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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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章 水鬼

    sun feb 08 12:24:54 cst 2015

    如果著名的花鼓戏《刘海砍樵》的锣鼓响起,第一个跳出来,戴草帽,穿草鞋,持茅镰,肩扦担的就是那出戏的主人公刘海。

    而这一本《天骄之歌》悄无声息地跑出来的,不戴草帽,(过硬的晒),打赤脚,(没有草帽穿),也是持茅镰,肩扦担的猪脚与刘海名字上有一个字不同,叫张海。

    那个刘海靠砍樵为生,后来机会真好,别人都碰不到的好事他却碰到了,不但走了特等的桃花运,而且还成了神仙。

    这个张海也是靠砍樵为生,他会碰到什么,能不能成就什么,那就还要看。就请看这本书吧。

    将他们两相比较,有着相同与不相同的地方。

    1:那个刘海的嗓子好,出场就唱道,“小刘海,在茅棚,别了娘亲,肩扦担,往山林,去走一程”.这个张海的嗓子肯定是不敌刘海,他就没有唱,但也是从一个茅棚子里出来的。听说刘海的娘亲是个双目失明的,不过张海却连失明的娘亲都没有的了,但请不要问,这是人世间的伤心事,他的娘亲在他还不到一岁的时候就死了;

    2:刘海接下来唱的是,“家不幸,老爹爹,早年丧命”,张海在这一点上与刘海完全相同,也是家不幸,也是老爹爹早年丧命,但要说明的是前面那个“完全”用得还是有点问题,因为张海的爹爹丧命的时候并不老;

    3:刘海继续着的唱,“……心只想,讨房亲,撑持门庭,怎奈我,家贫穷,无衣无食,谁愿意与我来订下婚姻”,而张海与刘海只是在家贫穷,无衣无食上刚好合得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心只想,讨房亲,撑持门庭上就不然了.刘海在唱得天上的云雀都羞得躲了起来的时候是个二十来岁的汉子,这时的张海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他还没有想到这个方面上去,也还不必要去想,就是说,还早;

    4:刘海唱出的是他的心声,“一路上,胡思乱想,心神不定”,由此可见他想的是哪个方面了,张海呢,不像刘海一样想谈下子恋爱想得心神不定,他看见了妹子只等于看见了一个男孩子,也许是他年纪小,荷尔蒙还没来得赢。

    还只届十三岁的张海就砍了四年的柴。

    丧命在他妈妈之后的爸爸也是在他五岁的时候就舍下了他,他就只能是拿着一根棍子整天的与十里八乡和他的身高差不多的狗们战斗,他要战胜一只又一只的狗,才能得讨得到一撮再一撮的米或一口再一口的饭。他就是在这样的广取薄收中长到了九岁的。

    到了九岁时,他就丢下了那件武器,辞了与狗打架的职业,拿起了茅镰刀与扦担,上山砍樵,再将柴挑到十多里的县城去卖。

    十三岁了。

    这一日,天晴,风无。

    张海,破衫,赤脚,挑着一担柴去了县城。

    他的柴是定点销售的,一般来说买主都是与他有四年的买卖历史了。

    这时,他将一担柴挑进了一户人家,一家在这县城做点小生意的人家。

    男主人提着长竿竹旱烟筒,喷出一大圈烟雾后,很快的用眼睛“称了称”这个十三岁的孩子还挑在肩上的一担柴,就点了点头。

    背弓得像只虾子脸红得像关云长了的张海,被身上的担子压得有点摇晃了,见受主点了头,就熟悉的将柴挑进这里厨房外的一小块空地方,将肩上的扦担的一头往下压,下方的柴捆只细细的一声抱怨就滑出了扦担。

    他再急忙一个转身,压住扦担的手往上放松,另一头的柴捆就发出一声响的压在之前的柴捆上了。

    一粒粒的汗珠使得他的头像一颗玉米,卸下了担子的他,就是这等年轻的身板一时还伸直不得,被压弯得久了的腰还在顽固地弯着,于是头就朝前方有点悬着,一粒粒的汗珠往下掉,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捋着这颗玉米,玉米粒粒在往下掉。

    老板娘走了来,将八个铜钱郑重而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端着空气的手心。

    他将铜板寒进像刚从水里捞上来就蒙在身上的衣袋子里,听到了水的响声,仿佛铜钱不是放进了衣袋里,而是掉到了水里。

    老板娘过来牵着他进了厨房。

    不是他不知道她的厨房在哪里,而是她突然觉得这个孩子会不会跌倒。

    厨房的桌子上有一个小水桶大的瓦壶,瓦壶里不是盛着酒也不是盛着油,是白开水。

    张海熟悉地走过去,拿起放在壶口上的一只用时当作容器不用时就权且当作瓦壶盖子的粗大瓷碗,将水壶扳得倾斜一点,从壶口上溢出的水就像一把扇状的瀑布往碗里倾泻而下,只一个涡旋,就满满的一碗了。

    十三岁的张海将碗端到嘴边,说他是喝进去的,不如说他的是倒进去的,而且似乎是一下就倒完了。

    他现在的上半身也是个瓦壶了,一个里面是空洞洞的,只怕没有一滴水了的瓦壶,他是要将这个瓦壶里的水倒到他的“瓦壶”里去,似乎只不过是要数一数到底有多少碗,不然就直接地倒是了。

    老板娘对他这种将瓦壶的水换一个容器的动作看都没看,她见惯了他的这种喝法,也是她估计他会在什么时候要送柴来了,特意为他准备的。

    这么大个瓦壶里的水没有了。

    老板娘为他在桌子上摆上了饭菜。

    张海抹了一下嘴,不说一句话,扭转身就走出去,他知道桌子上摆了饭菜,但他的目光扫都没去扫一下。

    老板娘也知道这个孩子的“习惯”,但这一次她怎么在想他也许会不像以往一样。

    然而他的这个“习惯”是一直到天荒地老也不会变的。

    他很饿了,肚子里不但没有一滴水了,也没有一点渣子了,他要到外面的那个摊子上用一个铜板去换三个烧饼。

    不是饭没有烧饼好,而是他认为给了你的钱人家对你的事就完了,怎么还要去吃人家的东西,尽管这里的主人是送给你吃的,不行!因为你现在有十三岁了,不应是过去的行乞时候,要是一个干干净净彻底的自力更生分子了。虽然他不知道用这些词汇,但他是按照这个为人的基本守则这样想的。

    他快步走了出去。光脚板拍着地板。

    他的脚板拍在街上的青石板道上了,只要拍过去二十来丈远就有一个他认识摊主摊主也认识他的烧饼摊子。

    今天的这个烧饼摊旁有四个与他年纪相仿可是装扮与他迥然不同的男孩子,他们也在买烧饼,别人的每一个铜板要买三个饼,可是他们的一个铜板只要一个饼,摊主一个铜板给他们两个饼都不要,就是只要一个。

    不过他们拿着这些烧饼不是吃,而是将烧饼一个个的摔出去,是我对着你摔,你对着我摔,烧饼上有点油,就是要摔得对方的衣服上有油渍,或摔坏你的脸,最是成功的则是摔在对方的眼睛上。

    他们是将烧饼当作战场上的放出去的箭、暗器。

    还有一层意思就是炫富罢。

    摊主见他们这样搞,不卖给他们了,这在他看来,是暴殄天物。糟蹋粮食,是要遭雷打的。

    然而不卖给他们也不行,他们就来一句:“你是想死了吗”?而且真的能叫他死。

    张海对他们似视而不见,快一秒钟让烧饼到了他的嘴里就是好的。

    他的一只手早就插进了湿漉漉的衣袋里,将八个铜钱捏着,磨着。

    当他走向摊子时,摊主用眼睛向他说了个“你来了”,手里就给他在准备三个烧饼了。

    不经意间,张海不是拿出一个铜钱来,而是将整八个子铜板都要抓出来了,这些铜板都不是假的,随便的就发出了铜质的响声。

    在摔着烧饼的鏖战中的四个,其中有一个听到了细细的铜板声,侧目一看,从张海肩着的扦担上看得出他是一个卖柴的,穷小子的手里也有铜板?(作者也不认识他,我们就叫他侧目)。

    侧目没有想到这小子手里的钱是用柴换来的,以为也像他一样是从家里的筐里抓出来的,他是用这几个铜板来和他们比谁的铜板多?他就蹿到摊子前,塞给摊主一个铜板,指着穷小子对着摊主响亮而满有把握叫道:“我给你一个铜钱,你就给他一个烧饼,他吃得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张海掐住八个铜钱里的一个,让其它七个掉到有水的袋底,将掐住的铜钱交给摊主,然后将侧目塞进去的那个铜钱从摊主手里抽出来,丢在地下。

    侧目看这家伙一个饿鬼了的相,最少也能吃得二十个烧饼,他就能丢给摊主二十个铜板,这个饿鬼手里的铜板不会超过十个吧,我却只要还走几步,全身所有的袋子里的铜板就会沙沙的响,如果往上一跳,铜板就会当当的响。

    想不到这小子将他塞给摊主的铜钱丢在地上,他是要和我们来打碑?(一种用铜钱来作玩具或称作为赌资的游戏)。

    “你是要和我们来打碑吗?来吧!”侧目像公鸡扑翅般。

    “打碑”,张海听着也感到有点听得进去,也就是说他也感兴趣。这个打碑他还没有来过一次,但他经常见到别人玩,眼前这家伙十分了不起的样,怕什么怕?要来就来!就应战道:“让我吃完这三个烧饼!”

    “你拿着烧饼不是一边走一边可以吃吗?”侧目急不可待。

    其他的三个少年听得说要打碑,不觉停止了摔烧饼的战争,一看,侧目是在和一个水鬼说话,而且就是和这水鬼在说打碑的事,他们平日从没有和这种人打过碑,今天来和这个破烂货试试也是个新鲜事,他们就踩着满地的烧饼来到了摊子前。

    “还走过来干什么,到那里去!”侧目对着来的三个叫道。

    大凡带点金钱方面的游戏对于他们四个来说都是最好玩的游戏,去“那里”是指的去那一块一尺多见方,上面是平面的石头跟前去,(碑砧),就不用说了,其他三个扭转身就走。

    “你去就去,怕去得了不去了也是可以的。”侧目对在啃着烧饼的张海不耐烦地说。

    张海一手拿着扦担,一手拿着三个叠起来被他咬得残缺不全的烧饼,就跟着他们去“那里”。你们神气八担干什么,大不了全输了,下午空着肚子再挑一担柴来卖了不是,明天我就还是有烧饼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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