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阴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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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老先生

    在老人身上看不出什么来,孙秀才又把目光转向了那个诡异的黑衣低头的男子。

    他之前就觉得黑衣男子十分不对劲,可一直不敢仔细观察,他心中有种奇怪预感,细看此人必会受到恐怖的惊吓。但眼前就此二人,而且周围的环境虽然恢复了正常,却并非孙秀才所熟知的地方。他追那黑衣男子也就一柱香的时间,就算是突然变身成博尔特也跑不了多远,怎么会跑到了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地方来了?也只能问问眼前二人身处何方了!而自己是被黑衣男子带来的,问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果不其然,孙秀才细看之下果然被吓得四肢无力、汗毛竖起、脑袋一片空白——那个黑衣男子原来并不是背对着他,而一直是正对着他、脚步倒退着走的!这样说来,黑衣男子并非低头疾走,而是没有脑袋或者脑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到了脊背后!

    之前因为四野黑暗朦胧模糊,加之黑衣男子距离孙秀才有些远,所以他一直没有注意到,现在这一看可谓是把他吓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

    黑衣男子“嘿嘿”地怪笑了起来,肩膀用力一甩,一个软绵绵倒垂着、如同没有颈椎的脑袋被甩到了胸前,在他胸前钟摆般晃动。

    “嘿嘿!你的脖子能不能借给我?你看!我的颈骨不见了……”黑衣男子的语音拖得很长,令人心生恐惧。

    就在孙秀才吓得几欲昏倒之际,面前的老头往地上抓了把黄土,冲诡异恐怖的黑衣男子一撒,温声慢气地说:“好啦!别吓唬他了,不然吓晕了还不得你自己扛他回去!”

    “好吧……”黑衣男子原本森冷低沉的声音变得稚嫩委屈,然后化为一道黑气飞入了老人的怀中,在原处只留下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黑纸人悠悠飘落。

    老人慢悠悠地捡起地上的纸人,放进怀里,然后如蜗牛般慢吞吞地走到孙秀才面前:“老朽听说,你想看看怎么打旱骨桩的?唉!以你的行程肯定是来不及的,只能派那个小鬼头带你走阴路过来!惊扰之处还请原谅我这个老头子了!”

    打旱骨桩其实就是打旱魃,二者只是说法不一样,但本质是一样的东西,只是那个老者是怎么知道孙秀才临时起意欲要观看打旱魃的事宜?孙秀才迷惑不解!

    他这一疑问还没想通,又被老者后面的话吓了一大跳,惊疑不定地问:“这里是牛头岭?刚刚那个黑衣人是鬼?方才我经过的地方是阴间之路?”

    老者微笑捻胡,却不正面回答:“走吧!时间不早了,再晚点就赶不上打旱骨桩子了!”

    老者带着孙秀才七绕八拐地走了好一会儿,然后来到一个宽大的晒谷场,场子里拥拥挤挤地站满了人,带头之人见到老者十分恭敬地长到地:“老先生回来啦,现在可以出发了?”说完他转头望向孙秀才:“这位是?”

    带头之人身后蹿出一个与孙秀才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十分惊讶地对孙秀才喊道:“恒之?你怎么来了?”

    孙秀才大号孙培文,字恒之。古人好友互称多用字号,少念姓名。

    那个叫孙秀才“恒之”的人正是他牛头岭的同窗——陈立德!

    孙秀才见到此人,也完全确定自己在短时间内到了牛头岭,心中更是迷茫惊疑,只得打了声招呼,道了一句“一言难尽”!

    陈立德向带头之人,也就是他的父亲略略介绍孙秀才后,老者就向众人喊了句“出发”,带着众人走到了村边的一处荒林。

    一路过来,孙秀才见不到绿叶杂草,到处一片干旱之景,树木干枯,农田皲裂如同龟壳,就连水井里都没有多少余水,能清晰地看到井底的沙石!这与村外雨水丰足,树木葱郁的景象完全不同!

    荒林中有一个矮小的坟地,没有立碑,旁边枯干着大片的野草,看起来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打扫祭拜了。不仔细看,没人能看出这里还有个小小的、低矮的、被世界遗忘的坟墓,里面埋着个被世界遗忘的人。

    老者咳了两声,让属相为龙、羊、虎、鸡的人先离开,但不要走远,站在人群外圈就行,然后让属鼠牛的人挖开坟墓。

    他一边指挥村民挖掘一边询问村长:“这是哪个的坟?怎么死的?”

    村长惊问:“真是这里?是这墓主闹的?”

    见到老者点头后村长长叹一声:“唉!造孽了啊!老先生,这事儿说来丢脸,但这会儿也不瞒您了。墓主人叫英子,当年长得漂亮俊俏,是十里八乡的一朵花儿。不说虚的,那会儿上门提亲的人把咱村道都给踩宽了两尺!生得俊,模样好,英子完全可以随便挑上一个人做如意郎君,可哪知她不自爱呀!”说到这里,村长有些恨铁不成钢般地痛拍了下大腿。

    “您说说呀,她怎么……怎么就那么不自爱?暗地里跟别人好上了不说,还怀了不知哪个的野种!”

    “然后呢!”老先生脸色严肃:“你们就打死她了?”

    英子那事儿放到现在来当然不至于如此,但在古时候可是极其丢脸之事,被打死或浸猪笼也不奇怪!

    “怎么会!”村长大喊,“要是什么豪门大姓的地方,那英子这事儿就不好收拾,什么浸猪笼架火烧都算轻的!但咱们这小村小落,老辈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小一辈的更是一块撒尿和泥巴长大的,哪能真下得了手?这事儿虽然不好看,当年去外边也到处被笑‘这村子里出了个不自爱的谁谁,怀了个不知道爹是哪个的野种’,可我们也只是远离英子罢了,根本没有伤害她,她是自己临产时没请稳婆,难产死的。那会儿还是我们大家凑钱安葬她的,哪成想她竟会恩将仇报,死了三年还要闹咱村子个鸡犬不宁!”

    “三年?你是说她死了不止百日,已经有三年了?糟糕!”一直面色淡定,行事温吞吞,一副成竹在胸般的老先生突然大惊失色,尖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