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宝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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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御风尊者(一)

    骤然被裁判喊停,观众们纷纷叫骂,毁了他们这么好的欣赏机会。

    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对决,木四的剑术和孙虎的轻功堪称双绝,赢得了史上最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亲眼目睹的人恐怕终生都不会忘记这场天下无双的比武。这场令人万分惊喜的对决以平局收场,两人分别得四分。

    “喔,喔”人们肩扛手托木四和孙虎庆贺精彩绝伦的表演。

    奇怪的是,比赛并没有结束,一体红衣、身材窈窕的蒙面女子飘落到孙虎面前,向他亮剑,依稀可以看见绝世的姿容。孙虎还向师父请示,该女子一招浪里寻花奔涌而来,剑尖挽起十数剑气,形成朵朵剑花,乘着剑气追风逐浪而来,人美剑招也美,还携带着一股清新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孙虎不觉得愣住了,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直到剑尖快抵住胸口才发现。但已经太迟了,靠孙虎自己的闪避已经来不及,“噗”地一声剑尖刺入胸膛鲜血迸流的声音。他的痴傻行为倒让女子愕然,刺中他前已经匆匆收手,所幸没有给他造成大的伤害。

    痛楚把孙虎惊醒了,急忙应付眼前美貌“狠辣”的女子。不知是刚刚受伤的缘故,孙虎变得穷于应付,且招架乏力。

    女子正手一剑,转身反手一剑,娇叱连连,正手剑亭亭玉立,反手剑半蹲下来红裙轻舞飞扬继而款款而来,如红花飘落姿态优美,我见犹怜。不仅是孙虎,所有在场的都为她的美貌和身姿倾倒,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如此赏心悦目之事。

    只有孙虎更多的精力用于应对眼前的局面,然而他多是躲闪,偶尔还中拳、中脚,这让该女子未免有点得意。

    两天的精彩比武也随着最后一场的结束而落幕了,结果敲定木四为大师兄,孙虎为二师兄,袁求为三师兄,管亥为四师兄等等,同分的安年纪大小排序。胡月因为比分最低被末位淘汰了,本来大家都以为这个人是孙虎。

    胡月泪流满面,依依不舍,众兄弟一一惜别,都觉得像血肉般难以割舍。同时,一年多就培育出如此众多的优秀弟子,无数人要求拜入剑豪柳雄飞门下,踏破了门栏。

    胡月都告别完了,像师父深深鞠了一躬,众人终于眼泪夺眶而出,这么多个艰苦日子共同过来,那种感情分外不舍。

    “师父,要不将胡月收为第二批弟子!”木四忽然转身请求。

    “你是大师兄,这个你有权决定。”柳雄飞微笑着说。

    “太好了,胡月,师父答应收你为第二批弟子。”一群弟子冲上去抱住胡月庆贺,乐得胡月满脸泪花,破涕为笑。胡月被收为第二批第一位弟子,地位虽然差了一档,但能继续修行,对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招人工作就交给助理考官门,今年计划新招二十名。

    第二天,重归训练场,柳雄飞宣告:“现在穿上最终套装——二十五斤重铠。”

    按照原来的训练方式,他们后来穿重铠实际训练了二百天,刨去去教馆学习,四天教馆,二天学武,实际上是两年以后了。

    只有一个人是不一样的,他就是孙虎。孙虎没钱读教馆,天天狩猎,加上其间他碰上了一个人,使他的江湖称号从“孙飞虎”变成了“御风尊者”。

    比武结束当天,孙虎破败不堪的小屋子迎来一生中最大的贵客。

    “笃笃笃”的敲门声传来,惊到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深山打猎的孙虎,因为这里从来没人敲门,袁求来时也是粗暴地推门而入。

    “有人在吗?”清朗的声音传来。

    “谁啊?”孙虎直接快步过去开门。

    来人正是那位一直关注孙虎,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神秘人。

    “呦,你这是要出门打猎啊?”老者看到他一身打猎的行头,和蔼慈祥,是孙虎很久没有的感觉。

    “呵呵,老先生,不知道您找我什么事?”少言寡语的孙虎第一次感到亲切。

    老者打量了屋子,外面残破不堪,里面倒也干净整齐简洁,简洁得只有一张旧桌和两把破椅。

    “怎么,你不请我坐下来吗?”老者微笑地说。

    “老先生,您见谅,家徒四壁,连坐的椅子都是破的,没法招待您。”孙虎为自己的穷酸无地自容。

    “没关系,我住的地方也很简单,人就应该清心寡欲。‘家徒四壁’,孩子你念过书啊。”老者说。

    “念过四年的教馆。”

    “教馆?那可是要花不少钱。”

    “用父亲生前遗留的钱,因为不是本地人,所以……”

    “你母亲真是舍了一切供你上学啊。”

    说着,孙虎眼眶红了。

    孙虎一直没让坐,老者只好自己坐下来了。

    “不好,这把椅子不能坐。”孙虎急叫,原来这把椅子还是个样子货,一坐即塌。

    但出乎孙虎意料,老者四平八稳地坐着,完全没有要摔倒的样子。

    “没关系,我不会摔倒的。”老者笑呵呵地说,他真的安然地坐着。

    孙虎知道,这个人轻功不简单。

    “您是没关系,不,您也有关系,但我更珍惜这把椅子。”孙虎的话真让人生气,这把破椅子还比人更珍贵。

    但老者没有丝毫生气,还笑眯眯地问:“为什么呀?”

    “因为,因为这是母亲生前常坐的。”原来是母亲的遗物,难怪没有处理掉,且怕被人坐坏。

    “那为什么不修补下呢?”

    “修补后就不是母亲的遗物了。”

    “你这孩子直率、孝顺,很对我口味。”孙虎贵物而轻人,大失待客之道,老者却不以为怫,反以为喜。

    “啊呀,一路走来有点口干舌燥。”老者清清嗓子,皱皱眉。

    “啊,对不起,我给您泡茶。”孙虎是别人说什么他做什么,慌忙去泡茶。

    孙虎把满满地一杯茶端来,滴水不漏,老者看了满意地点点头。再看那杯清茶,一团白雾升起,像白鹤一样冲天而去。芳香阵阵袭来,沁人心脾,不久满室皆香,如入仙人清修之地一般。老者动容了,急急地捧过,那片片茶叶青葱翠绿、春意盎然,恍如绿波里的一叶扁舟,恨不得登临其上,徜徉在仙境之间。吸一口香气,顿觉神清气爽,得道成仙一般,陶醉成痴,只愿此生与之相伴。吹一口,芳香扩散开去,忽觉春天又至,百花齐放;抿一口,如饮甘泉,通体舒畅,精神百倍,恍若年轻十岁。

    “好茶,好茶,这茶太好了!我从来没喝到过这么好的茶,天天能喝到这么好的茶,我死也甘心了。”老者如获至宝地捧着茶,如痴如醉,激动得快要流下泪来,“这是什么茶,怎么得来的,告诉我,小伙子,这比正宗的黄山毛峰还要好上千百倍!”

    老者越来越激动,生怕再也喝不到这么好的茶,眼巴巴地望着孙虎。

    “这茶叶采自悬崖绝壁。”孙虎第一次看见有人为了茶这么激动,他家里没客人,袁求也没留意过。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难怪这么好,原来吸收了天地日月精华!”老者仿佛大梦初醒,只恨白活了这么多年,“小伙子,还有吗,我拿武功跟你换,我拿武功跟你换。”

    “有,有。”孙虎进去了,一晃眼出来,“虽然每年不多,您喜欢尽管拿去,只是武功嘛,在下已有师父,不方便在拜他人为师。”

    老者品了一口茶,陶醉的神态告诉孙虎,为了仙茶他什么事都愿意干。他抢过那盒茶(制作精良的盒子还是袁求送的),开心地手舞足蹈,重回童年一般。

    “你看不起我是不是?柳雄飞一个小毛孩算什么,胎毛还没脱呢。”老者很不屑地说。

    “老先生,如果你侮辱师父,就请出去。”孙虎愤怒地站起来,做一个请的动作。

    “呦,还蛮尊师重道的嘛,可是我怎么听说他可看不起你,觉得你手无三两肉,不配做他的徒弟。”老者像小孩似地扮鬼脸。

    “师父怎么待我是他的事,我怎么待师父是我的事,请吧!”

    “好,说得有道理,我今天要掂量掂量你的身手。”老者说完就凌空飞起来,像燕子一样轻飘飘。

    老头一直侮辱师父,孙虎愠怒了,一定要赶他出去,于是也飞上去与他空中厮打。

    老者在空中跑,孙虎在后边追,施展差那么点距离,下落后继续上跃飞翔。偶尔老者停下来,跟孙虎玩几招,追到他身后扮鬼脸,偷袭敲打他,越过他头顶,轻拍他脑门,甚至到正面捏他鼻子提他耳朵,孙虎还击时,他又灵巧地闪躲。在空中被人百般捉弄,对孙虎来说还是头一次,徒然生气又无计可施。

    终于孙虎玩不过老者,身形步法慢了下来。老者放慢步法,跟孙虎比试武功,左一拳右一掌,偶尔来个背袭、侧踢、空斩,终于打得孙虎不想再纠缠,下来自己生闷气。

    “怎么样,知道师公的厉害了吧?”老者小孩似地摸一下孙虎的脸,然后坐下来品茶。

    “师公?”

    “对啊,金圣。”老者喜形于色。

    “师父到曾经无限崇敬地提起过他老人家,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假的?”

    “这很简单,你可以去问他,另外我可以展示一招剑法给你看。”金圣放下空茶杯,将宝剑在手中旋转,挽起层层叠浪般的剑花,顺手拋飞,“呼呼呼”地在空中飞舞,整个房间笼罩在剑影之下,随处是剑气攻击的地方,霸道至极。金圣一个飞燕凌空将宝剑收回。

    “好厉害的剑法,难道您真是我师公?”

    “这就是圣灵剑法,取自我的名字,哈哈,小子我又必要骗你吗?”金圣坐下来,翘起二郎腿,侧过头来不理他。

    “没必要,拜见师公。”孙虎跪拜师公。

    “好好好,乖了。”金圣和蔼地扶起他,“乖徒孙,昨天看了,木四剑法最好,你的轻功最好。我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你,试试你的身手,没想到,没想到你这里居然有这么好的茶。”

    金圣说完,装出嘴馋的样子,或许就不是装的。

    “孩子,你的力量天分不足,想练一手威猛的剑法是很难了,但你轻功天分极高,天下少有,你可以学轻灵的剑法和绝世的轻功,保你将来成为轻功天下第一。”金圣说话抑扬顿挫,铿锵有力,仿佛已经培养出轻功天下第一的徒孙。

    “那就求您指点了。”

    “指点可以,难得碰见练轻功的材料,谁让咱们是自己人呢?”金圣抬抬眉,顽皮地向孙虎使使脸色。

    孙虎看见他向那罐茶叶努嘴,立即将他交到师公手中:“徒孙一定供最好的茶给师公享用。”

    “哈哈哈,乖啦!”

    “先教你正宗运气的法门,这样轻功在原本自然锻炼基础会有质的飞跃。”金圣将法门悉数交给他,幸运的是孙虎的急性特别好,能完整地背下来。

    “很好,能一字不漏的背下来,这也是你的天分。现在,我就找僻静没人地方,教你正宗的轻功。”金圣起身就走,把那盒茶叶放入怀中——他是想早点回去享用啊。

    “师公,我知道有一处地方很适合。”

    “在什么地方?”

    “在森林里。”

    “好,快去。”

    说走就走,好在都是轻功高手,很快到达人迹罕至的丛林。

    “好,日常的修炼,形式有很多,站桩也算、长跑也算、穿越障碍也算,还有专注锻炼腿功的,如腿上负重训练,在树上倒挂金钩,你喜欢打猎就是种相当好的方式。你天生手长脚长,可以说是天赋异禀,加上雪山的特殊环境和打猎的特别修行,造就了优秀的轻功底子,只要稍加打磨就能大放异彩,甚至超越我喽,哈哈。”金圣对找到这块璞玉喜出望外,对于亲自雕琢更是充满期待。

    “修行法门,修炼方式,步法要诀,最后就是些特别的招式了。”

    “轻功还有招式?”

    “不错,就像剑法有招一样,我现在就教你几招,第一招飞燕凌波……第二招大鹏展翅……第三招飞越云海……”

    孙虎就像未经雕琢的美玉,虽然晶莹剔透、华彩照人,但只有在极富艺术天分的工匠镌刻基础上,才能发挥其绽放傲视天下的独特魅力。很幸运,他遇到的最佳雕刻师,如千里马遇到了伯乐,从此开启了人生新的篇章。

    人生就是这样,尽管之前默默无闻,但只要有特殊的才干,一朝遇到赏识你的人就可能似玉石一样绽放魅力,一飞冲天,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由于孙虎没有继续去教馆求学,他有更多的时间花在学武上。十八岁后,他独辟蹊径,自创了走轻灵路线的雪山剑法。至于轻功,表面上还是那个人们眼中的孙飞虎,实际上他已经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江湖上开始有“御风尊者”的传说,只是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他,因为他在夜间劫富济贫。

    事情最初是由孙虎陪袁求进洛阳城引发的。

    在此之前,他做了件与后来相关的事。十八岁时,孙虎已经能穿着重铠轻松跑完整个全程,他独自跑到终点“险峻的后山”。这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却有很多新奇的说法流传,如这里的夜间经常能见到鬼影,这山的后面直通地狱等。孙虎趁四下无人,天色黄昏,就脱下重铠,“嗖嗖嗖”地像飞狐一样从悬崖绝壁跳跃上山。数年的轻功得到验证,孙虎征服了这座以前只能仰视的巍峨险地,长吁一口气,山顶的空气都很特别,登顶的感觉真好,能放眼望见整个洛阳城郊!

    神秘的山后面到底是什么?孙虎又到背面去瞧,结果大失所望,根本没有什么,只有一条险峻的的山路直通洛阳城!

    “什么嘛,原来是通向洛阳的近路啊!”揭穿谜底的孙虎很灰心丧气,就匆匆下山回去了。

    “因为过于险峻,导致两边不能通行,又因为无法通行才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猜测吧。”回去的路上,孙虎嘀咕。

    一到家里,发言袁求已经在等他。

    “什么事啊,袁大少爷?”孙虎调侃他。

    “兄长老是这样说,未免生分,咱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啊。”每次被这样调侃,袁求都是这样分辩,他不想因为身份的差距疏远彼此的感情。

    “说吧,什么事?”

    “这次来是有事求兄长。”

    “哦,我还能有什么事帮得上袁大少爷?”孙虎不喜欢富人,袁求是特例,但他还是喜欢嘲弄他,以满足他可怜的自尊。

    “最近盗贼猖獗,押镖越来越困难。外公老了,到了这里忽然身体不适,不能带队,舅舅又去办件大案了,所以要母亲出山。母亲觉得我也十六岁了,最近在师父的雄飞剑派下也学了点本事,是时候去历练历练了,所以觉得让我替她出马。我势单力薄,江湖经验不足,所以想请在江湖上历练过的兄长你帮我。”

    “原来是这样,这事倒是义不容辞,我答应就是了。”

    “太好了,兄长这么讲义气,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明早我们就出发。”

    “明早这么快?”

    “嗯,中午就从长安运到了,我想请兄长帮我,所以拖到明天。”

    “你倒看得起我。”

    “你是雄飞剑派的二师兄,谁不知道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孙飞虎啊,就算碰到拦住打劫的,也吓跑他们了。”

    “唉,我只是个打猎的而已,哪有那么大名头。”

    “兄长你是真不知道,这里的人谁不知道孙飞虎?当年的比武大会,你的名字已经响遍天下了,何况今非昔比。”

    “哎,别吹了。”

    “那兄长好好休息,我走了。”袁求说完从窗户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