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集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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讣文【二】

    tue sep 06 18:34:16 cst 2016

    自己面前的这座城市,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事情在发生着,生老病死,快乐悲伤,相聚分离。无数的情感像在灯光下裁剪出的影子, 在每一个人的心里编织着一张植入内体牵筋连骨的大网,稍微的扯动都会痛彻心扉。

    所有盛大的生命此刻就在自己面前的这座淹没在碧蓝色夜空下的城市里蓬勃的繁衍生活着,继续着他们的故事,开展着他们的人生,掩埋了心疼,守望着将来。

    谁和谁的错过,像渡过马六甲海峡的航船,从此走出了对方的地平线,消失在遥远的白云沧海之后。

    人与人之间微妙的邂逅,是不是像书里所说的,最终离开你身边离开你世界离开你过去未来的人,最终都会在天堂相见,那么这样,我们是不是就不会为现在失去了他们而悲伤,无所谓心疼,无所谓遗憾,以后的每一步走下去都那么铿锵有力,一往无前?

    错过的失去的放弃的离开的,那些所有在我们身边出现过周旋过陌生而熟悉的脸,是不是终有一天,会在我们心里掌管记忆的那一块区域,被脑袋里一股无形的电波悄悄地淡化抹去,直到最后我们离开人世的那一刻,也从不曾将他们记起?那我们并不想忘记的人呢,是不是要用刀将他们血淋淋的刻在心里,才能咫尺长远的牢记?

    生命是一首终究会谢幕的长歌,生活却是一盘永远也解不开的棋局,距离仙女座两百万光年的这个太阳系的蔚蓝色星球上,无数的生命像是置生于这个庞大的棋局之中,这个从人类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运作存在着的棋局,带着世人无法挑战的惯性力量,像被地球引力吸引的月球,亘古的旋转在看似广袤实则狭小的空间里。

    有些地方,我们永远到不了;有些事情,我们永远做不到;有些承诺,从来就只有伴随着当初的夕阳沿着山脉落了下去,消失到没有一点回音。

    没有人可以保证永远,连续剧能够看到结局,但生活却不能看到结果,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没有把握还一直走着当初的路,牵着当初紧紧握住的手,但同样是因为它的不确定性,一个好的水手,不到风浪肆虐的最后的一刻,决不放弃自己的所乘的船只,因为喜怒无常的 海,远比甲板更为凶险;但真要到了船倾人亡的地步,他也会断然跳船,为求生而战的内心,容不下丝毫的留念。

    高塔凉亭的每一寸墙壁,像传说中的三生石一样,刻下了一对对彼此相爱的人的名字,记载了无数年少轻狂岁月里张牙舞爪的语言。是谁说了永远,于是他和她就真的天各一方永远不再相见。是谁背弃了誓言,惹落日淹没了变化过春夏秋冬的草原,留下了流泪的侧脸。谁的嘴轻启谁说下的坚持,在蓝天之下被旷古久远的忧伤风干成遗憾,像残破的塔楼,留在了某年某月的荒原。

    时间在每个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匆匆从身边溜走,黄昏拉下的树影越来越短,空气中的寒意越来越浓,天空像是下一刻就将破裂,迸发出漫天飞扬的雪花,这样的秋季,深得已经没有任何昆虫愿意拖着身体出门奔波食物。

    风扑簌簌的吹过,两边街道的行人开始慢慢多了起来,但大多是背着书包有说有笑的男男女女,然后就是多年来一直不变的一个佝偻着身体扫地的婆婆。阳光在前面的道路上折射放大,变得耀眼而看不清楚去路,总使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这样朝着光线的来路一直走下去,就能走到一个叫不出名字的世界,一个充满着各式各样幸福的世界。车缓缓地停靠在站台上,下面等待的人群哗一下流了过去,像是洪水冲破了堤坝,沿着一个决口奔流而去。

    就像是在平静如水的心里面,投下了一颗激得起千层水珠的大石块,就像是在没有人听到看到的角落,风惊云变。

    一整片的草原退化成荒漠,一整个的山脉渐变成了低谷,就连吹过身边的风,也没有了能够掀得起衣角利落翻飞的劲头,只是带着一划而过的轻柔,消散在空气里最稀薄的地方,就连让人想去抓住的空隙都没有。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长大,这就是我们最终要成长的方向,看到任何的东西,都会以利弊得失来计算,都会以自身利益来估计。

    只不过,这样的成长,究竟是在朝着更加高远的蓝天飞翔呢?还是已经距离那片天空越来越远,逐渐的堕落在浑浊而阴暗,物欲横流的现实中呢?

    清爽的风,悠闲的云,还有远处遥遥起伏的树影,这样熟悉而温馨的画面一丝不苟的映现在他的视野之中,空气里面充斥着阔别已入海山城的味道,那种带着甘甜清香还有树叶飘落的味道,相比较咖啡而言,更能让他永生难忘。多少年美丽的时光淹没在了这个城市,多少个魂牵梦绕的日子陪伴在这个城市里面,当漫山遍野都开满了金黄色大片摆伏太阳花的时候,当一整个晴空澄明如镜万里无云的时候,当轻絮在天空之中带着莫名的忧伤消失在浩荡时空之中的时候,当远山开始消散了迷雾逐渐露出了朦胧轮廓的时候,当一x一x的阳光斜射在小区住宅高层楼房拉下一条一条光斑和黑斑交织出来的颜色的时候,当这个夏天再次来临弥漫出梦想和浪漫和时候。

    可是生活就是这样,在你认为最不会有什么转机和竟外的时候,在你认为自己的生活千篇一律没有任何外部事物能让他动摇甚至于大西洋台风都不可囊撼动分毫的时候,往往是最不起眼的一个漏洞,就已经让我们曾经以为被围拢在钢铁城堡里面稳如磐石一样的生活,就那么的轻易消散碎裂,成为星星点点的碎块,在来不及追忆的时间里,隐化在空气之中,像是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当云空拔渐了几千米,翻腾出隐约可见的白雾,半透明着亘古不变广阔苍茫的大地,宛若停留了一整个世纪的大雁,远去淹没在亘古的出现的夕阳里。

    当时间也被悠然久远的牢记,那么千年之前,是谁在断崖塔上面吹奏了誓言,苍茫的被风吹散,每一个粒子都化成世界里面最微弱的电波,历经了时空变换之后,轻轻地在每一个仰望原野远山的日子,在每一个看过大海和游鱼的日子,在每一个看过天空和飞鸟的日子里,带着卷起的草苏,带着海洋的季风,带着天空在眼瞳上倒映出的蓝色微光,最终的生长慢条发芽,遥遥的长成参天大树,支撑着覆盖一个世界蓬茂繁殖的梦想和希望。