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宝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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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御风尊者(二)

    长洛镖局是洛阳最大的镖局,生意也做的最大。袁求母亲方天莹带队,几十辆镖车,几百人的护镖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旌旗招展,煞是壮观。

    “为什么要这么堂而皇之?”孙虎问,言外之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带的是贵重物品。

    “兄长你这就不知道了,几十辆车摆明了很多货物,怎么伪装都是瞒不住的。长洛镖局是最大的镖局,这几十年也立下些名头,江湖上的好汉也给几分薄面,打出旗来更方便。”袁求自豪地说,家族势力庞大的确是他值得炫耀的资本。

    “那也不用这么多镖师嘛。”

    “本来确实不用,但这些年盗贼四起,越来越不太平了,带这么多人是以防万一。”

    “那倒是,谨慎小心是对的。我记得当年我们刷选进入雄飞剑派的时候,伯母还特地准备了吃的,得感谢他啊。”

    守中段的孙虎敬仰地远望方天莹,这位女中豪杰今年才三十七岁,一身红衣,身背双剑,在队首威风凛凛,不愧为巾帼英雄。她当年十几岁就开始走镖,几年后,雌雄双剑已经是威震江湖,很多拦路劫镖的成了剑下亡魂,从此盗贼闻风丧胆,甚至有些盗贼因为无力从她这里劫财而搬家。

    有这样一个响当当的女豪杰在,大家都很放心,谁敢来送死啊?然而,真有不怕死的!

    “莹妹,我们还是不要走这树林了吧,我听说最近这里出了伙悍匪。”表舅方忠忐忑不安。

    “忠哥,你是不是老了,胆子小了啊?”方天莹揶揄这位堂哥。

    “你一向谨慎,今天怎么突然大意起来,是不是一路上人们夸你巾帼不让须眉,你就喜不自禁、失去方寸了?”方忠生气了,毫不客气地说。

    “哎呀,这小树林前后不过百米,这么点路还怕有埋伏啊,走这条路可以早到一天呢。”方天莹有点不耐烦。

    “不行,你听我的,小心使得万年船。”

    “我打定主意了,你不必说了。”

    不知是过于自信还是十多年没走镖不知道路线安全方面的变化,队伍开进了一个小树林。恰恰是这个微小的疏忽,遭遇了意外,就像大船的破洞撼动了航行的安全。

    一声炮响,伏兵齐出,小小树林居然埋伏了上千山贼,张弓搭箭将队伍前后左右围住。

    形势剑拔弩张。镖师们如临大敌,他们很久没有碰到敢来劫道的了,有的慌乱起来。穿轻铠的孙虎、袁求立即下来,护住两边,他们也是第一次真正对敌。

    “要命留财,要财留命!”为首的是黑高个二十岁左右,他穿着皮铠却敞开着,袒着胸膛,露出一大撮黑色胸毛,连马都是黑的。打劫的口号都很特别。

    方天莹向旁边的镖师一使眼色。镖师会意,向贼首地上一大包银子:“众人绿林好汉幸苦,这些钱孝敬各位。”

    强盗头旁边走出一人,拿走银子。

    “还请好汉们放我们过去。”方天莹看他们收下钱,就放心请求。

    “这么点钱就想打发我们,哈哈,兄弟们,你们愿意吗?”黑高个轻蔑地笑。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总得守江湖规矩吧,既然收了钱就应当放行。”方天莹柳眉倒竖。

    “臭娘们,说什么江湖规矩,这里上千弟兄,你这么点钱就想打发?”黑高个破口大骂。

    “在下长洛镖局的方天莹,江湖上好汉都给几分薄面,还是和气好生财。”方天莹强忍怒火。

    “长洛镖局,方天莹?”黑高个一愣。

    “正是。”方天莹想不到威名犹在,有些高兴。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了。”黑高个猝然狂怒,命令攻击,连他旁边的强盗都楞了下。

    双方都很意外,强盗本来像装装样子勒索点钱财,镖师本来以为谈判总能达成,不料放天莹刚报上名,强盗头就勃然大怒,形势立即直转而下,由剑拔弩张改真枪实弹。

    “给我杀!”黑高个一声令下,上千人的喊杀声如阵阵炸雷,使得护镖队伍混乱不堪,断成一截截。埋伏的山贼立即弓箭乱射,射到一些敏捷差的镖师。也许他们本来就不擅长射箭,只是吓人为主,所以杀伤力并不大,两轮弓箭过后,索性扔下弓,提刀来砍。

    袁求和孙虎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倒没有丝毫畏惧,经常跟沼泽地频频偷袭的猪婆龙打交道,让他们养成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闪避打落弓箭后,他们主动上前截杀举火的盗贼,训练数年没试过身手,没想到力量惊人,一剑劈下去不但把火把劈断,还把举火者劈翻在地,之后是一剑一个,砍瓜切菜般容易,两个人一下子砍倒四十多个。

    其他镖师良莠不齐,见过世面经历过阵仗的奋勇砍杀,没见过世面胆小畏惧的迟迟不动手,最无用的瘫软在地或者干脆独自逃生,这支长年安逸的队伍被射死砍伤加逃跑,瞬间就只剩一半人,变成二百左右对敌一千。

    头名镖师方天莹不愧为女中豪杰,英雄不减当年,挥舞雌雄双剑,天雷剑法快如闪电,威如雷鸣,左右开弓,所向披靡。黑高个手握明晃晃的长刀,全身筋肉暴突,一看就是强壮如牛,一刀将冲上来的镖师砍为两截,疯狂砍杀,一路朝方天莹逼去。

    前路和中路镖师较强,后路就差了,剩下来的镖师纷纷战死,只剩几个背靠镖箱奋战。眼见如此,袁求施展剑法绝技,挽起朵朵剑花,连出十数剑,将包围自己的十几人全部洞穿撂倒;孙虎飞狐一般纵横跳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剑,鬼魅一般,山贼几乎同时倒地。两人在这危急存亡之时,咆哮着发狂野兽一般,展现了最高水准,这些没多少武功的山贼自然不是对手,被他们割草一样收拾了,几个回合消灭上百人,中路的强盗吓得落荒而逃。

    两人杀得浑身沾血,初次出手就大开杀戒,本能地求生自保让他们发狂,而过度的狂热快令他们迷失本性,陷入疯魔,比气急而疯还严重十倍。中路的镖师去救助后路,他们两人则往前路狂奔。

    前路的黑大王已经将方天莹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似乎已经不为钱财只为索命了。方天莹果然厉害,一边要砍杀不顾死活冲过来的山贼,一边还要抵挡黑大王的屡屡偷袭,受不少伤,陷入惊涛骇浪中,仍然挥舞双剑舍命搏击。

    “哼,看你还有什么能耐。”黑大王手一挥,强盗们一齐攻上。

    “呀!”方天莹施展天雷剑法终极奥义——万雷绝命,以自己为中心,挥剑做圆,继而挽起千百多剑花,霎时间银光耀眼,剑花扩散迸射开去,近身的山贼全部中剑倒地,方天莹也“噗”地吐血倒地了。

    “嘿嘿,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黑大王朝持刀猛劈,恶修罗一般。

    “噗”刀上沾满了鲜血,原来旁边的镖师用身体替她挡刀,被劈为两半,另一个双手抓住了刀锋,鲜血从双手淌下来,继而被黑大王一脚踢飞数米外。

    “哈!”黑大王又劈出开山裂石的一刀。

    “莹妹。”方忠跳过来替毫无还手之力的方天莹挡刀,正中腹部,鲜血喷涌。

    残忍地黑大王拿刀一搅,连大肠都拖出来了。浑身鲜血的方忠居然将大肠盘住身子,“挡我者死!”冲向黑大王,“刷刷”几剑将前面的十几个喽啰都刺死了。如此拼命的样子可吓坏了喽啰们,纷纷躲避。黑大王上来当头一刀,方忠鲜血从脑门直流。

    “忠哥。”方莹一声凄厉的呼唤。

    方忠双手死死抱住黑大王不放,这时喽啰们也不管他死没死,乱刀将他砍成肉泥!

    袁求看到这场景,眼睛都红了,“杀”地一声暴喝,冲进山贼堆,见人就砍。山贼们刚被方忠吓一跳,现在又看满身血污,如此发狂的袁求,都被震慑住了,以为他来自地狱!袁求是真杀红了眼,如入无人之境,将山贼当成了草芥。

    孙虎灵狐般飞到方天莹身边,一招横扫千军,杀退近身敌人,一手扶着她冲出重围。

    “救,救,小求……”方天莹说完就昏过去了,众镖师保护方天莹。

    再看发狂的袁求杀得山贼成片成片地倒,没人敢上前,除了黑大王。

    “杀了你正好。”黑大王一声狂吼,挥刀猛劈,正中袁求背部。

    袁求所幸伤得不重,缠着黑大王激斗,两个狂怒的人难分难解。很快,袁求落于下风,因为刚才被震慑的喽啰们恢复了镇定,不时偷袭他,让他频频负伤。陷入包围圈的袁求生死悬于一线。

    这时,孙虎从山贼头顶飞过,踢死两个,两个山贼落下撞晕四个借反弹顺势下来,长剑左右砍杀四个,落到袁求旁边,两人背靠背奋战。

    “来了个更厉害的,给我杀,一个不留!”黑大王显然也杀红了眼。

    山贼以多欺少,一哄而上,袁求后顾无忧,长剑横劈,击倒一排送死的;孙虎凌空飞脚,“噼噼啪啪”将上来的全部踢翻,力道刚猛非死即伤,又一波山贼围上来,两人如法炮制,又击杀十几个。山贼们看两人配合,没有缝隙可钻,救全都不想做出头鸟了,犹豫不前。

    这时,山贼也被消灭了一半,剩五百多,镖师剩一百五、六十个,但剩下的镖师都是精英,以一敌四没有问题,山贼们没了胜算,有点不知道怎么好了。

    黑大王没有退缩的意思,仿佛一定要杀死方家母子,他施狠招从上中下三路同时攻向袁求,“叮叮叮”全被袁求格挡,刀剑相交比拼力气。孙虎眼明手快,凌空跃起,一个后空翻,“啪啪”两脚扣在黑大王肩膀,空中下落猛踢加上体重压力,有千斤坠力一般,压得黑大王弯下来腰,他显然顶不住两人合力。

    原来孙虎对面的趁机攻击袁求后背,孙虎又是“砰砰”两脚踢中黑大王,再借力弹回去,一个鹞子翻身,长剑斜劈,撂倒了前来偷袭的几个人。孙虎来去自如的轻功可把山贼吓懵了,世间竟然有人轻功如此之高,腿功如此凌厉,而被踢倒的黑大王口吐鲜血,连退三步,身子摇来晃去,显然快要晕眩。

    黑大王打不过孙虎、袁求两人的配合,一挥手,数百人乌洋洋地又将他们团团围住,镖师们保护方天莹来不及救援。又是一场混战,山贼们纷纷受伤倒地,又纷纷冲上来,真是一帮要命不要钱的山贼,黑大王的命令他们死都不敢违抗。两个年轻终于精疲力尽,屡次被山贼偷袭得手,身上挂了不少彩,随着鲜血的流失,两人的战斗力持续下降,随时面临死亡威胁。

    就在方天莹在对面恶战不能救援,两人做好死亡准备时,一袭红衣出现了,鲜血般殷红的颜色,人间仙子的容颜,窈窕勾魂的身材。不错,来的正是“飞鸿仙子”——自从上次交手,孙虎就称她为“飞红仙子”,又嫌不好听,改叫“飞鸿仙子”。只见“飞鸿仙子”袁姗姗玉手一扬,只听见“噼噼啪啪”的声音,山贼们应声而倒,好一手令人叫绝的飞蝗石,简简单单的飞蝗石打中山贼穴道后效果不同凡响,一下子打破局面。“飞鸿仙子”又连续三次充满诱惑地扬手,几十人倒地,飞蝗石虽不致命,却让他们痛得哭爹喊娘,她看似轻松的出手一下子扭转了战局。

    当又一波山贼被联手的三人杀退,看着三人一下子杀死打伤近二百人,黑大王自知不能取他们性命,憾恨地示意,五百多山贼抛下同伴的尸体,落荒而逃,有的山贼吓得连武器都抛了。

    一场腥风血雨结束了,镖师损失了一百人左右,山贼死伤六百人左右,落得个两败俱伤,看到的只是满地的尸体,没有人为胜利而欢呼。要是没有袁求和孙虎两位少年,战斗肯定还要打下去,胜负难料。队伍稍微收拾下,埋葬敌我的尸体,鞠躬告别,沉默而悲壮地继续往洛阳运镖。

    “这就是惨烈的江湖仇杀,马革裹尸,长歌当哭。”孙虎心里想。

    走镖的最后一趟路程遇了山贼,就在洛阳城边上,这本来对朝廷来说都是巨大的震动,但这消息仅限江湖流传。这场血战让袁求和孙虎名声远扬了,用数百人的生命,尤其“孙飞虎”的大名更是人所共知,甚至开始有人因为他轻功独步天下,称他为“御风尊者”。

    而接下来另一件事导致的后果,让他“御风尊者”的名头更响了。

    袁求负伤不轻,在洛阳城中休养。孙虎跟袁姗姗相处了一天,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眼中情意满满,这次终于让他如愿以偿,能够再次与袁姗姗单独相处。袁姗姗带他游玩了洛阳,天色黄昏,只恨时间过得太快。

    孙虎第二天找袁姗姗,就发现这位“飞鸿仙子”俏佳人已经不见了,爽快地连招呼都没打。他立马变得不知道干什么好,就出来逛逛,派遣下大战后心中的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