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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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紫菱渡海叮当响 绿叶红花逆五行

    sat sep 03 19:05:46 cst 2016

    意境神妙,只是听说过,到底有没有人修到,至今无人可证,但从古至今,却没有人怀疑它的存在,胡铁柱此刻言语笃定,说是没有意境,也很难说服众人,不过这时大家才想起,他既然是个铁匠,为何会懂这么多。再说是听别人说的,那就是敷衍了。

    司嘉此刻好奇心大起,心里就像被猫抓一样,急急道:“铁柱兄,今日这一席境界之论,到底是谁告诉你的?你家到底是什么来历!快快告诉我,这样的人物,肯定不是无名之辈。”

    胡铁柱笑了笑,指着罗永和聂元霜道:“这一番言论也是出自监天院,今天转赠回去,算是因果循环。”

    聂元霜似信非信地看着他,罗永也奇道:“原来如此,不知道小友你是师从哪位夫子?”

    胡铁柱摆了摆手,有些自嘲道:“你们误会了,我这种体质,哪里有机缘拜在夫子门下,只是以前家中有位亲眷在监天院修行,我自幼和他关系不错,他也会常常跟我说上一些。今天拿过来显摆一番,话可说在前头,这东西是对是错,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你这位亲眷姓甚名谁,现在何处?”聂元霜问道。

    胡铁柱摇头道:“他是一个外门过来的,朋友也少,所以才和我这种没有什么前途的无名小辈说了些话,至于他叫什么,日子这么久,我真的忘了,恐怕现在他也一定不会记得我了吧。”

    聂元霜张口还要再问,暗中却被一旁的罗永拉了拉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聂元霜当即会意,要么他是真的忘了,要么他就是不愿想起,看这样子他对于原本的家世颇有忌讳,还是不要再去苦苦逼问了。

    一旁的司嘉拿着扇子,似乎若有所悟,看着铁柱道:“真是想不到啊,你竟和他能够攀上关系,难怪了,我还好奇丝毫不会修行的你,怎么写出的字有大道之势,如果是那人的朋友,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聂元霜奇道:“司嘉公子莫非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了?”

    司嘉抚扇笑道:“能和他作为谈伴,年纪定然相仿,铁柱兄十多年前至多二十,如此年纪能够说出刚才那番四境之论,又和监天院有关系,还不知道那人是谁吗?”言罢笑眯眯地盯着胡铁柱,“铁柱兄,那位朋友,是不是叫做‘陈天佑’啊?”

    聂元霜‘啊’地一声,再看铁柱时眼睛已充满了震惊,“你认识陈天佑……还是他的朋友!”

    胡铁柱挠了挠脑袋:“你看,就怕说出他的名字,你们会是这种反应……唉,好吧,其实我们根本算不上朋友……也就是谈友罢了,他也没人聊,我也没人处,两个少年经常坐坐……”

    司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懂的神情,“你没有朋友,是因为不会修行,大家看不起你。他没有朋友,则是因为他太会修行,别人怕被看不起,更受不了那种压力!这种感觉我太理解了……”他顿了顿,以手抚额,双目忧郁地望着地面,悲伤地加了句话,“这么些年,我正是承受了这样的孤独。”

    胡铁柱恨地牙痒痒,心说你这么孤独怎么不去自尽,有心想踹他一脚,但是理智瞬间便把他拉了回来,他摊了摊手,话题转回来:“可不是,我也好奇怎么他就会跟我聊上了,后来才发现是这个道理?……不过……每当我说我们是朋友时,大家都像这样看我,压力还是好大呀!我就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聂元霜想了想,道:“他是史上难见的修行奇才,而你则是无法修行的凡人,这……也难免大家会觉得惊讶!”

    胡铁柱点了点头,“是啊,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生下来时老天就已经选好了,你既然是蝼蚁,就千万不要妄想上天,否则只能是不自量力,徒惹人笑,便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样的道理。”

    司嘉用力拍了拍他,“铁柱兄何故妄自菲薄,什么阶层蝼蚁,我也是修行之人,也是修行奇才,不也把你当作至交好友吗?修行之人,除了能活的久一点,力量强一点,和凡人又有什么不一样?要我看,自居不凡才是最大的徒惹人笑!”

    胡铁柱激动地点头,简直要泪流满面,心道这真是你对自我最深刻的解读。望向一旁的罗永二人道:“对了,我那谈友现在怎么样了?在在监天院吗?听你们这么说,好像是闻名天下了吧……唉,当年我也就这么一个可以聊的来的人,只是不知道如今他还记不记得我。”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司嘉别过了头,罗永咳嗽了两声,聂元霜轻轻道:“这样的人物,似也用不着别人关心,如今修为恐怕早已惊天动地,不知道窝在哪处洞天福地,静心参悟天道了吧。”

    司嘉闻言张大了嘴,心道陈天佑哪怕现在还活着也才三十多岁!你就要他潜心修炼,参悟天道,这才是最大的目无天道。罗永道:“也不尽然,恐怕是浪迹江湖,行侠仗义,游走天下了吧,这样的人物,早已是陆地神仙之流,我们也接触不到。”司嘉心道这种说法还可信些。

    胡铁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时聂元霜及罗永对于胡铁柱的感观已经大变,尤其是聂元霜,哪怕胡铁柱不会修行,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低看了他。心道罗叔叔果然没有骗我,这陈天佑真的是天骄一样的人物,就是随意一个不会修行的谈友,见识都这样了得。

    这片通道虽然不大,环境也不好,但聂元霜看着在旁边闭目盘坐的司嘉,却觉得这里是最安全的所在。她也不懂修炼,长坐无聊,看到铁柱盯着所绘的阵图不知在研究什么,便坐过去说了几句话,问一些关于陈天佑的事情。

    这些东西铁柱知道的也不多,用他的话说,只是有闲空时才会一起坐在门口聊聊,所说的大多都是那陈天佑跟他说过的一些关于阵法修炼的话题,她虽然听不太懂,但都用心记了下来,心道或者以后会派上用场。

    这铁柱言谈颇为风趣,她方才也听劝吃了一颗生机丹,自觉体内元气充沛,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司嘉俊目一睁,对着大家道:“三阴齐聚之时已经到了,我们走吧。”

    言罢从怀中一抖,只听铃铛声响,一物由小化大,漂浮于空中,他单手一抓,三人便被一股巨力抓起,坐到了这紫色似锻布一样的东西上。他道了声‘闭眼’,手指掐了一个法决,就听‘叮铃铃’清脆的响声,而后眼前便是一阵模糊。饶是体内元气充沛,聂元霜也感到头晕目眩,赶紧听话闭起眼睛,这才觉得好些。

    等到这种失重的感觉消失时,她赶忙睁开眼,就看到了一生恐怕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眼前是无穷无尽的毒火,简直如海一般,他们一行四人坐在一艘紫色锻布化作的小船上,就漂浮在这火海之上。

    低头看去,就见红褐色的毒火如同煮沸一般冒着泡儿,一个个仿佛被拔了皮一样的人形物体在这火海中不住地嘶吼挣扎,看到了这四人,竟然努力地向他们扑腾着,溅起一串串毒火带子,似乎是要将他们拉下来一般。

    那毒火方才接触紫色缎带,便似乎遇到了一股无形的隔膜将它挡了开去,沉溺在火海之中的恶灵眼见无功,不禁大是愤怒,张开了空洞的嘴巴,聂元霜只听一声尖利无比的刺耳声响传来,脑袋一黑,向后倒了两步,眼看就要落下。

    此刻那挂在紫色缎带上的铃铛却是‘叮铃’作响,她又瞬间恢复了清明,不由赶忙向着缎布中间挪了挪,惊心不已。挪目向司嘉望去,就见他抬着头,不禁顺着目光看着。

    就见那火海正中不远处,正用铁链锁着一座巨大的青铜大鼎,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巨鼎!简直如山岳一般,自己在它面前,真如蝼蚁一样微不足道。

    再看周边几人也早已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出,罗永已经面无血色,铁柱和司嘉也是面色郑重。

    “几位朋友,终于肯露面了,在下可等的好苦!”巨鼎中,似雷霆一般传出一个声音,震的耳膜生疼。

    “这是,芥子须弥,你还懂的不少,我倒是小瞧了你。”司嘉哼了哼,“不过,就凭这个,你就想让我留在此地,是否太过托大。”

    那声音笑道:“公子念境修为,谁敢在你面前托大,这血焰修罗阵也不是为了困住公子,只是要拖上一拖罢了,公子,我炼此兵,本与你无关,今日交个朋友,你不来坏我好事,我欠你一份人情,我知此阵伤不了你,你且在其中稍待片刻,等此事一了,必定放你出去,你看可好?”

    聂元霜怒道:“你炼兵谁管你,可你要坏了满城人命,如此行事,天理不容!难道就不怕天谴?”

    聂元霜只觉周身一冷,那声音阴啧啧道:“小丫头,我知你来历,本来不屑与你多话,但看在公子的面上,此次练兵,我可以不取你性命,并答应放过聂府一门,你若再不知好歹,可休要怪我无情。这位公子可护你一时,莫非能护你一世?”

    罗永怒道:“此乃大唐国土,此地皆是大唐子民,你如此行事,纵然不怕天道轮回,难道不怕监天院么?”

    那声音哈哈大笑:“不瞒你说,我当然害怕监天院,不过,监天院恐怕不会为了这么一座偏僻的小城来找我的麻烦。我这次不找你和丫头的麻烦,已经是给了监天院的面子,但你若不知好歹,我自有法子收拾你。监天院纵有天大之能,恐怕也不会为了你这区区一个平庸弟子劳师动众吧。”

    罗永怒急,却知道此言属实,自知修为远不如人,就是想拼命也找不到人,憋的满脸通红。

    此时一直不说话的胡铁柱道:“前辈究竟是何人?本来前辈在此练兵,我们来打扰确实不该,不过,前辈所炼神兵,看似竟要家妹献祭,我身为兄长,知道自己如蝼蚁一般,不敢对前辈无礼。只是凡人无用,尚有一息亲情念想,不知前辈能否用我替代家妹。”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大讶,聂元霜急道:“你这…你这…”看他先前一番谈论似乎心忧百姓生死,此刻却只顾着妹妹,不由心凉。

    那声音哈哈怪笑:“你这小子,很有意思,可惜啊,你骗不了我,你并不是胡家血脉,若我用你献祭,恐怕神兵立时便会反噬将我吞杀!这位公子再以我献祭,不费一丝力气,白得了神兵,当真是打的好算盘。”话音越来越冷,说到最后,那声音陡然变狠,便似化作利刃向着这方紫缎小舟扑来。

    司嘉神色一变,手中折扇此刻一挥,刹那间扇影纷飞,只听脚下铃铛急雨一般,叮叮当当响了一阵,他喝了一声‘聚’,面前忽然凝成一个紫色小团,那音刃遇团,再不能存进。司嘉俊目一眯,左手一弹,又道了声‘去’!

    紫色小团裹着音刃,竟比来时还快,如流星一样扑向巨鼎。

    便如蝼蚁装向大象。

    然而那紫团撞上之后,大鼎竟然不知受到多大的巨力,整个左右摇摆晃了起来,轰隆轰隆响个不停。一刹那间,仿佛整个空间都摇晃起来,下方毒火不断溅射,无数恶灵在惨叫中消散。

    一弹之威,竟至于斯!

    过了好久,这空间才缓缓平复下来,那声音此时响起,似乎带着惊悸,气喘吁吁道:“公子修为,惊天动地,还好我事先设计将你引入阵中,若无此大阵加持,我决不是公子一合之敌。”

    司嘉扬了扬眉,“就算有这座阵,你也远不够格。”

    他冷笑道:“你自诩懂了一些阵法之能,就想以此困住我,真是可笑,今天我便让你见识一下本公子的手段。你既然想以这么一方以血气怨物浇灌的小芥子困住我,我便偏偏要在此火海之中走出一条鲜花大道。”

    话音刚落,就见他悠悠闭上双眼,淡淡道:“经纬之樊,天地之笼,我所缚者,听我之令。”

    语音落处,就见那一身红色的袍子好像是活了过来一样,无风而动,随着一股淡淡的波纹,竟而换换化作了红色的光电。那些光点在火海之上飘扬,朦胧而又美丽。

    红色的光点随即缓缓落下,投入到火海中时,奔腾的毒火竟然扭曲变形,毒火变得更加鲜艳,仿佛滴血一般,竟而变成一朵朵巨大的莲叶。随着光点落得越来越多,这本来凶毒如地狱一样的焰海,便在顷刻间开满了火红色的莲叶。

    触目望去,竟是红色的莲叶无风自动。

    眼见如此奇景,便是那暗中之人也绝没有想到,**:“没想到你早已做了准备,竟收集了这么多的血脉之气,公子狠戾手段,让人佩服,可你纵然有路,却可知道路在何方?”

    此时,司嘉身上的红袍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搂出那一身月白长衫,他睁开了眼睛,冷哼道:“聒噪!”双手摘下那顶又高又方的帽子,置于胸前,朗声道:“我要路时,路便在我脚下。”

    绿帽在这话之间,竟然化作九只绿色的蝴蝶,翩翩起舞间落在血红的莲叶之上,转而变成硕大无比的绿色莲花。九只蝴蝶,便是九朵巨莲,它们连接成桥,司嘉毫不迟疑,控制紫色缎子,沿桥而过。

    待到经过那最后一朵莲花之时,众人眼前景象突然一边,一个恍惚间,竟然充满了嗡闹议论之声。

    葛十八又看到了那张温暖如春的笑容,此刻那人正笑着道:“好久不见,你当时盛情邀请,我来了却见也不见,真不是待客之道。于是没有办法,只好自己门来。”不是司嘉又是谁来?

    葛十八想不明白,一直想要躲着的白面公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饶是这样一个壮汉,也好像见鬼一样,怪叫一声跑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