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红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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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旭日城头(上)

    tue jun 30 12:22:38 cst 2015

    原来陈贞二人在檐上看得心急,深知董宣厉害,生怕几人不敌,遭了迫害。于是连忙下去,让商洛洛喊话,而后从容入门。见公主果然来到,董宣伏地拜倒,口呼千岁。余下官兵大臣,亦跟着跪倒,呼声不绝。登时场面只有卢钟几人依然站立。

    陈贞也不说平身,但冷笑道:“董公公可是厉害得紧。本宫前脚出时,你后脚辄来声声讨贼,不知贼人在哪里呢?”董宣纳过汗水,卑声说:“公主赎罪。因奴才早间听闻,日来有带刀客入进此地,所以前来。”陈贞哦了一声,唤过商洛洛,接一柄剑,望董宣脸上扔去,骂道:“本宫现也有刀在此,董公公何不拿了本宫?真是放肆!拿捕之事自有神策军统理,由你操甚么心!”

    董宣听罢,连声道罪。陈贞也不理他,而问欧阳晓芙道:“见了本宫,何不下跪?”欧阳晓芙笑道:“小女子自幼只跪天地父母,不跪其他。可怜天地不宁,父母早殁,是以现今六合八荒以内,小女子谁也不跪。公主殿下,他们也没跪,为何不问他们,单问小女子一人?想来太过偏心。”

    陈贞气结,没有言语。欧阳晓芙又道:“小女子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吁,不知原来是公主殿下。白日公主说要抄我绯月楼,果真来了。也怪小女子有眼无珠,开罪了殿下,还请动手则已,小女子无甚怨言。”言讫,横波似水,直往蒲未兆浇去。

    被她一看,蒲未兆一个激灵,挺身言曰:“没想你竟是公主,白瞎了我一对招子!既已挑明身份,从今而后,我们再无干系。今日你要抄绯月楼,先踏我尸身再抄不迟。”言竟,拔剑出鞘,严阵以待。

    董宣大骂放肆,反遭陈贞一通乱骂,道:“你们还呆这里做甚!还不快滚!都滚罢!都滚罢!”一干官兵大臣如获大赦,屁滚尿流似出去。陈贞又道:“我何时要抄绯月楼?我虽是公主,亦是兴武盟的人,方才已向父皇讨了赦命,赦免了兴武盟。如若不信,你问洛洛妹子,甫才我们一同救了司马云出来,孤姊姊也在场。”

    蒲未兆问她是否当真,又平白气陈贞一通。徐德言圆场道:“相处半年,蒲兄难道还不知阿贞为人?蒲兄不必多心,徐某早已知晓,是福非货。”蒲未兆只得允首。却听陈贞道:“呔!我什么时候准你唤我阿贞了?好不害臊。”徐德阳支吾说:“那日酒后,如此如此。”说得二人面上红晕。

    由着几人又说笑一番,好不怡然。可商洛洛却急了,连忙道:“你们可别说了,司马云和孤姊姊还在城外打着呢,我们就是来找你们劝架,快快去咧。”于是说了如何进得天牢,救得司马云,又是如何闹腾起来,打到城外。众人听了俱是一惊,赶忙出去。慕容莲本欲与卢钟作别,问些言语,却不见了人。

    欧阳晓芙只是微笑着恭送出门。待其走远,唤过侍女问道:“可安排停当?”侍女答道:“回启楼主,四常君俱已到命,并本队人马,合计五十二人,于城外候令。”欧阳晓芙点头,再道:“叫她们不可轻举妄动,听我命令。这般的大头好戏,我可舍不得呢。去取我行装来。”

    侍女自登上屋顶,揭开瓦扉,噔噔去远。欧阳晓芙接过行装,由丫鬟服侍更衣。衣服玄青色夜行衣,腰部胸间各绣有一朵绯色云朵,透着邪气。比起寻常衣物,此衣上下暗裡无数,均藏了小件。换过衣装,又束好发髻,蒙了面门,她也登上屋顶,施展飞檐走壁之能,去城外招呼。

    有时话长,无时话短。却说陈贞一行人出了门,问徐德言何时知晓自己身份。徐德言只说是唬他,如此方能稳住。惹得陈贞发笑。正笑时,迎面一队官差,约莫二十数。拦路问道:“汝等何人,为何不尊宵禁?”陈贞拿出令牌道:“本宫乃乐昌公主,尔等速速让开。”官差见了令牌,惶恐跪安。

    陈贞洋洋得意,招呼众人过去,然甫一露出背面,却料官差忽然暴起,不由分说持刀便砍。亏得赵凡生手快,拉开陈贞,也还是手臂被轻滑一下,鲜血娟娟直流。陈贞待要动怒,却见为首发令,二十数差夫纷纷拔刀攻来。这下已有准备,蒲未兆赵凡生拔剑迎上,徐德言也把折扇玩得团转,招呼过去。

    遭此突变,商洛洛花容失色,呆立一旁。陈贞也不知如何是好。慕容莲倒是清醒,过来替陈贞止住血,吩咐她们拔剑,道:“由谁也看出来了,他们准是假扮的官差。不然,何如敢对你下手?好妹妹,快别傻了,动手罢!”二人这才醒悟。

    蒲未兆剑术单练一个快字,架不住人多,你一剑出去,还未收回,定有几把刀搁在背上。这群人均是死士,招式间只攻不守,不要命也似。正吃力时,商洛洛却杀到他身旁。蒲未兆气道:“你又来碍我!不好生躲着,出来做甚!”商洛洛也不敢回答。然她武力单薄,死士也看准这点,纷纷朝她砍去,不顾蒲未兆。这也得了便,蒲未兆收招剑刺了两人。却想商洛洛已然不支,蒲未兆回身救时,被砍了一刀。

    商洛洛一惊,也不敢多事了,只躲在蒲未兆身形之下,专注防御。赵凡生师出名门,根基牢固,堪堪抵住四五个死士。慕容莲也是狠辣,剑下早添了三五亡魂。而徐德言手下多有不忍,扇子只打倒,不打死。激战过后,地上躺满差役,六人也已大汗淋淋。看去时,只有徐德言留下的四个活口。

    慕容莲上前一剑刺穿一人大腿,喝到:“谁人指示你们行刺?”差役还未答话,檐间早弹来几枚暗青子,结果了差役。再看余下三人,亦没了气。又听屋顶叮咚做响,俨然有人交手。此时不知敌友,六人又才经历大战,故互相催促启程,早早会合孤芳竹。

    行至城门时,天尚未明,不到开门时刻。陈贞也不敢再出示令牌,于是六人蹬踏岩壁,飞身过去。又行一段路之后,出现岔口,一南一西。两向均有痕迹,众人吃不准,徐德言道:“目今看来,京中并不太平。赵兄,你武功高强,带慕容莲和贞儿向西;在下与蒲兄领洛洛向南。无论谁先寻到,以长啸为号,即刻往城门处集合,而后去贞儿寝宫暂且避难。”如此商议毕,两队各行一方。

    因是一家笔难写两家言,故只挑重要的一方。却说蒲未兆一行。分手之后,往南走了二十里不到,渐觉脚印逐多,似有大批人马经过,三人惊得倒吸凉气,不由加快脚步。只因这是一片长林,尤其黑夜之中,阴森可怖,莎莎作响,不知埋伏几多。好容易赶到尽头,只见端口建有一座长亭,亭后是一处山坡。

    待接近长亭时,但见亭旁两列捕快,内里坐着一人,仔细看时,原来是冷先觉。只听他笑道:“恭候多时,不知几位大驾何以晚到?老子适才已叫了十几个捕快去请,怎不见他们人?”徐德言道:“原来你竟是幕后黑手!冷大人,你可知刺杀公主罪当如何?”冷先觉不明所以,商洛洛就在一旁说明方才之事。

    听罢,冷先觉奇道:“怎会?那定然不是老子的人。明日早时,去把尸身找来,老子倒要看看,是哪路人马有这样的胆子。不说杀了老子的人,偷梁换柱;单就行刺公主也叫他们抄家问斩。”又道:“你们几个听着,老子是奉了圣上旨意,在此恭候。只因畿内有些不太平,又听说了司马云那档子烂事,特命老子前来护驾。孤芳竹和司马云那厮就在坡上斗剑,老子已叫捕快看着,不知公主何在?”

    三人听罢,少少松了戒心,于是托出分头之事。言讫,冷先觉骂道:“他娘的驴蛋!你脑子叫屎吃了么!既明知刺客之事,还敢分头行事?也只叫一个赵小子跟随!他娘的蠢猪!”待骂完,长啸一通,带领捕快先行回城,只叫蒲未兆三人合了斗剑两人,速速赶回。

    作别之后,三人越上山坡,那两个果真在此斗剑,美轮美奂,宜室宜家。左近大约有十余捕快,果然如冷先觉所说。商洛洛先道:“孤姊姊,司马云,快别打了,刀剑无眼,莫要伤了。此节京畿突然不好,赶快回去才是。”谁料孤芳竹却说:“既如此,司马云,你可敢随我离了京去打?”司马云道:“有何不敢!”

    两人就要去了,商洛洛忙叫蒲、徐前去劝阻。二人自然理会,一个拔剑,一个打扇,混吞吞参入战局。一个制住孤芳竹,一个控稳司马云。可谁料心有余而力不足,蒲未兆和孤芳竹师出同门,彼此虽未见面,早已神知。倘功课不足,自然落败。果然,不过十招,蒲未兆已被孤芳竹踢了回去,重摔在地。徐德言稍好一些,却也逐渐不支。

    商洛洛见蒲未兆败下,连忙过去扶他,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蒲未兆面子也过不去,摔开商洛洛,自个爬了起来,听见风声不对,连忙道:“似乎有人来了?”商洛洛武功虽是差些,奈何声响太过明显,以至她也听见了,于是点头。

    坡下冲上一名女子,纵身一跃,蹦起十数仗,天女散花似的洒出一排银针,两旁捕快齐齐倒地。蒲未兆早有预备,是以完好。可怜了徐德言,以一敌二,仓促间哪来得及,被针插住,当即倒地,嘴唇乌黑。孤芳竹一惊,连忙从怀间掏出一个小瓶,倒一个药丸与他服下。而后道:“姑妈,你来做甚!”

    那女子笑道:“亏得你还认得我这个姑妈!出来半年,音训全无,还以为你哪里死了!”你道这人是谁?原来是西蜀唐家,名唤唐瑛者,是唐紫苑的表姐。当年唐紫苑产下孤芳竹后,因决死以报孤渊笃之仇,亦不愿孤芳竹随她流离。故而厚着颜面求得托付于唐家。唐家本就被江湖排挤,才到了蜀地之偏远;又想念唐紫苑一支仅余的血脉,于是动了恻隐,遂收下她。待养到**岁,唐紫苑心愿已了,便再抛家而去。

    闲话休提,听唐瑛又道:“老身也是久静思动,闲不住了,这才出来看看,顺道寻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