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之歌
字体: 16 + -

第二十八章 德

    wed mar 04 09:33:17 cst 2015

    张海开了围墙的门,驻足一看,这里多了一匹马,两匹马很像相,高大上也差不多,分不清皂白。

    有一匹的鼻子里喷着水,像现在我们这里的菜园子里开了的喷水龙头但马上又被关住了,嘴巴吹着气,吹得两边的腮皮拍动着。

    你是想要我来和你试试是不是?

    真是,它似乎是用这么一个响鼻来向它的新主人致欢迎词或者是挑战。而不是挑衅滋事。

    张海可不管这些,你这样的搞一下想他这个没骑过马的就怕上得你?一双赤脚飞了几步,伸手按在马背上,一个跳,对不起,就骑着了它!

    你也太不礼貌了,有点欺侮我,这里场地有限,而缰绳又缠在了桩上,就撒几下子欢来给你看看,看把你搞下来!

    就像我们的电影里的特写镜头里,马似乎在前进,四蹄在奋奔着,尘土也在飞扬,然而马却总是在那一块子银幕上并没有跑到其他地方去一样,这马的四蹄从什么地方纵起还是落在什么地方的跳着,马背一起一伏,就像大海上八级风时的波浪。

    张海没有料到这马会来这样的一着,赶紧将他偷着骑过别的牛的技术拿出来对付,并将平日听骑过马的伙伴侃过骑马的方法急用于实践,赤脚板赶紧摸进马蹬子里,双手死死揪住像他在山上砍柴时那些茅草一样的鬃毛,身子紧贴着马背,两腿像一对铁夹子一样夹着马肚,他还一边在想如果他要不是摆骑马式把他摆得两腿酸成这样,我不把你的肚子夹得我的两腿相撞了才怪,还怕你这两下子。

    哪里知道马像一部刚刚发动的机器,神经发得越来越大,张海这时像是在十二级风的海面上的皮划子了,被颠波得不说别的,下牙要顶碎上牙了,不摔下来使得好几处的一根骨头变成两根以上的骨头才怪!

    千钧一发,就在这时,围墙门里闪出了师父和山羊胡子。

    秦寻的脸白了,而山羊胡子却似乎是一个看马戏演出的观众,拍着手板喝着彩。

    这场景急不急死人!

    也是张海命不该死,要死他在练骑马式中早就死了。这马是通人性的,它见它的主人在拍着双手,却错误地理解为主人要它见好就收,它也觉得背上的人掀不掀得下来还是个问题,就渐次的减劲,到停止。

    如果它要是知道再蹦几下这个家伙就坚持不住了,它就还会要来几下的。

    马止。

    张海手脚扯筋,半滚半跳的从马背上掉下来,面如土色了,但他心里在咒骂着:你想欺侮我吗,只怕你比我还嫩了点,老子要不是这几天摆得酸了一身,你又看看。

    客人却惊愕了,这马他真的是叫它为神马的,至今只是他一个人骑得,没有第二个骑得成的,小则它把你颠下来,大则它将你往天上一送,然后再让你擦着他的肚边掉下去,到地面上去喊哎呀。

    而今天这个虎虎的少年,竟能在本来只有他一人能骑得的马背上像拍着的皮球一样的跳着,就算是一个骑马的老手也是绝对做不到的,而它怎么做到了?也许他们是天生的搭档。

    客人无比钦佩的看了看张海。

    当然也等于他无比钦佩的看了看自己。

    客人走上去,捧着马头,情绪激动的和马说:“以前只有我能骑你,现在有了第二个人能骑你,以后这个人就是你的主人了,我把你送给了他,你就跟他走,要听他的话,忠于这人就是忠于了我。”

    这马也真是神马,似乎听得懂主人的话,在要它换新主人了,它的头在主人的两手中间梭动着,不是在是向主人点头又是什么?不是在向主人告别又是什么?不是在向主人表示听主人的话忠于它的新主人又是什?看,它一边在主人手中擦动着头,眼里有多了的水在太阳下反光嘿!

    主人的眼里也是水汪汪的了,他要后悔一时冲动将它的心肝就送人了,但是说了的话是收不回了的。在他弯腰解马桩上的他只随便绕了几下的缰绳时,太阳光里,他脸的下方在下着雨。

    他将缰绳交给张海时,禁不住眼睛下面的雨越下越大。

    他们师徒看在了眼里,正要婉言谢绝,只见客人收住了“雨水”,转而脸上睛朗得艳阳高挂,他两手将裤头一提,掩饰前面的失控,拍拍张海的肩膀朗声高叫道:“把它送到那匹马住的地方去吧,我们一起过去!”

    张海也不是个讲假客气的,接过了马缰,你们人和马都哭,也不能怪我,是你要送给我的,我没有打着你要送给我,你说看我能不能搞过你的马,现在我也没有输,说过了的话就是钉上的钉,当然要算数,讲到我今后怎么谢你,我只要能办得到的事我就会帮你的。

    他牵着他的马了,而且走在前面,走进了围墙的门。

    秦寻见张海牵着马走了,不好怎么和这人说不要这马了,就牵着了自己的马,和客人一同去跟张海。

    张海牵着马过了厅堂,出了后门,走在了后坪里。

    这客人就边走边突然对秦寻说:“这里的前坪档头不是有马厩的吗?”

    “我这徒弟看来特别喜欢马,对马独有情钟,视如知己,前面那匹马他没和谁商量就牵到了那里的。”秦寻指着前面。

    “这孩子如此关爱着马,那我就更放心了。”

    张海将这马牵到了前一匹马的住地附近,他的安排是要将这马放在那马住的这面一间。

    秦寻和客人牵着马,从张海安排送给他的马的住屋边过,客人为免得见了已经住进了新屋的马又要双双的流泪,忍着心眼睛望着地面的过去。

    一种心情就注意一种事物,客人上次来这里牵马去“下坡遛遛“时,一心的是看马的体魄大小,雄壮与否,就不去注意它在这里的生活条件,马嘴里嚼的什么料,屋子里打扫得干净不干净的。这次是关心他送给张海的的马今后在这里的日子好不好过,要看看这马的生活环境,就像将自己的一个儿子过给别人家做儿子一样。

    客人要看这马房的卫生了,呀!打扫得好生干净,可以给个纤尘不染了,只是马是站着睡觉的,要是也躺在地上睡觉的话,保准这屋子里会铺上了新被褥,就问秦寻:“这屋子是你的妈妈和妻子打扫的吧?”

    “这马是今天才驮着我的妈妈和妻子来的,我没有见到她们在这里打扫过,应是我的徒弟在什么时候干的。”

    “是他打扫的?”客人认为是大谬不然,看他的一身就不大干净,皮肤上像是有洗过但还没有洗净的泥,他能肯定他住的房间里决会没有这样的干净。

    “要不原来你们的房子就有这么干净。”秦寻说

    “绝不会的,这么多年来没住过人,只是隔好久我才来打扫一次,就是刚打扫也没有这样的干净,你看其他的房子就没这么干净吧,这孩子这样爱马,那边的马房也会打扫得这样干净的。”接着他是自语了,又是,“我更放心了,”

    他在马料桶里操起一捧马料,呀!这马吃的是这样的东西,这些是人才有吃的呢,肯定也是这孩子拿过来的,他只是没有给这马带双筷子过来了。

    他是放心了,对这里的事是什么都放心了,祖上下来的遗嘱他完成了,他送给这孩子的马今后也会是生活幸福。

    但是,他暗中看到,他心目中的天下第一嫂,脸上有一种隐藏着的痛苦和凄怆,在这样的美人脸上更容易看得出来,正像一件白净的衣裳上有一个隐隐的污渍一样的显眼。

    她女儿也和妈妈一样,眼睛浮肿,里面红红的,神情上蒙着一种仇恨在里面,时时要爆发似的。

    而这个女婿,看似比较平静,在他的眼神里,眉宇间,甚至一举一动里都可以看得出来,他有一件大事要做,有一种忘命的精神,他的心情是不平静的,要是撕开他平静的表皮,里面是正在燃烧的炸药!

    他这样大的年纪就有一个徒儿,这个徒儿看去,就是他的头发也像是在燃烧的黑色的火焰,他的内心里也有着无比的愤怒似的,这个气宇不凡的少年,显得对世事有些早熟,看得出他很敬重他的师父,就不是一个强迫捉来的童工,而是一心一意急于的协同师父哪怕是赴汤蹈火也要去了却个什么心愿?

    加上这户人家的男主人他没有见到,是个什么情况他不好探问。

    他们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到这里来租房子?

    由这些看来,他们有着一个难言之隐,抑或是难言之痛!

    也正因为他看到了这一些,心里想要尽他所能助之力来帮助他们,于是他决定割舍他的这匹神马来相助的。而不是他要巴结他们。

    他要对他们做的事他做了,他要对他们的帮助也尽了最大的可能,斩下了他的一块心头肉,将神马都送给了他们,对祖上秉承的一个德字他都尽了,在这个上面,他放心了。

    于是,他提出来:“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愿你们在这里生活愉快!”他似乎是对着秦寻在说,又似乎对着这时隔壁的张海正在照料的他原来的那匹马说。

    “什么,您不打算在这里过夜?!我今天从小镇上带回了几瓶好酒,也带回些好菜,现在又正是您说的天色已经不早了,望先生今晚就不回家了。”

    “不!”客人这下是完全的在对着秦寻说话了,“我这时心里很轻松,也很高兴,我一定要赶回去,夜里就要焚香秉烛,告诉我的先祖,我做好了他们的最后落在我身上要做的一件事,请他们的在天之灵放心,我还要告诉我的妻了和女儿,你们果是一户不错的人家,一个一看我就有个这样的觉得的人家。”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挽留,但请先生饮一杯去,聊表我的寸心。其次我代表全家要感谢先生对我一家的夸奖。只要先生领了我的意,端了端酒杯,就让我备马送先生回去,我要向你的先祖跪拜致谢,立下誓言,效样你的先祖,一辈子尊崇一个德字。”

    “如此很对,我倒不是听到你要送我回家,也不是要你在我先祖灵前致谢,你说要立志一生崇德,这就太美了!待我去向你的妈妈谢过你们一家对我的热情,我们就上马。酒,不喝了,留在这里。”客人听秦寻说用马他送回去,也不谢绝,他的好马送给了他们,今后就没这样的好马骑了,这样的好马骑一次算一次了!

    “那还是喝一杯再走吧?”

    “说过不了,饮得酒来,日下西山了,我赠给你徒儿的马虽能夜行这山路,但我回去,我你醉薰薰的在我先祖神位下回禀,叫先祖们何等看待我们这些酒醉糊涂!”

    秦寻伸了一下舌头,打了一个寒颤,在额头上拍了一掌,毫不犹豫拿起了马缰。

    客人一看,心中甚喜,却说:“还是去牵上那一匹吧,会要走夜路呢。”客人心里明知他们会用这匹马送他回去,却故意这样说。

    “我看不必,这马定是这里的马种,且退化甚微,先前的竞赛中,仅就速度上比那马逊了几步罢了,我想它也定能在夜里走得了这山路的。”

    “这哪里是什么退化!你又哪里知道,我的那马硬是这优良的马种中的英雄,谓之神马,没有一匹马能与它争锋的,而且没有另外一人能骑稳在它背上的,哪怕用钉子将他钉在它的背上也要把他颠下来!出了奇的是,刚才你的那个徒儿怎么还没有被它蹦下来,看来他们是有缘!我没送错人!”

    隔壁“马厩”里的张海对于他们两个的对话好像中间装了一块无形的隔音板似的,一点也没听见,他眼前的马嘴巴动一动,他的嘴巴也动一动,它的蹄子提一提,他的“蹄子”也提一提……只是在它的尾巴甩着时,他才急了!

    “张海,这位伯伯要走了!”

    张海这下听到了,外面师父牵着马,那位送他这匹马的客人却是头朝那一面的走着。

    说是客人要走了,张海一个弹弓跳了出去。

    客人的面是朝这“马厩”的另一方在走着,原因很明显,他是要离开他的老朋友神马了,而他不敢去看它,那样他的老朋友又会哭的,他也免得在这坪里下一场倾了盆子般的大雨。

    他是偷着走的,秦寻不该叫了那声张海,而牵出来的马也不该这时打了一个响鼻,神马看到了,它似乎知道了,不过它没有像张海一样一下跳了出来,却是沉沉的走了几步,只是将头伸出门外,只是不停的打着响鼻,出了很多鼻涕,加上眼睛里的水,用我们的话来说:涕泪双流!

    有句话叫相见不如怀念,那不是用在这种场合的,这里是相送不如听话,主人曾叫它听他的话,它就是这样的听主人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