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红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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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剑法无章

    sun jun 21 12:00:00 cst 2015

    捕快被女子摄住,均怔了怔,却还是举起了刀子,不敢退后。进,至多头颅不保;退,则或许满门抄斩。依照冷先觉的性子,他极有可能做出这等事来。是以捕快虽怕,却依旧硬着头皮上去。女子又杀了几人后,也有些于心不忍,所以每每出手只是重伤,并不取他们性命了。

    就这般纠缠了几盏茶的功夫后,陈俊言最先赶到,当下拔了佩剑抵住女子,放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如此折磨这些身不由己的捕快!”女子见来了人,于是放下捕快,挡了一招后退开来,说道:“不过一群走狗罢了,要怎样是我的心情。也好,既然你们终于肯现身,我也就懒得陪几条狗闲闹,看招吧。”

    女子引剑望陈俊言头颅刺去,待到将至,见他果然防守,忽然剑锋回转,挑了他大腿。又再补上一腿,将他踢了出去,笑道:“名门大派,不过尔尔。怎的,余下几只是准备做缩头乌龟,不敢现身了么?”陈俊言脸上青白相交,勉强站起身,用剑撑住,说道:“两大门派之中,我不过是功力低微之辈罢了。才胜过了我而已,就这样大放厥词!若是两位掌门到了,取你性命不过弹指而已。”

    女子听了,不由大笑:“呵呵,是了是了,不过弹指罢了。敢问,两只玄武掌门可身在何方,怎么就不敢出来?既然这样,今天我先要了你狗命,再去会他们。”说罢,提剑便要刺去。正此时,司马云赶到,从女子剑下救出陈俊言,对女子说:“这位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怎么就如此心狠手辣?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若你这般戾气杀戮,纵使武功再怎么高强,也不过枉然。”

    女子不耐道:“要打便打,我平生最恨你这种繁文缛节之人。不过就会拽几句古话,谁不会?岂不闻,黄泉路上无老少,死去吧。”刀光剑影,一击辄退。司马云闪开这剑,退了几步,站定之后对女子说道:“冥顽不灵,孺子不可教也。既然要打,报上名吧,在下不杀无名之辈。我乃江南隐侠司马云是也,敢问姑娘小字。”

    名号报完,周围一时间议论纷纷。不少人问道:“朝廷不是早发了禁刀令了吗?这哪来的侠呀?”蒲未兆也是如此疑问,后听知情人士爆料:“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司马云乃是司马金之子,司马金早些年人称枭侠,处处行侠仗义,倒替朝廷省下不少事。后来死在红尘客栈,朝廷觉得挺可惜的,于是就册封了司马云为隐侠。大概吧,司马云是如今唯一一个江湖中人了。”

    群众纷纷领悟,又听有人问道:“那这样说,司马云就是朝廷中人喽?”那人又答道:“这话没错。怎说来着,司马云大概算第二个廷尉府吧。”大家又众呼了哦的一声。

    这边讨论的兴起,那女子却说出一番令群众更沸腾的话语:“哦?原来你是司马金的儿子。俗话说犬父无虎子,当年我爹杀了你父,今日我再将你杀了,你两父子也正好团聚。”

    司马云一怔,喃喃问道:“你,你说什么!”

    那女子笑道:“呵呵呵,我小字芳竹,家父正是杀你老子的孤渊笃。”

    话说完,围观的人讶异不下余蒲未兆。各自侧头侧耳相互打听,只听知情人士假装知情道:“这说来话长了。传闻当年孤渊笃闯出红尘客栈时,还掳走了一名女子,名叫唐紫苑,乃是唐门之后。这可能吧,出去之后,孤渊笃自知命不久矣,便那个了唐紫苑一下,然后嘛,大家就有目共睹了。”群众又同时哦的一声,表示理解。蒲未兆听了这话,却气得想要杀人,简直狗屁不通,一派胡言乱语。

    先不说这,单说司马云。听了孤芳竹的话,莫名一股哀怒之气窜上,也不管许多,提剑便要决斗。却听孤芳竹笑道:“正合我意。”两人起手交错之间,已过了三五招。司马云自是秉承了司马金武学精华,出招光明磊落,大气蓬勃。而孤芳竹也得了孤渊笃精髓,不在乎招式之间,只要能取了性命,则是至高武功。如此这般,二人又过了十余招,只见司马云渐渐不支,被孤芳竹虚招一脚踹飞。

    孤芳竹虽没有司马云活得年岁多,只有二十二个年纪。但孤渊笃本就胜过司马金许多,所以司马云落败已是必然。然而,就因为孤芳竹缺了那么点历练,所以也纠缠了二十来招才只是伤了司马云而已。

    司马云擦了嘴角鲜血,准备再战。却听一人说道:“司马兄已败,下一阵便交给在下吧。”那人不待司马云回答,已提剑斗上了孤芳竹。司马云自幼秉一颗侠义心肠,抹不下脸皮两个打一个,于是只好在一旁观看。这一看才知道,原来是武君正来了。

    武云尚在之时,五行派乃正道泰斗,一套五行剑和五行拳打遍天下鲜有敌手,直至遇上高手死翘之前。当初五行派先辈脸皮不太厚,只取了剑法名字叫做交泰剑法,节选自天地交泰,偷偷的说自己是天下牛皮。

    武君正上前一个起手式,名唤无极之极,坊间称作无耻之极;单剑直取敌人脐下三寸,不由得你不妨,而后顺势剑走偏锋,先打掉对方兵器,则可以任君采撷。即便失败也无所谓,只是一个起手式罢了。

    孤芳竹才不管这些些,也望武君正三寸打去,意图两败俱伤。武君正一恐,随即撤招。就这时分,孤芳竹的剑突然一快,先打掉了武君正的剑。武君正装作慌张,待到孤芳竹杀来,用脚一蹬,一把黄沙打在她脸上。而后迅速捡剑刺去。却未料孤芳竹一击未成,早退开了去。只听她笑道:“君正去了头,口止而已。名门正派,也不过口头上说说而已。”

    武君正被说的脸皮一阵青一阵红,只是说道:“兵不厌诈,比起姑娘屠戮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仆,在下已经算是光明正大了。”周围群众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孤芳竹懒得搭理,只问道:“还打不打?不打就滚回去洗干净脖子,等我来割。”

    武君正回道:“如此,得罪了。”于是提剑上去再斗。这次交手,他也不好再在大庭广众之下使出交泰剑法的精髓,只得拿出真本事,堪堪斗住。交了几十合,一直处在下风,却始终不败。周围群众评论道:“你们看,武君正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正儿八经,使得炉火纯青,这风范,不愧是泰斗门下出身。只怕是,当今也没几个能匹敌的对手。”

    听另一人啐道:“这不是匹上了吗?”

    几人争论不休,惹得蒲未兆骂道:“剑法无章,剑法无章!若是招数一招一式早已写好,那不是插标卖首,等着别人来杀吗?”

    眼看武君正将要落败,又杀出一人,敌住孤芳竹。众人看去,原来是廷尉府凌明飞到了。有了凌明飞助阵,武君正渐渐扳回了局势。而孤芳竹却愈来愈乱,一个倏忽,被凌明飞挑中肩膀,哗啦一下幕离震得稀烂。孤芳竹的面容也暴露在了众人眼前。两目含情,欲休还止,兼了孤、唐二人之妙,登时群众大叫狼嚎,口水留得花花。

    只听有人道:“方才车轮战便算了,如今又以二敌一。你们几个大男人如此对付一个女子,不觉得脸上无光吗?”凌明飞稍稍停住攻势,问那人道:“阁下可是要插手?”那人只哼了一声,手一招,群众里面霎时便有十来人蹲下,从沙土里掏出片子刀,纷纷朝战阵招呼过去。

    只听凌明飞笑道:“兴武盟么?终于忍不住要露出马脚了,等的就是你们。”说完,凌明飞撇下孤芳竹,不知从哪招呼来一大群捕快,问道:“不知银月盟主是哪一位?在下久仰大名,欲想一睹真容,不知可否有幸?”那些人都不说话。

    武君正一怔,被砍了一剑,大老远滚到凌明飞身旁。听孤芳竹喘气笑道:“不过如此,还有哪个要上的?不然,就滚去洗脖子。”话只说到一半,一条人影从人群窜出,一掌直瞄她胸口打去。又从另一个方向也奔出一根影子,同样瞄着胸口。孤芳竹措不及防,生生受了。第一掌刚好落在胸口,掌力深厚,一时便受了重伤,口吐鲜血,飞了出去。第二掌,却是落在那一个手掌上,缓住掌势,再回身一脚将第一条踢飞回去。而后第二条人马不停蹄,冲孤芳竹奔去,一个浪头打来,二人同时掉入长江之中。

    第一条人影是冷先觉,第二条却是一袭黑衣蒙面,谁也不认得。生了这一变故,众人俱是大惊,只见司马云直奔过去,挽了衣袖便跳:“孤芳竹,我不准你死。”

    凌明飞只是手足无措,被冷先觉喝到:“凌大人,飞贼已死,这些乱党可要看着办呢。”说话时还在吐血。凌明飞左右无可奈何,下令剿杀。那群人也不傻,抢先一步捉了武君正当做人质,放狠话道:“哼,我等死生是小,可这白白嫩嫩的武掌门死了可就是大事了。”凌明飞本想放人,却听冷先觉道:“无妨,不过就是朝廷养的掌门而已,死了一条还有一条,再死一条还有下一条,喜欢你们就拿去,省得到时老子自己动手。”

    冷先觉当下命令捕快围杀。那群人慌张之下,被凌明飞救下武君正。眼看要死,旁边又杀出一群人,两面夹击之下,没失几条命便冲了去。看贼子远去,冷先觉大骂饭桶,将怒火发泄到围观人群中:“各位,当今圣上早已下令禁刀,尔等公然在此起哄,是想体验体验江湖的快意恩仇吗?来人,请大家去衙门喝杯茶,老子和大家好好谈谈江湖。”

    一惊,群众顿时做鸟散。蒲未兆本想去寻孤芳竹,却没料到冷先觉竟这般做,无奈只得随人群散去。然而好事多磨,他所在这群人反应不及旁边快,撤得迟些,好多人已被捕快制服。身边人形凋零,凌明飞一眼便认出了他,大叫道:“别跑!把公主交出来!”听了这话,蒲未兆所幸放开脚步逃跑。

    不多时蒲未兆混入人群中,凌明飞再看不到,只得悻悻罢归。回到江边时,捕快已拿下一小群人。冷先觉见他空手而归,知道失手,于是喜从中来,上去便要发作。走了两步,却被武君正挡在前面。只听武君正怒道:“冷大人可是威风呢,不知冷大人准备何时动手?目今本掌门受了伤,又势单力孤,不正好下手吗?”冷先觉却打笑道:“哪里哪里,武掌门说笑了。方才情急之下,随口糊弄贼子罢了,不要当真才是。”

    武君正依旧马着脸:“怎敢,冷大人的权宜之计我可早有耳闻,当然不会当真了。陈长老,我们走。”上前扶过陈俊言,二人联袂离去。

    看看走远了,冷先觉这才转身冲凌明飞嚷道:“凌大人,怎的,又失手了?我看你最近挺辛苦的,回去老哥哥替你申请个一年半载的假期,好好歇息一番罢。先说好,可不要谢,大家都是同僚兄弟嘛,相互帮忙是应该的。”凌明飞苦着脸道谢,冷先觉忽又心情大好,带着两群人,回衙门喝茶谈人生去了。

    却说蒲未兆,甩掉凌明飞之后,终究放心不下,从旁树林折返,欲要下去长江看看。待走回到河边上,一个影子也没有,全走完了。他这才放下悬心,走向水边去。才走了两步,便听得有人嚷道:“蒲未兆!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