。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俞俊很快把莫乾烨家中底细打探清楚,三言两语,便使其下定决心,在芏义城做起了买卖。

    莫乾烨在芏义城之生意,听到之人无不感到惊奇。因其仅用一年半时间,便开设了许许多多商铺,几乎随处可见,涉及之行业包括酒家食肆、衣物防具、押运镖局、佣兵团体等,未曾动用自己一分一毫,全凭莫家之声誉与俞俊之口舌,吸引了不少商贾借款置业。那些商铺,收益颇丰,莫乾烨将大部分收益都赠于那些商贾,所以那些商贾未催其还款。再过一年半,莫乾烨将所有商铺悉数变卖,所得之资金除了还款,全用于顷司图投资建设裁庄。莫乾烨之名声尚未在芏义城响起,已在巾沐圩引起了不小轰动,并借来往巾沐圩权贵之口,传遍了吴犁国内外。此一切,都是俞俊之功。

    人常言,虎父无犬子。罹狐莫庞听闻了儿子之事,欣喜之余,却料到莫乾烨其实是遇到贵人扶持,心中暗暗警惕。即刻派人前往裁庄,一边暗中调查俞俊,一边打探巾沐圩之幕后情况。三个月后,罹狐莫庞之人发现了端倪,认定俞俊志不在经商,而在于掀起国与国之战争,唯图决断世人生死之快感。罹狐莫庞再次派人,却派到了真君山去,五年之后才有王麒、秦貂被莫乾烨赏识之事。

    莫乾烨作风转变,是起于寿宴之后。那俞俊,靠近莫乾烨之后一直有刻意吹捧哄骗,以使莫乾烨自满自大、目中无人,但莫乾烨总在关键时候收定主意,从未做出过分之事。为免得不偿失,俞俊只好徐徐图之。终于在寿宴之后,俞俊发现莫乾烨渐渐有了心事,觉得时机成熟,于是劝其过酒、唆其纵欲。才十几日,莫乾烨之作息起居已失节制,一年以后,纵情声色、武艺生疏不止,还染上了天花。即便莫乾烨有心隐瞒,罹狐莫庞之人还是察觉了。罹狐莫庞一声令下,俞俊来不及逃,便被枭之以首。莫乾烨费了小半年时间治好病,之后作风才有所收敛。

    当王麒、秦貂出现眼前时,莫乾烨明白是其父之安排,既知愧,也知恩。但是其坏习惯已养成了,与其来往之商贾也多有相同坏习惯,在公在私还是不离酒色,只是重新又练起了武功,懂得恪守一些分寸。对此,莫东良知得并不详尽,只能凭莫乾烨之言行判断,其仍是当年情同手足之兄长。

    莫乾烨修为在练气七层,十余年一直未有突破,平常吃得多,喝得也多。好不容易等其端着酒杯久久不放,莫东良才开口问:

    “少主是否认识,一位叫禾香之女子?”

    “荷香?”莫乾烨停住持杯之手,扭头向左边依次看去,最后停在严端平身上。“平叔,你认识吗?”

    “回少主,二少爷所说,正是之前我们派人去找徐少爷时,徐少爷身边的女子。”

    “噢!那个啊!”莫乾烨捏着酒杯,伸出食指,边想边说:“那是秦貂你安排人找到的,你可还记得?”

    “经严管家这么一说,小生确实记得。那时小生与高队长几人南行到光辉村,恰逢徐少爷寒毒复发,正在覃医师那里就诊,身边确实有一位女子陪着。那女子十七八岁,有点修为,眉目的话,小生并没有细看,但看她装束应该是徐家的人。”

    那叫秦貂之人,皮肤白皙,鬓发颇长,说话之模样斯斯文文,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那后来呢?他们去哪里了?”徐涛忽然插话,声音明明波澜不惊,却有一分急切之意洋溢出来。

    秦貂看看王麒,又看看莫乾烨,欲言又止。

    莫乾烨飒然道:“徐兄弟,贤弟,有些事情他们都不知道,还是我来说吧。也是时候跟二位和平叔说一下了。

    “老榕村出事之前,徐继荣派人专程过来,让我找些地方安置一些重要人物。事情重大,我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去了尺明村,请尺明村朝岚执事出面,为他腾出一些栈堂。之后徐家仲仁执事带了二十几人过来,直接住进去了。虽然那些人没有对外声明什么,但是大家都知道,那是徐家最后的根基。

    “明面上,徐玮藩是老榕村玄草房长老徐康重的养子。实际上,连很多老榕村人都不知道,其实他是徐继荣跟骆家一位女子所生。徐家跟骆家素来不和,可能那位骆家女子跟徐继荣的事情被人发现了,遭人下毒,染了寒病,生下徐玮藩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徐继荣对我有恩,所以当他们来到的时候,我就派人跟仲仁执事说了一声,让徐玮藩过来,由我照顾。

    “那次我交待秦貂一定要找到徐玮藩,并把他带回来。找到之后,又交待王麒请林医师过来帮他稳定病情。但是寒毒深入脑髓,没有那么容易根治,徐玮藩脑骨里的寒毒,必须修炼到结丹境界才能靠他自己排除。所以我亲自将他送到了师父那里。如果徐兄弟说的那位荷香,真的曾与徐玮藩在一起,现在很可能,已经不在巾沐圩了。”

    “哦,这样啊。晚辈代老榕村,多谢莫少主!”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莫乾烨举起杯,静静倒进嘴里。

    徐涛听完,竟只是一副无所谓谓之模样,使得其他人都不知应否继续探讨下去。

    莫东良出言道:“徐家之事涉及面广,不宜高调处理,徐玮藩之事颇为敏感,同样不能声张。少主在此事上,处理得如此妥当,已经很有家主风范了,不愧为名赫巾沐圩之人!名副其实、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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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贤弟真会说话!来,再喝一个!我们两兄弟也好久没喝了,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来!”

    莫乾烨笑声如雷动,眉飞色舞,极具感染力。王麒、秦貂知趣捧杯致辞,热闹畅饮,使得莫乾烨更开怀了一些。

    刘昭在旁静静吃喝,早已心满意足。忽然地,刘昭起身抢过严端平手中之酒壶,待那几人喝完一杯,不动神色地为其添满。然后才问:

    “莫少主,为什么说禾香已经不在巾沐圩呢?”

    “刘兄弟有所不知。仲仁执事带来的人,先后都安排好工作了,分布在除了都赞纳以外的各村。因为我们莫家跟老榕村玄草房一直有联系,那位叫徐清渠的老师傅,就在我们莫家裁庄作指导。”

    莫乾烨停了一下,看了看徐涛,继续道:“老榕村除了执玉房擅长刺杀以外,各房技艺都有值得外界参详学习的地方。所以当徐老师傅过来说想谋一份工作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而我呢,一来是出于对徐继荣家人的关心,二来是出于对巾沐圩和莫家的关心,徐兄弟,不怕你介意,以防老榕村人对我们不利,我让王麒对巾沐圩的每个老榕村人都查探了一遍,不见有荷香这个人。除非她这两个月都没有出门。”

    “哎,你怎么打算?要逐个拜访吗?”

    徐涛看着刘昭,略略迟疑,直向莫乾烨问:“莫少主,能否告知晚辈,仲仁执事现在在哪里?”

    “仲仁执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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