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红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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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无非生死

    sat jun 27 12:36:26 cst 2015

    商洛洛跟随陈贞走了些许,遥望见皇宫大门,不由一惊。又不知陈贞欲要做何,于是想要上前劝阻。才走了一步,便被人从后面敲晕,没了知觉。那人正是吕梦得。他安顿好商洛洛之后,向禁军出示了身份令牌,拣旁路望寝宫向皇帝汇报公主回宫之事。

    话说陈贞进了宫门,上自太子陈叔宝,下到太监宫女,悉皆惊慌,互相奔走相告,一路高叫道:“公主回宫了!”陈贞也不管他们,只随意抓了一人,问了皇帝位置,大步流星过去。一直走到寝宫门口,身后早跟了百十来太监宫女。

    门口护卫也不认得陈贞,便要阻拦。陈贞上去便踹开护卫,骂道:“连本宫也要拦了?你们不要脑袋了吗?”这下才知道原来是公主殿下,连忙跪下,让开条路。护卫心中也是暗骂,好好一个公主,谁叫你不穿公主的衣裳,偏偏一副民女打扮。

    进去时,只见皇帝卧病在榻,面色憔悴,看似奄奄一息,将不久于人世。陈贞本一股怒火,见了那模样,登时泪眼模糊,簌簌落下脸颊。她上前跪下,含泪道:“父皇,儿臣回来了。”皇帝惨白的脸上也露出笑容,唤她起身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让朕仔细看看朕的好皇儿。”看了一会子,又道:“贞儿瘦了,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呐。回来就好,朕的好皇儿,朕再也不逼你招驸马了,别再走了。”说着,竟落下泪来。

    陈贞上前替他拭泪,就床沿坐下,道:“父皇,儿臣让父皇担忧了。父皇这病,御医怎么说?”皇帝答道:“朕一把年纪了,有些许病状再正常不过,御医也不过开些滋补的药方罢了。”二人又互问了些近况,听陈贞说了出宫之后所见所闻。完后,陈贞顺着话题道:“父皇,听说你判司马云死罪了?”皇帝答道:“司马云剿贼不利,又与江湖女贼纠缠不清,死有余辜,朕没有判他极刑,已是顾了司马金之情。”

    陈贞连忙说:“父皇,儿臣正是要说此事。杀司马云之事,万万不可呀。司马云侠骨丹心,又忠于朝廷,宁死不愿堕落,这可是铮铮汉子呐。儿臣一路上听说了好多司马云的事情,百姓均对他歌功颂德,对于将要被杀,全都感到惋惜呢。”

    皇帝道:“皇儿,看来你还是没长大。江湖贼子最善蛊惑人心,你定是受了他们蛊惑。至于黔首,实在太易受骗,随便一两件小事,都能说成惊天之举。”

    陈贞又劝道:“父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再说,如若司马云死了,孤姊姊该多么伤心。”皇帝问道:“你说的可是孤芳竹?”陈贞道:“正是呢。孤姊姊人可好了,虽然表面上冷冰冰的,但心肠可热着呢。回京路上,孤姊姊可照顾儿臣了。要是没有孤姊姊,儿臣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负呢。”

    皇帝道:“咦?照你这么说,孤芳竹可是好人喽?”陈贞听皇帝语气缓和下来,喜道:“那自然了。不仅如此,兴武盟的人也好着呢,而且,他也在里面呢。”说道此处,陈贞面上微红,低下头道:“他也可好了呢。父皇,能不剿灭兴武盟吗?”

    皇帝忽的怒道:“哼,兴武盟一群乱臣贼子,今日不剿他们,明日他们便敢犯上作乱,反了朕。此等祸害,岂焉能留?此事不容商量,兴武盟必须除去。”

    陈贞被吓一跳,咬牙道:“若如此,父皇把儿臣也杀了罢!儿臣也是兴武盟的人,半年前便入了兴武盟。倘若父皇舍得,快快取我性命去。”说着抢过旁边桌上宝剑,塞进皇帝手里,抵着自己脖子,眼泪滚滚留下。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最终说道:“罢了罢了,朕老了,也做不动这许多事情了,就依皇儿的,朕不杀他们了。”陈贞大喜,自年幼之时起,此招从未失手。于是从怀里拿出一张诏书,递给皇帝,说:“父皇,快批了它,孤姊姊都已经去闯天牢去了,要赶快呀。”皇帝笑道:“普天之下,也只有皇儿敢矫诏了。”笑着盖上大印。

    又听皇帝问道:“方才皇儿口中说的他,一个是孤芳竹,朕已知了。还有一个是谁呢?”陈贞一听,脸又红了,喃喃说不清楚。又听皇帝问道:“皇儿,他可是你初过会稽时遇着的他?原来皇儿早挑好了驸马,朕也是白操心了。”陈贞的脸已红似猴桃,拿诏书遮着脸道:“父皇,儿臣去传旨了。”于是匆匆逃走。

    陈贞才走,皇帝便叫过一名太监,说道:“董宣,持朕口谕,领五百禁卫军,务必杀了蒲未兆。哼,区区贱民,也想高攀朕的公主。”董宣跪领,而后退下去了。又听皇帝道:“吕梦得。”语罢,床后走出一人,跪下道:“臣在。”

    皇帝道:“持朕手谕,领五千甲士,不惜一切代价,剿灭兴武盟。”吕梦得领均退下。但听皇帝自言自语道:“朕的好皇儿,可是替朕办了不少事情。上次佯攻,那群贼子捞了不少欢喜;又怎知朕的妙计?”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孤芳竹离了客栈,一时间找不到天牢所在,身后反倒追来一群捕快。于是所幸停下,等捕快围上。围上之后,捕快拔刀命她弃剑。孤芳竹也不理,三两下将捕快全打趴下,踩在他们头上问道:“天牢何在?作速带我前去。”捕快惧她身手,只得唯唯诺诺带她前去。一路上引来平民围观,也惊动了衙门,无数捕快接二连三赶来,均被孤芳竹放倒。待近了天牢时,身后捕快也已快铺成了道路。

    狱卒见其来势汹汹,早来动手,无非耽搁了些许时间,被孤芳竹杀了进去。一路走过,听得不少哀鸿,孤芳竹持剑砍脱锁钥,放所有牢犯出了去。待道最后一间囹圄之时,才见到她找了许久的司马云。当下话也不说,除掉司马云身上所有束缚,拉他便走。谁料司马云却甩开她手道:“私闯天牢乃是重罪,逃狱也不落轻罚,我不会走的。趁官差还未前来,你快些逃吧。”

    孤芳竹道:“你不走?”司马云道:“不走。”孤芳竹又道:“我闯天牢原非救你。只是,我两之仇不共戴天,你只能死在我手上,不许你随便就死了。”司马云依旧道:“不能与你决一生死,是在下之过。如今我深陷囹圄,戴罪之身不敢有违皇命。你还是走吧,我二人大仇,只有来生再报了。”

    说话时,已进来不少官差。孤芳竹一面护住司马云,一面放倒官差,说道:“既你不走,我也不走。便依你的,来生再决胜负。”司马云又道:“你这是何苦?在下注定死在此处,你的大仇也不仅在下一人。”孤芳竹却笑道:“你走不走,我自管不了。我走不走,又干你何事?我老早便想来天牢一探究竟。今日我乐意,你管不着。”司马云无奈说:“随你意吧。”

    官差来过一批,又是一批,源源不断,络绎不绝。孤芳竹虽强,却也隐约有强弩之末的姿态,扫除官差的时间愈发长久。所幸天牢通道狭小,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让她得尽地利。官差每次不过五六人,尚未看清孤芳竹动静,便已倒地。久之,纷纷驻足不前,遥遥观望,便装作落荒逃去,倒是替孤芳竹省下不少气力,更得以喘息。

    天牢一事惊动甚广,光是捕快便来了不下数百。到后来,禁军和城卫军也亦来了。冷先觉赶到之时,已过了个把时辰。见这阵仗,不由大怒,骂道:“一群蠢货!这么多人,便是一人吐一口吐沫,也早将他们淹死!一群酒囊饭袋,朝廷白养了你们。”骂得兴起时,旁边一人道:“廷尉正大人可是威风,不如请移驾进去,灭了那厮?”

    冷先觉又要大骂,看去时,却见那人原来是禁军统领王进,便笑道:“原来王将军也在此间,得罪得罪。敢问将军,为何一个时辰之久,竟拿不下小小一座天牢?”

    王进笑道:“冷大人笑话了,天牢通道狭小,历来易守难攻。先前被那厮大意夺去,占住要害。我手下又无冷大人这样的好手,自然拿不下了。既然冷大人来了,正好,请冷大人前去剿贼。”

    冷先觉冷笑道:“既然王将军不怕我抢了将军风头,在下也唯有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带人进去。走到一半,又见几人头破血流,提携而出。冷先觉也不骂人,只瞪了一眼便走。达时,见司马云安稳坐在牢中,孤芳竹守在门口。冷先觉不由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上次被你走脱,今番却没想到你竟来自投罗网,好得很。”

    孤芳竹只哼了声:“大言不惭。”随即拔剑刺去。冷先觉还未看清她出手,只觉冷风袭来,刚侧过头,面颊便多出一道血痕。冷先觉大怒,向孤芳竹回击过去。呼吸间,早拆了十来招。孤芳竹力退百数捕快,早力乏了,是以虽然剑快,只占下风。司马云在一旁看的心急,忙道:“何必如此?你我本无关联,速速走吧。”

    孤芳竹答道:“我说过,我走与不走,与你无关。”一分神,被冷先觉割了一剑,鲜血注流。但听冷先觉笑道:“好一对鸳鸯眷侣,可惜今日便要命丧黄泉。留下恩爱话语,路上再谈吧。”

    孤芳竹又迎上他,眼看渐渐不支,忽听一声拔尖的声音道:“圣旨到,司马云接旨。”二人停下拼杀,除了孤芳竹,均已跪下。听那太监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司马云阵前失利,又勾连江湖余孽,本罚死罪。然念之先祖功烈,特令无罪释放,钦此。”司马云领旨,道谢之后,拉了孤芳竹便往外走。

    可冷先觉却拦下道:“圣旨只免了司马云之罪,可没说孤芳竹也可以走。”听罢,孤芳竹冷笑道:“小小一个天牢,拦得下我么?”冷先觉道:“试过便知。”二人再度交手。听孤芳竹道:“司马云你自己走吧,稍后我便出来,到时再决生死。”

    司马云道:“在下大仇未报,怎能让你死在此处?你只能死在在下手里。”却听冷先觉笑道:“司马云,你又要反吗?”司马云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二人厮杀。孤芳竹剑法逐渐散乱,眼看不敌,司马云终于忍不住出手,二人齐斗冷先觉。

    冷先觉本欲说话,然以一敌二,压力骤升,没得空闲。然而,孤芳竹打了许久,气力不济;司马云又关押太久,也没气力。是以虽然双双战一,却只堪堪平手。约莫一盏茶时间,已过了百招。三人均皆酣畅时,听一宫女道:“乐昌公主有旨,赦免孤芳竹司马云二人所有罪过,冷先觉不得阻拦。”

    寻声看去,都不认识。冷先觉只道:“公主早已失踪多时,什么人在这里假传懿旨?左右,与我速速拿下。”捕快正要动手,又听另一女子鼓掌道:“冷大人真是威风呐,独揽了廷尉府大权,便连本宫的命令也不遵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