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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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闪电双鹰

    sat jan 17 15:13:16 cst 2015

    孟忠义转头望去,远远的只见一人手举着一具棺木,步履如飞,向破庙方向奔驰而来。转瞬间,那人已奔近了数丈距离。

    孟忠义看得清楚,只见那人身材瘦削,个头甚高,如一根竹竿一般。

    孟忠义心头暗暗震惊,此人轻功竟如此之高,放眼当今武林,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来。

    不说别的,光是他手举的那具黑漆棺木,少说也有千斤重量,真不知这竹竿般的汉子怎会有恁般大的力气。

    当下紧了紧手中长剑,暗暗戒备。就在孟忠义暗中思忖之时,那竹竿也似的汉子又已奔近了数丈,眼看就要来至破庙。

    忽然,只听一声断喝自那人身后遥遥传来:“贼子休走!”

    孟忠义听那声音隐含内力,显然来人也是身具武功之人。循声望去,原来在那瘦削汉子身后数十丈外,一人正在奋力追赶。

    孟忠义看那人身着蓝布长衫,作一书生打扮,口中不时发出呵斥之声,显然是与那竹竿汉子有甚过节。

    见此情状,孟忠义正待喝止那竹竿汉子停下身来。不料还未等他出口,那竹竿汉子已然抢先一步,向他攻了过来。

    但听得一阵劲风呼啸而来,竹竿汉子已将那具黑漆棺木推送过来。

    眼见得那棺木挟着劲风迎面撞来,孟忠义自知难以抵敌,急忙向破庙中退去,但那棺木来势甚猛,孟忠义才只退得几步,棺木已然迫面而来。

    孟忠义不及细想,大喝一声,双掌齐出,只听“砰”的一声大响,孟忠义只觉胸中气血翻腾,蹬蹬蹬向后连退不止,猛然间后背撞向破庙墙壁,登时震得破庙中砂石纷落如雨。

    同时,那具棺木经孟忠义这么一阻,来势顿止,轰然落地,激起无数尘土。

    孟忠义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心中暗想:“这人究竟是何方来路,武功怎的如此之高。”

    心念方止,只见那竹竿汉子已然站在了破庙门口,目光冷冷地看着他,嘴角扬起一丝微笑,说不尽的嘲讽之意。

    孟忠义怒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后面的话尚未出口,蓦然间变故又生。只见那黑漆棺木的棺盖突然滑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

    孟忠义大吃一惊,凌空跃起,右脚在棺盖上用力一点,向前飞去。便在这时,自棺木中跃出一人,这人身材十分矮小,几如五尺之童,同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孟忠义。

    孟忠义身在半空,见那矮小汉子只轻轻一跃,便是一丈来高,显然也非庸手,不由得心头更惊,暗道:“若非这破庙高度有限,加以他身材矮小,怕是跃起两丈来高也不无可能。”

    心中这样想着,眼见那矮小汉子来势劲猛,宛如一只恶鹰向他飞扑而来。左手握拳,向孟忠义猛击而下。

    孟忠义抬起右掌去抓他左拳,那矮汉竟不变招,拳头仍是以威不可挡之势向孟忠义右掌击来。

    拳掌相交,孟忠义死死抓住那矮汉的拳头,本拟将他甩将出去,怎奈那矮汉拳势力道太猛,孟忠义向右甩出的力道只将他的身形带的微微偏了一偏,右手却似是被他的拳头黏住了一般,竟没甩脱,不禁大吃一惊,心中暗叫糟糕。

    但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哪里容得他多想,随即便被这股大力推得倒飞而去,两人便这样一进一退的向后飞去。

    猛听得一声轰响,继而又是一声沉重的闷响,两声声响先后发出,却是先前那滑开的棺盖撞上了破庙的墙壁,然后孟忠义的后背再一次重重的与这墙壁来了个对撞,登时屋顶上尘土又一次扑簌簌掉落下来,比之刚才,情况更甚。

    随着棺盖的落地声响,孟忠义只觉的内息翻涌如潮,脑袋眩晕,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要喷出,但他性子刚硬,不肯在敌人面前示弱,竟是强行忍住,硬生生将那欲要喷口而出鲜血又咽了回去,但饶是如此,还是有一丝鲜血从嘴角边渗了出来。

    他跌坐在地上,双唇紧闭,牙齿紧紧咬住,两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矮汉,仿佛欲喷出火来。

    他的右手此刻正牢牢地我这矮汉的拳头,不肯放松分毫。

    那矮汉看着孟忠义,将目光移向了被他抓着的拳头,忽然咧嘴一笑,神态甚是轻蔑。

    他左腕扭转,微一用力,想要拔回拳头,不料这一下却没挣脱,怔了一怔,加大了些力道,再次回夺,仍是没能挣脱,不禁恼羞成怒,飞起右腿,向孟忠义胸口踢去。

    眼见这一腿势沉力猛,若是给他踢的实了,孟忠义不死也得重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生死一瞬之间,孟忠义右手猛一用力,将抓在手里的拳头向左甩了出去。

    这一次他的手没有被黏住。

    那矮汉一脚离地,重心便不甚稳,给孟忠义这么一甩,登时踢得偏了几寸,只听客喇一声响,孟忠义只觉肩头奇痛彻骨,汗珠滚滚而落,但他仍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那矮汉左手重得自由,也不急于对付孟忠义,只是冷笑一声道:“想不到你小子倒还有几分骨气。”

    说着又向孟忠义走近了几步,眼睛狠狠地瞪着他,随时准备再次出手。

    忽听门口那竹竿汉子说道:“矮矬子,可别忘了咱们的规矩。”

    那矮汉猛然转过身来,对那竹竿汉子恶声恶气地道:“竹蒿子,不用了你来提醒,老子不杀他便是。”说罢又转身面向孟忠义。

    他看向孟忠义的眼神,就像是一只猫看着一只老鼠一般。

    孟忠义听到两人对话,虽然肩头剧痛,心中却是暗暗纳罕:“我与他二人素不相识,今日初次见面,竟然就这么不清不楚的动上了手,且这两人武功均高出我甚多,不知是何来路,刚才又听他二人说什么不可忘了规矩,当真是听得一头雾水。”

    心中情绪实是复杂难明,皱眉向那矮汉看去,见他眼神怪异,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禁一阵烦躁。

    便在这时,忽听得庙外一人厉声喝道:“无耻贼人,还我娘来。”正是那蓝衫书生到了。

    说话声中,人已奔近前来,呼的一掌,击向竹竿汉子后心。

    那竹竿汉子不慌不忙,转身反手拿他手腕。

    蓝衫书生急忙撤掌,左掌斜劈,向他腰间扫来。

    竹竿汉子侧身躲过,右手握拳,直击蓝衫书生面门。这一拳势挟劲风,迅若闪电,招式虽然简单,但却十分凌厉。

    蓝衫书生眼见不敌,急忙后退,这才堪堪躲过。但他救母心切,复又挺身上前,霎时间,两人又斗作一处。

    这时,那矮汉也不再理睬孟忠义,转过身来,走前几步,凝神观战。

    只见那蓝衫书生一味的猛攻,几次想要冲进破庙,均被那竹竿汉子以简单手法轻松拦截下来,看情形竹竿汉子似乎并不急于取胜。

    只听那矮汉道:“竹蒿子,你一向自负武功高强,今天怎的连个没用的书生也斗不过了!”语声之中颇有嘲讽之意。

    竹竿汉子冷哼一声,右掌斜引,左掌疾出,“啪”的一声,正中蓝衫书生右肩。

    蓝衫书生肩头吃痛,踉跄后退几步。

    那竹竿汉子冷笑一声道:“哼,不知好歹!”

    那矮汉放声大笑道:“你这小子太也没用,被这竹蒿子轻轻拍了一下,就成了这副德性,真是脓包之极。”

    说到这里,忽又止住笑声,恶狠狠地道:“大爷与这竹蒿子今日心情好,便便宜了你这小子,识相的赶快跑路,如若不然,休怪爷爷坏了规矩。”

    蓝衫书生被竹竿汉子击了一掌,只觉肩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此时听那矮汉如此说法,当真是又惊又愧,又急又怒。

    惊的是这二人武功之高,生平仅见;愧的是自己学艺不精,技不如人;急的是母亲落入贼人之手,生死不明;怒的却是这矮汉出言不逊,无礼至极。

    当此关头,正无计可施处,忽听得破庙中一声大喝,一条人影向庙门处冲来。

    蓝衫书生抬眼望时,只见那人年纪轻轻,一脸正气,右手持剑,向那矮汉刺去。

    眼见剑尖便要将那矮汉刺个对穿,不料那矮汉迅速转身,右手闪电般伸出。

    下一刻,孟忠义的长剑已被那矮汉以两指夹住,再难寸进。

    孟忠义本能的运力回夺,不意这一夺之下,长剑竟纹丝不动,便似是铸在了铁山中一般。孟忠义骇然变色,暗想:“此二人武功深不可测,今日之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但刚才听几人对话,想是这两人捉了那蓝衫书生的母亲,将其藏了起来,如今被这蓝衫书生发现,追将过来,非但不放归其母,反而蛮横无礼,将那书生打伤,如此不平之事,我孟忠义堂堂男儿,如何能够袖手不管。”

    当下面色一凝,正欲加力回夺,却听那矮汉一声冷笑,夹着长剑的两根手指缓缓加力,就见长剑在那矮汉力道摧持之下渐渐弯曲。

    终于,长剑经受不起这股力道,坑然断为两截。

    断剑反弹出的力道,将孟忠义震退两步,这一下力道过猛,登时又牵动了左肩伤处,只疼的孟忠义冷汗直流。

    他咬紧牙关,右手中的断剑握的却是更加紧了。

    那矮汉笑道:“你小子如此不识抬举,竟敢偷袭大爷,看大爷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孟忠义呸的一声,道:“你这矮矬子,做下这等无耻之事,姓孟的就要管上一管。”

    那矮汉闻言,登时暴跳如雷。要知这“矮矬子”三个字,除了那竹竿汉子叫过之外,还从来没有第二个人敢直呼其短,这叫他如何不怒。

    当下大吼一声:“小子找死!”身形跃起,抡起右拳,向孟忠义劈面打来。拳风劲急,转眼即到。

    孟忠义本已受伤,此时只得勉励招架。左步滑开,身形微侧,脑袋跟着偏转,右手半截断剑倏然送出,向那矮汉当胸刺去。

    那矮汉左手伸出,急抓孟忠义手腕,右拳更不停留,直击面门。

    拳风擦面而过,孟忠义但觉左颊隐隐生疼,心头正自庆幸,忽觉左手一空,却是被那矮汉以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将断剑夺了去。

    那矮汉正在惊怒之中,早已将规矩忘到姥姥家去了。

    左手断剑疾向前送,眼见孟忠义性命堪忧,蓦地里一道寒光急速飞来,只听“叮”的一声轻响,正中矮汉手中断剑。

    那矮汉虎口大震,竟自拿捏不住,断剑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那矮汉回身怒吼道:“竹蒿子,你做什么?”

    竹竿汉子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站到了矮汉的左首,冷哼一声道:“我早提醒过你,不要坏了规矩!”

    那矮汉只气的怒吼连连,暴跳不止,但自忖武功不及这竹蒿子,也不便当真翻脸,于是只得转身对孟忠义恶声吼道:“小贼厮,快快滚出破庙,好叫大爷在此休息。”

    说着出手如电,揪起孟忠义衣襟,狠命一甩,当真是连吃奶得劲都是出来了。

    孟忠义猝不及防,竟着了他的道,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庙外飞去。

    那矮汉盛怒之下,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在了孟忠义的身上,故此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欲待将孟忠义狠狠摔上一跤,以泄心头之恨。

    眼看孟忠义身体已飞出破庙,转眼便要重重摔在地上,岂料就在这当口,那蓝衫书生竟然多管闲事,出手就下了孟忠义。

    那矮汉一见之下,更是怒火中烧,他实未想到一向为江湖上所不齿的穷酸书生竟然也敢如此大胆,坏他好事。

    当下飞身上前,向两人扑去。孟忠与那蓝衫书生哪敢怠慢,急忙举掌招架。

    他二人一个左肩受伤,一个右肩受伤,均已单手招架。

    才只拆得五六招,二人便已抵敌不住,不停地向后倒退,而那矮汉的招式却愈见凌厉,越打越是性发。

    只见他双手如钩,出手极快,直打的两人左支右绌,难以招架。

    二人心中暗暗叫苦,奋力抵挡那矮汉的凌厉攻势。

    忽的,二人眼前一花,只听得“砰砰”两声响,二人胸口早着,倒飞出去,摔出一丈多远。

    原来是那竹竿汉子眼见情势不妙,生怕那矮汉坏了规矩,损了名头,是以出手格开那矮汉,而后将两人击飞出去。

    他这一手端的是快捷无比,前后动作更是一气呵成,若非练上二三十年的火候,是决计办不到的。

    那竹竿汉子击飞两人后,横身挡在那矮汉身前,冷然道:“还不回去!”声音虽不大,然而在那矮汉听来,却自有一股威慑之力,但他仍自嘴硬,恶声说道:“今日算你两个小贼厮走运,否则定将你们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言语间咬牙切齿,极是愤怒,当真似是要将两人生吞活剥了一般。说罢狠狠一顿足,奔进破庙去了。

    那竹竿汉子回身向二人瞥了一眼,冷哼一声,闪身间,也奔了进去。

    二人忍痛站起,那蓝衫书生道:“这位兄台,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快快离开吧!”

    孟忠义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辈分所当为之事,孟某岂能袖手旁观。”

    蓝衫书生道:“这两个贼人武功高强,你我二人联手尚且不是对手,兄台又何必白白在此送了性命。”

    孟忠义道:“孟某堂堂七尺男儿,何惧一死。”

    他这句话说得正气凛然,蓝衫书生听了心中深为敬佩,向孟忠义深深一揖,道:“阁下今日相助之恩,小生永生难忘,今日若得不死,他日阁下若有用得着小生之处,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当下二人互道了姓名,就如何救人一事商议了一阵。

    原来这蓝衫书生名叫孔孝闻,因外出访友回来,家中不见了母亲,忙即出门寻觅,正巧遇见一人手托一具棺木,自道旁小路风驰而过。

    一时间不暇细想,只道是那人劫了母亲远远遁去,心中又急又怒,当下提步急追。

    哪知那贼人轻功绝顶,自己空手追赶,尚自不及他手举棺木奔行之速,心中越发焦急不安,唯有加步紧赶。

    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奔驰着。那贼人脚程快出甚多,先已抵达破庙,孔孝闻过了好一会儿才赶将过来,不期这破庙之中除了那贼人之外,竟然还有两人,一时间当真是不知所以,直到现在经孟忠义说明原委,方始知道事情始末。

    孔孝闻面色苍白,道:“我与此二人素无仇怨,不知何以会将我娘擒去。”

    孟忠义沉吟半晌,道:“孔兄可知此二贼的来历么?”

    孔孝闻道:“不久前我曾听一位友人提起过,略微知道一些。这二贼在江湖上有个绰号,一个号称飞天无影,一个号称遁地无踪,两个合起来并称作闪电双鹰。”

    孟忠义一惊,道:“原来这二贼便是闪电双鹰,难怪轻功恁的了得。”

    他以前走镖时听大哥沈天龙说起过闪电双鹰,只是一直不曾得见,不想如今竟碰到的。

    孔孝闻道:“起初我也不知真相,后来看到这贼人手举棺木仍自奔行如飞,方才想到。只是不知二贼为何会在这里出现,擒去我那丝毫不会武功的母亲?”

    顿了一下,复又说道:“二贼生平自负武功高强,曾在江湖上扬言说其有两快,一是杀人快,二是跑得快,因此江湖中人又送了二贼一句口号,叫做:‘日杀一人,日攘一鸡。’意思是说无论对手的武功有多么高强,二贼均能在一日之内杀掉一人,且一日只杀一人;不管前往的路途有多么遥远,二贼总能在一日之内攘得一鸡。

    如今算来,二贼所杀之人,所攘之鸡,已不知有多少了?”

    孟忠义为人向所正直,此时听得江湖中竟还有这等事,心中早已不平,愤然道:“二贼当真是嚣张至极,江湖中人才辈出,未必便没有武功强于二贼之人。”

    说到动情处,不禁又扯动了伤口,登时又是一阵钻心彻骨的痛,孟忠义皱眉咬牙强自忍住。

    孔孝闻眼望地面,亦愤然道:“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比二贼武功高强的人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二贼运气好,碰巧没有遇到罢了。”

    孟忠义闻得此言,心中更是有气,当下便要闯进破庙与二贼再行厮斗,但随即转念一想:“孔兄的母亲尚在二贼手中,我一时冲动,险些又铸成大错。”

    不禁暗自惭愧,对孔孝闻说道:“孔兄,我二人徒然在此说了许久,于救人之事毫无进展,不如闯将进去,问个明白,我瞧那竹竿样的贼子倒也并非是完全不讲道理之人。”

    孔孝闻本不欲连累孟忠义,但他关心母亲太甚,先已乱了方寸,是以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最后只得叹息一声道:“事已至此,也只好行此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