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老周死了
帮老周收拾完烧烤摊，已经凌晨四点了。
王凌回到家里，匆匆洗了个澡，回房倒头便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将近12点半。
起床后，父母已经吃过了午饭，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王凌的父亲是个小学教师，最喜欢看的节目就是新闻，每天中午12点看一小时新闻已经成了他雷打不动的习惯，而这个习惯，已经持续了几十年。
中央新闻结束就看地方新闻，两档节目的总时间，恰好一小时。
而母亲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陪父亲看新闻。
有时候，王凌也在感慨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像母亲这样的一位女子，愿意陪他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母亲总是会笑着说，那一天不远了。而父亲，则会抬起头看王凌一眼。
王凌拿着碗去盛饭，电视里的新闻主持人在播报新闻：“今晨4点21分，我市一小区附近发生一起车祸，事故造成一死一伤。据悉，死者是一名卖烧烤的摊贩，姓周，四十二岁。肇事司机身受重伤，身体多处骨折，已被紧急送往附近的医院治疗。事故的起因仍在调查中……”
听到这里，王凌顿时浑身一哆嗦，手里的碗都差点没拿住。
死者姓周？四十二岁？卖烧烤的？
该不会——是老周吧？
王凌急忙放下碗，饭也顾不上盛了，回头往电视看去。
屏幕里，是一辆熟悉的移动烧烤车，此刻正侧翻在地，被撞得已经变形，上面那些原本穿好的烤串零零散散撒了一地，我仿佛能闻到啤酒的气味正从裂开的酒瓶里飘出来，和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调味粉混在一起，形成一股浓郁而刺鼻的香味。
场面一片狼藉，而更让王凌感到震撼的，是旁边一床隆起的白布单。虽然遮得严严实实，但是王凌想他知道里面躺着的人，是谁。
没错，那一定是老周。
可是，老周怎么会死了呢？他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就在九个小时前，我们还在一起吃烧烤，我还在听他讲故事，怎么这么一会儿，他就死了呢？
那个饱经沧桑，尝尽人间百味的老周，那个笑着告诉我渴望幸福，而且即将幸福的老周，他怎么就死了呢？
那个答应了讲故事给我听的，答应了每周准时等着我去吃烧烤的老周，怎么就死了呢？
王凌不知道，他的大脑现在一片茫然，眼前一片空白。
王凌的心底泛起了一种莫名的滋味，说不清是悲伤，还是难受，亦或者平静。
王凌只知道，他的朋友又少了一位，他只知道，又是一条鲜活的，渴望着阳光和幸福的生命在我的眼前消逝，从王凌的生命里，化作一抹流星，沦为匆匆过客。
“凌儿，凌儿？你怎么了？”
王凌恍惚听见有人在叫他，回过神来，原来是母亲，她正一脸担心而古怪的看着王凌。
“哦，妈，我没事儿，只是有点走神。”
王凌耸了耸鼻子，假装不经意地回过身去，顺带用手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睛。
“没事儿就好，快吃饭吧，都快凉了。”母亲点点头，似乎没注意到王凌的小动作，自言自语的语气还有些担心：“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就走神了呢？该不会是工作压力大，太累了吧，改明儿我炖点鸡汤给他喝……”
父亲则是一如既往地严厉，他只是抬头淡淡地看了王凌一眼，就又去看新闻了。
王凌坐在饭桌前，往日可口的饭菜现在却味同嚼蜡，他满脑子都是老周的死讯和现场的一片狼藉，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了。
王凌的大脑，又回到了昨晚和老周的闲聊里：
“‘何大勇？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我好像在哪听过似的。’我一愣，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
老周还在自顾自的说故事。
“那人笑了笑：‘你会想起来的。’一边说着，一边递过来一瓶水。”
“我很渴，所以一点没有顾及地把这瓶水给一口气喝了一半，同时还在琢磨着，自己究竟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人只是笑着看着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喝完水没多久，我突然觉得大脑有些发晕。这不对劲！我立即意识到水有问题，我想喊，但全身都已经没了力气。”
“眼前的最后一幕，看见那人还是那么自然地笑着，就在昏迷前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来，来村子的那个男人，也叫何大勇！”
“那然后呢？”王凌感觉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是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继续追问老周故事的结果。
“然后？然后我醒了啊，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老村长给的钱一分没少，都在身上。”老周笑了笑，看着王凌说道。
“他没把你怎样？”王凌有些奇怪。
老周说：“不止你奇怪，我也很奇怪。怎么自己昏迷了一段时间，就来到了个陌生的地方。”
……
匆匆扒了几口饭，王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电脑。
老周死了，死得不明不白。虽然大家都认为是车祸，但老周在死前给王凌讲的这个故事，却让他感到有些耐人寻味，王凌的脑袋里不时闪过一些想法，可惜，他一个都没抓住。
老周死了，但王凌还活着。老周只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可是王凌却还要为生活而奔波操劳。
王凌摇摇头，努力压下心中的杂念，打开他的邮件箱，开始梳理下一次工作时要讲的稿子。
因为现在人们大都去看视频直播了，仍然坚持听电台广播的人越来越少，所以，理所当然的，王凌每天收到的稿子也越来越少。而他还要删去其中那些重复的，不好听的故事，所以能留下来的精华故事，就更是少得可怜了。
看着邮件箱里稀稀拉拉的邮件，王凌苦笑了一声，心里想着：要是那天一封邮件都没了，我也干脆转行去干别的工作算了。
其实这个想法已经在王凌的脑袋里出现过不止一次，老周也劝过他不止一次，但王凌仍然有些犹豫不决，毕竟，王凌喜爱的是电台主播这项职业，他喜欢的是用声音带给人们惊悚的感觉，而不是视频直播间里那些主播们看似哗众取宠的表演。
王凌数了数，今天的邮件箱里一共有十三封未读邮件，心底倒是松了一口气。
总算还有人投稿，可是，稿子的质量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稻草人：一个酒鬼走夜路，被复活的稻草人吓成植物人……
太平间的镜子：一个同学吓了一群同学的冷笑话……
灵车：一个女鬼和一车鬼抢一个活人的神转折……
恐怖的布娃娃：一个小女孩遗弃破旧的布娃娃，被娃娃报复的故事……
诡异的黑猫：一个女人和黑猫在睡梦中互换身体，却在现实中成真的故事……
王凌一一点开了这些投稿，让他失望的是，这些稿子里的故事要么太俗套，要么太古老，很多人都知道的故事，凭王凌的实力和这张嘴，还没法把听众们的心点燃。毕竟，王凌不是那种人生经历坎坷，阅历丰富的老前辈，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罢了。
看着这些让人提不起半分胃口的投稿，我不禁有些头疼，心道要是再找不到一个合格的稿子，估计用不着老板炒我鱿鱼，我自己就先把自己给炒了。
十三封稿件已经被点开了十二封，可是王凌依然没有找到心仪的稿子，他有些泄气，下意识地就想点全部删除，因为凭他这几年的工作经验来看，最后一封投稿被选中的几率，一般都是无限接近于零的。
不过，就在王凌即将点中“全部删除”这个按钮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并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最后这封邮件。
邮件的发送人叫：一只黑猫。
但让王凌产生点开邮件的冲动想法，并不是这个邮件的寄件人，而是因为邮件的标题。
邮件的标题很普通，只有六个字，但却看得王凌瞳孔一缩：
——嘘，听我讲故事。
王凌回到家里，匆匆洗了个澡，回房倒头便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将近12点半。
起床后，父母已经吃过了午饭，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王凌的父亲是个小学教师，最喜欢看的节目就是新闻，每天中午12点看一小时新闻已经成了他雷打不动的习惯，而这个习惯，已经持续了几十年。
中央新闻结束就看地方新闻，两档节目的总时间，恰好一小时。
而母亲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陪父亲看新闻。
有时候，王凌也在感慨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像母亲这样的一位女子，愿意陪他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母亲总是会笑着说，那一天不远了。而父亲，则会抬起头看王凌一眼。
王凌拿着碗去盛饭，电视里的新闻主持人在播报新闻：“今晨4点21分，我市一小区附近发生一起车祸，事故造成一死一伤。据悉，死者是一名卖烧烤的摊贩，姓周，四十二岁。肇事司机身受重伤，身体多处骨折，已被紧急送往附近的医院治疗。事故的起因仍在调查中……”
听到这里，王凌顿时浑身一哆嗦，手里的碗都差点没拿住。
死者姓周？四十二岁？卖烧烤的？
该不会——是老周吧？
王凌急忙放下碗，饭也顾不上盛了，回头往电视看去。
屏幕里，是一辆熟悉的移动烧烤车，此刻正侧翻在地，被撞得已经变形，上面那些原本穿好的烤串零零散散撒了一地，我仿佛能闻到啤酒的气味正从裂开的酒瓶里飘出来，和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调味粉混在一起，形成一股浓郁而刺鼻的香味。
场面一片狼藉，而更让王凌感到震撼的，是旁边一床隆起的白布单。虽然遮得严严实实，但是王凌想他知道里面躺着的人，是谁。
没错，那一定是老周。
可是，老周怎么会死了呢？他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就在九个小时前，我们还在一起吃烧烤，我还在听他讲故事，怎么这么一会儿，他就死了呢？
那个饱经沧桑，尝尽人间百味的老周，那个笑着告诉我渴望幸福，而且即将幸福的老周，他怎么就死了呢？
那个答应了讲故事给我听的，答应了每周准时等着我去吃烧烤的老周，怎么就死了呢？
王凌不知道，他的大脑现在一片茫然，眼前一片空白。
王凌的心底泛起了一种莫名的滋味，说不清是悲伤，还是难受，亦或者平静。
王凌只知道，他的朋友又少了一位，他只知道，又是一条鲜活的，渴望着阳光和幸福的生命在我的眼前消逝，从王凌的生命里，化作一抹流星，沦为匆匆过客。
“凌儿，凌儿？你怎么了？”
王凌恍惚听见有人在叫他，回过神来，原来是母亲，她正一脸担心而古怪的看着王凌。
“哦，妈，我没事儿，只是有点走神。”
王凌耸了耸鼻子，假装不经意地回过身去，顺带用手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睛。
“没事儿就好，快吃饭吧，都快凉了。”母亲点点头，似乎没注意到王凌的小动作，自言自语的语气还有些担心：“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就走神了呢？该不会是工作压力大，太累了吧，改明儿我炖点鸡汤给他喝……”
父亲则是一如既往地严厉，他只是抬头淡淡地看了王凌一眼，就又去看新闻了。
王凌坐在饭桌前，往日可口的饭菜现在却味同嚼蜡，他满脑子都是老周的死讯和现场的一片狼藉，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了。
王凌的大脑，又回到了昨晚和老周的闲聊里：
“‘何大勇？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我好像在哪听过似的。’我一愣，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
老周还在自顾自的说故事。
“那人笑了笑：‘你会想起来的。’一边说着，一边递过来一瓶水。”
“我很渴，所以一点没有顾及地把这瓶水给一口气喝了一半，同时还在琢磨着，自己究竟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人只是笑着看着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喝完水没多久，我突然觉得大脑有些发晕。这不对劲！我立即意识到水有问题，我想喊，但全身都已经没了力气。”
“眼前的最后一幕，看见那人还是那么自然地笑着，就在昏迷前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来，来村子的那个男人，也叫何大勇！”
“那然后呢？”王凌感觉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是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继续追问老周故事的结果。
“然后？然后我醒了啊，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老村长给的钱一分没少，都在身上。”老周笑了笑，看着王凌说道。
“他没把你怎样？”王凌有些奇怪。
老周说：“不止你奇怪，我也很奇怪。怎么自己昏迷了一段时间，就来到了个陌生的地方。”
……
匆匆扒了几口饭，王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电脑。
老周死了，死得不明不白。虽然大家都认为是车祸，但老周在死前给王凌讲的这个故事，却让他感到有些耐人寻味，王凌的脑袋里不时闪过一些想法，可惜，他一个都没抓住。
老周死了，但王凌还活着。老周只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可是王凌却还要为生活而奔波操劳。
王凌摇摇头，努力压下心中的杂念，打开他的邮件箱，开始梳理下一次工作时要讲的稿子。
因为现在人们大都去看视频直播了，仍然坚持听电台广播的人越来越少，所以，理所当然的，王凌每天收到的稿子也越来越少。而他还要删去其中那些重复的，不好听的故事，所以能留下来的精华故事，就更是少得可怜了。
看着邮件箱里稀稀拉拉的邮件，王凌苦笑了一声，心里想着：要是那天一封邮件都没了，我也干脆转行去干别的工作算了。
其实这个想法已经在王凌的脑袋里出现过不止一次，老周也劝过他不止一次，但王凌仍然有些犹豫不决，毕竟，王凌喜爱的是电台主播这项职业，他喜欢的是用声音带给人们惊悚的感觉，而不是视频直播间里那些主播们看似哗众取宠的表演。
王凌数了数，今天的邮件箱里一共有十三封未读邮件，心底倒是松了一口气。
总算还有人投稿，可是，稿子的质量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稻草人：一个酒鬼走夜路，被复活的稻草人吓成植物人……
太平间的镜子：一个同学吓了一群同学的冷笑话……
灵车：一个女鬼和一车鬼抢一个活人的神转折……
恐怖的布娃娃：一个小女孩遗弃破旧的布娃娃，被娃娃报复的故事……
诡异的黑猫：一个女人和黑猫在睡梦中互换身体，却在现实中成真的故事……
王凌一一点开了这些投稿，让他失望的是，这些稿子里的故事要么太俗套，要么太古老，很多人都知道的故事，凭王凌的实力和这张嘴，还没法把听众们的心点燃。毕竟，王凌不是那种人生经历坎坷，阅历丰富的老前辈，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罢了。
看着这些让人提不起半分胃口的投稿，我不禁有些头疼，心道要是再找不到一个合格的稿子，估计用不着老板炒我鱿鱼，我自己就先把自己给炒了。
十三封稿件已经被点开了十二封，可是王凌依然没有找到心仪的稿子，他有些泄气，下意识地就想点全部删除，因为凭他这几年的工作经验来看，最后一封投稿被选中的几率，一般都是无限接近于零的。
不过，就在王凌即将点中“全部删除”这个按钮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并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最后这封邮件。
邮件的发送人叫：一只黑猫。
但让王凌产生点开邮件的冲动想法，并不是这个邮件的寄件人，而是因为邮件的标题。
邮件的标题很普通，只有六个字，但却看得王凌瞳孔一缩：
——嘘，听我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