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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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留诗出山

    sat jul 16 13:19:46 cst 2016

    燕武就坐在枯草上打坐用功,潜运内息。燕武的内功底子甚是薄弱,潜运良久,才觉得膻中穴微微发热,似乎有一股热流在暗暗地涌动。燕武静坐许久,摒弃心中杂念,渐渐进入心神合一的境界。这时,燕武只觉得膻中穴的那股热流逐渐变得宏大而强烈,整个胸膛似乎充盈着无尽的力量。燕武对照图示,暗运真力将那股热流自膻中穴沿着任脉,逐渐引导,流入鸠尾、神阙、气海诸穴,徐徐如春泉令人愉悦。最后热流流入关元穴,燕武却突然感到关元穴一阵刺痛,难以忍受,热流似乎也于一瞬间消失无形。燕武甚是惊骇,生怕有甚危险,赶紧停止用功。但自己明明是对照图解修习,为何会这样?燕武甚是疑惑。莫非这是内力大成的预兆,但是自己才第一天修习内功,如何可能修成?内力的修炼自是耗费时日,即便是天资卓绝的习武奇才,要想内功大成,除非有经百年风霜的天山雪莲或者西域的菩斯曲蛇之胆,否则绝无可能在一年之内做到。 燕武难解其中之意,只觉得关元穴还有隐隐的疼痛,只得作罢。

    此后,燕武在闲暇之时,日则习练剑术;夜则静坐用功,修习内力。燕武的剑术进步甚快,棒上的力道一日强似一日。初时,以棒作剑,在洞中击刺,破空之声皆沉滞浑厚,后来破空之声渐渐变得尖锐刺耳;而无意中一挥木剑,剑气所至,竟然把洞口一块拳头大小的岩石击得掉落下来。但是,内力修炼却一如初时,无甚进展。每当真气运行到关元穴时,总是感到刺痛难耐,无法继续。

    就这样,又过了月余。虽说燕武被困洞中,与世隔绝,不必与人争强斗胜,但独孤求败的内力修习不成,心中总感到失落。

    一天,燕武坐在枯草上看着独孤求败的遗刻出神。一个月以来,他冥思苦想,实在不明白何处出了差错。他也曾无数次盯着碑上所刻图解细细观摩,是不是自己记错了穴道位置?还是独孤前辈一不小心刻错了图?燕武胡思乱想一通,连自己也不禁无奈地摇摇头。

    燕武颇感失望,以手为枕,趴在石碑上养神。但见石碑上图谱之下似乎有利器雕琢的痕迹,其中嵌着尘土,此时燕武距离石碑甚近,看得十分清楚。燕武微感奇怪,用指甲把尘土挖干净。再看时,却似乎是一句诗,诗道:逍遥玉京非易事,逆行经脉可小成。诗句浅显易懂,那是说无待的逍遥之境极难达到,逆行经脉却可以使内力修习小成。燕武突然间如遭重击,待在当地,一时间脑中豁然开朗。原来,图谱所示仅仅是真气运行所经的穴道,并不包含所经穴道的顺序。燕武当初想当然地自上而下,没想到正走入歧途。谁又能想到真气运行竟要自下而上,逆行经脉呢?大概极高境界的武学都是超出常人意料之内的。这或许也就是为什么能够成为绝顶高手的只是少数人。

    燕武勘破内力修习之密,甚感兴奋。当即端坐用功,依着那图谱所示,潜运内力,膻中穴渐渐温热起来。初次修习之时,燕武运行真气引导热流自上而下。但这一次,燕武默运真气,自关元穴,而至气海,经鸠尾、神阙两穴,而进膻中穴,与膻中穴的热流融汇。热流突然变得炽热灼心,燕武正自惊骇,只觉得膻中穴突又变得清凉舒爽,最后热流竟似融进身体,浑然无觉,但是周身百骸,无不舒畅。

    燕武自觉修习已成,站起身来,只觉身体竟似轻了一半。燕武又惊又喜,激动得跳起来。这一跳不打紧,但是燕武的头直冲而上,重重撞到山洞之顶,疼痛不已。这山洞高越丈余,燕武轻轻一跳,竟能直触洞顶,自是凭借了自身积蓄的深厚内力。若非如此,刚才那一撞若换作常人,只怕早已**迸裂,丧身当场了。要知道燕武虽只是突破了第一层关口,只是内力的小成,但那时对独孤求败自己而言,若与常人相比,那自然是极其深厚的了。

    这日,燕武坐在洞中,对着洞口朝远处看去,只见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柳絮似的白云,那长长的似是一缕丝带,被风带着在空中飘扬;不一会儿,那条丝带却似变成了一匹奔跑甚急的骏马,鬃毛被疾行的风往后拉得很长,四蹄生风,神威凛凛。燕武独坐洞中,看着自由飘飞的骏马,而自己被困山洞,如入死境,甚感自身的孤寂无聊。当初流落江湖,虽然沦为乞丐,但是以天为被,地为床,自由自在,哪里像如今牢狱般的生活。

    燕武越想越恼,心想:怎么我也得想个法子逃出这山洞。燕武来到洞口上下张望,这山洞下临深渊,上有峭壁。若是一跃而下,纵容武功盖世也非跌死不可。而往上而达崖顶尚有十余丈的距离,燕武自忖无一跃而上之能。但环顾崖壁周围,却稀稀疏疏地分布着几颗松树。以这些松树作为立足之处,再潜运内力,施展轻身功夫,跳跃几次,当可上到崖顶。想到出洞有望,燕武不自禁地一阵欣喜。当即暗运内力,跃到山洞下丈许的一颗松树上,起初燕武还担心松树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但此时却见松树竟只微微一晃,自是仗着他浑厚的内力。燕武脚踩松树,往上一跃,身体轻飘飘地径向上冲去,燕武趁着上升之势衰减时,顺势握住手边的一颗松树的枝干。这时只见距离崖顶已不过两丈来高,燕武略一沉吟,双手微一用力,身体又轻飘飘地向上升起,瞬间超出崖顶丈许,然后缓缓地落在崖顶。崖顶却似是个平台,背连群山。山势也十分平缓,若有人从群山中来此地,只怕谁也想象不到此处竟会有一个百丈悬崖。造化之神奇,也足慨叹了。

    燕武重获自由,兴奋地在山上又叫又跳,大呼快意。近半年之前,他死里逃生,进入山洞,但如蹲牢狱,苦闷不堪。但后来竟机缘巧合地习得独孤求败遗留下来的剑术及内功,并因此而离开山洞,逃出生天。短短半年,经历之神奇惊险,说出去只怕别人也未必肯信。

    只见蓝色的天空高远而神秘,上面点缀着几朵云锦;四下的树林里鸟雀叽叽喳喳地鸣叫,张扬着旺盛的生命力;过午的阳光洒得林中一片碎金,闪闪地眨眼。林中一条小溪腾着细碎的银浪,弯弯曲曲地向下流去。

    燕武感到饥饿起来,就捕了一只野兔洗剥干净,烤吃了半只,躺倒在林中呼呼地酣睡起来。当日夜间,燕武回到山洞歇息,又把独孤求败的遗刻熟记于心,用木棒在洞中地上写下四句诗,然后出得洞来,施展轻功,飘然下山。那四句诗却是:

    四载漂泊度余生,沧海沉沦自沉吟。

    此生甘埋红尘地,焉知他日不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