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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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多少红颜遇污墨 散落芳芬任凋零

    fri sep 09 22:05:22 cst 2016

    可是在河坊镇中,这件事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事到近前,没有哪家楼子敢得罪张府,这姑娘在楼里呆了两个月,开始好言好语劝着,后来便用上了各种方法威逼,要她嫁入张府,她以死相抗,到了最后,她父母因伤心故去,她才万念俱灰,入了张府的大门。

    可心儿年纪虽小,却有些侠气,那时尚在一个楼里,因听了她的故事,经常过来看顾照料,一来二去有了些交情,她也因这事恨透了张家和那楼子,等有了些闲钱,便和交好的姐姐商量着赎了出来,自己弄了个别苑。

    故事并不温暖,听到最后更有些无奈及绝望,司嘉拧着眉头,道:“我听说女帝治下,盛世辉煌,怎么,这事官府也不管么?”

    绿莺叹了口气,“我等升斗小民,也只是蝼蚁奔碌,夹缝中苟活罢了……张府素来与县丞交好,紫燕姐姐家里世代种田,连个男丁也没有,谁又肯为她出头呢?”

    司嘉恨声道:“都说人有良知而善,兽因**而恶,这张家所作所为,哪里还有半点良知,真是把别人当作猪狗牲畜,让我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非得管管不可。铁柱兄,你对大唐律法颇熟,他们这样私压良人,可有条律管束?”

    铁柱道:“虽有律法管束,但我们一非官差,二无律令,不好拿着这个由头上门,司嘉兄要是想帮那位可怜的女子,倒不如真正做个驱邪的道士,先去探探情况,将那女子救出来,然后护着她找到刺史州牧,搜集证据,再立案申判,如此冤情得申,岂不快哉!”

    司嘉听说还有这么多道道,不由皱眉道:“做错事情,打杀了便是,照着这两位姑娘所说,镇上人都知道这趟子烂事,怎么还有这许多麻烦。”

    胡铁柱叹息道:“本地县丞要真是个有良知的好官,治下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女帝虽然英明,却也到不了每一个黑暗的角落。”

    司嘉哼了哼,轻声附在铁柱耳边道:“铁柱兄,我已决定明天去张府管一管这件事情,就照着你说的法子办……不过行走江湖,你说我是扮作哪门哪派好呢?”

    胡铁柱想了想,道“说到靠诛妖驱邪行走天下,凡间最有名的非道门分支,阴山黄云观了。”

    司嘉眨巴了一下眼睛,小声道:“我现在修为恢复不多,勉强入凡,铁柱兄有没有什么好的驱妖法门……”

    胡铁柱轻声回道:“司嘉兄放心,今晚我就找几个道门驱鬼拿邪的法门,再教你几个符箓,以你的经验,对付一般的魑魅魍魉已是绰绰有余了。”

    司嘉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着两位姑娘道:“二位放心,明天我就去张府走一趟,看看那老道到底是什么来路!”

    可心儿拍着小手,高兴得叫道:“公子真是侠义心肠,紫燕姐姐这下有救了。”

    眼看时间不早,司嘉又惦记着要铁柱教些符箓篆字,便不做停留,告辞离开,他与可心儿约好时间,便即出了门,铁柱怕客栈没有笔墨,便在两位姑娘处讨了些,那老妈妈将两人送出门时,还不断叮嘱着夜黑小心,倒是可心儿已然十分信任,在身后道:“公子法力高强,一定没事的。”

    铁柱抱着一卷纸,跟在司嘉旁边,路上一片漆黑,每一家还敢点着灯。这时夜风呜呜,清冷中还夹杂着些许恐怖。

    司嘉背手昂头,忽然停在街上,他皱起鼻子嗅了嗅,胡铁柱好奇道:“司嘉兄,你莫非闻出了妖气?”

    司嘉看向某个黑暗的角落,淡淡道:“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一样。”

    胡铁柱哈哈大笑,“像你这样的人物,没人看才是奇怪。”

    司嘉大乐,“也是也是,我应该习惯才对!”

    他于是又向前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道:“对了铁柱兄,你从零幽回来后,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

    胡铁柱道:“这倒是没有。”

    司嘉心道神兵之魂就寄宿在你体内,那小家伙也是个倒霉鬼,脱离了神兵本来要找自己,奈何身上的天脉排斥了它,最后关头只得附在铁柱身上,却不想铁柱是个没法修炼的,根本没有灵力帮助它蕴养修行,只怕此生苏醒无望,这么一件好东西,真是可惜可叹!

    两人敲着客栈门,好一会才有值夜的小二开了一条缝,眼见是他二人,赶紧放进来,心有余悸道:“两位客官胆子真大,这么黑的夜也敢出去,还好没碰到妖怪……”

    絮絮叨叨,又去后屋拎了壶水,要给他们提上去,司嘉摆了摆手,看着空荡的大厅,道:“你那客房太小,不好施展,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公子驱妖的手段。”

    说着找到一张大桌子,胡铁柱铺了一张纸,拿出笔和砚台,磨了一些墨,他立在之前,思索了一下,而后笔走龙蛇,画了一副符箓出来。

    司嘉在旁边仔细盯着,等到胡铁柱一气呵成得画完,不由皱眉道:“这东西怎么这么复杂?”

    胡铁柱道:“符箓看似复杂,其实也简单,你看这墨路,心里念着,多临摹一下试试。”

    司嘉接过笔,走到旁边,照着原来的样子刷刷刷连了起来,立身收笔的时候,就听那小二捂着嘴,似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自己看着两张符箓的对比,竟也罕见的红了脸,没有对小二多做斥责。

    铁柱安慰道:“第一次嘛,难免有些生疏,多练几次就好了,说罢有摆上了一张纸。”

    司嘉受了鼓励,这次仔细看了半天才下笔,奈何行笔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停顿,接着整张符箓又是一团散乱的墨渍,尤其在左边那张健若游龙的原版面前,显得尤其突兀!

    司嘉没有因此被打倒,连着写了数十张,每次都是中途忘了行笔路线,他无奈叹了口气,道:“铁柱兄,这东西真是难为死人了。”

    铁柱道:“这张升龙清灵符虽是入门符箓,却也是极难画的,便是黄云观弟子,恐怕也在入门三年内才学到,司嘉兄短短时间能临摹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司嘉道:“然而我即使注入灵气,也能觉出画的是死物,可见并未抓住真髓。对了铁柱兄,这既然是黄云观的符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胡铁柱笑道:“我是偶然在雪山书海看到的,当时觉得有趣,就学了一点。”

    司嘉神往道:“说到儒门学山书海,一直只听其名,未见其面,听说里面藏尽天下学问,到底是不是真的?”

    胡铁柱摇了摇头,笑道:“学问哪里能藏起来,不过是收集了各种样人的看法罢了,有没有用,还需自己甄别。来来来,司嘉兄,我来帮你一帮。”

    他说着拿起司嘉的手,带着那只笔在书上写了起来。

    司嘉刚有一丝异样的感觉,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手就动了起来,墨之所过,竟有一丝淡淡灵气喷吐,那符纸写完,竟有一道黄色灵气隐约华为雾气,在这纸面翻腾一番,接着消失了。

    司嘉见到此景,顾不上其他了,大喜道:“原来竟这样简单!”

    胡铁柱笑道:“司嘉兄自己试一下。”

    司嘉‘啊’了一下,他方才忽然被胡铁柱握住手,只觉得异样难言,竟没放心思在这上面,此时哪里还记得?喏喏道:“要不,再来一遍?”

    胡铁柱点了点头,握住他的手,又写了一遍,这次司嘉心无旁骛,等到结束时得意得大笑数声。

    他胸有成竹得抬起手腕,这一次脑中全然忘记方才的符箓样子,只记得胡铁柱带着的行笔路线,一气呵成之后,再看纸上时,就见那箓文虽丑了些大了些,但灵气却比之方才更强。

    司嘉大喜道:“这法子好,虽然取巧,不过我也不修他家符箓,这样就足够了!”

    胡铁柱点头道:“正是如此,明天去买些符纸朱砂,配以司嘉兄的灵力,符的功效更大些。”

    司嘉试着又连画了几张,他不记这符箓的样子,也不感悟符内的道理。只是照着铁柱教他的行笔路线,灵力模仿了下来。

    这法子虽然取巧,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学的,司嘉因为本身修为就足够高深,对于灵力的掌控不是旁人可比,所以照着灵力来游刃有余,就像成人一直用着狼牙棒,忽然给他一把木剑,他即使不懂剑法,但只要别人将木剑递到他手里,他总能大概发挥出这把木剑的威力。

    等到他将这个符箓记熟之后,胡铁柱又教了几个,有了这个法子,司嘉学的倒是快了起来,铁柱见他兴趣颇大,又将几个驱邪秘法教给他,司嘉第一次接触这个玩意,只觉得有意思,不由兴奋道:“难怪铁柱兄当年声名如此之盛,都说青年一辈无敌!以前总觉得有些夸大,现在看来倒真是名副其实。我只知道儒门浩然气天下至刚,号称无坚不破,万邪克星,却不知道学山书海里面,藏了这么多门派典籍!别人还未动手,铁柱兄便知道他家传什么绝学,真是胜算渺茫…”

    说的正起劲,眼见铁柱脸上神色有些不对劲,赶紧停了下来,惭声道:“一时兴起,没有收住,对不住了啊。”

    胡铁柱笑道:“不碍的,我这十年过了下来,总是宽慰自己,试图忘记曾经的那些事情。现在想来,也不过只是一种逃避罢了。大抵不过是:不愿接受现在的自己,所以就走得远远的,眼不见,便不再去想了。可心中还是不甘,还有愤恨,要说都淡了忘了,也只是嘴上说的好听,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